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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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深……不要不理我……”

    林深脚步一滞, 缓缓转过身,立在原地捏紧了毛巾, 他仰起头深深呼吸了几次,而后大步迈到床边坐下, 低下头柔柔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不会不理你。”

    目光温柔地在她脸上停留好一会儿, 他才站起身走去浴室重新用冷水浸湿了毛巾, 重新把毛巾搭在她额头, 他又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低声喃喃:“怎么舍得不理你……”

    他双手捧起她的手轻轻按向自己的嘴唇,微凉的嘴唇碰上发热的手指,他低声叹息:“这五个月我都要疯了。”

    怎么可能不疯, 闭眼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他只能放弃睡眠、玩命工作, 到后来,即使睁开眼,都会看见她的幻影。

    他一直给自己暗示, 迟早有一天她会回头,会发现这世上只有他们最般配, 别无他选。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连私家侦探都解雇了,只等她想通来找他。

    到底还是没忍住, 看见八卦头条的一瞬,眼前迅速出现五年前瘫在地上昏迷不醒、毫无生气的林慕,心痛到几乎窒息, 扔下一切来找她,确认她的安好。

    林深放下她的手,把额头的毛巾换了一面,倒来一杯水,手指沾了些水,轻轻点了点她干燥的唇面。

    医生来得不算晚,等医生开好处方药,送走医生后,林深把她撑起来搂在怀里,左手轻微摇了摇她的肩:“林慕,醒醒。”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碰到光又闭了闭再重新睁开:“嗯?”

    他捧着药放在她嘴边:“来,吃药。”

    林慕乖乖地张了嘴,等他把手扣上嘴倒进药丸,又等他把水杯递过来喝了一口咽下去:“谢……我好些了。”

    林深好笑地勾起嘴角:“哪有这么快,再睡会儿。”心把她放平。

    “嗯。”林慕点点头,等他把杯子拉高盖好就闭上眼,没几秒就睡着了。

    ……

    林慕的身体一向不错,又有林深悉心照料,两天就好了。

    考虑到她前两天刚生了一场病,接下来几天林深没再带她出远门,两人在雷克雅未克四处闲逛,尝一尝当地特色美食,听听音乐会,去图书馆看书,扛起三脚架拍了些美图,一晃一周也就这么过去了。

    一周后,他们离开雷克雅未克,启程去了阿克雷里。

    阿克雷里是冰岛第二大城市,号称为冰岛的“北方之都”,渔业发达,港口终年不冻,它还是冰岛著名的渔业加工工业中心,盛产各类鱼。

    应运而生的各类用鱼做成的美味也是丰富多样,各有特色,其中最有特色的当属臭鲨鱼肉。

    臭鲨鱼肉制作繁琐,原汁原味的臭鲨鱼肉要求原材料必须是格陵兰岛附近水域的鲨鱼才行,捕捞到鲨鱼后还需要在上半年晒四到五个月,鲨鱼本身含有一定毒素,晒好后需要埋入土中深度发酵,直到鱼肉完全发酵透彻,除去毒素。

    而且,并不是一整条鲨鱼都能制作臭鲨鱼肉这道菜,只有鲨鱼腹部的一块红肉和身体的一块白肉才能用,因此价格不菲。

    不过这不是重点……

    “好臭!”林慕被林深用了激将法,挑了些臭鲨鱼肉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氨臭味。

    林深淡定地挑了些放入嘴里,不紧不慢地嚼了嚼,慢条斯理咽下,笑道:“你果然不行。”

    “不行,这我真不行。”她连忙端起一杯酒大口喝下,压一压嘴里的臭味,接着不可思议地皱眉问他,“你怎么吃下去的,好浓的氨臭味。”

    他面色如常地又吃了些:“慢点嚼,会有鲜香味,味道还不错。”

    林慕看他淡定地吃了一块又一块,嫌弃地撇了撇嘴:“噫,吃这么多别想有人亲你了。”

    林深挑了挑眉:“又不会有别人亲我。”

    林慕:“……”

    她这才觉得刚才那话太暧昧,又因林深的回答红了脸,借口去厕所离开去透透气。

    两人用过午餐,在午后的街道随意走走停停,阿克雷里虽是北方之都,但更像一个宁静镇,居民不到两万,走在路上倒是经常能碰见很多游客。

    “林慕,想不想拍极光?”

    林慕“啊”一声,这才觉察自己来了冰岛快两周,竟然从没想起拍摄极光这码事。她高兴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里合不合适。”

    林深低下头觎她一眼,笑道:“阿克雷里比雷克雅未克更靠进北极,你没发现这里白天更短?一定能拍到极光。”

    “好。”

    定下计划,两人回到酒店细细研究了行程,林深还租了辆车。

    她有点担心,问:“雪地开车,你没问题吗?”

    林深揉了揉她的头发,眉尾一挑:“你质疑我的能力?”

    她拉下头发上的手,皱起眉:“不是这个意思,雪地开车没经验容易出事。”

    他又拍了拍她的头:“心思还挺多,放心,我有丰富的雪地开车经验。”

    听他这么,林慕也安下心来,两人一道走去超市买些吃的,以备晚上饥饿。待两人推着车在货架间穿梭时,林慕才觉察这是他们第一次逛超市。

    本来也不算多暧昧的举动,但经过那一夜后,稍微一点都能引发她遐思,两人刚进去有商有量选出行食品的感觉,实在太像老夫老妻了。于是开头兴奋地挑选食物的状态顿消,她安安静静跟在林深后头,看他选,也不怎么吭声。

    林深挑了几盒饼干放入车,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话?”

    “没什么啊,你挑就是了。”

    林深停下脚步,讥诮道:“随我怎么挑,你都吃?”

    “嗯。”她看了眼车,里面有她爱吃的。

    “哦,突然觉得这几个不太好。”他弯下腰,精准地把林慕爱吃的几个东西挑出来,搁在一边,走去货架又拿了好几个林慕从不吃的零食放入车,状若无事地继续推着往前走。

    “诶?”林慕一把抓住他袖口,张了张嘴,一跺脚,恼羞成怒地瞪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林深弯了腰,直直地看着她:“什么故意的?”

    食指伸直,指向搁在一边的食品,她别别扭扭地:“故意把那些剔除,明明……都是我爱吃的。”

    “是吗。”林深依然定定地看着她,又偏头瞄了眼车里的食物,“刚才你随我挑,还以为你不挑食了。”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林慕忿忿地撇开脸,不想看他。

    林深也没多话,继续推着车往前走,她只好追上去:“可你也不能全选我不爱吃的啊。”

    他没回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要买自己挑。”

    她咬了咬牙,又折返把方才那一堆东西抱起来追上去放入车,林深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原来你爱吃这些,早啊。”

    林慕撅起嘴,别过头,却不再当个透明跟班,也仔细瞧路过的货架,看到喜欢的就拿下来放入推车。

    这会儿,林深正拿起一瓶酒看年份和配方,她皱眉问:“你要开车,还买酒喝吗?”

    “哦。”闻言,他准备把酒放回去。

    林慕踮起脚从他手中拿下酒看了看:“貌似不错,买一瓶试试。”

    “刚才你还开车不能喝酒。”

    她偷笑了下,对他弯起眉眼:“你不能喝,我可以喝啊。”

    他劈手夺过酒放到最高层的货架:“让我看你喝,休想。”

    林慕跳了几下也够不到最高层,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人,自己不能喝还不让别人喝。”

    林深闻言对她咧开嘴,一副无赖样:“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慕:“……”

    两人结了账,提着大包包坐上车,开始往米湖出发,距离阿克雷里九十多公里,等两人到了那儿,天刚好转黑。

    阿克雷里更靠进北极,这一带居民稀少,没什么光污染,夜晚也更漫长,比起雷克雅未克更容易遇见极光。林慕怀着期待,在林深刚停好车,就兴冲冲地蹦下车,找了个自认绝佳的位置架好三脚架。

    夜里风大,林慕站在三脚架边,不住四处张望,冻得直搓手。林深走过去给她披上坎肩:“不知今晚能不能看见。”旁边停了不少车,看样子都是追慕极光而来。

    林慕抬头对他笑了下,又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再睁开眼又笑:“心诚则灵。”

    “你许了什么愿?”

    “出来就不灵了。”

    林深无奈地笑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等了很久,冷得在外面受不住,还是坐进车里有吃有喝地聊起来,聊了很久,突然,林慕的余光瞥见右侧有一道极浅的光亮。她偏过头认真地看,这光很微弱,浅淡地几乎看不出颜色,但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光越来越亮,是绿色的。

    是极光。

    “林深,看,极光!”她兴奋地给他示意,连忙开了车门,连蹦带跳跑到三脚架跟前。

    “你慢点。”身后响起他无奈的声音。

    不远处其它人也明显注意到,人群渐渐兴奋起来,人声嘈嘈,漆黑夜空中的绿光似火苗飘忽摇曳,绿光幽荧。

    林慕一边拍一边满足地笑着:“看,许愿真的很灵。”

    “你许过的愿都实现了吗?”

    按快门的手一顿,她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这些事好像总能如愿,但重要的,没一个灵验。”

    “真巧,我也是。”

    林慕的胸口一窒,她默默转过身继续拍照,没有接话。镜头中的绿光幽幽,慢慢消散,夜空似乎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她恍惚地看了几眼,眼眸狭长,薄唇微抿,面容淡漠。

    是林深。

    沉重的压力又覆上肩,她轻叹,从未想过有一天一无所有的她也能有机会去成全别人,这个别人还是林深。

    她心不在焉地继续拍照,极光出现的时间不长,半个时后就渐渐淡了,直至无痕。她收拾好器材,对他笑了下:“我们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