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漓一脸莫名地反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没有准备？”

    萧景瑜白了苏漓一眼：“就算你早有准备，也不能去激怒一个习武之人。”

    苏漓莞尔，绵声软语道：“且不高阳就在暗处藏着，你又在我身边，单卓启他在沙场上做过得胜的将军，他就不是一个会被怒意冲昏头脑的人，哪怕是怒不可遏，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在苏漓身旁落座，萧景瑜一听到这话眼神就是微微一闪：“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苏漓摇了摇头，一脸乖巧地道：“我这是对陛下的评价很高，因为陛下英明，知人善用，所以咱们北唐的将军必定个个都是智勇双全、心性坚毅的，我的不对吗？”

    萧景瑜摇头失笑：“对，你的都对，还有呢？”

    苏漓弯起眉眼甜甜一笑，继续道：“卓启那个已故的长子是卓启心里碰不得的伤疤，但凡有人提起，卓启必定大怒，同时卓启也会更加在意，在意对方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在意对方会些什么，只要他还在意，话的人就不会当场毙命，而只要给我时间，我就能保全自己，甚至让他变成我的朋友。”

    话到最后，苏漓有些得意，萧景瑜忍俊不禁，抬捏了捏苏漓细滑的脸颊：“卓启长子的事情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京城里少有人提起，你怎么会想起这件事？”

    眼神微微一闪，苏漓有些心虚，便离开挪开视线，故作镇定地去摆弄桌上的酒杯：“被卓启知道了瑾夫人的真实身份，我自然要将他的底细查个清楚，这样才能寻到他的弱点，扭转局势，而卓启长子的事情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当年闹得那么大，记得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萧景瑜笑着问道：“又找黑狗子帮忙了？”

    萧景瑜也是在认识了苏漓之后才知道京城的乞丐里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每日躲藏在京城的阴暗之处，过着卑微的、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日子，但他们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少，且总能撞破一些隐秘之事。

    苏漓顺势道：“这样的事自然要去问黑狗子的熟人，他们不仅知道得多，而且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敢把任何事情都出来，多方便啊。”

    萧景瑜看着苏漓，仍旧是笑着的：“可他们是怎么知道卓启的长子还活着的？如果你所的那位姑娘救了卓启的长子之后连京城都不敢回，那就明当年掳走卓启长子的人权势地位皆在平信侯之上，那位姑娘连狸猫换太子的法子都用上了，又怎么会轻易将这件事告知他人？”

    听到这话，苏漓才知道萧景瑜根本就是在怀疑她的消息来源，不由气得暗暗咬牙。

    这人什么都看得出，却还兜着圈子地作弄她！

    莞尔一笑，苏漓偏头看向萧景瑜，镇定自若地道：“这萧二公子就有所不知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萧二公子一般才智无双，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我们这样的寻常女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之后便会在第一时间向亲近之人寻求帮助。”

    萧景瑜闻言轻笑一声：“你是一般的寻常女子？”

    苏漓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是。”

    “可我怎么觉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话得就是你呢？”萧景瑜支着脑袋看着苏漓，凤眸中柔光似水。

    苏漓坦然地看着萧景瑜，眉眼弯弯，笑意盈盈：“我的靠山就在身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你的勇气来源于我？”心头微动，萧景瑜的声音更温柔了两分。

    “不然呢？”

    萧景瑜一直都是苏漓勇气的来源，前世她便是因为萧景瑜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只可惜前世的她命数不长，而今生她之所以能有勇气走到现在，毫无疑问还是因为萧景瑜。

    “真乖。”萧景瑜怜爱地摸了摸苏漓的脑袋，满心满眼都是缱绻的温柔。

    不知道萧景瑜的疑虑有没有打消，但苏漓知道萧景瑜不会追问了。

    危解除，苏漓正了正神色，对萧景瑜道：“还有一件事要与你。”

    见苏漓正色，萧景瑜挑了挑眉，也稍微坐正了一些，却仍是温柔地笑着，十分悠闲：“你。”

    苏漓道：“当年掳走卓启长子的人，是四殿下身边的人。”

    萧景瑜的神色这才变了变，严肃了起来：“此话当真？”

    苏漓白了萧景瑜一眼：“这么大的事，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能跟你吗？”

    萧景瑜却是笑了，温声道：“这么大的事，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也可以跟我，证据我会去找。”

    着，萧景瑜屈指在苏漓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把该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要做什么？”

    苏漓撇撇嘴：“让你清闲一些还不好吗？”

    萧景瑜笑道：“我清闲了，还怎么在太子殿下面前展现我的聪明才智？”

    苏漓眨眨眼，觉得萧景瑜这句话得十分在理。

    见他所的十句话中终于有一句话能服苏漓让苏漓少忙碌奔波一些，萧景瑜十分欣慰。

    “卓启的事情你不必再管，我会去警告卓启，让他务必守口如瓶，不能让旁人知道他是从你这里得到与他长子有关的消息的，尤其不能让四皇子那边知道。”

    仔细思索一阵，苏漓道：“我倒觉得可以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这个消息是卓启从风雅闲居买走的。”

    萧景瑜微愣，旋即无奈一笑：“不行，风雅闲居现在已经开始做买卖消息的生意了，该知道的人早晚都会知道，不必再冒险抬高风雅闲居的声名。”

    苏漓却道：“我自然也希望风雅闲居能安安稳稳地发展下去，可朝堂上的局势日渐混乱，因为永安侯、郯国公和容锦侯的不闻不问，其他朝廷重臣怕是会有样学样地放任自家子弟结党站队，现在少国公和冷绍辉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倒戈？你们需要更多的消息，我则需要更快地收集到更多的消息，故此我需要抛出一个鱼饵，引大鱼上钩。”

    萧景瑜皱了皱眉：“太危险了。”

    苏漓莞尔：“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你们都已经行走在刀刃上了，我岂能安然度日？”

    萧景瑜不语。

    苏漓又道：“何况我认为四皇子不会妄动，不然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会露出破绽。”

    “明里他自然不会妄动，可暗地里呢？”萧景瑜唯一担心的就是苏漓的安危。

    苏漓不以为意地道：“照你这样，我可是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毕竟你萧二公子可是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明与瑾夫人之间关系匪浅，想要挟持我来牵制你的人必不在少数，可我不还是好好的吗？”

    萧景瑜默然不语，沉默片刻后抬揉了揉额角：“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你开这间风雅闲居。”

    苏漓若早这间茶寮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建，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我不想像这京城里其他的女人一样，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苏漓看着萧景瑜，温柔地笑着，“你大概不知道，冯二姐大婚那日，曹五姐曾向我询问少国公的近况，她她隐隐觉得少国公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她不敢去问郯国公，少国公又不肯告诉她，她担心得不得了，就只能来问我。”

    话到这儿，苏漓轻声一哂：“可我也没告诉她，因为我跟少国公一样都觉得曹五姐帮不上忙，她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险，但我也理解曹五姐茫然无知、束无策的焦虑，我不想变成那样，比起躲在你的身后被你保护着，我更想站在你身边，看一看你所看到的，经历你所经历的。”

    萧景瑜心有触动，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苏漓的：“抱歉，我并不是想让你躲在我的身后，我只是有些怕，怕你受到伤害，更怕你有个万一。”

    苏漓莞尔：“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是防不住的，从我跟你牵扯不清的那一天开始，从你接受了永安侯的提议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随你一起踏进了那个刀光剑影的世界，只要你还在辅佐太子，四皇子便留一分心神在我身上，除了四皇子，兴许还有其他人也在盯着我，我不能退，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弱，更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你的弱点，我必须强势，必须无畏，让他们畏怯，让他们退缩，让他们不敢妄动。”

    轻叹一声，萧景瑜将苏漓拉进怀里，温柔地搂住：“明日我带你去见顾艻。”

    “顾艻？”苏漓仰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萧景瑜，“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萧景瑜笑了笑，道：“等明日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苏漓撇撇嘴，那双桃花眼中多了几分不满：“怎么还神神秘秘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以不去吗？”

    “不行，”萧景瑜果断拒绝了苏漓的请求，“必须去，明日晌午过后我来接你。”

    苏漓扁嘴，头一低就将脸埋进了萧景瑜怀里，惹得萧景瑜低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