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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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柴扉,揉碎了点点金黄。有鸟叫声入耳,似欢唱着新一天的到来。

    桃灼一整夜都未睡,仰头靠着潮冷的墙壁,鼻息间尽是霉烂的味道。脚边偶尔会跑过几只老鼠,也不太怕人,会立起两只前爪像是观摩着桃灼此刻的悲凉。

    终是有人开了门,二话不的将桃灼从地上扯起,一路推操到琼花阁。

    郡主起身不久还在上妆,桃灼自然又是跪在院子里等候着。

    —两只蝴蝶飞来,围绕着桃灼转圈圈。人比桃花娇艳,怎奈风雨摧残。

    许久后,房门推开,平南郡主又是穿了那件嫣红色的锦绣百褶裙,头上发饰精致繁琐,衬托着她娇俏的容颜。

    “来人,先上他几板子,偷东西嘛自然得给个教训。”

    平南郡主慵懒的坐在贵妃椅上,拿过盘中剥去外皮的葡萄,一粒粒的送入口中,悠闲自在的看着桃灼被的直不起身。

    坚硬的板子在后背,敲击着骨头仿似断裂一般。冷汗渗透衣衫,也将鬓角发丝沾染。

    桃灼咬紧嘴唇,纵使口腔里泛出血腥味也不曾松开。

    “郡主,将军过来了。”

    忽有家奴通传,这令桃灼灰暗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翼的亮光。

    平南郡主抬手示意不要再下去了,然后又转头吩咐彩珠,“去搬椅子过来,给将军看座。”

    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桃灼回头,墨色绣金丝的衣摆闯入眼帘。

    顾煙在桃灼身边顿了顿脚步,却什么也未的走向平南郡主。

    “给将军请安。”平安郡主大着肚子不方便,只是略微的拂了拂身子。

    顾煙未理会,坐在一旁的梨花木镂空椅上。

    “桃灼,眼下将军也过来了,你也无需担心我冤枉你,吧,为何要偷窃?是否衣食上有了困难?”郡主嘴角含笑,再次坐下。

    “我没有。”桃灼看着顾煙,“我昨儿一整天都在佛堂里随老夫人礼佛,且我只身一人,每月的月钱足够我度日,我何必要去偷那些女子用的物件。”

    只想解释给他一人听,然顾煙一直垂着凤眸未曾理会,这让桃灼心里“忽悠”的一下,剧烈的沉坠。

    郡主挑眼看向彩珠,“去请老夫人来一趟吧。”

    待彩珠离开后,整个院子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郡主起身为顾煙倒茶的声音,略显刺耳。

    桃灼一眼不眨的看着顾煙,看他轻抚茶盏,看他抿着茶水,看他一言不发的又放下茶杯。由始至终,两人的视线都没有交集。

    过了一阵,彩珠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李麽麽。

    “给将军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麽麽不必多礼。”郡主盈盈笑着,“怎么不见母亲过来?”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不便走动,我过来替老夫人传个话。”着低头扫了桃灼一眼,眼神中掠过无奈之色。

    “老夫人了,这府里本就是少夫人点的,大事情的都不必支会,少夫人做主就是。”

    平南郡主按着贵妃椅上的扶手站起身,“多谢母亲信任,既然母亲身体不适,还请麽麽快回去照顾着吧。”

    李麽麽应下后转身离开,也带走了桃灼的那点希望。

    傻了不是,老夫人怎么可能为你作证而和少夫人起冲突呢。桃灼自嘲的一笑,隐隐觉得今日是凶多吉少。

    “桃灼,你还有什么想的?”郡主问道。

    桃灼不语,杏眸一直看着顾煙。

    可将军,仿似置身事外……

    “既然你无话可,那就是认了。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家奴我们府上是万万不敢留的,就发出去吧。”完,转头看向顾煙,“将军觉得如何?”

    顾煙依旧垂眸,睫毛似蝴蝶翅膀轻轻眨动。这份沉默,令桃灼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片刻后,顾煙站起身,扔下一句,“随你处置吧。”

    桃灼多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一切都是错觉。直到顾煙从身边走过,衣摆带起的风丝掠过面颊,印证一切都是真实的。

    “将军。”桃灼转头,对着顾煙的背影喊出口。

    这一句将军,不是期盼也不是委屈,是桃灼对顾煙所有的爱意。

    可顾煙终究没有回头,或许桃灼的爱,还不值得他停留。

    —滴泪滑过眼角,似钻进心底带着密密匝匝的疼痛。

    平南郡主走到桃灼身边,目光望着顾婵离开的方向,“他这个人,还真是绝情。他想留你的时候,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他不想留你的时候,一个理由都没有。”

    话里几分惆怅,但郡主很快又显出得意,“来人,将桃灼,赶出将军府。”

    这爱情,犹如黄粱一梦,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眼泪滑过扬起的唇角。笑,自作多情。哭,情根深种。

    出了将军府,一辆蓝布马车停靠在门口。身后家奴推着桃灼,“上车,送你出盛京。”

    桃灼回头,他期盼着能看见顾煙的身影,可期盼依旧是落空。

    上了马车,桃灼急忙挑起窗帘又朝着将军府看去。随着朱漆大门被紧紧关闭,桃灼不争气的让眼泪爬满了脸颊。

    从此,天涯陌路。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停下了。

    随行的家奴喊着,“到了,下车。”

    桃灼抬起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从马车里钻出。只见周围依旧熙熙攘攘,还是热闹繁华的盛京,并非是城门处。

    眼前楼阁繁华奢靡,有女子莺莺燕燕的歌声,也有男子放浪形骸的笑声。

    抬眼望去,朱漆匾额上神韵超逸题写着三个大字:凤鸣轩。

    未等桃灼弄清眼前状况,已被家奴和车夫左右架着,拖进这凤鸣轩。

    管弦声声丝竹鸣,曼妙身姿舞苍穹。风流才子俏佳人,一曲凤鸣醉薄情。

    二楼的雅间,桃灼被两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按跪在地上,挣扎不开。

    “模样倒是不错。”年约三十左右的艳丽女子捏着桃灼的脸颊,左右的细量着。

    此人名为红昭,是这凤鸣轩名义上的老板。凤鸣轩是盛京里年代久远的一家青楼。但从前没什么名气,直到五年前红昭接管了这里,很快就名声大噪,成了整个荆国最大最繁华的烟花地。

    家奴陪笑,“红姐儿,这子是我们府里赶出来的,身子干净着呢。我家郡主了,钱不钱的不紧,只让他从里到外的脏透了就成。”

    红昭用丝帕捂唇轻笑,“我就喜欢这不要钱的,回去问问你家郡主,可还有这样的。”

    “哎呦我的姐儿,这天上哪能总掉馅饼啊。本我家郡主随意找个窑子发了,我是心里念着姐儿,才把他送这来的。”

    这家奴好一番讨好,红昭笑的眉眼弯弯,“行,姐念着你这份好。想兰翠了吧?去吧,今儿姐不收你钱。”

    待他们离幵,红昭坐在椅上端起茶杯,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桃灼眼中已布满了恐慌,防备的看着眼前女子,他怎么也没想到郡主恶毒至此,竟把自己送进青楼。

    见桃灼不开口,红昭摇头轻笑,“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想逃,想寻死。可结果呢?还不是要乖乖接客。恐怕我这会儿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好像我要把你送进虎口狼窝似的。得,姐先饿你两天,你自己考虑清楚。姐不强人所难,但姐的耐心有限。”

    随着他们离去,桃灼全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

    两日就是两日,不但一粒米饭未送,就是连口水都没给。房门从外面锁着,窗户钉的严实,如囚笼一般困住桃灼。

    蜷缩在床角,桃灼面色苍白,眼角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他怎么也想不通,将军为何轻易就信了郡主,甚至一句话都不,任凭着自己被赶出府。

    开锁声入耳,随着房门被推开,桃灼吓得急忙往后缩。只是身子已然靠在了墙壁,实在无处可躲。

    红昭见状笑了笑,“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这红昭笑的时候着实妩媚,桃灼总觉得她不似郡主那般歹毒之人,斗着胆子轻声询问,“那你会放我走么?”

    红昭被问的一愣,“我在这凤鸣轩经营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那你,我会放你走么?”

    桃灼不再话,警惕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饿不饿?”

    桃灼不理会,饿死也是好过被人糟践。

    “其实我还真不愿收你们这些男妓,脾气倔起来真是软硬不吃,可比那些个丫头片子难摆弄。”

    着话的,红昭坐在床边,伸手够着在桃灼的脸上捏了一把。

    “这模样俊的,真招人稀罕。”

    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又回来,再烈的马不也是被人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饿你两天么?有的人饿怕了自然会乖乖听话。可有的人不怕饿,那就只能。也有不好的,那我就找几个人在床上玩他个三两天。别,还就这招好使,人就是贱的,让他陪一个不陪,非得被好几个摧残够了才肯罢休。”

    桃灼被她的话吓得一哆嗦,泛起的恶寒令指尖都不住发抖。

    “知道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这招么?”红昭笑着为他解释,“因为那样就不值钱了,但凡不是被逼的没办法,我轻易不做亏本买卖。你好好考虑吧,一会儿我让人送饭过来,你看你是先吃着呢?还是咱们按着规矩一步步来?”

    这女人可比郡主厉害,一张口软硬兼施。把话透也明,结果只有一个,但过程随你选择。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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