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原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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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和林夏遥分手的那段日子里,其实原逍自己也不清楚, 到底是自尊更受伤一点, 还是心更疼一点。

    但在十几岁的原逍心里, 承认自己为了爱情难过痛苦到彻夜难眠, 或是流一滴眼泪, 都是十分懦弱的事情。绝不可能去做。

    既然林夏遥她不够爱他,那么她不先回头,他是绝不肯承认自己放不下的。

    哪怕他既没有丢了林夏遥送他的手机,也没有扔了自己给她准备的刻好字的情侣对戒。

    哪怕他时不时就盯着手机发呆, 然后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恼怒地删掉了林夏遥的联系方式, 他也没有拉黑她。

    甚至在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坐立难安了一整天。

    可惜他既没有等到一个长串号码的来电,他也不肯低头去那串即使删掉了,他的良好记忆力也始终记得的号码。

    林夏遥成年的生日,就这样无声无息, 又度秒如年的过去了。

    时钟转过午夜, 原逍拔掉了一直插着的充电线。元宵节时, 原逍收到的新手机, 电量从持续充着电的100%,一格一格降了下去,到电量报警,到没电关机。

    而后这永远黑屏的手机,就和戒指盒, 相亲相爱地挨在了一起,度过了不见天日的好几年。

    原逍走完了高中的时日,他也会有新的同学,会在实习里认识新的同事,会在活动里认识新的朋友。

    他不像以前那么爱毒舌爱话了,几乎称得上是有些沉闷了,但话少的男人似乎更显得沉稳些。再加上原逍课业不错,既没有口音障碍语言交流顺畅,户外运动尤其是冰雪项目也拿手,他如今的人缘还比从前好了许多。

    毕竟学商科,不论是工作场合,还是人际交往,傲慢毒舌的独行侠,是没法把学业实习顺利进行下去的。

    各种各样的团队合作项目,上台展示成果也好,口若悬河演讲也罢,逼也得逼着人压抑本性去适应。

    偶尔参加滑雪俱乐部活动回来之后,甚至还有女孩子来要他的联系方式,或者约他吃饭,也有约他一起滑雪的。

    也都算是学校里的同学,原逍也出去过几次。但他觉得这种活动,翻译成中文,似乎不大对劲。不能算是约会,顶多算是一男一女的外出活动吧。

    只有任海珣知道,这家伙还是当初那个句句话扎痛处的原逍。漂亮的他太蠢,聪明的他太丑,又聪明又漂亮的,他人家无趣……

    任海珣忍无可忍地戳了他一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又聪明又漂亮还有趣的人是谁!异国怎么了?我和唐果不也异国的好好的?你要是学不会拉下脸给女孩子道歉哄女孩子开心,你这辈子都别想复合!”

    毕竟分手连一学期都还不到,任海珣知道原逍其实放不下。毕竟任海珣听唐果,林夏遥收拾宿舍的时候还哭过,如果连甩人的一方都没那么快走出来,被甩的一方又怎么会瞬间抛诸脑后。

    可原逍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我没想过复合。”

    转身就走了。

    但原逍开始刻意避免这种双人活动了。他知道,其实那些姑娘都很好,各有各的好,不好的是他,不该拿固有的形象,去往别人身上套。

    他没有选择回头,却也没有真正放下。

    实在是,他也并没有什么很坚固强大的理由,可以天长地久地讨厌林夏遥。或者恨她。

    人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反而是陪他渡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才选择了分手。

    如果没有林夏遥,那段在临终医院的时光,也许在他的回忆里,会是纯粹的痛苦和煎熬。

    至于分手的理由,除了特别伤自尊,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了。

    原逍就收敛了心思搞学业,认认真真地开始磨自己的棱角,嵌入一个合适的商业人应有的形象里。

    但他也知道,林夏遥一直是单身。

    甚至单身了五六年。

    这种知道,就好像一针安慰剂似的。她对他选择了放手,却也没有选择去牵别人的手。

    不够爱你,却也没有足够爱别的人。

    如果当年的圣诞节,程冬是被动的一时错过,那原逍大概是选择了站在远处,主动的错过。

    原逍毕业得比林夏遥早,在林夏遥回国之前,他已经回国了许久,在林夏遥回国之后,他也已经又空中飞人地飞来飞去了很多次。

    一线城市就那么几个,搞商业的人,根本避不开,何况原逍也没想避开,但他也没想去找林夏遥。

    任海珣和唐果,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也还是一直在一起。原逍和林夏遥,想要知道彼此的动态,是很容易的。

    原逍知道林夏遥通过海外人才回流计划回了母校,也知道她开了欧洲文明史的课。

    可等到原逍知道了林夏遥不再单身了,知道她还是和当初的竹马在一起了,原逍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想要见她了。

    刻意从会议间隙中抽出空来,选择了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听了整整一个半时的欧洲文明史。

    原逍从来没有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听林夏遥讲历史过。

    那时候林夏遥坐在病床边,想逗老人家开心,特意挑些有意思的故事给原奶奶讲古,原逍总是安静不了三分钟以上,不是想插嘴抬杠,就是击她历史无用。

    而今林夏遥都成了老师了,下课时还会被学生围着问问题。

    但林夏遥这次没顾得上回答。

    她看着西装革履,臂弯中挂着大衣的原逍,从阶梯教室的最后面,一级一级台阶地走下来,一时间有点恍惚。

    原逍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站定了,目光越过学生,越过讲台,沉静地凝视着她,却并没有开口。

    “林老师?”讲台边的学生们迟疑着又喊了一声,而后又回头量了一下原逍。实在是成熟商务人士的扮,在校园里并不多见。

    林夏遥回过神来,把视线收回来,回道:“今天我有点事,有问题下节课好吗?下节课我会提前一刻钟来教室,课后也行,这两堂课的课件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拷。”

    围着讲台的学生们知道老师这是有事的意思,便答应着,喊着老师再见,离开了。

    晚间空旷的阶梯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但也还有自习的学生逗留,虽不吵,但也并不适合故人交谈。

    林夏遥垂下眼眸,收起讲台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才抬头温柔地笑笑,礼貌地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像他们两个上一次见面,并没有很不愉快似的。

    原逍不想回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也不想同样回她一句好久不见。他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但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沉默又安静地,跟在林夏遥不到半步的身侧,和她一起走出了阶梯教室,走出了教学楼。

    可林夏遥停在教学楼外,转身抬眸望着她对面的人时,却觉得原逍还是那样。明明人来了,却不话。既不肯礼貌地一声招呼,也不会主动明来意。

    就只是站在对面,垂眸望着她。

    不过也还是成熟了些,至少能挂住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不像以前,会把情绪明明白白地挂脸上,让你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他在不耐烦,或者他在闹别扭,满脸写着让你去哄他。

    教学楼的大门口,进进出出都是三两成群的大学生,远处还能依稀听到体育场那儿似乎在踢球赛的喧闹。

    两人在楼侧的路灯下,就这么安静,又僵持地面对面站着。

    最终也还是林夏遥先开口了,她深深吸了吸气,放缓声音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沉默大约只保持了不到三秒,那个林夏遥熟悉的原逍,依稀就又回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虽然原逍的表情还能保持得淡淡的,可林夏遥忍不住低头,唇角弯起,悄悄笑了笑。好像哪怕五六年过去了,可是原逍的内核好像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就爱找茬,不肯好好话。

    “那要找个地方坐坐吗?喝个热饮?你要不要把大衣先穿上?晚上外面还挺冷的。”林夏遥问道,没和原逍抬杠。

    原逍没穿,他以前就老是冬天不肯好好穿羽绒服,毕竟不是车里就是室内,觉得几步路穿穿脱脱很麻烦。非要林夏遥揪着他的衣服后背逼他穿,才肯心满意足地好好穿上,然后还要嘲笑矮子怕冷。

    但现在他不肯穿大衣,林夏遥也不逼他了。

    他不想喝什么热饮,林夏遥也没勉强。

    可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教学楼外的路灯下对望,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林夏遥只好道:“找我真的没什么事吗?没事那我就要回教师公寓了。”

    原逍却动弹了,不需要林夏遥指路,就抬腿往右前方走去,沉声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好像他来这么一趟,真的只是为了接林夏遥下课,然后送她回家似的。

    带着湿意的秋夜冷风吹过,两个人真就一路无言地走到了青年教师公寓的楼下。

    停下,原逍站在门禁旁,等林夏遥刷卡,似乎还算把她送上楼。

    见林夏遥没动作,才望了过来。

    语气淡淡的,但其实又遮不住那点烦躁,甚至还带点挑衅,问她:“怎么?你不是要找个地方坐坐,喝点热饮吗?”

    “原逍。”林夏遥站在原地没动弹,喊了声他,语气里还带了点无奈。她垂下眼眸,低声却很明确地告诉他:“去我家坐不太合适。还有,原逍……我已经不是单身了。”

    原逍就收声了,不肯再看她的眼睛,把头扭了回去,目光似乎粘在了门禁上。

    六年前的冬天,林夏遥总是作弄他,在外面喊他汤圆儿,他常常就要恼羞成怒的。

    六年后的秋天,听到林夏遥一本正经地喊自己原逍,他又觉得有点生气。

    好像这声原逍,无比清晰地在提醒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叫他汤圆儿。

    其中一个,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另一个,其实也已经失去了。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原逍才在嗓子里找到了自己发声的声带,把这句“我知道”,干涩地挤出了喉咙。

    林夏遥其实猜到了原逍知道。

    虽然他们刻意避开了,五六年都没见面。但她又没有搞地下恋,周围的朋友同事们都知道,唐果更是第一时间知道,任海珣也就知道,估计原逍也就知道了。

    就又沉默了。

    林夏遥不太擅长处理这样尴尬的场景,垂着眼,把地板都盯出花儿来了,可原逍不话,却也不从门禁前挪开。

    原逍立在那儿,几乎是很艰难地,才把自己想问的那些问题,咽了回去。觉得这些话问不出口,甚至是比当年求复合,都更加难以出口。

    可是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会想,林夏遥,你你不够爱我,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喜欢的,就是程冬。

    可这念头在翻滚不休之后,又被原逍死死地压下去了。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追求一个盖章定论,有什么必要呢。

    哪怕重来一回,林夏遥最后还是会还给他一句我不够爱你,他也依然想在那个平安夜去找她,想要她陪自己走过那半年在临终医院的岁月。

    这点奇怪又尴尬的沉默,被从里面出来的一个老师断了。

    不是一个学院的,对方也不认识这学期新来的林夏遥,只是疑惑地看了眼门禁前的青年男女,还是缓步离开了。

    林夏遥扶住了推开的门,轻轻道:“原逍……那我,先上去了?”

    “林夏遥。”原逍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想要强行跟进去,他只是喊住了林夏遥,顿了顿,道,“那九个愿望,我是话算数的。”

    他终归也不恨她。如果以后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哪怕她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也愿意兑现,愿意给她。

    听到那九个愿望,林夏遥扶住门的手,就紧了紧。

    深吸了口气,最终林夏遥低声问原逍:“你能……等我五分钟吗?”

    原逍看着她,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站在了门禁外面,看着公寓大门合上,看着林夏遥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的那侧。

    然后几分钟之后,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把他签字画押按手印的赌约,把他高考未曾拆封的成绩单信封,以及那支钢笔,放在了一个文件袋里,递回给了他。

    原逍差点就压不住脾气了。

    要换了十几岁那时候,这点心意被人当面退还,他一定会当面就劈手夺过来,直接甩到垃圾桶里去。

    然后冷言冷语地问林夏遥,如今是不是应该把当年她送给他的手机还给她。不过算一算,五六年过去了,通货膨胀了不,还应该把实物折算成今年最新款的手机价格,补现金给她。

    林夏遥看着原逍几乎称得上冰冷又生气的脸,看着他熟悉的总带点愤怒的锋利眉眼,其实有点难过,可最终也还是没有收回她伸在空中的手。

    虽然是十几岁时候的赌约,可原逍并没有拿这九个愿望,当做一句撩女孩子的戏言,也不是摘星星摘月亮海枯石烂一样的假话。

    他是认真的。

    只不过当年他把这九个愿望许诺给了林夏遥,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狂言,不过来自于母亲的事业成功,而不是自己的本事。

    可如今他工作几年,有了自己兑现承诺的本事,敢一声自己话算话,林夏遥却要把她赢走的九个愿望,还给他。

    如果原逍刚刚不提,其实林夏遥也并不会想要去兑现那九个号称“无期限无条件”的愿望。

    当年和原逍高考赌,她不过也就是闹着好玩,争一句到底是我第一还是你厉害,最后赢了,也并不会真的就拿着这一纸凭证,去找原逍索要什么东西。

    但哪怕出国前分了手,她其实也带着那支笔,那封信,那张纸,陪着她去了英国,待了五年。

    然后又带了回来。

    她以前有妥善珍藏,分手后既没有想把原逍的心意扔了,也没有想要寄回去膈应他。

    可如果原逍知道她已经不再单身了,却还是心里念着曾经欠她九个愿望,也许她会在未知的将来去找他兑现的话,那不如还是还给他。也算是段了结吧。

    “原逍……我……我不会去兑现这些愿望的。”林夏遥轻声道,“我也不适合再留着这些了。”

    “……”原逍看着文件袋里连一丝折痕也没有纪念册内页,这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保存不当很容易破损的,心中又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如果林夏遥没有带着这些东西去英国的话,也不可能在五分钟里就拿了出来,想要还给他。

    原逍的脸色,就又缓和了一些。

    她不想再留着,是因为有男朋友了吗?

    原逍望了眼自己臂弯里的大衣,最终也还是挪开视线,侧开头去,看着公寓楼外的高大绿树,沉着声音回复了林夏遥:“我送你这九个愿望的时候,你也不是我女朋友。以后想兑现的时候,你也不需要是我女朋友。”

    他狂妄地拍出那张不平等条约时,递给她那封全白卷的高考成绩单信封时,买那支纹着银线地图的钢笔时,也并没有想着,你得当我女朋友,才可以收下这些东西。

    送出去时就没有附带条件,未来也不会有。

    可惜他的好意,这次林夏遥却没有再妥善珍藏,而是塞回了他的怀里,放在了那深灰色的大衣上。

    “你就这么确定,这辈子都不会有需要用得到的地方吗?”原逍没有伸手去扶一把这摇摇欲坠的文件袋,脸色看起来又冷了点。

    林夏遥没有和他抬杠,甚至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想来五年多过去了,被她分手的原逍愿意过来示这个好,而自己不愿意接,他的自尊大概也不会好过。

    “原逍,你就当我现在用了吧?”林夏遥其实也知道,原逍就不是个能在商业社会里如鱼得水的性格。

    这些年林夏遥也见过几次任海珣,并没有特别讨厌商科也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学科的任海珣聊天时,原逍这几年过得也很辛苦,学着不喜欢的专业,干着不喜欢的事业,时时刻刻挂着面具去搞尔虞我诈斗争周旋,忙碌之余连像学生时代一样拿数学当爱好当消遣都不行,因为空闲时间几乎都是碎片,无法专注,手机电脑几乎要二十四时开机不离身,随时都会有各种突发状况来扰,只能压抑自己去迁就唯一亲人的愿望。

    也许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过着不如意的生活,很多人都学着没兴趣的专业,很多人都做着不喜欢的工作。

    可人就这么一辈子,如果有可能,又何必不开心的过余生呢。

    “原逍,你妈妈只有一辈子,可是你也只有一辈子。一代人不过差二三十年,你总不能等到五六十岁,再开始你自己的一生吧?”林夏遥十七岁初恋时,从不当着原逍的面他妈妈一句话,觉得母子之间,不是她该插手的事,如今却在分手五年多以后,用掉了全部九个愿望。

    “你就当这九个愿望我都用掉了吧,我希望你别拿你讨厌的事情,当你一生的事业。”林夏遥知道原逍未必不懂大道理,只不过在你死我活的天平上,他要放纵自己,就要委屈母亲。他妈妈付出了那么多,拿着她这一生奋斗出来的资源,从生他养他到栽培他,如今长大成人了,羽翼丰满了,就想要自私地抛开妈妈的期望,去走自己的路,心理压力和枷锁都很重。

    二十五岁再去搞数学,也许是挺晚了。

    这九个愿望也不过是个借口,最多也不过是增加一点改变的动因,至于真的要不要抛开妈妈的期许,扛着她的压力,去过他自己想要的人生,那应该是原逍自己的决定。

    九个愿望,林夏遥一口气用掉了。

    原逍却没什么。

    他俩站在楼下,谁也没催促谁该走了,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林夏遥的手机发出了消息提示音,破了这点安静。

    原逍抬手,把大衣上始终摇摇欲坠又不曾真的掉下去的文件袋拿在了空着的手上。

    转身之后,他只是挥了挥手上的文件袋,钢笔在信封与赌约之上来回滑动,发出点与文件袋边缘碰撞的声音,就当是告别了。

    原逍没有和林夏遥再见。因为中文博大精深,再见,似乎并不只是再见,还带着一种对未来再次见面的期许。

    原逍其实不怕冷,他从会议现场赶来听这一堂漫长的历史课,到此刻室外步行又站立许久的告别,其实一直都没有穿上大衣。

    之所以一直搭在臂弯里,大概就像是一点遮掩。

    因为西服的口袋,其实并没什么太大的实质性作用,更别提装下太大的东西。

    大衣的口袋里,装着那个戒指盒子。

    他其实也不是定了主意要来送戒指给当初该送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发时,还是找出来带上了,甚至不惜再拿件大衣,用来装它。

    只不过最后没有送出去不,还把自己曾经送出去的东西,都收了回来,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