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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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简嘉下午的飞机, 在酒店里收拾东西, 那块披肩,五十块钱, 当时随便买的, 没有任何质感,只作应急。

    洗的干干净净,也收进了行李箱。

    陈清焰也是今天的航班, 他要先送走她。

    七点十三分, 医院又紧急把他找去。

    “清焰, 抓紧过来。”

    分院接到一例车祸病人, 寰椎骨折,拍片, 几乎压到骨髓,脊柱科要马上拿手术方案。

    陈清焰驱车十三分钟赶到时,见到病人,很快明白了什么。

    伤患浑身针眼,鹅口疮。

    术前四项结果这个点出不来,手术必须马上做。

    陈清焰让所有住院医生、规培生、实习生一律撤下, 喊来护士长。

    这台手术, 他主刀。

    准备去刷手的那最勤奋年轻姑娘, 兴冲冲要上台, 陈清焰喊她回来:“杨不要上了, 一边学习。”

    姑娘22岁, 眼巴巴求他:“主任给我机会啊!”

    有人把她轻轻拽走,眼神示意,姑娘这才注意主任、副主任、护士长都在,虾米们都已经撤退得远远的。

    “陈主任他们怀疑hiv。”同事贴耳朵快速告知。

    姑娘身子一僵,想起自己刚上班,没男朋友,连恋爱都没谈过,妈妈希望这周末有时间一起逛街……三秒钟,脑子里哗啦啦过了无数个场面,一个哆嗦,看了看陈清焰:

    陈主任冷静如常。

    伤的第一椎体,是台高精度手术。稍有偏差,伤患可以永远不用下手术台了。

    第九十八次借x透视来确定进钉方向后,陈清焰被割了手。

    隔着三层手套。

    他没有慌张。

    脱下手套,处理,再戴上手套,继续手术。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被割手。

    暴露在梅毒、hiv可能性的手术环境里三十七次。

    中午的时候,四项检查结果出来:

    阳性。

    大主任一身冷汗,都知道陈清焰是陈部长独子。

    吃阻断药,查血备案,走完一套hiv职业暴露处理流程后,陈清焰在无数人的安慰下,回到酒店。

    窗口期要等待十四到二十一天。

    南城,下了几场雨,气温回升,一楼邻居家《动物世界》放的超大声,恨不得告诉全区:

    “春天到了,雨季过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

    过路的妈妈,领着孩,听得万分尴尬唯恐孩子家别好奇问什么赶紧扯走,并埋怨业主素质欠佳,电视机,放那么大声扰民不知道吗?

    沈秋秋顶着精致的妆容,听见这两句,心情非常愉快地笑了笑。

    到餐厅,和许远矜持地吃了第三顿饭,感觉越来越好。

    “CFO是我最后的目标。”沈秋秋一脸踌躇满志,她脱了外套,袖子挽起一截,露出丰腴白皙的臂,不时的,抚弄下刚做的头发。

    这让她迅速多了女人的妩媚。

    许远笑笑:“CPA考几科了?”

    沈秋秋觉得和许远聊天一点都不枯燥,相反,他能给她许多一针见血的提议,而且,就自己职业前景,谈得深入到兴奋,很难翻页,像书被湿,黏在一起。

    不过还是很快,两人去开房,在床上,沈秋秋被许远彻底湿,终于把饭桌上的话题翻页。

    她努力表现得像个处。女。

    “我腰好酸。”沈秋秋很会撒娇,她知道女人在床上应该是什么样子,瘫在被子里,懒洋洋的。

    许远笑着拍了下她的翘臀,把人翻过去,又上了一次。

    中间,沈秋秋回头,隔着眼泪想去亲他,被撞的,泪水不断,但许远不让,他从不和女人接吻。

    所以,眼泪就只是贴在眼膜上,鼓着,再掉下来。

    床单上有浅褐色分泌物,似血,又淡些,许远看到了。

    第一反应是她在生理期。

    “不好意思。”许远动了下唇。

    沈秋秋满脸春。色没褪干净,告诉他:“我是第一次。”

    许远心里恶毒地笑了,第一次,即使是真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等沈秋秋去浴室,他起来,翻她的包,里面华丽的一堆,补妆用的一切,夹层里,才是套子和卫生棉条。

    她生理期,快要过去,沈秋秋觉得不利用白不利用。

    一切都很美好。

    好像彼此相信了彼此,许远送了她一个很贵的包包,让她开心一下。

    午饭这个点,许遥敷好面膜,穿过一众撸狗少女,去洗脸,抹护肤品,拍拍好半天,对店员:

    “明天记得写清楚,西西做结扎手术,不能接客。”

    难得她了句和工作有关的。

    店员看着她新做的美甲,夸张地闪钻。

    这是许遥开在大学路附近的柯基主题咖啡馆,混在一堆网红店里,发日子,她对狗,咖啡,以及店里所有少女心的布置都丝毫不感兴趣,纯粹跟风。

    比如,今天,是店员时隔二十四天以来再见她现身。

    而做完面膜,化好妆,许遥开着她的粪叉轰隆隆地驶出了网红街。

    早知道,中学时上什么狗屁补习班,那是丑孩子穷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奋笔疾书,一个成绩好的丑孩子在一大摞五三里挤掉无数个丑孩子。同理,穷也一样。

    等红灯时,她给许远发信息:操了?紧吗?

    许远看着妹妹这条常人眼里惊世骇俗的信息,什么反应也没有,再过一会儿,继续挑衅:

    我强烈建议你跟她拍视频,我觉得会红,啊,不,整个一中都会红。

    许远没及时看到,他很忙,不仅是工程,医疗器械这块他盯很久了。

    他是在见完陈清焰大姐后,结束饭局,回的别墅。

    给陈家人预留了新开发的“十里春风”楼盘的楼王,不对外销售。

    拿掉眼镜,擦拭好久好久才重新戴上,每当这一刻,世界重新变得清晰有计划性,都让许远勃。起,和跟女人做。爱一样的快感,直逼大脑。

    体验很好。

    许远是从浴室里找到的许遥,浑身湿透,蜡泪一样滴在地上,时间长了,很难抠,今天又是她极其不自重的一天。

    但她也跟许远一样,从不把上床对象带回家,从不。

    “我跟你,我有个秘密,”许遥又开始胡言乱语,在许远把人想办法弄出来时,非常轻佻,把假睫毛往哥哥脸上蹭,“你想不想知道?”

    她每天都想找点事,要不然,活不下去。

    不让全世界的人好过,是许遥高中毕业后,立下的豪情壮志,非常大。

    她第一次,是随便找个男孩子,就在树林里,草率,那个时候她甚至在嚼口香糖,无聊地对着天空吹泡泡,透过斑驳的树影,啪一声,破在脸上,她扯下来最后黏在对方还没疲软的某处,不停笑。

    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总有一类女孩子觉得这种事是相当的无所谓。

    许远对她的秘密没兴趣,太多了,哪一年,在谁的饭缸里□□.液、把用过的姨妈巾丢人家床上、薅头发、抢谁男朋友一起拍床照……活脱脱的校园暴力,许父没少给她擦屁股。

    “这次,是真的惊天大秘密,你相信我。”许遥赌咒发誓,一点新意没有,“你一定感兴趣……”她话没完,许远直接走了。

    传。销洗脑没成功。

    “你会后悔的。”她恨恨地看着许远的背影,倒头,像猪一样哼哼唧唧睡去了。

    同一天,远在海岛的简嘉还是半分困意没有。

    从中午,陈清焰回来就在休息,他似乎不舒服,但不。

    简嘉没敢走,她把机票悄悄退了。

    睡前,陈清焰眉宇微蹙:“两点半喊我,我送你去机场。”

    但他在药物渐渐发挥的副作用下,大量x光的透视下,辗转反侧,醒不来。

    简嘉一直在桌子旁刷题。

    时不时转过脸看看床上的那个人。

    几次想把陈清焰喊起来,去看医生,一想,似乎不太对,他从分院回来的,不需要别人提醒。

    四点十六分时,陈清焰恶心地坐了起来,乏力,他终于看到了来到眼前的身影,还好,脑子没坏掉,他去看手表,皱眉问:

    “为什么不喊我?”

    院里已经决定给他推迟两周去香港,先等结果,那边,联系过了。

    这不是事。

    大主任和院领导汇报情况后,照例,被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顿。

    虽然,每个医生都可能经受此风险。

    虽然,陈清焰在高难度的脊柱科几大手术方面成功率一直瞩目。

    虽然,也没人能拦得住陈清焰那个爱挑战的性子。

    但这不是拿陈部长独子冒险的理由。

    “我看你好像不太好,我可以晚回去两天,你还去香港吗?”简嘉抿着唇,伸手,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陈清焰头一偏,匆促地,把她手掉。

    他:“离我远点。”

    气色不是很好,脸色也不是很好,口气,却没有什么问题,带着职业性的警告。

    他心里并没太多感觉。

    简嘉尴尬地坐回椅子上,陈清焰看她一眼,半天,他在沉默里开口:

    “我重新给你订机票。”

    “我不走,”简嘉从刚才的尴尬里缓过来,“你生病了,看过医生了吗?”

    “我没事。”陈清焰显然不想和她谈这个,女人都是情绪化动物,也许,她会吓哭,还要他倒过头来安慰,光是想,都觉得很麻烦。

    “你法语班怎么办?不是忙着挣钱吗?”他着着,就开了她玩笑,探究地去看她表情。

    不过,真的恶心。

    他从没这么不舒服过。

    “你比钱重要,”简嘉捋了下头发,“我不走。”

    陈清焰莞尔:“这样啊,我都比钱重要了,简姐开个价,我给你误工损失。”

    想起来,也会随口撩她一下。

    本来,今天看见海岛的日出,心里有很多高兴,此刻,从担心又变成噗嗤笑,简嘉拿起包,“你饿吗?要不要换个口味?我去买。”

    陈清焰很乏,想了想:“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完,他觉得忍不住,冲向了卫生间。

    腹泻。

    副作用和hiv的初期症状是那么地贴合。

    头晕着出来。

    卷到地毯,一个脚步不稳,简嘉迅速把他抱住了,陈清焰看她脸红红的,忽然笑着对她刘海儿吹口气:“放手。”

    等简嘉买饭回来,陈清焰又在死睡。

    站了半天,选择把他摇醒,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吃两口,动也不想动,栽到了枕头里。

    简嘉上半夜守着他,睡不着,跑去附近社区医院买体温计,等往他腋下夹时,陈清焰睁开了眼,以为是她。

    所以,他很柔情地去摸了摸对方的脸:“我爱你。”

    简嘉愣住。

    意乱半天,看温度计,他发了点低烧。

    简嘉很费劲地把他拽起来,靠在枕头上,给灌了几大杯热水,脑子里奇思妙想了下,陈医生会不会尿床?

    她自己脸微微发热,折腾一圈,趴在了桌子上。

    刷不动题了。

    然后,睡到他身边,想也没想,从陈清焰身后抱住他,含着眼皮,整个后半夜似睡非睡,倦倦的。

    陈清焰在翻身时,也抱住了她:“涤非,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