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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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陈宗允现在把手往后面这么一背,一副人五人六的王爷样儿,可他时候可是货真价实的倒瓤儿的冬瓜,一肚子坏水。

    别是对付一个欠揍的叶鲜,就是今上那满后宫的太监,也只能是河里赶大车,拿他没辙。

    陈宗允心里定了主意要犯坏,心情就变得好多了,看天儿也觉得天蓝了,看花儿也觉得花艳了,看她。。。看她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哎,我混仔,你别跟这儿孵蛋了。我还有个别的活儿送给赚点钱,要不要听听?”

    嚯,叶鲜心里那火啊,蹭蹭的往上窜,她天灵盖上都要燎着了。

    这二缺王爷不仅把她的称呼从堂主改成了混仔,还骂她是母鸡下蛋。这可真是叔可忍婶儿不可忍。

    叶鲜刚要开口发难,陈宗允抢在她前面神色如常的道:“简单一个活儿,一千两纹银,保一个武馆平安。”

    嚯,叶鲜心里那火啊,在听到一千两的时候就灭了个干干净净。

    “具体?”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可就是俊杰本杰,江湖人送外号,本杰明。

    和前朝有所不同,本朝皇子自懂事起,除了学六艺之外还要学武,且一般都是在宫里找专门的师父教。三王爷这人比较特殊,三岁那年母妃病重,太医声称这病会传染,凡是和母妃接触过的人都被迁出宫隔离。母妃的病断断续续拖了五年,最后也没能治好。

    这事机缘巧合的也给了三王爷五年的自由时光,他幼时的启蒙课程都是在宫外进行的。

    虽然不得今上的贴身宠爱,可毕竟是个皇子,哪怕流落在外,请的也都是各行各业响当当的老师。光武学这一项,拜的就是昆仑派的掌门人天罡道人为师。

    在天罡道人京城中短暂落脚的五年时间里,对外声称在昆仑山中闭关坐,实际却是被朝廷所用,做了三皇子的武师父。

    五年一过,天罡道人又重回到昆仑山,而三皇子也被接回宫里去了。

    走的时候是和亲娘一同走的,等回来的时候,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八岁回宫的三皇子迅速从一个直爽的阳光少年,蜕变成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老谋深算之人。

    他幼时学艺的武馆也因为没了天罡道人坐镇,而慢慢荒废了下来。

    现在这家武馆里还在勉强维持着,里面只有不到十个幼童在学昆仑派的功夫。可就这是这么点生源,也会遭来同行的嫉恨。

    这家武馆的馆长自诩得了名门正派的传承,对其他家武馆从不放在眼里,一向傲慢的很。现在左右五家武馆联合起来,要去踢馆。

    这事陈宗允本不想管的,这种江湖是非他还是不沾染的好。可现在生出了想要整治叶鲜的念头,那不正好让她出面去填平这种烂坑吗?

    陈宗允偷瞄着一脸财迷的叶鲜,他不禁暗暗好笑,等这不男不女的白脸见了那奇葩馆长和满地的懵懂幼童,她就该知道不是什么钱都能伸手拿的了。

    这边叶鲜心里的算盘正的啪啪带响,怎么算怎么觉得划算。

    别的不,就这京城里的武馆,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的是花架子。架势拉的漂亮,吆喝声喊得震天,可一上场,您瞧怎么着?就一个字:怂不溜秋!

    “成,什么时候来人踢馆?”

    “快了,就这两天的事儿。” 陈宗允心里憋着笑,恨不得现在就带叶鲜去,他可真想去现场看看啊。

    “那我明儿一早就过去。” 叶鲜点点头道,她这就算是应了这个差事了。

    完这句话,叶鲜又闭上眼睛,开始假模假式的坐。陈宗允也懒得和她话。于是俩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等到天黑。

    叶鲜站起来往自己后背一指,对陈宗允道:“上来。”

    陈宗允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往她身上一挂,两只手又自然而然的放到了她胸前。

    哎呦喂,叶鲜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整个儿一后娘养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为了挣钱这两吊醋钱,这是卖身又卖艺。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孤儿啊,孤儿哪儿来的姥姥舅舅啊?得嘞,该着我倒霉。

    天黑之后路就好走了多,叶鲜专挑黑灯瞎火的地方走。

    出了南城,大馆子,大酒楼就多了起来,深宅大院也多了。这边咿咿呀呀的唱着堂会,那边就有大爷怀里左拥右抱,就着窑姐儿的纤纤玉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佳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管他赋税再高,达官贵人们也自有生财的门道儿。

    远处晃着火光,从南城来的官兵此刻已经一队队的搜到了这里。

    “老五这是太胡闹了。” 三王爷轻叹一声,在叶鲜耳边道。

    叶鲜却不以为然,心话还不都是你们陈家的人?都是屎壳郎还分什么大呢?

    叶鲜三跳两跳的就到了三王爷的家,云王府。光这个王府名儿,就透着不受重视。“云”王府,不过是天边的一片云,吹了也就散了,想进到今上的心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再不受重视的王府也比一般人家要光鲜奢华。跳进跳出那么多个后院,数这王府里的房间摆设档次最高。

    这回叶鲜没有一把把王爷扔到地上,而是轻拿轻放。她态度这么好是有原因的:该结车钱了。

    叶鲜一伸手,道:“二百两。”

    陈宗允话算话,掏出二百两就拍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叶鲜手快,陈宗允手慢,手快的人已经合拢了自己的手,手慢的人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手抽出去。

    这就尴尬了不是!

    先反应过来的陈宗允想把手收回来,可他没想到叶鲜手劲儿这么大,抻了一下竟然没抻出来。

    叶鲜手劲儿当然大了,她手里攥着的可是闪闪亮亮的二百两银票啊,那能轻易松开吗?不能!

    等陈宗允目露不愉的时候,叶鲜才反过神儿来,慌了忙脚的松开手。

    臊了一个大红脸的叶鲜磕磕巴巴的道:“我,那个什么,我明儿一早就去武馆看看去。”

    完抬腿就要上房。

    陈宗允却反手拉住她的袖口,叶鲜一挑眉,怎么着,您这是觉得吃亏了还想把这二百两找补回来?想都甭想!

    “武馆叫康里,康里武馆。” 三王爷心我这可太冤枉了,好心告诉你,你还这么瞪着我。

    叶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办个事儿办的毛毛愣愣的,连武馆的名字都忘了扫听清楚。她这么一想就觉得惭愧,脸上刚刚回落的潮红又浮了出来。声喃喃的道:“多谢提醒。”

    完就甩开三王爷拽在自己袖子上的爪子,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三王爷仰头在下面愣了半晌,心这人可真够逗的,明明是占了自己的便宜,她还脸红上了!不过这人脸红起来的样子,可比梗着脖子斗气的时候好看多了。

    不对,他怎么还琢磨起这个来了?她可是个男的,又不是尖果儿,自己这是魔怔了不成?

    跳到屋顶上的叶鲜几个起落就钻进了正热闹着的夜市。

    今天可能是累着了,才跑了这么几条街,怀里揣着的那颗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叶鲜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跳成这样的,还是自己的心吗?

    她随意找了一家粥铺,昏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的粥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吹散热气尝了一口,这米煮的过了头,瘦肉鲜的也不够亮堂。食之无味。

    放下勺子,垂手坐在方桌旁,叶鲜觉得刚才快速的心跳已经耗费自己太多的力气,现在她浑身脱力,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像连脑子都不转了。

    妈耶,该不是病了吧?想那陈宗允也够能个儿的,一个活儿下来就把她折腾成了个倒霉蛋儿。她这么一想,就更觉得陈宗允讨人厌了。

    另一边,陈宗允也看不上她。

    在走回内院的路上,陈宗允正气吧啦的在心里列出她的几大罪状。首先,不知礼数,不讲人伦。就没见过谁这么不把王爷当回事儿的。王爷是谁?王爷就是蛟龙,视天地为低昂,牛气的很!

    其次,这人也忒不局气了。名册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还被她拿来当做筹码敲他一笔钱。还有没有点家国大义了?

    第三,他就不喜欢抖机灵的人。不就是会翻墙吗?这算是什么正经本事吗?不过自家的安全保卫升级可要提上议程了。要是连叶鲜这种水平的二流子进他的府上都如履平地,那这住的也太不安全了。

    可是找谁应这个差事呢?要找到一个有本事又可靠的人,可太难了。

    看着自己书房门口站着的徐烧和徐燃,陈宗允不禁摇了摇头,这俩人恐怕连那个不入流的贼进来过,都不知道呢。什么时候自己的人头被她取了去,这俩木头桩子没准儿要隔天才能发现了。

    也不理这两位直挺挺的门神,陈宗允推开书房的门,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死死的瞪着眼前摊开的名册。

    名册中的上榜之人个个都是豺狼贪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