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见月(七)

A+A-

    关闻鸠第二天就飞走了,走的时候阮佲还在睡,这天下了雨,细细密密的,是场春雨,风让它到哪去,透明的雨丝就到哪去,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条消息,脚边大牙埋在爪子里,微微起伏的肚子,证明大牙还在睡,一会翻了个身,头仰着,阮佲看不过去,就给他把脑袋挪了回去,又变得像是埋进了胸前,害羞地睡着了。

    他没回关闻鸠的消息,只是开来看了又看,盘算着时间,手指头像是习惯了往下滑拉的动作,隔了几秒就会动作起来,后来他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阮佲睡了一上午,雨仍旧没停,期间他醒来过一次,迷糊地抬头,大牙又换了个位置,他睡到了地板上,地板上有它的梅,早上被孤零零地落在了一边,大牙醒了后找到了它,抛弃了松软的被子。

    它心满意足地抱着花,阮佲有些羡慕,生出了点微妙的心情,他又躺下去,却睡不着了,隔壁装修了雨棚,就那对情侣,到他们那的雨声又大又响,又极安静似的,阮佲想起来,他们回去了,彼此在楼道口了个照面。

    后来他又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很多,记不清了,记不清想了什么,也记不清是什么状况下,就是觉得哪里都是空的,也仅仅只能选择这些玄而又玄的想法来填补其中的问题。

    不久他手机就响了,一开始响了一通,阮佲没接,懒得动弹,后来再有了三次后,阮佲突然掀开被子,却在接通的那一刻无比的失望。

    “你什么语气啊你。”店长听出来了,一个礼拜没见,什么时候自己那么惹人嫌了?

    “哦。”阮佲随意,又裹紧了被子,店长可疑地沉默了下来,问他:“你这是修仙还是经受了什么击了?”

    “没呀。”阮佲,“我还没起。”他不想。

    店长就以为他还没睡醒,便不管了,正巧可以帮他驱散点瞌睡虫,“你不想知道我这年过得怎么样嘛?”

    “嗯——”阮佲实在转不动,敷衍道:“总之就是很开心吧?拿压岁钱,吃好吃的,还能放鞭炮,然后每天和你男朋友煲电话粥,早上一个么么哒,晚上一个么么哒。”

    “你语气怎么那么酸啊。”

    阮佲咳了一声:“我没酸,你耳朵不好。”

    店长懒得和他计较,倒豆子般的恨不得将一礼拜的事压缩成一个包,能用几分钟的时间全部完,阮佲洗耳恭听,顺便想了想自己手机费充好了没有。

    “你知道我去参加了谁的婚礼吗!你一定想不到!”

    “呃?你敌人?”

    “对!就是她!”店长撩了一把头发,看见手掌心有一根,将掉发的罪魁祸首又在心里左右开弓吊起来了一遍。

    “结婚就结婚呗?我大度,结婚是好事,不和她计较,这货到好,一天不逮着点时间气我就觉得浑身长跳蚤了一样,挽着她老公,笑得连蜜蜂都不愿意去采花,到我这来,笑里藏刀,嘿呦喂,谁是滞销货啊?我是滞销货吗!”

    “你不是。”阮佲紧跟着拍马屁。

    “就是!得不错。”店长哼了一声,“什么眼神,真当我看不出来,想让我出个丑,还好意思我眼光怎么怎么不好,改明给我介绍个什么二十的混血狼狗,还什么事业有成八块腹肌的某某老板,我呸,她也不看看,我怕过谁!我喜欢谁不上赶着爱我?”

    “是是是,对对对,你男朋友爱你如生命!你就是他的仙女!”阮佲忙着安抚,“你怎么不堵回去呢?”

    店长喝了口茶,嫌味道苦,撇嘴呸了几声,“我才不傻,我和你她就是狐狸精,要给她看到我家属,肯定早贴上去了,我才不给她看,混蛋!气死了!”

    “诶——行啦。”阮佲看看指甲,又看看大牙,“那就早点回来呗,你看也最后一天了,正好见见你男朋友,好好约个会,争取明年结婚咯?”

    店长叹了口气,丧气,阮佲问她怎么了,她就男朋友迟一天回来,整个人都没动力了。

    阮佲撇嘴,她矫情。

    “你别讨骂啊,还矫情,你等着,等你以后,我看你怎么表现。”

    阮佲不以为然,又烦躁起来,翻了个身,:“我不想要轮椅了。想要个拐杖。”

    “别闹。等医生你能用拐杖了再。”

    阮佲扣着被子上的线,:“我自己买一个,在家里用。”

    你消停点。店长翻了个白眼。

    阮佲冷漠地哦了一声,摩挲着被子,像狗一样,蛮过来蛮过去的。

    大概是那边叫人了,调侃店长电话那么长是不是男朋友,店长一边捂着一边才不是,我朋友,后来了没几句就挂了。

    阮佲自己挂在床上,大牙醒了,就拱着他手,是要他放好花,阮佲给他找了个盆子,把花放在水面上,大牙蹲在那,这爪子不知怎么放才好,阮佲就搅了搅水,花就荡来荡去,大牙吓了一跳,拍了一记阮佲的手,不让它乱动。

    最后他还看到大牙学着刚才,自己贱爪子去撩水。

    它大概是把这盆水当做梅的家里,一天下来守着,吃饭也得把盆递过去,丸丸也不给靠近,到了晚上,水上浮了游尘,它见阮佲拿起盆要往卫生间走,死盯着他的手,阮佲给它的梅找了个玻璃碗,以前拿来装洗完的草莓,番茄,蓝莓用的,透过去看,梅涨了几圈,颜色像烛光下的红,他放到大牙眼前,大牙前爪怀着,冲阮佲应了一声。

    大牙开心了,梅有了家,阮佲想了想拍了张照,给关闻鸠发过去,然后就在等,抱着丸丸一起等,后来10086来的消息,他停机了,阮佲握着手机充了钱进去,再接下来手机一震,阮佲睡在沙发上,关闻鸠给他发了夜市照片,问他想要什么。

    后面连续震了几次,阮佲没仔细看,他问人忙完了?关闻鸠还早呢。

    好玩吗那里?阮佲斟酌着问。

    还行吧。人挺多的,好像还有人趁着春节旅游,到处都是人,我同事刚下飞机手机就被偷了。

    那你得看好自己的手机。

    阮佲发过去,过会关闻鸠回复:我知道,手机很重要。我一直握在手里。

    丸丸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爬到了胸口,找了个好位置,最近似乎又大了些,攒成了一个中等的毛线团,毛色又好,阮佲摸着丸丸的头,耳朵顺着贴在背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望着灯出神,等他再看手机,上一条信息已经是一刻钟之前的了。

    阮佲抿唇,字道:“我刚愣神了。嗯……你随便带点吃的也行,旅游的特产贵,不带也没关系。”他还有些想的,但是语言凝结不成文字,也不知道要什么,最后干巴巴地回复。

    过会关闻鸠回他,我知道了,等回来后你猜猜看吧。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发过去,阮佲皱着眉想撤回来,手指头一直悬在上头,但想必那头的人已经看到,他到希望自己的话不出什么歧义。

    但另一方面……

    阮佲不太清楚。

    这天下了雨,晚上也在下,惆怅得很,也烦人的要命,不知道是雨让他烦了,还是他烦了雨也不怎么好了。

    他又紧跟着模棱两可问了句你那下雨了没。

    关闻鸠没下雨,就是风大了点。

    阮佲就催着他回酒店,以此来结束了话题。

    雨天,也许可以坐在阳台前,透过玻璃移门,看在灯下避雨的麻雀,身旁是大牙和丸丸一左一右,可能再开一罐啤酒,他没试过热啤酒,或许以后,再久一点可以和关闻鸠一起试着喝啤酒。

    他会喜欢喝吗?还是比起啤酒,会更喜欢红酒呢?

    阮佲比较了一下两样东西,事实上,他觉得更偏向红酒,红色总是吸引人的,除了讨厌红色的店长。

    他划开手机,也许能问问,澄黄的酒液在灯光下也像油菜花田那样芬香扑鼻,更何况是盛在透明酒瓶中。

    然而市面上也有着易拉罐里的啤酒,绿的,银色的,金色的包装。

    他放弃问关闻鸠了,抱紧了丸丸,真暖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阮佲喊了声谁呀,慢慢挪过去,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才知道门外敲门的是表姐。

    表姐裹挟着冰冷的雨气,开了门后了个喷嚏,也不什么话,就在找餐巾纸。

    她那行李箱就放在门廊,没拉进来,她:“就放那里吧。”随后她注意到了阮佲的脚,“你腿怎么啦?骨折了?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阮佲回答不心弄的。

    表姐:“怪不得今年不回来,原来这呢,还亏阿姨叔叔去旅游了,你看你瞒得住么。”

    丸丸和大牙早在表姐进来后就各自躲了起来,表姐想逗大牙,大牙都不过来,她后来想大概是自己披着头发湿漉漉的,扭成一条一条的,滴着水,像盆里浸的海藻。

    人鱼巫婆,的就是表姐的现在的造型。

    表姐先去洗澡,也不明来意,阮佲憋了许久,才见人慢悠悠地出来,洗了头,香喷喷的,这会大牙肯出来了,在人脚边转悠。

    表姐逮着,将狗头撸得眼睛眯成一条,尾巴直晃。

    阮佲让人自己倒水,自己像教导主任,搁这等着发问,“呗,大晚上的,单身女子敲响单身男子的家门,是何居心啊。”

    若是往常表姐到是愿意配合插诨科,和他互相调侃几句,然而她只是疲惫地看了一眼,难得的有些倦容。

    阮佲不得不起精神来,到是一扫先前的郁闷,“怎么啦?东西被偷了还是什么事?”

    表姐看了一眼,正要什么,手机就响了,表姐没接,音乐循环了几次终于放弃了,阮佲问,不想自己手机响了,一看是表姐的妈妈,“是阿姨,刚才也是阿姨你电话的?”

    表姐急忙摇手,看上去十分不情愿,阮佲想了想还是接了,同时让表姐安静。

    不等阮佲问好,表姐妈妈炮弹一样就问:“诶,阮佲啊,你姐到你这来了没?”

    “啊?我姐?怎么了?”

    “她电话不通,你赶紧的,要是你姐在你那让她接个电话!”

    表姐着手势,一千万个不愿意,阮佲就撒谎:“这么晚了,表姐怎么会来我这。再那么大雨,过来也不方便。”

    “你真没见到?”

    “真的,要是来了我能不吗?”

    表姐妈妈信了,招呼也不一声就挂了电话。

    阮佲揉揉耳朵,表姐妈妈大嗓门,耳朵听久了痒。

    “什么事啊,你不接电话。”

    表姐捂着脸,撑着头,:“其实吧,我是逃回来的。”

    (双休日是不是都出去玩了,没人o_O ||还是我写崩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