春待月(七)

A+A-

    店长终于舍得从她爱的窝里面出来了,再重新走向去店里的路的时候,她用了百分之二百的毅力告诉自己来年开春又是一条好汉后,毅然开了家门。

    她在来的路上和阮佲发了消息,阮佲回她自己还挣扎在地铁上。

    此时店长已到了目的地,悠闲地和每个店铺的老板了招呼,别的人见她终于舍得露面了,一个个惊讶得和早上看到月亮似的。

    店长保持着好心情,直到走到自己店的门口。

    和她的店一起遭殃的是对面的咖啡店,咖啡店惨了些,玻璃碎了一地,而自己店门口只是被泼上了难闻的油漆,店长不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个作坊出来的三无产品,平和的神经就在她放弃冷静后绷紧断裂。

    阮佲终于从拥挤的地铁一路征途到达终点后,远处便是一大群人围在了一起,巧的是就在店铺门口,阮佲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搞事情,当下转着两轮子的轮椅飞快地来到人群边沿。

    店长骂人的声音就这么清晰传来,有人见到阮佲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来,阮佲看清眼前的景象,店长像老流氓似的夹着烟,很是不耐烦地听着面前男人的鞠躬道歉。

    阮佲认出对方是商场的经理,大腹便便的,大冬天出了一脑门汗,不晓得这身汗是不是店长骂出来的,被骂得和龟孙似的。

    有人和阮佲了早上的事,店铺门口被泼了讨债的红油漆,就差没写上欠债还钱的红色大字了,叫外人看还真会觉得这店被寻仇,做了亏心事。那头店长撩了撩头发,:“经理,我这是哪个月忘交了钱?嗯?租金,物业管理,还有啥啊?你再告诉我一遍你刚了什么?”

    经理喃喃不语,这汗冒得愈发勤快,店长骂一句他就鞠个躬,店长也被弄得烦了,连表面的功夫也省的做了,指着监控问:“你们监控是摆着做样子的吧?啊?你告诉我这监控已经坏了一年了?一年了怎么不去修?”

    “这……这真对不住,我们也没料到……”经理抖索道歉。

    “你没料到个屁!欺负我店生意不好随意糟蹋是吧!就今天就能砸了店泼红油漆,明儿是不是就直接拿刀子闯进来了啊!你们这装监控摆着好玩的是哇,一比一手办对吧!连个人都拍不下来,我租你们这里的店铺有个屁用!出了事你们出丧葬费?”店长一把拽住矮胖的经理的领带,冷笑道:“你看看人家姑娘,都快吓哭了,大早上店门就被砸了,还怎么做生意?你再看看我这红油漆,谁来帮我洗?我里面都是书,被这臭味熏坏了怎么办,你来赔是不是!”

    经理抖得和个筛子似的,本来监控的事就做的缺德,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就被抖落出来,还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店长高跟鞋蹬地,气得急了没差把这劳什子的商场经理给提起来,倒吊起来好好揍一顿。

    店长忍着没吐脏话,把经理扔进他两个助理那边,哼了一声,当即拿出手机直接报|警,经理好歹让她不要惊动警|察,有什么事不能内部解决的。

    店长送他放屁两字,把经理堵了回去,这时她才注意到人群里的阮佲,“你到了?”

    阮佲点点头,“现在等着警|察来吗?”

    “那当然了。”

    “可是店里……”阮佲捂住鼻子,到底是哪家的油漆味道这么劣质,不知道多少甲醛在里面。

    店长回头对着经理:“你办公室在哪里?”

    “办公室?”经理傻不愣登的,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再加上一通骂,砸得这中年男人晕头转向,阮佲都觉得有些可怜,但一想到监控都是摆设,多余的同情心就干了。

    店长眼睛一瞪:“干吗!让我在这里吸甲醛是不是!我家店员这还身体弱着呢!”她指着阮佲,“脸还白着,都是被这事吓的,跟你讲这事有得磨呢!没完!”

    被脸色白实际上是被风吹得。

    “还愣着做什么!”店长推着阮佲的轮椅,经理只好苦哈哈地带路。

    一进门,店长就和回了自家似的,往人老板椅子上一坐,还评价太硬,一点也不好。

    那边经理真像是要伺候大姐的,被店长一瞪就老实了,好像经理才是那个被压榨的,店长则是压榨人力不给涨工资的万恶资本家。

    阮佲没有店长那么坦荡荡的,他还想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干这件事,梁坐过来,:“还好你没看到,刚来的时候那红油漆就和血似的。”

    “你们的店也被砸了?”

    “嗯,和你们一样被泼了油漆,店门也被砸坏了。你谁这么神经病,我们又没和谁结仇,偏偏我们这一层遭殃了。”

    阮佲嗯了一声,起结仇脑袋里灵光一闪,耳边还响起了昨天流氓走之前丢下的威胁,只是当时谁也没当真,“你会不会是昨天那个人?”

    梁皱眉:“你是昨天那个流氓吗?不会吧,他这么肚鸡肠的吗?”

    “你要和个流氓讲宽容大度?”阮佲反问,“最近也没有新闻讲有谁就喜欢砸店铺搞破坏,肯定就是那个流氓了。”

    阮佲把自己的猜测和店长了,店长一拍桌子,经理的圆滚身躯跟着一抖。店长骂道:“我就哪里来的神经病,原来搁这里呢!让我见了他直接剁了那爪子!”

    经理捂住自己的手腕,有些疼。

    没过多久就有警|察来了,光是咖啡店被砸的东西就好多钱,这阵子必然是要关门修整,花上一笔装修费。

    反观自己家的店铺还算好了点,好在没故意把架子上的书都给撕了,若不然,店长很有可能就要把经理人给撕了。

    问话完了,又带着人去店那边看,问到监控,店长冷哼一声,瞥了记经理,经理一监控坏了一年了,警|察抬头看了一眼擦汗的经理,擦的都是虚汗,身上全是店长吓出来的压力大山。

    做完调查后,店长等着结果,经理松了一口气,好歹这尊大佛可以走了,老命能歇歇了,可偏偏店长还故意回头呲着牙不怀好意地笑了记,经理差点一口气没背上来。

    阮佲嫌弃她道:“行了,你把人吓得,和哪个电影里学的反派啊你。”

    店长蹬着高跟鞋活该,表情越来越像吃人心肝的妖怪,阮佲没敢她生气的样子有点像刻薄的巫婆,店长自诩天真丽质,生气也和仙女一样自带柔光。

    然而这火头还没消下去,一看红艳艳的油漆,方才没注意,好好的招牌也被污了,看不出本来上头刻的字,一抹红的,和放的鸡血一样,据店里最值钱的就是这招牌。店长的脸又开始气歪了,“妈的,个死鳖孙别让我抓到,否则我一鞋跟给他拍下去!”店长光火,这污糟的油漆仿佛成心作对似的,阮佲低头找清理油漆的,找到一个了电话过去,不管多晚,今天一定要上门,敲定了时间后,阮佲劝店长放宽心,“先进去等着吧。”

    中午的时候店长气饱了,手机按得啪啪响,那头的男朋友拿出了十万分的耐心来安慰她,大有助纣为虐的态势,过了会不晓得对面的男朋友怎么哄人的,店长的心情平复下来,阮佲在一旁看得一惊一乍的,他曾见过店长暴躁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任何人去劝她还要当心被反咬,某一任的男朋友就是这么被跑的,等店长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一任的男朋友已经找到了新女友,因此店长转手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回去后就拉着阮佲又哭又笑,到处非礼人,最后被酒吧的老板亲自给扫地出门,至今阮佲看了那条街还绕着走。

    “你居然这么神奇地就被安抚下来了,男朋友厉害啊!”

    “夸我男朋友,有何居心你!”店长作势要妖精。

    阮佲捏着她做了美甲的手指头丢了回去,送了她一个滚字。

    店长偏偏要来气他,:“诶哟,晓得你是单身的愤怒,没见过人谈恋爱,亲爱的只要来个么么哒我气就全消了,什么都能给他!”

    阮佲被这话酸到了,从来不知道店长居然这么有奉献心,他在旁戳气:“万一他不要呢。”

    店长掐住他脖子逼着他你男朋友爱你一万年。

    阮佲屈辱地出这话,店长像摸她家狗似的,好好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诶,佲佲啊,你头发真软啊,比我家狗子的狗毛还要好。用的什么洗发露啊。”

    “你猜?”阮佲。

    店长往他后脑勺一棒槌。

    阮佲嗷了一声,痛啊。

    店长活该。

    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单,先前在网上瞎扯,硬是要便宜一点,觉得二手书定价有点贵了,但是这本已经是绝版的了,阮佲看了下,自己家卖的算是便宜的,他如实告诉对方,绝版的书向来价格比原价贵,阮佲可以包邮,过了会那买家才付了钱下了地址。

    阮佲一看地址顿时乐了,发的地址原来是市医院,店长看到了巧了,关医生在那家医院工作吧。

    阮佲对啊,会不会是同事啊。

    店长:“那么多医生呢,也不一定是关医生的同事。这么近要送过去吗?省得快递钱了。”

    “那我去送吧。”

    店长瞪他:“你这个腿跑什么跑啊。”伸出手来,店长她去送,可是阮佲还是想自己送去,:“我在家呆那么久了,就让我出门跑跑呗,早上还挤了高峰期,不也没事嘛。”

    店长表情让他继续往下编。

    阮佲索性将书抱在了怀里,:“我就要去。”

    “给我。”店长摊着手。

    “不给。”

    店长被哽了一下,啧了一声:“行吧,你去送你去送,跟个护食的猫似的。不给你涨工资啊。”

    阮佲拿了纸袋将书放进去,店长在身后看他两手熟练地转着轮椅,这才多久都记不起阮佲到底会不会走路了。

    阮佲到外面叫了车,司机见他不方便,下来搀着他做进去,把他的轮椅放到了后备箱,司机问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家里人不陪着吗?

    阮佲只是去送个东西,挺近的。

    司机觉得这家里人不靠谱。

    阮佲玩着纸袋上的带子,转在了手指上,实际上若不是看到地址阮佲还真没想去市医院一趟,但是就像路过朋友家或者一片区域,发现原来认识的人在这,那就去稍稍看一眼。

    基于这样的想法,阮佲才生出了把书送去,不定还能碰巧遇到关先生,但是没见到倒也没什么。

    没一会到了市医院,司机又帮他把轮椅放好,临走前祝他早日康复。

    车开走了,阮佲四周望了望,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开来一辆救护车呼啸着进来,大门口早有医生护士等着,等门一开,迅速滑下一辆担架车,一会就没影了。

    阮佲屏着呼吸,真切地感受到忙碌的滋味,他滑着轮椅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免得碍事,本来想个电话,但这时反应过来,他这有点不请自来了,虽是好心但难免有点尴尬,万一是在人家看诊或者是做手术的时候了电话,不定就对他们店的印象不好了。

    想了想,阮佲去了咨询台,问有没有一位王医生的。护士问哪个科室的,阮佲看了看订单,出了全名。

    护士:“啊,好像是新来的实习医师,你还记得他哪个科室的吗?”护士问了身旁的一位年长的,年长的看了看:“骨科的吧,你要去四楼。”

    阮佲心想原来这么巧,刚着,护士就看到了吃饭回来的王医师,朝那边招呼,王医师是个年轻的伙子,听到居然亲自送过来的时候还很惊讶,“这还提供上门服务的吗?”

    阮佲看地址很近就送过来了,王医师接过袋子,翻出里面的书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检查检查有没有折痕,咖啡印这些,就怕网上买的的避重就轻,实际长得和图上的初恋样子一点也不像。

    检查了一下,书保存的还不错,就是有点发黄,王医师虽然还是不满意,可却只有这家店卖,撇撇嘴道:“谢谢你了啊,书没什么问题,我待会就去收货。”

    王医师完要走,阮佲想了想叫住了对方,“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今天的骨科室忙吗?”

    王医师愣了下,注意到他了石膏的腿就:“今天还好,你是来复查的?”

    阮佲摇头:“哦,不是,有认识的人在骨科,所以才问问。嗯,我没事了,医生你忙吧。”

    王医师哦了一声,去等电梯,进了电梯后停在了二层,进来的是关闻鸠和老于,老于先了招呼,王医师就跟在他身边实习,“吃饭回来了?”

    王医师点头,有点拘谨,了招呼后电梯里就没人话了,不想关闻鸠问他:“你袋子是?”

    王医师没反应过来是和自己话,关闻鸠又问了一遍。

    “哦,刚才买的书,那边的店员送过来的。”

    “店员?男的?”

    “是啊,呃?怎么了?”

    关闻鸠视线落在袋子上,过了会移开,没什么。

    电梯到了四楼,王医师先等了他们两个人出去,自己才松口气跑到办公室,同事见他就笑:“跑上来的?”

    “诶哟,快别提了,见着关医生了,气都不敢出。”

    “这么胆,关医生又不会吃了你。”同事拍拍他的肩膀。

    关闻鸠和老于出了电梯,老于笑他:“你这样子,都快把人吓哭了,诶,我你也没像个阎王样,怎么那么怕你的,这好像是我的学生吧?”

    “那大概是你学生胆子太了。”关闻鸠叹口气,老于一定是你那天板着脸,第一印象固定了,所以人家才怕你。

    “别的人也不怕我。”关闻鸠。

    老于立马挤眉弄眼问是不是姑娘,关闻鸠横了一眼,:“我今天早下班,没事别来找我。”

    老于在后头追问:“诶--不是,好的下班后吃火锅的呢!”

    关闻鸠那头向后挥挥手。意思是下次再。

    老于翻个白眼心道不去就不去,回家陪老婆去。

    本帖最后由 Marutia 于 2018-4-21 21:01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