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待月(十三)

A+A-

    大牙欣赏帅哥,露出人性化的流氓的笑脸,迟迟不肯消下去,关闻鸠只抬个眼就能瞥见后视镜里的大牙,以及要把大牙扒拉回来的阮佲。

    阮佲拨不动大牙,帅哥的力量给了他无穷的活力,阮佲又不好用力,生怕大牙伸出的爪子把真皮的椅座给拉几条印子,到时候把大牙卖了都不能还债。

    大牙呜咽一声,向关闻鸠控诉,关闻鸠倒是听懂了大牙控诉什么,而在大牙身后龇牙咧嘴的阮佲就是黑柴控诉的那个人。

    关闻鸠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趁着车还未发动,点了点大牙的黑脑袋,就见这只黑柴傻不愣登地往后倒去,阮佲心里嘿了一声,拍了一把大牙的屁股,大牙动动屁股,将脸埋进了爪子里,不肯出来。

    阮佲再拍了一记,把大牙前爪提了起来,凶狠道:“哭什么啊!没见过世面,你要看帅哥,我不是帅哥啊!回家让你看个够!”

    大牙了个哈欠,权当这句话的反应,关闻鸠假意没听到,实际上很想笑几声,大牙了个哈欠还不够,把脸别了过去,眼睛里满是渴望望着被椅背挡住的帅哥的后脑勺。

    自认帅哥的阮佲啧了一声,凑过去对大牙别看了,帅哥也不是你家的。

    大牙龇了一口,阮佲也学着还着龇了一口。

    大牙不干了,生了闷气挣脱了阮佲的钳制,找了个位置蜷缩下来,即便是生了气,他还死不悔改地找了个一抬头就能欣赏到关闻鸠侧脸的位置,并且不忘回头蔑视地看了一眼阮佲。

    阮佲被气笑了,见它脸大腰壮,这白天也吃饱了,晚饭少一顿也可以。他心底决定好了,没和大牙商量。

    遇到了红灯,关闻鸠才有空出声,听到他声音大牙赶紧竖起脑袋,“你把它带回去不会和你家兔子起来吗?”

    “啊?”阮佲先把大牙的脑袋按了下去,大牙又抬起来,阮佲又按回去,一边按一边回他:“应该不会吧?大牙不是猎犬吧?而且丸丸那么聪明的,应该不会被大牙欺负。”

    阮佲很笃定地,丸丸也和成了精一样的,怎么这道行也不比只会看帅哥的大牙弱吧?

    临完阮佲摸摸大牙的狗头,“你是吧大牙?”

    大牙赏了个蔑视,阮佲这会不在意,反正大牙晚饭是没有了,多受几个白眼,就当不和大牙商量克扣口粮的代价好了。

    想及此阮佲又揉揉大牙的下巴。

    大牙抬起爪子就把烦人的手给下去了。

    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关闻鸠,关闻鸠敲敲方向盘,终于问:“它好像很喜欢……我?”

    “不需要迟疑,他已经用行动来表达对你的爱意了。”阮佲认真地回答。

    “那倒是头一次。”关闻鸠。

    阮佲觉得大牙这模样好玩,喜欢撩它,大牙被撩了几次不胜其烦,所幸认真欣赏关闻鸠几眼,压了压心头的烦闷。

    阮佲见大牙不理他了,撩拨得更厉害,一会捏捏大脸,一会揉揉脑袋,或者搓搓圆壮的身躯,被摸得油光水滑的。

    “店长家伙食不错啊,你腰都这么壮了。”他坏心思的比了个尺寸出来,趁没跳绿灯招呼关闻鸠往后看,大牙装死,在关闻鸠看到它不美丽的身材的时候嗷呜一声蹬了腿瘫在皮椅上。

    不管阮佲怎么叫它,这只黑柴都未给一个反应。惹得阮佲担心问会不会太欺负它了?

    关闻鸠想了想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视镜里的阮佲脸凑到了大牙面前,大牙伤心地挡住了脸。

    阮佲坐起身慌张,圆溜溜眼睛转来转去,“它真生气了。”

    “嗯--我想你应该给它一点补偿。”

    “啊?”阮佲愣愣的。

    关闻鸠开动车子,望着前方路况,和他:“我看它也不大,孩子,很容易受伤,你哄哄它,很快就好了。”

    听了这话,阮佲沉思一会,真的像哄孩一样,关闻鸠听到后排声的低语,间或夹杂了大牙应声时特别委屈的呜咽声,汪呜声,低沉却又特别可怜,阮佲问一句大牙答一句,过了会一个红灯,关闻鸠往后看了一眼,大牙已经埋进了阮佲的怀里,的一个,像大号的丸丸,黑绒绒的,毛咋咋的一团,只有两只竖起的耳朵露在外面。

    阮佲十根手指托着大牙的屁股,陷在毛茸茸里面。见他看过来,阮佲眨眨眼,关闻鸠轻笑,用口型问他怎么样了。

    阮佲稍微动了动身子,大牙抱了更紧了,往怀里耸进去。

    阮佲很轻地回答他:“哄好了,要睡着了。”

    大牙也是闹得凶了,此刻有阮佲哄着,大脸趴在阮佲的脖颈处睡得香,缓缓呼吸,喷在了阮佲耳边,他忍了忍,有点发痒,关闻鸠问他怎么了。

    阮佲迟疑了一会从后排靠了过来,这会大牙要是知道自己离帅哥那么近,怕是梦里都要笑出来。

    关闻鸠嗯了一声,微微歪着头,阮佲:“大牙睡觉,呼的气都呼到我脖子上了,痒死了。”

    “没事么?把它换个姿势?”

    “我也想换呀。”阮佲低着头,大牙爪子抓得紧,弄了一会还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贴在他胸前,热乎乎的,空调的热风吹到大牙身上,大牙还舒服的浑身过电一样抖了一抖,阮佲捂得一身细汗,又斗不过大牙死缠烂的劲,啧了一声,放弃了。干脆抱着大牙贴在车窗旁,想来想去还是没把大牙送去给车窗冰冰。

    阮佲一边嫌麻烦,折腾了汗出来,嫌弃地看着大牙,可又怕它摔下去,托着屁股的手一直扣着,和皮带一样,十根手指互相绞在了一起。

    “你你麻不麻烦?”阮佲酸巴巴地,“折腾完了还有人抱着你困觉。”

    语气酸酸的,酸到了关闻鸠那里。

    可的话又和心里想的不一样,酸不拉几却又甜齁了,大牙幸福地往怀里拱了拱,耳朵呼噜一抖,觉得这窝真软。

    关闻鸠弯起嘴角,问他狗粮,狗窝这些买了没。

    阮佲撇嘴,店长气,得罪她了,连吃的都不给,还让自己当接盘侠。完翻了个白眼以示对这无常的女人的鄙视。

    海底针也可以在这上头体现一回。

    那现在在手机上搜搜?明天就能送到了。关闻鸠,注意了一下横过马路的路人,心避让。倒有一对情侣有些争吵,就在马路上,这会红灯还好,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吵到跳了绿灯,关闻鸠难得有了兴致,那伙子吵得烦了,将女孩子拦腰抱起,女孩子张牙舞爪几下拍在人屁股上,大约是穿了裙子,这样一扛裙子要走光了,伙子把人放下,裙子拉拉好,又把人扛起来,姑娘又揍了他一会,最后挂在上头不恼了。

    “怎么啦?”阮佲用一只手搜宠物用品,忽地听见关闻鸠笑了起来,又想自己也没什么好笑的事,也难得见他自个笑起来。

    关闻鸠让他看窗外,阮佲一面哪里一面探着身体趴在车窗上看。

    情侣到了人行道上,姑娘火没发够,在和男生讲话,男生一言不发,就见姑娘气得挥舞着接下来的大围巾。

    阮佲担心要圣诞节了,别吵架呀。

    没几分钟,吵架的情侣停了下来,阮佲心也跟着提起来,姑娘把围巾甩到男生身上,她一直克制着没把有五金件的单肩包甩男朋友脸上去。男生抓住围巾,抖了一抖,围到女孩脖子上,随后快速地在嘴上亲了一口,一口没完,又揩油亲了一口。

    嘿呀。

    阮佲捂着脸,像新闻广播告诉关闻鸠他们亲了一口。

    “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阮佲因为要圣诞节了啊。

    关闻鸠思考了一会接受了这个理由。

    阮佲还想着刚才的情侣,悄悄:“男生真狡猾,吵架了以为亲亲几下就可以不追究了吗?”

    关闻鸠不太懂,他:“不过至少会心里好受一点。”

    “但是不能只靠这样解决矛盾啊?破了个洞不去补补,反而拿东西往上盖住,而且女孩子那不是被白占了便宜了。”

    嘟囔一会,关闻鸠笑着和他:“他们是情侣,没白占便宜这一吧?而且--”他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地问了一句:“我要和你确认一下,你谈过恋爱?”

    阮佲抱紧了大牙,瞪了他:“没谈恋爱。但也不妨碍我有自己的想法,谁要是和我吵架了还要趁机上来欲盖弥彰,那肯定是占便宜了。”

    关闻鸠嗯了一声,没话,阮佲低着头过了一会才声:“有次我表姐和他男朋友吵架,哭了很久,后来我去找她以为还在伤心,没想到第二天就和好了,问她她就就算吵架了,没解决问题,被抱抱香一个,心情总归会变好的,那时候话就好了,哎,太心软了。”

    阮佲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总结了一下还是不吵架好。

    关闻鸠哪有不吵架的情侣。

    吵架很累人。阮佲,她深受店长其害,谈个恋爱惊天动地,哭也哭过,一边撸鼻涕,一边眼线睫毛膏糊成一团并成两条黑色线条竖在脸上。

    这脸也哭花了,眼睛也肿了,蓬头污垢的,几天吃不下饭,她难受,阮佲更难受,这谈恋爱怎么就和去了阴曹地府一趟呢?

    他半天不话,从后视镜里看,一双眼睛早已出了神,不知哪个地方去了,关闻鸠看了几眼,:“你还没谈恋爱就忧愁成这样了?”

    阮佲拨弄了一下大牙的爪子,黑黑的肉垫戳一戳,随口了一句少年忧伤。

    关闻鸠想了下,还是把你已经成年有段年数了吧这句话收了回来。

    阮佲很一本正经的和他自己长得年轻,还有人把自己当成高中生呢。接下来就了一段调查问卷的往事,又恶作剧故意把自己年纪填成三十岁,人家来回确认了几次,他又很严肃你要是不信我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你看看。然后人家就摆摆手不用了,阮佲白白听了一箩筐人家夸赞的话,若是比作大牙的话,就是今天见了关闻鸠,有三个大牙那么开心的程度。

    不过--

    阮佲也了长得年轻一些烦恼,比方开户的时候别人总是不相信他已经二十多了,想到这阮佲就有些不开心,还如果自己没有成年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银行来开户办卡呢!

    “可是别人夸你年轻不也很好?”

    “那是不一样的。”阮佲纠结的拧着眉,什么不一样的,这里面又不清,大约还是要根据情况的不同,有时候开心有时候又烦恼。

    怀里的大牙睡得香,脑袋脖子即便是婴儿睡姿也豪放不羁,总要把毛发往阮佲鼻子里戳,阮佲动动鼻子,觉得痒,忍了一会才把一阵痒劲按下去。

    嫌弃死你了。阮佲暗自戳了一下柴犬的屁股。

    关闻鸠突然想到什么,问起了仙人掌。

    阮佲问:“你上次要养一盆仙人掌在办公室,买了么?怎么样?什么样子的?”

    关闻鸠目视前方:“还没买,这几天没时间,我也不晓得买什么品种的好。”

    阮佲想到他的工作,估计平时下班也没什么精力去网上查查,“那有空我帮你去看看?我反正没什么事呢,偶尔去外面跑跑也可以。”

    “怎么好麻烦你,你腿还没好,去人多的地方,挤到了有很麻烦,万一又送到医院。”

    “谁会呢,我坐在轮椅上,别人总归要让我的。”

    关闻鸠摇摇头,阮佲不话了,过会问他:“真不需要我去花鸟市场看看嘛?”

    关闻鸠依旧地点头,阮佲声地哦了一记。

    没过一会,关闻鸠了个弯,进了阮佲家的区门口,门口依旧有老伯伯的冰淇淋摊,只是没见到老阿姨家的来福。

    直线前行,左转便到了阮佲家楼下。

    车熄火,大牙一个哆嗦,醒了,醒了后张张嘴,甚是舒意,愉快的嗷了一嗓子。

    关闻鸠下车开阮佲那侧的车门,已经摆好了他的新轮椅。

    大牙精神抖擞地蹲在阮佲膝盖上,阮佲了再见,想了想过去敲敲关闻鸠驾驶座的窗户。

    关闻鸠奇怪他没上楼,降下窗户,一张娃娃似的狗脸就冒了进来,到是吓了一跳,大约是黑色显瘦,大牙的脸没那么胖了。

    阮佲冒出来:“怎么样,吓到没?”

    关闻鸠配合他吓到了,摸了摸大牙的脑袋,尾巴刷拉拉的摇,屁股也在摇。

    “行了,别流口水了。”阮佲把大牙裹回去,塞进外套里,一人脑袋,一狗脑袋,都是煤球色的。

    关闻鸠举手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一声,又把阮佲叫了回来。

    “仙人掌,如果有空的话,双休日要一起去看看么?正好你也想去跑跑。”

    关闻鸠握了握拳,阮佲没有立马回答,让人有点紧张了,被黑黝黝地眼睛盯着,关闻鸠移开了目光。

    “好呀。”阮佲晾了一会,才矜持地点头,大牙嗷一声,也抬头,阮佲低头就撞到了下巴,慌张地和大牙别乱动。

    关闻鸠忍着笑意和他那周末见,阮佲摆摆手,先进去了,要把这祖宗弄回去。

    见阮佲身影进去,差不多时间,关闻鸠才发动车子离开了区,路上红绿灯,手机响了,阮佲上头刚才大牙狗头被摸的时候,尾巴摇得可厉害了,有重影。

    关闻鸠想起大牙黑溜溜的眼睛,和玻璃球一样,阮佲也差不多,眼珠子老是溜来溜去,耐不住性子。

    下一条又震动进来,拍了一张阮佲把丸丸放到大牙头上,结果兔腿有力,把大牙脸蹬到一边去,正好露出了大牙的牙齿。

    关闻鸠忽地笑出声来,总算晓得为什么叫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