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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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宗允长手长脚的一伸,眼睛就往她背上瞄。叶鲜心,怎么着?您还指望我背您啊?我是黑道,又不是驴子!

    门外的官兵已经开始挨个房间推门检查了。

    见叶鲜不接茬儿,陈宗允幽幽的道:“送不出去一分钱都没有。”

    叶鲜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背着他出去也没有别的招儿了,只好心一横,妈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丢一回人。她把后背朝向陈宗允,黑着张脸道:“赶紧的。”

    这人也太高了!

    叶鲜都已经站直了,他半截腿还拖在地上。他奶奶的,这有钱人家的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怕不是时候堆过化肥吧?

    现在这个姿势不光是叶鲜不舒服,她背上的陈宗允也用不上力。这堂主看上去就单薄,真搂在怀里就更觉得发育不良了。他的肩膀也太窄了些,窄的都不像是男人的肩膀。陈宗允的长长的手臂往她的肩膀上一搭,竟然还滑了下来。他不得不收紧手臂。

    这一下叶鲜快要被他勒的喘不上气了,“松。。。开点。”

    可是松开他又挂不牢。

    陈宗允只好大臂松开一些,转而将力气集中在臂和手掌上。

    这么一来叶鲜就更尴尬了,他用力按住的恰好是她胸前丘的位置。还不如勒死我算了!

    叶鲜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把窗子推开一道缝,看准了对面的角楼,在官兵叩门的前一刻凭空跳了起来,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刚才藏身的角楼里面。

    “带这么多人来也是老堂主告诉你的?” 叶鲜一边推开角楼另一侧的窗户,一边气息不乱的问道。

    陈宗允轻声在她耳边“嗯”了一声,炽热的气息猝不及防的扑到她的耳朵上。

    卧槽!大哥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撩拨我!

    叶鲜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脚尖点地,跳起来有六尺高。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落下时稳稳的插在了脚下的房梁上。

    后面的包袱实在是太沉了,她不得不借着匕.首的力才能防止落下来的时候,不把屋顶给踩塌了。

    就这么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一连翻了几座院子,叶鲜背着陈宗允像只鸟儿似的,落到了一个荒废的院子里面。

    这里曾经是一个扎染房,从前几年开始,朝廷收的税越来越高,去年的开年的时候,东家终于做不下去了,把买卖一关又回乡下老家去了。这一带有不少这样的院子,全都荒在那里无人问津。自今上决定举兵北上开始,这一条街已经空了十之八九。

    按理百姓的日子越难熬,他们做黑道买卖的生意就更红火。可是他们奔流堂偏不!

    老堂主成天到晚的从外面捡东西,别人家都是捡钱捡物,他是捡人。猫三狗四这两块料就是七八年前从粮铺捡回来的。粮铺关账了,也没人管他们俩死活。虽然是卖了身的伙计,可这年景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白养两个子。那时候大一点的孩子四岁,一点的三岁。老堂主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就起名一个叫猫三,一个叫狗四了。

    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吃的比谁都多,干的嘛。。。他们不干还好点,一干就惹麻烦,叶鲜还要到处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叶鲜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陈宗允却一声不吭。若不是她胸前还被那一双大手牢牢地按住,她还以为背后中了一箭,已经把他来了个穿堂而过呢。

    虽她胸前用豆包布密密实实的裹了好几层,可就这么被一个男人按在手里,还是非常别扭的。她这两百量赚的是又卖艺又卖身,比青.楼里的姑娘还更不容易。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要价要低了,一把将背上的男人扔到地上。管他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天皇老子也不能这么使唤狗爷。

    好在陈宗允平日里还是有一些基本锻炼的,要不然冷不丁的这么一下子,非把他的尾巴骨给摔碎了不可。

    “嘶~~~” 陈宗允倒吸一口冷气,这堂主简直是个驴脾气!

    但是再怎么样,王爷的气度还是要有的。陈宗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她道:“怎么不走了?”

    “晚些再走。后面都是大宅院了,白天走不了。” 这里已经是南城的边缘了,再往前进了真正的内城,可就不能这样如履平地一般背着个人进出别人家的庭院了。

    叶鲜边边用脚划拉了一块干净地砖,一屁股坐了下去。

    陈宗允也不知道什么好,他看见这人开始闭目养神,就胆大的仔细观察起来。一开始在福运茶楼里面见到她的时候,他着实惊讶了一下。老堂主她本领通天,仿佛无所不能一般。可一见面才发现这人这么年轻,靠得住吗?

    他发现这人表面上是在听书,可眼神里却是在神游。连听个书都能走神的人,真的可靠?

    可他忘了一件事,在他一边假意听书一边观察叶鲜的时候,不也是在走神吗?

    他手里可用的武士不多,今上忌惮皇子掌权,大大的文武官员皇子们都不敢接触太多。他需要有人帮他做事,所以才找到奔流堂的头上。今天他带出来的几乎就是王府所有的少年武士了,这些人是他私底下培养的人手,现在看来,没有一个能得过这位新堂主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现在最好奇的是为什么这新堂主身上这么香?

    刚才趴在她背上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软软的,不像他认识的武士那样浑身都和金刚铁板似的,而是有种绵绵的感觉。她还自带了一股清香的味道,这味道淡淡的,好闻的很。这让他舍不得从她身上下来,要不是叶鲜无情的把他摔在地上,他此刻恐怕还在装傻呢。

    陈宗允清了清嗓子,声的开口道:“能问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吗?好闻的很。”

    这的声音此刻就在叶鲜心里炸开了锅,不要脸的臭流氓!

    那其实是她洗澡时用的皂角香。叶鲜毕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难免爱干净。她每天入睡前都要洗的干干净净喷喷香才行。而陈宗允这种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贵公子,连皂角是什么东西恐怕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它的味道了。

    陈宗允不过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想着都是男人,问问熏的什么香总不犯忌讳吧?

    他哪儿知道面前这位被气得头上冒烟的堂主,根本就不是什么男人。

    “你闭嘴。” 叶鲜恶狠狠的道。她这次可算是长了记性,仅此一次,今后再也不背臭男人了!

    陈宗允虽然脾气好,有涵养,却是实实的王爷。今上本来有十九位皇子,可皇家兄弟之间自幼自相残杀,活到成年的不过七位。太子三年前替父出征,死在了战场上。这一下就算是吹响了皇子间战争的号角。

    二皇子是个天残,不能有子嗣,所以这人向来对名利之事十分淡薄。等到二十岁的时候,更是剃发出家,彻底清修去了。

    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三王爷,面上看着最是亲善,可私下最是雷霆手段。前前后后去了数次边疆都活着回来了,比他那个只去了一次就丧了命的皇兄不知幸运了多少。

    五皇子和今上是最相像的。贪恋权利,敛起财好似貔貅,毫无节制。

    八皇子是个大胖子,终日荒淫无度,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可他的脑子却好用的很,要不然也没可能活到这个岁数。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年龄虽然不大,可母妃颇有手段,若不是今上压制外戚,这二位皇子的地位还要更上一层楼。

    用脚后跟儿想都知道,这几位不是奸狡圆滑,就是攻于心计。总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她不爱客套,态度不好,他也就忍了。现在只问了这么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她居然敢这种语气讲话?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不成?

    陈宗允略微皱了下眉,当朝王爷的气势就摆了出来,冷着一张脸对叶鲜道:“大胆刁民,竟敢用这种态度回本王的话。”

    叶鲜哪管他威不威风,只是兀自闭着眼,盘算着怎么让这个蠢货闭嘴。若不是指望着从他身上多刮些油水,自己早就一走了之了。

    陈宗允见叶鲜一副定了主意岿然不动的模样,更觉得下不来台。心想她这人也忒自大了些,不过是孟尝君过函谷关,若不是指望着她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自己早就踏平了她的奔流堂了。

    一个是朝堂之上兴风作浪的蛟龙,一个是乱世之中无恶不作的梼杌,才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恰似针尖对麦芒,只恨不得当即掐死对方才清净。

    陈宗允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几百几千两对自己来不过是零花钱罢了,何不花在她身上,就当是看戏取乐了呢?毕竟自己可有的是用来消遣她的糟心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