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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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道,还有不要钱的消息?有,还真有。

    不要钱的,就是要命的。

    “这消息我领了,林老板有事的时候派人来叫我就是。”

    完,叶鲜站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出去。管他是谁,敢来老子就让他有去无回。

    林润清死死地看着叶鲜刚才坐过的椅子,突然站起来坐到那把椅子上,闭上眼睛,手伸到了下面的衣袍里面,没多会儿就长吁一口气,一泻千里。

    黑暗中的叶鲜好似一只黑猫,纵身一跃便到了斜街对面的院儿里面,她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从林老板那里出来了。这里是岗子胡同最著名的南风馆,今天看样子生意不错,大大的房间都有欢乐的声音传出来。

    叶鲜被一个身影吸引住了,这人高挑的身材,挺阔的背脊。。。这人她认识!

    这不就是三王爷吗??

    叶鲜觉得眼睛有点不适。。。辣得慌。但了解这种八卦之事对他们这种混子来,又是十分必要的,不准这消息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于是她一猫腰,将自己隐藏在黑影中,随着三王爷进了房间。

    这房间不大却站了一排倌儿,见蒙着面的三王爷不话,一个管事模样的少年轻轻地凑到他身旁,风情万种的道:“爷,要不要喝几杯?”

    这人离的太近,陈宗允连他脸上一层一层的粉都看的一清二楚,感觉有点不太对,那子身上的并不是这样的味儿。她的鼻梁更加秀气,眼睛更有神,身段也更加纤细有韧性。

    陈宗允不禁皱起眉头来,低声问道:“怎么称呼?”

    这人的嗓音非常好听,就是听上去太严肃了些,再加上不怒自威的气质,仿佛天生便带了一种拒人千里的意思。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叶鲜却也听得入迷,他和自己话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声音里的魅力呢?

    “公子唤我琳琅就好。” 倌儿倒了杯茶,慢慢推到陈宗允面前,牵着他的手来到茶盅旁边,掐尖了嗓子道,“公子喝杯茶吧。”

    不行,陈宗允觉得这个琳琅和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子太监的腥臊味儿。

    “换个人吧。” 陈宗允没有接那盏茶盅,抽回自己手的同时缓缓地道。

    那人也不恼,换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虽这行要豁的出去,却不是谁豁的出去都能接到生意的。还真有狠了心下海却找不到主顾,不得已又从良了的。

    生意不好做,不分高低贵贱。

    琳琅站起身子,扭着腰肢问道:“公子看上谁了?”

    这问题问得好,陈宗允也不知道自己看上谁了。他在这一排人里面扫了两边,指着最右边的那一个倌儿道:“你留下。”

    这人皮肤皙白,五官精致,乍一看上去有点叶鲜的影子。

    他低声笑道:“奴家名叫婉儿,公子可要听个曲儿?”

    听曲儿吗?那混混好像不会弹什么曲儿。

    “不了。”

    “那奴家伺候公子歇息吧。。。” 这婉儿倒也直接,上来就松开他的发髻,一下深一下浅的按着他的肩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婉儿的手指已经伸进他的秀发中。

    陈宗允觉得自己一点冲动的想法都没有,抬手握住婉儿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着。眉眼倒是和那混混儿有些相像,可却少了一份英气,更没有那股子天皇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的痛快。

    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魔?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得了点空,忙不迭的跑来这里想要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难不成自己活了几十年,连这种事还能搞错吗?对那混混可能只是一时好奇罢了,毕竟自己从未遇到过那样的人。

    叶鲜此刻想要退出,再耽搁一会儿这屋里怕是要上演活春宫了。

    就在这时陈宗允突然松开婉儿的手,将自己的发髻随意挽起,往桌子上放了一包银两,站起身来了句“茶钱”,就推门而出了。

    叶鲜也随之溜了出来,这贵公子的爱好就是不同凡响,深更半夜跑到南风馆喝茶,风雅的不同凡响。

    可这贵公子明显不知道,为何在这岗子胡同里面大大要有好几个南风馆。

    因为不是每个馆子都可以任凭我们三王爷出入自由的。

    比如当下这家“松雅风”,就是一家十足十的黑店。你来消费,一点问题没有,可要是不想睡姑娘,那脱身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按理陈宗允已经扔了银子,可今天来的几个倌儿都不是容易满意的主儿,见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定是条大鱼。这大鱼若是不留在自家的网里岂不可惜?

    当下几个人在长廊的转弯处将陈宗允团团围住,刚刚还笑眯眯的琳琅此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用尖酸刻薄的口气对陈宗允道:“公子进来之前难道不听听这是什么地方吗?今天若是不留下千两银票,休想就这么走出去。”

    栽在“松雅风”里的贵公子不计其数,像陈宗允这样的人,虽然非富即贵,可谁也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有这个爱好。若是选择去“松林风”或是“剑雨阁”,就表明这位恩客并不在乎别人知道自己的癖好。这“松雅风”一贯以私密性强为噱头,进来的客人即使遇到勒索也不敢声张,纷纷给钱了事。

    陈宗允自然不是认倒霉的人,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可跟在后面的叶鲜却误以为他这公子哥儿是在考虑掏钱消灾的事情,一千两啊,疯球了才给他们。

    叶鲜也懒得话,这种喽啰根本不配让她报名头。风声响起之时,这几位便非常配合的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压根没看清来袭的是什么人。

    陈宗允也跟着一愣,然后两只手臂被人拽到肩上,脚下一轻,这就上了房顶。

    出了岗子胡同,叶鲜找了块清净地方放他下来。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皇家贵胄,怪不得今上都这把岁数了还不退休呢,我要是他我也不敢死,看看你们陈家后代里面这几块料儿,矬子里面拔将军也拔不出个好萝卜来。江山放你们手里能撑得住几天?

    “王爷好雅兴,看来王爷是真清贫,府里连个话暖床的可心人都没有,这都入了夜了,还要往外跑,当真辛苦的很。下次王爷您早点,这种地方我熟,别的不敢,给您介绍几个水灵的还是能做到的。没必要,您真没必要自己趟这浑水。”

    陈宗允一看见她滔滔不绝的样子,就气不一处来。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你勾搭我来的!要不是你白天露出的那藕一般软糯的腿,我能吃饱了撑的跑这里采风吗?

    气得干瞪眼儿的三王爷心里有苦却着实不出来,这人简直比刚才勒索自己的人妖还可恶。

    叶鲜这人眼睛多尖啊,哪怕黑夜中的细动作也逃不过她的眼睛。见陈宗允胸前起起伏伏的喘个不停,猜测他估计是真的恼了。这人也怪气的,不就是被自己撞见了他喜欢男的这件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我这儿不是还帮你省了一千两银子呢嘛?

    “你别误会,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喝杯茶消消食儿。” 陈宗允还是屈服了,他不得不开口解释了一番。这个可恶的混混肯定是将自己全程的表现都看了去,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及时的就出现敲诈现场。王爷现在真后悔刚才没有好好表现,哪怕无论雌雄先来个一展雄风,也不能叫她瞧了笑话去。

    叶鲜一边点头一边:“理解理解。王爷,您要是晚上吃多了,那我给您找个好玩的。比喝那胭脂茶可消食的多。”

    她那里能有什么正经的?保不齐比这南风馆还要不堪,可陈宗允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不去不就是承认自己好南风了吗?只得假装镇定的点点头,一背手,大步向前走去。

    “王爷,唉,我王爷,您可走错方向了。”

    三王爷一顿,刚要掉头,叶鲜却挠挠头道:“唉?好像没错,就是您那方向。王爷您别见怪,我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里没食可消哈。”

    这是消遣老子呢吧?!混蛋玩意儿,你等着的,本王早晚有扳回来的时候!

    叶鲜走起路来静静的,不止是她,整个奔流堂都以轻功和剑法最为擅长。只不过她嫌拿着长剑傻里傻气的,不如短剑顺手,也更好藏。适合她这种从事偷鸡摸狗工作的正直人士使用。若单论轻功,阿春可能要更胜她一筹。那丫头身量比她还要矮,手脚又灵活,当年多亏了阿春她才少挨了些饿。

    她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身子仿佛没有动弹,人却已经飘飘落地。回头一看,威风凛凛的王爷还在墙头挂着呢。叶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捉弄的到底是谁,“爷,要不我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