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来了, 并且让顾久九格外的疼痛。她的脚扭伤了。

    难得有那么一节体育课, 顾久九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去上课。这个学期她已经逃掉了不少节课。如果再不过去的话。她所剩无几的良心可能会有些过意不去。

    这个错误的决定, 让她余下的这位些天都要用血泪来偿还。

    她前脚刚踏进操场, 就听到有人大叫了一声心，顾久九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 为时已晚。足球朝着她飞了过来。

    慌忙之中，她急忙先后退了几步。却忘了后面是她刚刚走上的台阶。她一脚踩空, 摔了下去。

    仅仅是扭伤了脚踝还算是轻的。没出什么大问题顾久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踩空摔下去的那一刻, 她以为自己不会活了。这个想法未免大惊怪, 但是当时她就是这么想的。她心里害怕，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她还没有再最后看一眼她想看的人。

    往往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 人才能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劫后虚惊一场, 顾久九头脑混乱，却又无比的清醒。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内心。刻意回避之后带来的灼痛。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快要失去。

    校医室里，那个踢球过来的男生正在外面跟医生询问情况。顾久九躺在床上, 她的脚踝处用绷带和夹板固定了一下。伤势并不算太严重，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对于顾久九来, 也实在是不好受。

    那个男生穿着长长的足球袜, 个字很高。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顾久九抱歉地了一句。“不好意思, 都是因为我把球踢出场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摔成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负责任的。”

    顾久九本来是愁眉苦脸的，听他这么一。又被逗乐了。

    现在的男孩子是不是都这么有意思。

    “对我负责？”

    顾久九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那个男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红了脸解释道：“我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我是……我不会不管你的。”

    顾久九笑了笑，“不用了。本来也就是我自己走路不当心。不能全怪你。你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因为上体育课的缘故, 顾久九也就没带手机出门。本来是想着上完课就回宿舍的。现在看来是回不去了。

    男生点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在顾久九熟练地按出一串电话号码的时候，她恍惚间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可能程姐在她心里，远比她自以为的重要。

    或许她应该感谢这个男生。

    “怎么了？”程姐的声音淡淡的。

    顾久九垂着眼睛，盯着自己扭伤的脚踝。一边轻声地在电话里自己的情况。“意外……扭伤了脚……现在人在校医室。”

    然后她把手机还给那个男生，笑着：“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刚才我已经电话给朋友了。”

    男生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顾久九对待这种可爱的方法，一般都比较简单粗暴。“我想你还是先走比较好，她是我男朋友。醋劲儿比较大，她应该不会想见到你的。”

    男生又红了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指着外面的门，“那我回去踢球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记得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就写在那张便条上。”

    顾久九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放心。去球吧。”

    程姐从外面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如同顾久九预料的那样。看着校医室简陋的环境皱眉头，她甚至连一丁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像是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产生了一些肉眼不可见的变化。这种变很微妙。

    程姐只是朝着顾久九走过来，她注意到了顾久九的脚伤。

    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裹着她的脚踝。隔绝了外界的接触。

    顾久九仰起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她。她的眉眼精致得失真，天生就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高傲。

    从顾久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从顾久九爱上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她还是来了。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天光开始暗下来。程姐站在并不算宽敞的校医室门口，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惊艳突兀。

    “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顾久九点了点头。“还好。”

    就在她从台阶上摔下去的那么一个瞬间。她忽而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所谓的冷淡矛盾，不过都是潜意识里笃定对方在意自己，两个人还有时间可以消耗的把戏。

    可是人生太短了，顾久九突然觉得人生太短暂了。

    错过一个人太容易了，只要不话就可以了。

    她不愿意再为了这些无谓的东西去消磨时光了。那些矛盾纠缠，都是她在意却不愿意承认的理由。

    窗外的雨就这么轻轻地下。点点滴滴。顾久九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来。

    即使是下雨了，他应该还是会继续踢球。他应该是很喜欢踢球的。对于不够坚定勇敢的人来，所有的事都能拿来成为她喊停的借口。

    比如她自己。

    顾久九看着窗外忽而骤起的一场细雨，“程容。”

    程姐转过头来看着她。大约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的原因。此刻的程姐看上去格外的阴沉，她的脸色隐匿于光影交错间。让人看不真切，可顾久九莫名觉得她的眼神比冰还要冷，一下子凝固了人的感知。

    顾久九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

    她还有一件事想给她听。

    “我喜欢你。”

    出口其实就会发现原来这么容易，一句喜欢这么轻。轻的让人心也跟着微微颤抖，衤果露在空气里。

    顾久九害怕，她这句喜欢被人轻飘飘地一笑了之。当作玩笑一样听了过去。

    程姐听了之后，尽管她的站着一动不动，顾久九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是顿了一下。

    顾久九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不清楚她内心的想法。

    是在笑话她傻，笑话她自作多情。

    还是她这种行为又给程姐增加了几分理所应当的自信。

    或者程姐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良久，久到顾久九的心忽上忽下，然后一点点地沉下去。久到她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的时候。

    程姐开口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她只是：“我知道了。”

    这算是拒绝了，还是算答应了？

    似乎顾久九这句喜欢就这么轻飘飘地来。然后轻飘飘地走了。它在程姐那里似乎连一点波澜都没带起，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程姐接着问了一句。“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她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顾久九莫名地恼火，她愤愤道：“我没什么想吃的。不饿。”

    程姐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看来是又有些事情等待她去处理。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事的话发短信给我。你的手机。”

    程姐把顾久九的手机给她，然后还就真的毫不留恋地走了。

    顾久九只觉得窝火。现在她放下面子主动表白了，人家就是这个反应。

    哦，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什么，顾久九现在气的只想杀人。就知道她不应该主动拉下脸去低头，程姐这样子果然是得寸进尺。

    当初她感冒发烧，她都能为了她推掉工作。现在脚都扭伤了，人跑没影了。当初她生病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她连手机都不碰，电话基本都不接。偶尔有几个推不掉的，也怕扰她休息出去接电话。

    现在倒好了，工作成了第一位了。连她有事找她都不能电话了，还只让她发短信。

    顾久九牛角尖钻起来，心里又酸又疼又生气。

    程姐既然都能跟没听见似的。那她也可以装作没过。顾久九气呼呼地想。

    程姐嘴里着有事再来找她，可是中午的时候，饭还是送过来了。虽然顾久九还在生气，都是肚子这的确是饿了。就先吃点，不代表她就原谅她了。顾久九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

    看在这么精致山茶花食盒的份上。就先吃几口。

    鲜滑葱花虾仁蛋羹，酸菜鱼片。顾久九的确是“几口”就把饭菜都给吃完了。顺带还解决了饭后的养血三红粥，红豆黏烂，入口香气四溢。

    一个下午顾久九无无所事事，就电话给姜晴晴，请她帮忙把一些文件发到邮箱里。

    反正也是闲着，顾久九懒得去把时间浪费，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大概下午五点钟左右，程姐又过来了看顾久九。

    她腿脚不方便，干脆一整天都没挪动过一下。这样这让程姐省心了不少，她如果再不老实，伤了碰了就不是现在这么轻了。

    程姐问过校医室的医生顾久九的脚伤。那医生只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程姐起初并不怎么相信，因为校医室这种环境就很值得人质疑。

    但是看着顾久九并不是很疼的样子。她甚至还能想起来充分利用时间。去管学生科的那些闲事。

    她果然是没事。程姐冷冷地想。（请加君羊：伍贰壹叁贰捌捌肆柒）

    顾久九又在不知不觉惹了程姐的不快，不过她本人丝毫没有发觉。她沉浸在那些鸡毛蒜皮的烂账里不能自拔。

    “学生科有这么忙吗？”程姐冷冷地撂下一句。

    顾久九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谁还没点脾气了？

    明明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她都主动表白了，程姐还是这种态度。

    哪来的臭脾气。

    顾久九也生气。顾久九当然生气，她为什么不能生气。程姐都能这么莫名其妙地理直气壮，还不许她有点脾气了？

    既然程姐都去忙着工作了。还跑过来管她干嘛。既然这么不耐烦，干嘛还要过来惹她也不高兴。

    “我忙得很。有事快。”

    程姐算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大言不惭地她很忙。从某种意义上来，顾久九挺厉害的。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既然看到了程姐冷冷的脸色，她也能视而不见地发火。

    因为程姐从来都没舍得给她点教训。无论是在生意上还是生活上。哪个不是仰仗程姐的意思，教训给别人，不管谁都行。只有顾久九，她舍不得给她一点委屈。

    “你忙？你忙什么。能跟我吗？”程姐挑了挑眉。她的脸色像是刚从冷冻柜里掏出来的冰淇淋包装附上的那层冷霜。

    顾久九一边控制不住地她那张过分精致的表相诱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程姐光是凭着她的那张脸，就能让人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顾久九正在愣神的时候。程姐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从她的手心里抽出了手机。

    程姐看了屏幕两眼，随意翻了两下。

    “从下午到现在。如果你连一张表都没看完的话，那你的确是挺忙的。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做，顾久九，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程姐把手机还给她。顾久九被她的无力反驳，她突然觉得程姐没答应她是对的，如果之后的女朋友都这么精明厉害，她还有什么活路。连个谎都被她戳穿。

    “你在想什么，那这种连自己都骗不过的借口来糊弄我。是不想见我？”

    程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冷淡的目光注视着顾久九。让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无所适从。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久九低下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程姐今天的心情显然很糟糕，她没有放过这个委屈巴巴的始作俑者的意思。

    “我……”顾久九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

    程姐断了她的话。“顾久九，你不出来吗？那我来帮你解释你的所作所为。

    你心里是不是笃定了，只要你受伤了，我就一定会在意你心疼你。所以无论你多任性，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我都会毫无原则地赶着上去原谅你，关心照顾你。”

    程姐的话简直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句一句直中要害。把顾久九那点矫情扎得血肉模糊。

    没错，程姐的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顾久九差点给她拍手叫好。在她之前，从来没有人能把她的心洞察得这么清楚，就连顾久九本人都没有。

    顾久九自己都没发现，她居然已经可怜到了这种地步。要借着自己受伤去讨巧。连半点自尊都不配有。

    程姐轻轻地勾起嘴角，出的话残忍又温柔。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一句喜欢，我就应该原谅你的所有？”

    她掏出一块方巾，轻轻给顾久九擦了擦她眼角快要决堤的泪。她指尖捏着方巾，轻轻一碰，一滴泪水晶莹剔透，滑落眼窝。

    程姐替她擦了一下泪，把方巾递给她。然后转身就走。

    顾久九一下子慌了，程姐最后的擦泪的动作太温柔。温柔得像是最后一面的告别。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想下掉，她顾不上就想追过去。却忘了自己脚上还带着伤，刚落地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

    顾久九摔倒在地板上。她绝望地看着程姐即将消失不见的背影，泪水花了她那张清纯漂亮的脸。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都了我喜欢你，我还能怎么样？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顾久九狼狈地坐在地上，冲着程姐的背景歇斯底里的哭喊。

    顾久九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于她来，能主动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可惜她的太晚了。最起码对于程姐来是晚了。她恰巧赶在了程姐刚知道李杭影这个存在的时候。

    顾久九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李杭影这个存在简直就像一根软刺一样，扎进了程容的心里。

    如果顾久九在昨天周霁颖出那些话之前，她能告诉程姐她喜欢她。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可惜在时机不对，时运不济。

    顾久九还在哭。程姐到底是停下了脚步。她再怎么狠心也做不到对于顾久九残忍。

    顾久九的所作所为到底不都是她程容默许的吗。顾久九一受伤，程容就抛下手头的事情眼巴巴地赶着过来。顾久九一遇到麻烦都用不着开口，程容就会帮她摆平眼前的难题。

    顾久九看到程容停下的脚步，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她哭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你这样子很折磨人你知道吗？”

    程姐听了之后转过身，她的高跟鞋鞋跟尖细得像是能戳穿地板一样。

    她冷笑。“你也知道折磨人？”

    顾久九无话可。她的确是比任何人都会来这一套。如果这样叫折磨人，那她的确是比任何人都会折磨人。

    顾久九绝望极了，她连哭都没勇气了。她根本不过程姐。每次都是程姐最有理。

    顾久九自暴自弃，她再也没什么好的了。

    一只手触上的她的胳膊。顾久九抬起头，眼泪朦胧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程姐。

    “先起来吧。”

    顾久九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她挣扎着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程姐动作轻柔把她扶到床上。

    “别动，疼。”顾久九屁股还没碰到床板，就疼得受不了了。泪花忍不住从眼里溢出来了。

    刚才光顾着去追程姐，现在缓过劲儿来了才感觉到疼。那一下摔得真不轻。

    程姐听到顾久九喊疼，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顾久九嘴里还嚷嚷着疼，当她看到程姐阴沉的脸色之后。吓得忍着疼闭嘴了。

    她真怕程姐下一秒就发火了。

    程姐忍着心里的火气把她扶到床上坐着，顾久九被她吓得也不敢喊疼了。程姐从头到尾都没给她一个正眼。

    程姐出去叫了校医室的医生过来。那个医生看着顾久九脸上明摆着的痛苦。她眉头都快扭到一起了。上午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医生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程姐在一边回答。“她从床上摔下去了。”

    那医生一听，连忙看了看顾久九的脚踝处。还没拆绷带都能看得出来，明显已经肿起来了。

    医生对着旁边的程容呵斥道：“你是怎么看她的？！这么大人能让她从床上摔下来，之前没跟你过脚踝的位置不能再受伤了！”

    顾久九疼归疼，但是理智还在。她没想到这个医生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儿，他居然敢对着程姐发火？

    程姐是谁。

    但她脸上居然一点动怒的意思都没有。就在一边听着。

    等那医生结束了怒火之后，程姐才问了一句。“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看着她态度还算不错，换作别人大多是已经脸色不好看了。只有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态度还算可以。

    即使这样他也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赶紧给人送医院去。本来好好的养一阵就没事了，现在倒好了。”

    程姐已经开始电话了。这么一折腾，到了晚上，顾久九又回到医院病床上了。

    医生给她换了绷带，重新固定了夹板之类的东西。顾久九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突然难受得想哭。

    程姐就站在外面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名贵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来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细长漂亮的烟。

    按下火机的瞬间，点燃的烟头冒出来火星儿。她吐着烟圈的时候，眯起了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方阴影，她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程姐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点燃了第一根烟。可能是满足指缝一时的无聊。

    有些东西，开始了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之前还好，最近她一直随身带着烟。可能是戒不掉，可能她也不想戒。

    程姐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灭了手里的烟，她洗了洗修长的手指。然后从包里取出来一只漂亮的香水瓶。轻轻按下细喷头，用香水的气味盖住烟味。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在犯贱。不过顾久九就是有这个能力让她心甘情愿。

    清，顾久九躺在病床上看动漫片，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晕。跟程姐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的地步。

    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久九以为是程姐过来了。尽管两个人现在闹成这个样子。顾久九还是忍不住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没想到居然是她。

    “好久不见。”她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对着顾久九笑了笑。

    顾久九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也礼貌性地回以一笑。“好久不见。”

    如果三百六十五天算是很久的话，的确是好久不见。顾久九并没有觉得这一年是多么难熬，也并没有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哀伤。

    可能是因为她的生命中出现了程姐的缘故。漫长的岁月也不会寂寞难耐。

    怎么又想起了她。

    顾久九拿自己没办法。她拿程姐更没办法。告白了都不同意，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过几天她就可以过去追她了。这也不定。跑到女生宿舍门口拉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着程容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吧。

    然后程姐估计会从浴室里把水管扯出来，把开关开对着她狂喷乱洒。

    顾久九轻轻地笑。

    “昨天听人你生病了，跟学院请了病假。我本来算去Z大看你的，可是没想到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

    李杭影表现的并不像离开了一年，反倒是像昨天离开一样。今天回来了。所以没有陌生，没有隔阂，没有歉疚。

    “谁告诉你的啊。”顾久九如同跟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客套。她问的问题不可谓不尖锐。

    李杭影无奈地笑了笑。“你永远都是这样。”她耸了耸肩。“你是知道我的。”

    顾久九摇了摇头，她没有抓着这点触不放的算。既然回来了，总比这么一走了之从此杳无音讯好一些。

    “算了算了，不问你了。你从来都不。”

    李杭影把手里的花放在顾久九的床头边。“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李杭影问这话的时候，顾久九看了看她。前任问她怎么样，此情此景实在是不容她不多想。

    往往这种问题都带着点心思。比如攀比，我过得比你幸福，比如炫耀，我找的下一任比你好。再比如没有下一任，过的不好的花，两个人可以复合。

    任何可能性都足够恶心。让顾久九不得不把李杭影放在普通朋友的位置去看她，她就是在关心她最近过的好不好。

    所以顾久九给出的答案是。“挺好的。就是生活不顺心，爱情不顺心，各方面都不顺心，你看，我摔成了这个样子。”

    李杭影似乎这才注意到顾久九是摔伤了脚。“你的脚摔伤了？”

    看来告诉她的人应该不是外语学院的。想想也是，除了那么几个高中同学，还有谁会告诉她呢。

    顾久九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有的没的闲聊了两句。

    这样的两个人重聚在一起。没有愚蠢可笑的为什么可以问，没有泛滥成灾的眼泪可以流。

    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李杭影不会主动提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顾久九也似乎是选择性遗忘了那些被抛弃的事情。

    可惜，装作没发生还是绕不过去。李杭影故作轻松地问起。“最近谈恋爱了？”

    起这个，顾久九嘴角轻轻勾起，摇了摇头。“不算是。”

    李杭影有些没明白这含糊不清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嗯？怎么了？”

    顾久九轻轻叹息：“我表白了，人家没同意。可能是我一厢情愿，她看不上我吧。”

    话到这里，已经够明白了。顾久九已经拒绝了跟李杭影之间的任何可能性。

    表面上的友好她愿意维持。因为李杭影对于顾久九来的意义特殊。无论她做过什么，她曾经在顾久九生命最黑暗那段时间里，对顾久九的影响都不可能抹去。

    有些情欠下了，就得一辈子记着。

    但是爱情，不可能了。

    顾久九自认为在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亏欠她的事情。所以没必要拿所谓的恩情去委屈自己。

    顾久九的话已经明白了，听的人愿不愿意听明白她就不知道了。最起码顾久九表现得滴水不漏，聊之前的老同学，聊最近的生活，聊这聊那，顾久九脸上始终带着浅笑。

    直到最后李杭影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刻。顾久九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如今就出现在她面前。她表现得太好了。脸都快笑僵了。

    顾久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没过一会儿。程姐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次她没有敲门。她看着一脸怅然的顾久九，冷冷撂下一句。“怎么，舍不得？”

    顾久九还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她轻轻道，“其实我早就该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你早就知道她了。”

    如果的程姐的反常，顾久九摸不清头脑的话还能理解。因为她并不知道程姐到底是怎么了，她认识的程姐，根本不会因为她使一点脾气就这么生气。

    而到了现在，李杭影居然都能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除了程姐还有谁能把她的事情掌握地一清二楚？

    如果李杭影能从那些在Z大读书的高中同学嘴里，听出顾久九生病请假了这一点并不意外。

    但是她能找到这里来，实在是出乎顾久九的意料。她没这个能耐。

    准确点来，除了程姐之外，没人有这个能耐。

    程姐早就知道李杭影了。顾久九察觉得太晚了。

    “你这些天以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顾久九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看着程姐的方向。她眼眶红红的。

    原来她这么爱哭的。要知道泪腺太发达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程姐看着随时都能哭出来的顾久九，她没话。算是默认了。

    顾久九在眼泪决堤之前把身上的枕头抽出来。她的腿被固定了，不能动。胳膊奋力扔出枕头，朝着程姐的方向砸过去。

    “你幼不幼稚？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她每天都这么煎熬着度过。居然是因为这些。

    “你要是拿过去的事情要怪罪我，我真的没什么能辩解的。现在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程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现在你看到了，李杭影她走了，你满意了？”

    程姐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她捡起了地上顾久九扔下的枕头。

    顾久九就这么点力气，根本扔不到她这里。结果还是要她走过去。

    程姐把顾久九抱紧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顾久九，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　　前方回忆杀预警。

    我估计可能会写一些过去跟现在的牵扯之类的。

    谢谢仙女的地雷。谢谢。依旧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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