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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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了豫国军营桃灼才理解云将军那所谓的军营缺少军医,他不是缺少,他压根就没有。

    长卿是药师,还是个专门喜欢研制毒药的药师,听闻顾煙的眼伤就是拜他所赐,所以桃灼看他很不顺眼,巧的是他也看不上桃灼,两人共事的时候可以做到一整天谁也不和对方半句话。

    八月里天儿跟下了火似的,空气中的热浪一波波的席卷而来,就连林中的翠色都释返悄缘拿挥幸坏闵?br/>

    在军营附近有条清澈的河,河边一排排的垂柳,柳枝延到水中,随着水流的涌动荡起一波波涟漪。在没有战事的日子里,此处便成了纳凉的好地方。

    靠坐在树下,桃灼将赤裸的双足伸到河水中。看着河水潺潺而过,桃灼怔神的想着顾煙,想着师傅,想着宝。

    不远处忽然响起的哄笑声将桃灼从回忆带到现实,他扭头看去,只见几名士兵围成一个圈的将云将军困在其中,他们手中都拿着剑应该是在比武。而众人哄笑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士兵的裤子被云将军用剑挑开,可能是天热,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撅着白花花的屁股弯身提裤子。

    桃灼忍不住的也跟着笑了笑,难得看到这么轻松的场景,顾煙的长风军就从不这般松懈随意,永远都是严阵以待,庄严而肃重。

    好巧不巧的正撞上云将军那双桃花眼,桃灼僵住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他的目光。

    不过片刻,耳边传来脚步声。不必刻意去看,桃灼也知道是谁。

    “原来你会笑啊。”云将军慵懒的声音入耳,他紧贴着桃灼坐下,桃灼迅速往一旁挪了挪。

    “笑起来还挺好看,比军营里那些个大老粗顺眼多了。”

    听他这么一,桃灼恍惚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没笑过么?是有多久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了?自从和顾煙回了军营,是不是就习惯了伪装?

    “呦,我就是随口一,这怎么还忧郁上了呢。”

    那张俊美的脸丝毫不知廉耻的突然贴近桃灼,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处,彼此的呼吸混合着空气中的热浪萦萦缠绕着。

    桃灼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头,再次与他拉开距离。

    “话就话,你贴那么近干嘛。”桃灼不自在的有些脸红,“我又不是听不见。”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贴近了。”云将军忽然再次凑上前,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诱惑的,“我喜欢看你的眼睛,很干净。”

    桃灼被这突然的暧昧搞的脑子发晕,愣愣的回了句,“当然干净,我又不是不洗脸。”

    紧接着,耳边就是云将军爽朗的笑声。桃灼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那笑声很有感染力,令桃灼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阴霾都有了消散的迹象。

    笑过之后,云将军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也没有刻意的贴近桃灼,这令桃灼暗暗的松了口气一点点坐直了身子。

    “我这个人对干净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云将军懒懒的靠着身后的柳树,目光凝视着河水中桃灼被泡的发白的双脚,似倾诉又似自言自语的,“我父亲大大的娶了六房,我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从夹缝中生存恶心透了家里那些肮脏的人和事,所以我喜欢接近你这种人,看起来干净透彻让人觉得很舒服。”

    桃灼不太理解的微蹙眉尖,“为什么,和我这些?”

    “因为我们不熟。”云将军侧头看着桃灼,笑的有些落寞但话里的语气很真诚。

    然而他深邃的目光却令桃灼有一丝胆怯,唯恐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似的,桃灼脱口而出,“我没有很干净,我曾经是男妓。”

    过之后桃灼就后悔了,不熟绝对不是口无遮拦的借口。人家只是喜欢干净透彻,又没喜欢你,你忙着把自己的肮脏抖出来做什么?

    桃灼难堪的轻咬唇瓣,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云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太相信的问着,“真的假的?”

    桃灼没话,纤长的睫毛似秋日里的枯叶瑟瑟发抖着。那是一段不算太美好的回忆,又是和一个不熟的人提及,窘迫与尴尬令桃灼眼尾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先回去了。”桃灼慌乱的站起身,连鞋子都忘了穿,转身就想逃。

    忽然间,手掌被一片冰凉包围着。桃灼没回头,只是耳边传来云将军不轻不重的声音,“慌什么,我又不认识过去的你。反正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干净,像清的露珠不掺杂质,所以我喜欢看,就是看看而已,又不能把你看坏了,你总躲什么啊。”

    与他的纯粹相比,还显得自己心思重了。桃灼脸颊微红,这会儿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偷偷的呼了口气,桃灼重又坐下。从他的手掌心里将手抽回,桃灼瞬间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的手怎么总是冰凉啊?你有顽疾啊?”桃灼想起沈枫,师傅怕冷,但手的温度也不似云将军,大夏天的还冰冰凉凉的。

    “胎带的恶寒,我母亲怀我的时候被人换了养胎的汤药,连着喝了三个多月,大夫还能把我生下来也算是个奇迹。”

    “是谁换的?查出来了么?”桃灼听的心里都跟着紧张。

    云将军摇了摇头,“他那么多的妾室,一个个人精儿似的。再我母亲也不受宠,又没什么地位,谁愿意为她花心思啊。”

    他这一切的时候很平淡,好像再讲着别人的故事。桃灼忽然间很理解这份心情,伤透了,心死了,往往剩下的都是这份让外人看不懂的平淡。

    “那你就没找人调理一下身体么?”

    云将军歪头看向桃灼,感觉自己是被同情了,因为眼前这家伙话的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像一只柔顺的兔子。

    云将军笑了笑,“找谁调理?长卿么?我怕他给我毒死。”

    噗嗤的一声,桃灼被逗笑。

    “如果那晚你不和我你是郎中,我肯定把你丢在林子里不管。”云将军感叹似的抬手扯了扯桃灼鬓角的发丝,“缘分啊,我营中缺军医,正需要你这个郎中来坐阵。”

    桃灼嗤之以鼻,“你那是缺军医么?你压根儿就是没有。”

    云将军哈哈大笑着一把搂住桃灼的肩,“这不就有了么。”

    “好好话,别动手动脚的。”桃灼从他的臂弯里钻出,还不忘提醒他,“不是好了只是看看而已么。”

    “只让看不让碰,那滋味多难受。”

    认真了没一会儿,又变得不正经了,桃灼无奈的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桃子,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过于亲切的称呼令桃灼怔愣了一下,桃灼蹭了蹭鼻尖,仿着他那晚嚣张的语气,“我凭什么要知道,谁稀罕你叫什么。”

    一声低笑,他贴近桃灼的耳畔。

    “云逸。”磁性的嗓音低声细语的在桃灼耳边萦绕着,“别那么气,我那晚就是随口一。记住了,我叫云逸。”

    低飞从墨绶,逸志在青云。

    桃灼傻傻的点了点头,“嗯,记住了。”

    没有战事,营中的日子属实无聊。至于为什么双方一直不交战,桃灼听闻是顾煙那边还挂着免战牌。

    云逸闲来无事带着几名将士从林中猎了一头野猪。

    夜里微风习习,这会儿篝火正旺,除了巡逻的将士,其余的人都围着篝火流着口水的看着那只烤全猪。

    肉香四溢,桃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旁的云逸笑着歪头凑近桃灼,"馋了?一会给你分块最大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假意的咳声。桃灼与云逸同时顺着咳声看去,只见苏长卿冷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银两似的。

    “长卿吃醋了。”云逸低声而笑。

    “他喜欢你。”

    云逸满眼诧异的看着桃灼,“你怎么知道?”

    “他的眼神。”桃灼回答的简洁。

    “那你看我的眼神。”云逸用力眨着他那双桃花眼,“有没有看出我也挺喜欢你的?”

    “没看出。”桃灼冷哼着,“跟脑子不正常似的。”

    “啧。”云逸戳着桃灼的额头,“我好歹是个将军,你能不能稍微的尊重我一下。”

    桃灼撇了撇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正经的将军。”

    “那你见过哪个正经的将军?”

    桃灼被问的一时语塞什么也回答不出,倒是眼底神色复杂的藏都藏不住。

    “你是长风军的军医吧?”都没给桃灼喘息的机会,云逸连声问着。

    “我不……。”

    桃灼起了一丝慌怕,他着急的想解释,话还没完,只听云逸又问,“顾煙的眼睛好了么?”

    “好……。”桃灼急忙住了嘴,他声音轻,在这周围乱糟糟的环境里不确定云逸是否听到了这个字。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被云逸探得有些恼怒,“你要不信任我就放我走,或者杀了我。”

    完,桃灼气冲冲的起身离开。

    云逸看着桃灼的背影,似被抽空力气的往地上一躺。

    唉!还真是长风军的军医啊,留还是不留呢?

    桃灼的那个好,云逸确实没听清,只是看他的口型就猜想出字意。且之后桃灼又是恼羞成怒的,云逸就知道桃灼一定和长风军有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桃灼是云逸半路捡回来的郎中,甚至都以为他是豫国人。两军正交战,此时冒险留下桃灼,—旦身份被揭穿,自己和他都没好果子吃。

    云逸叹了口气,真是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