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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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进人群,很不好找, 陈清焰拨开一个又一个行人, 嘴里甚至忘记“抱歉”。

    怀里揣着的,是一种明亮的糊涂。

    陈清焰像焦躁的雄兽, 他挫败地站住。

    尽管, 好看的皮囊已经让周围女人注意到他。

    糟糕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冷酷而残忍,两边,灯光照出来, 流流流, 就这么和行人一样从他身边流过去。

    简嘉在餐厅等着他, 半时里, 有四个男人过来搭讪,其中一个, 三十多岁的样子,问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像年轻时的张柏芝,《任何天气》那张写真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卧蚕一定很美。

    简嘉害羞了,不知该怎么应付对方几乎是痴迷的赞美。

    即使不是第一次。

    不是所有美人,都自知。

    她柔声“谢谢”, 一抬头, 陈清焰正插兜在那面无表情看向她, 拿着她送的火机, 点烟。

    烟叼在嘴角, 他额头有一圈亮晶晶的汗意, 那样子,有点痞气。

    两人就在陈清焰喜怒无常的沉默里,回到酒店。

    “陈医生,你……”简嘉刚张口,被他断,陈清焰搂紧她的腰往床上带,像命令,又像哀求,“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我。”

    两人连灯都没开,在黑暗里开始喘息。

    简嘉耳膜痛,因为心跳把耳朵吞噬,陈清焰是在啃她,像拿着手术刀侵略进来。

    最短的时间里,陈清焰把她剥光。

    撕避孕套的声音响起。

    他上来就深入到可怖的程度,简嘉疼得哭出来,痛苦地推他:“对不起,我不行……”

    这句话让他僵住。

    她也过,在他根本都没有进去的时候。

    陈清焰稍微找回点理智,停顿一下,手往下去,只有稍许湿意,他隐忍地道歉,好像弄疼了最爱的女孩子,白色窗帘被夜风吹得飘飘,飘飘欲仙,有月光。

    简嘉托住他的脸,温柔轻抚,借着月色大约顺着他的轮廓,把陈清焰的头颅抱在胸口,安慰他:“没关系。”

    她咬着唇,非常羞涩,牵起他一只手颤抖着放在自己腰上,不想他以为自己要拒绝他。

    重新再来。

    床头的盒子,空了。

    两人最后都被粉身碎骨的快感浸透,拥抱着,颠倒睡去。

    窗外,枝头有鸟在开会,简嘉迷糊睁眼,慢慢坐起,陈清焰还在沉睡,她在他脸颊上飞速亲了一下,做贼一样。

    坐在床边穿文胸,暗扣扣不上去,总错位,手上缺乏力气。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陈清焰的腿伸到眼前,把她困在胸膛。

    床吱呀吱呀响两声。

    他伏在简嘉的颈窝,很痒,她瑟缩一下,无声地笑。

    “我帮你。”陈清焰的语气是情人的呢喃,微弱如耳语。

    简嘉的手被他拿起来,把玩着手指头。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软得死掉。

    简嘉转脸看看他,那么长的睫毛,把他黑瞳深处的碎光都给掩盖住了,心又剧烈地跳起来,想起很多年前,周琼,有牛的眼睫毛长吗?

    两个学生嘻嘻乱笑。

    可扣子扣好,他的手伸到前面,从边缘,进去,揉着她,温热的呼吸在肌肤上停停走走,:

    “我那里很麻烦,怎么办?”

    他又有了**。

    但院里急需他过去一趟,陈清焰把新熨好的衬衫丢给简嘉,让她穿上,裙子昨晚被自己撕坏了,换洗的,还在阳台,自己去浴室冲起冷水澡。

    出来时,简嘉趴露台看海,她穿着他的白衬衫。

    光着两条腿,脚也是。

    风从海面上来,温柔如情人的呼吸。

    陈清焰走过来,衣冠楚楚,面色冷清,用目光再把她爱抚一遍,才话:“微信里转账给你了,去买几件衣服,我不能陪你。”

    简嘉转过身来,看看他,嗯,一本正经,领带得一丝不苟,脸上也没有一点夜里的迷乱,陈医生真虚伪,简嘉想逗下他。

    她没做过这种事。

    但很自然地扑到他怀里,仗着学过舞蹈,一跳,轻巧的,两条腿,缠上了他的腰。陈清焰下意识去托住她,呼吸跟着乱,表达不满:

    “程程。”

    除了做.爱时的宣泄,他的心,很少因为生理之外的原因再遽然跳动。

    这的确很像恋爱。

    简嘉勾着他的脖子,脸红红:“你给我买,我不想自己去。”

    娇柔柔的。

    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太厚脸皮了。

    陈清焰好不容易摁下去的火,又被她撩起来。

    他可以把她扔回床上,做到让她没力气在这折腾他。

    但没时间。

    “等晚上。”陈清焰答应她,简嘉却不愿下去,耍赖皮,手一伸,拽过一边晾着的浴巾,朝他头上一盖,把两人罩在里面,她哼哼笑:

    “我们当新娘子!”

    空间逼仄,两人气息都不太稳,太暧昧,陈清焰漆黑的眼看着她,一动不动,忽然对着傻姑娘松闲笑了:“这么爱玩儿的啊?很好。”

    他把浴巾扯掉,全裹在她脸上,像木乃伊,抱着给砸到床上,丢一句“我晚上再收拾你”。

    夺门而去。

    发动车子时,那里依旧不受控制地硬着,陈清焰的脸上越发没了表情,他扯了下领带,怀疑今天得太紧。

    简嘉害臊,觉得自己太过了,莫名就疯兮兮的,躺好久,捂住胸口,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眼睛迷蒙,忽然,她爬起来,噔噔噔跑去洗漱。

    像窗外快乐的麻雀。

    接下来,夜晚,两人在这座海岛城市过得极为荒唐,倒像七月的天气,每一寸里,都躁动不堪。

    日落月升,跟他们没关系。

    简嘉买了铃兰,抱回来,一望无际的蓝天上,云彩飞跑,清澈的风景让人觉得胸襟好无暇。

    酒店的地毯上,有混亵的痕迹,简嘉猜是陈清焰抱着她从浴室走向大床时所洒落,她蹲下来,拿毛巾去擦,觉得很抱歉,又觉得新奇。

    最后一个下午,她从书店出来,偷偷跑去103分院承办的医疗器械展,陈清焰西装翩然,习惯性一手插兜,已经在和人交流起威高在骨科耗材上取得的巨大进步。

    高端器械领域,国产,正在和进口产品在努力缩差距。

    无意瞥见简嘉,她又是两条麻花辫,松松垮垮,身上穿着他那天晚上在商场给挑的白纱裙,人群里,仙气腾腾的,很扎眼。

    简母住院那么久,都知道,这个病患有个仙女儿一样的女儿。

    陈清焰一点不意外,抬手冲她错了个响指,手一指,意在让人到东南角的休息区去等他。

    她等了很久。

    望着他,脑子里,间断地在想到底那天他起身去做什么,甚至连句话都来不及。

    以及,回来后反常的状态。

    陈医生该不会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隐疾?简嘉吐一下舌头,她们这代人,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网络高速发展的时代,一切边缘性的事物,都不惊讶。

    这样想,太恶毒了,简嘉觉得自己很无聊,拿起103特供酸奶,没有牌子,喝了几口,非常高兴,因为太好喝了。

    陈清焰看到她的白纱裙,想起一件事,忙完事,走到她跟前,直入主题:“对婚纱有要求吗?”

    简嘉没研究过,两人结婚太快,是一场龙卷风,旋着升空,地面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考虑。

    “我不懂。”她坦白。

    陈清焰坐到她身边:“南城有家高订,we couture,等你回去,让周琼陪你去看,如果不喜欢的话再跟我。”

    想了想,拿起瓶白水随意喝两口,“所有开销我来付账,你只要选喜欢的就好,不要管价钱。”

    不要管价钱。

    简嘉低着头笑,摸着裙子上的刺绣,故意的:“那我想要国外的品牌呢?你要给我花钱吗?”

    陈清焰明白回复她:“来不及,南城的这家不知道预定晚不晚,当然,你要成衣,我可以买,你毕业,”他垂下目光,看着水,“我们就举办婚礼。”

    “你会心疼钱吗?如果,我花你很多钱。”简嘉想来想去,家里,拿不出什么嫁妆来,喉咙细细的。

    陈清焰抬眼看她:“我的工资卡在你那里。”

    但他一条信息没收到,没有消费。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

    “你家里都还没有见过我。”简嘉想起自己是第一次做人家媳妇儿,不太懂,但清楚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做,有点恐惧。

    家里,只是沉住气给他把事摆平,陈父再没给过他电话。倒是陈母,虽对他工作兴趣寥寥但对儿媳很是盎然,三番五次来,陈清焰只有很明确的回答:

    一切等他从香港回去再。

    那头,挂完电话后,陈母在心里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又想能尽快看到一张婚纱照。

    一年内能有个新成员,就更好了。

    陈清焰突然被叫走,有急诊,情况比较坏,简嘉一个人回去,吃饭,洗漱,然后趴在床上看书,晾半干不干的头发。

    睡过去,朦胧间,有开门的声音,简嘉吓了一吓,她从薄被里霍然坐起,声音都颤抖了:

    “是谁?”

    她摸到台灯,攥在手里。

    以前,在脑子里练习过一千遍如果入住酒店遇到坏人怎么办,白搭。

    陈清焰在换鞋,扶着墙:“我吵到你了?”

    简嘉从床上跳下来,台灯也扔了,没穿鞋,朝声音跑过去,抱住陈清焰,因为惯性,陈清焰被她带得朝后趔趄两步。

    “我以为是坏人。”她没单独住过酒店,所有旅行,都是和同学一起。

    陈清焰摁了过道开关,低头,见她没穿鞋,又赤脚,好笑地:“除了我,还能有谁?这家酒店很安全。”

    简嘉一只脚踩他脚上,一只在地上,白嫩白嫩的,他神情里笑意没散尽,干脆在她耳边低声:

    “那只也踩上来。”

    搂她软热的腰,揉进怀里,舌吻。

    两人一点一点地挪,简嘉整个重心,在他脚背。

    陈清焰只想立刻被她柔嫩泛滥的深处包覆。

    在夜里,在这里,两人跟任何人都没任何关系,就是最原始最简单的一对男女,年轻的身体,进行着最隐秘的纠缠。

    他的力道源源不断,一面顶撞,一面吻她。

    简嘉雪白的背上被他吮出伤痕,完了,陈清焰枕着她的腰,想要点烟。

    “程医生喊您学长。”简嘉忽然软润地开口,她头发湿透了。

    “勉强算,他只在国外读了一年就出国了,回来进的103。”陈清焰解释,手指在她坦白的腹划了个圈,“怎么了?”

    “没有,我喜欢学长这个称呼。”简嘉咬着手指,偏过头,又去看窗外的月亮。

    陈清焰不再发出声音。

    这个称呼,让他全部爱的能力一次性烧了个透,只剩灰烬。

    “陈医生,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简嘉脸上燥燥的。

    陈清焰淡薄回了句:“不当问就不要问了。”

    十分强硬。

    简嘉觉得像被他了一巴掌,很疼。

    比沈秋秋的那一下,重多了。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简嘉觉得手背一热,才知道自己哭了,她一愣,赶紧擦掉。

    陈清焰从她身上起来,声音浮在夜里:“是要问和你长得像的人,还是,我那天做什么去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正大光明地无耻着。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简嘉不习惯勉强别人,自己倒发窘。

    局面倒置,仿佛她忽然就成了犯错方。

    陈清焰却一字一字告诉她:“程程,我的痛苦和你没关系,相反,你让我舒服自在,我跟你一起,很愉快。”

    他没有假话。

    但是,他认为,爱情等同于痛苦,舒服自在不过是最肤浅的一种感受,所以,他并不爱程程。

    这样的夜晚,在香港,周涤非同样十分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