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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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上回到谢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谢家村里格外安静,仿佛已经提前入了夜。

    “要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阿娟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进厨房。

    叶鲜按住她的肩膀道:“别忙活了,我这就走。”

    阿娟一愣,“天都黑了,明早再吧?”

    叶鲜摇摇头,一是不想再和陈宗允同住一晚,二是不愿多扰他们。虽久走夜路必撞鬼,可她本身就是鬼,遇上个把个同行也不叫个事儿,人多还热闹呢不是。

    “我还是走吧,现在走,明天早上正好赶上吃阿春做的肉馄饨。” 叶鲜回头看了一眼陈宗允,下山的路上,陈宗允把这次任务的钱都给她了,她也转手交给了阿娟。按理他们现在是钱货两清,多跟他一句都算是废话,可她还是没出息的开口问道,“你要不要一起?”

    陈宗允自然也是要一起走的。

    只是这俩人刚要起身,就听见院门外发出“噗通”一声重响,四个人面面相觑,阿娟想要开门看看,被方锐强先一步开了门。

    门外一个少年随着院门的开,直挺挺的扑面摔了进来。

    “福运?” 阿娟认出了这个少年,转头低声喊道,“锐哥,快帮忙把他抬进去。”

    叶鲜还坐在院中央,看着他们俩人跑进跑出也不去帮忙。陈宗允双手环抱着问道:“你不去帮忙?”

    “你看我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吗?” 完也就不再看他,而是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你们走不了了。” 阿娟推开房门,声的对他们俩人道。

    “怎么?” 叶鲜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孩子家在山下开茶铺,他山下来了不少官兵,把上下山的路都围了起来。” 阿娟的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叶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了看陈宗允,显然他也不明所以。

    叶鲜想了想,对阿娟道:“他醒了吗?”

    阿娟道:“醒了之后了这么两句话,又晕过去了。锐哥是跑的太累,脱了力。”

    叶鲜对陈宗允道:“我下去看一眼,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官家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冲了谁来的。

    叶鲜速度快,福运那孩子还没醒,她都回来了。

    她翻墙而入,压低声音对陈宗允道:“旗子上写着个“啸”字,这是咱俩谁的仇家?”

    陈宗允拧着眉头道:“这是西风啸。”

    西风啸?那不是武状元吗?

    “你还看见什么了?”

    叶鲜看着他的侧脸,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人长得可真好看,皱着眉头的时候总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不愧是皇家出来的龙种。

    “举着“啸”字旗的官兵在跑马圈地,是要把这山下的良田都圈了去。”

    陈宗允知道,这不止是圈地,而是再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西风啸是十一皇子的人,确切的,是十一皇子的远方舅舅。论资排辈比他还要高上一辈。

    跑马圈地是皇家常用的手段,两匹马拴上一根绳,马头上绑着大旗,大旗一飞扬,马儿便抬蹄而跑,绳子所过之处都归这个旗子的主人所有。

    开国的时候,先祖曾经这么做过,可原本势力大的,过了几十年也就势弱了。原本无名族,现在却发扬光大。于是又开始了一轮一轮新的圈地。最开始圈的只是“地”,发展到现在,地上的房子、牲口、以至于好看的女人,都会一并圈走。

    “恐怕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山下的路都封上了,你这身份。。。” 王爷不好好的待在京城,溜出来做什么?

    陈宗允点点头,也不知道西风啸本人有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昏迷了的福运终于转醒了,一醒来就满脸是泪。他断断续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了一遍,就如叶鲜所,官兵来圈地圈到他们家,他们家是良田,着着就要把铺子充公。家里人自然是不肯的,福运的爸妈都跑出来求官兵手下留情,谁知这些当兵的进铺子转了一圈,发现这屋里居然还有一个俏娇娘。这等好事怎么能放过?于是乎,连人带铺子一并押走。

    这俏娇娘便是谢福运未出嫁的姐姐。

    外出办事的谢福运得了信儿赶回家的时候,正看见爹娘姐姐被两拨官兵分开带走,谢福运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好心的街坊死死按住,这才得了机会跑上山报信儿。

    “方大哥,我实在是没辙了,求求您想个法子救我姐姐吧。” 福运边边哭。

    “你还不去帮忙?” 陈宗允吊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鲜。

    “你们家造的孽,凭什么让我擦屁股?” 叶鲜伸出手来,“两千两银子,爷帮你日行一善。”

    “两千两怕是不够。”

    “是啊,这山底下少也有百十来家,一个俏姑娘两千,给你个折,两万两包圆儿可好?”

    “我是,他们估计还会上山。”

    陈宗允这乌鸦嘴真是本事大,他话音一落,叶鲜就听见山下有了人声响动。听这架势人来的还不少。

    “你的过他们吗?”

    “不过。”

    “你不是挺强的嘛?就站在村口,来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给你五千两。”

    “三爷,您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武状元手底下的正规军,我又不是泰山石刚当。”

    陈宗允也不急,笑着问道:“你得过西风啸吗?”

    叶鲜瞥了瞥嘴,“悬。”

    陈宗允有些吃惊,“你本事这么大都不过他?”

    叶鲜被他怼的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才道:“我要是有那本事,我干嘛不考武状元?”

    天杀的,她就是一个混混,还能和武状元马上大战三百回合?不要命了?

    “那你看现在咋办?” 陈宗允长手长脚的在椅子上面一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叶鲜也是佩服这人的城府,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嘻嘻的,她自然是不怕官兵找上门的,可屋里这两位不行啊。

    “阿娟,官兵一会儿就上山了,你这里有没有可以躲得地方?”

    阿娟一掀门帘,露出个脑袋道:“要不上山?”

    “来不及,你们还没到地方呢,官兵就堵上门了。” 叶鲜听着山下的声音,在心里算着时间。

    “官兵有名册,躲不了。” 谢福运在屋里道。

    这些兵们正拿着地方官员提供的名册,一家一户的对名字呢。

    “你们家登记在册的都是谁?”

    “我和锐哥两个人。”

    院子里面的人个个发动脑筋开始琢磨着这个局该如何破。阿娟长得好,不能露面。陈宗允身份特殊,不能露面。谢福运刚从山下逃出来,不能露面。这样剩下一男一女,正好对应了名册上的记录。

    阿娟看着叶鲜,叶鲜叹了口气,“我真他妈的欠你们的。”

    她站起来,又不甘心干这么热心肠的事,指着方锐道:“算是我预付的诊金,以后见面给老子态度好点!”

    完,她一甩帘子,拉着阿娟进了屋里。俩人一阵细细碎碎的捣鼓,期间还夹杂着阿娟大惊怪的感叹和叶鲜责备的低吼以及认命的叹息声。

    很快,阿娟就先走了出来,见叶鲜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催促她道:“阿娟,快出来啊。”

    阿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这八婆看上去兴致勃勃。

    叶鲜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还有比这个任务还糟心的吗?这年头黑道都要这么惨了吗?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当上的黑道?难道不是为了欺男霸女为所欲为吗?

    深吸了一口气,叶鲜鼓足勇气迈了出去。只见她身穿阿娟的粗布衣服,头发放了下来,乌黑的秀发映衬得娇的脸庞。明媚皓齿,一双桃花眼似梦似醉,却又透着一股子楚楚惹人怜。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娇俏少女。

    陈宗允看的双眼都直了起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站着的分明就是个女人!

    叶鲜却还想遮掩过去,照旧粗着嗓子道:“看什么看?没见男扮女装的吗?”

    陈宗允看着这粗布麻衣里包裹着的玲珑人,心里冷哼一声,这妮子真真是胆大包天,当本王是个傻子不成?

    她转头皱着眉对谢福运道:“这模样比你阿姐怎么样?够不够被抓走的?”

    谢福运连连点头,岂止是被够,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幻化成的人间农家女,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姐姐,你简直太好看了。”

    “谁踏马的是你姐姐?叫哥。”

    陈宗允突然哑声问道:“你准备被他们抓走?”

    “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我自己个儿套不着色狼。” 也不过,只能先骗进去再了。

    陈宗允脸上一阵阴云密布,心里邪气翻涌,她连自己碰一下都不给碰,现在居然要穿成这样去以身犯险?被抓进去做什么陈宗允心里非常清楚,无非就是挑拣好模样的送给达官贵人充实后院,剩下的送到贵人们所开的酒楼茶肆卖唱赚钱。

    若是这个模样的叶鲜,坐在酒桌前,口贲赤气,身挂朱裳,醉眼迷离。陪着官爷们饮上几杯,便往来谐欢,交.媾相当。一想到这里,陈宗允觉得再也坐不住了,大手一拍桌子,仿佛这就要将西风啸架上战场,来个你死我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