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硝云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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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溪身材修长,眉宇间透出英气,两眼有神,神采飞扬,他这些优点十分像聂乘风,今天最大的改变,恐怕就是他没有坐轮椅,而是笔直的双腿站在地上,格外用力,也格外不一样。

    聂乘风的故事里,并没有讲到他是怎么伤了腿,也没有讲到她是怎么失忆的。

    但是梦里面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直觉觉得一切和他有关系,如今,他好了,那便也好,她答应聂乘风,要和他重新开始,那么和钟溪的种种,就变得次要,甚至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浅浅一笑:“你好,钟溪。”

    钟溪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她的神色,带着一种为人妻,为人母的暖意,这在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没有的。

    钟溪听到自己略微干涩的声音:“祝贺你,宝宝都100天了。”

    络雨注意到他没有提到聂乘风,她端起手里的蛋糕,坦荡地朝他走过去,招呼他:“吃一个吧,刚烤出来的。”

    钟溪拿了一个,她便端着盘子往客厅走,谁知道钟溪一把拉住他,他放低声音:“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在他身边?你根本不了解他!”

    络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惹怒他,但是这样拉拉扯扯的,被这些亲戚看到简直是百口莫辩,她不动声色从他手中挣脱,收敛笑意,淡淡地:“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

    “呵呵……”钟溪一阵冷笑,“他还是我的舅舅,怎么,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络雨看到聂母已经在朝这边看了,她着急了,还是耐着性子:“既然他是你的舅舅,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他,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不清楚?”或许是这个词激怒了他,钟溪的脸一下阴沉下来,他变得古怪,忽然又笑起来:“我会让你清楚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模模糊糊,但是能看出是聂乘风和一个女生的照片,四周背景里有黑色皮肤的人,那个女生正一脸爱慕看着聂乘风,聂乘风盯着镜头,微微勾起嘴角。

    尽管照片不太清楚,但是她还是认出那个女生就是医院的医生孟佳柔,聂乘风的师妹。

    “这是什么意思?”手里的托盘太重,她将托盘放在餐桌上。

    钟溪见她认真了,他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聂乘风的魅力,你比我更清楚,对吧,雨?”

    络雨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她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好像他们之前有天大的仇,因为喜欢她,求而不得,反而变成了恨?

    “钟溪,如果你今天来是庆祝禾禾的百天纪念日的,我很欢迎,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那恕我不能奉陪了。”

    不等他回答,络雨重新端起手里的托盘,往客厅那边走,估摸着禾禾是饿了,她咿咿呀呀开始哭起来,络雨抱了她上去,又接过阿姨手里兑好的奶粉喂她。

    终于她饱餐了一顿,才心满意足笑眯眯睡过去,络雨抱着她坐在卧室里。

    孟佳柔。

    她那天晚上在酒吧露台看到她的时候,女人的第一感觉就告诉她,她对聂乘风不只是师兄妹情谊,可是她答应了聂乘风要重新开始,那就是全心的相信他,信任他。

    钟溪……究竟是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喜怒无常?

    聂乘风的故事里,他是一个阳光大男孩,成绩优异,名列前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会变成这样?

    一连串的问号,楼下一片和平,显然家里的大人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纠葛,不然也不会这样请钟溪进来。

    答案只在聂乘风那里,那个他没有讲完的故事,故事在他上一次去非洲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次,她要好好听。

    络雨的工作也经过一连串的考试和实际操作,可以重新持证上岗了,这对她来仿佛是重操旧业,紧张,伴随着一点点兴奋,去医院报道的当天,络雨特地起了个大早,在外面花园里跑了半天步,释放压力,才和禾禾道别去医院。

    最近来医院都是因为患者的关系,这一次,却是医生,她内心严正以待,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工作,她的爱好。

    虽然在聂乘风的眼里,她的爱好就是他。爱屋及乌,才是医生的工作。

    然而当她真正踏进医院办公室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责任。

    她被安排在门诊,出事之前她就在这里工作的,一上午病人络绎不绝,还好,她都一一应对,在她的专业素质范围内。

    中国时间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喘口气,夏立恺提着食堂的饭来找她一起吃。

    忙了一上午,络雨闷头吃饭,看得夏立恺哈哈大笑。

    “你这样拚命的狠劲,真像是你们饿极了的禾禾。”他啃排骨,话的时候咯崩咯崩的。

    络雨抬起头,白他一眼:“你吃饭的时候,真是像极了你的师妹。”

    夏立恺放下筷子:“谁啊?我是个大爷们好不好?”

    “像是你们娇柔的佳柔师妹,能一口吃的东西一定要吃两口。”

    “络雨,哈哈,你真恶毒,真损,你们聂乘风到底喜欢你什么?孟佳柔哪里惹到你了?”

    络雨看他在对面笑得花枝乱颤,也不话了,她怎么也变得刻薄了,摇摇头,接着吃。

    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头一个星期,院长特地到科室里关心她习不习惯,医院里无事,她的一切直接关系到患者,所以不论是谁,都是严谨的。

    就连出差在外的络志勤,都格外关心她,一上午就了好几个电话。

    络雨忙得像陀螺,白天夜晚在医院调班,其他时间都在家陪禾禾。

    等第二个星期到的时候,周一例会,她在医院看到了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钟溪。

    他的出现颇受欢迎,听同科室的同事,他因为在非洲受了腿伤,一直请着病假,现在刚好,就回到工作岗位,护士们给他送了一捧大大的捧花,表示欢迎回归。

    散会的时候,科室主任叫住钟溪和络雨,叮嘱:“接下来你们俩一起出诊,最近临近秋冬,呼吸科病人增多,你们都刚回来,互相帮助啊。钟溪你多帮帮络雨。”

    钟溪看一眼络雨,爽快地答应了。

    络雨在一旁欲言又止,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总不能撂挑子不干吧!

    更何况这是聂乘风所属的大科室下面的科室,络雨之前在这里没待几天,和大家都不熟悉,她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钟溪是个工作狂,下班时间从不按时,也不准点,他不走,也不准络雨走,倒是没有别的,每天下班带着她查病房,检查病人,别人都钟溪太认真负责了,络雨跟着这样的队长,好福气。

    络雨有口难言,只能认真工作。

    有天晚上走得太晚,去停车场的电梯突然停电,停在半空,跟着他们一起下楼的两个护士下得够呛,在电梯里蹲着尖叫连连,钟溪还算理智,按了紧急的按铃,又绕到络雨那边,用手环着她。

    他的身形有点像聂乘风,但是距离太近了,她不自在,想要挪出去,钟溪却趁黑暗中狠狠抱住她,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络雨吓坏了,前面的护士蹲在那里叫:“钟医生,钟医生……”

    钟溪置若罔闻,他的热气就在她的头顶,络雨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他一吃痛,放松了力道,络雨借此逃出他的桎梏。

    电梯的灯就在此刻亮了起来,医院的保安跑过来,将电梯门开了,两个护士已经跑出去,剩下络雨和钟溪在里面。

    似乎刚刚络雨推开的动作伤害了钟溪,他无精采的样子,受伤的神情,静静看着络雨。

    络雨这才意识到,之前她这样勉强和他一起工作,对他是不公平的,对聂乘风和她自己也是不公平的。

    “对不起。”络雨还未开口,钟溪已经对她话了。

    语气痛楚,他一向是骄傲的样子,此刻好像受了击,他嘴角微动,:“别怪我,我情不自禁……”

    络雨看着他,稍稍抬头,她快步往外面的停车场走过去,她的车停在一个角落,她坐进去,又反锁上门,坐了好一阵,感觉力气恢复了,才缓缓开了车上路。

    禾禾已经睡熟了,她闭着眼睛,手脚看上去粉嘟嘟的,聂母心疼她回来这么晚,端给她喝了点厨房熬好的汤,才拍拍她的背,让她去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天太忙了,她也没有顾上和聂乘风联系,以前无论多晚,他忙完了,都会给她信息,但这几天都没有收到。

    偶尔因为信号问题,这也是可能的,可是一连几天,络雨突然觉得心慌起来。

    这晚上她一直睡不着,等到天亮了,她收到报纸,才觉得怕——

    非洲爆发埃博拉病毒,已经发现两例疫情,埃博拉肆掠非洲,使这块本来就需大量支援的土地更加岌岌可危。

    络雨盯着手机,还是沉静没有信息,只有钟溪的一条“对不起。”

    她删除了,又颤颤巍巍按了几个按键,丝毫没有信号,没有通电话。

    络雨后背发麻。

    作者有话要:

    艾玛,终于写到非洲了,渣作者渣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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