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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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玉米粥是刚做好的,满屋子盈满软糯的香气。这开春的季节竟然也有玉米,白璃心里纳罕了一下,随即便了然了——自从她的那个好姐妹秦无衣穿越到这个大陆上来,将她所会的菜谱入股这恒源大陆连锁酒家贵祥酒楼以后,这个大路上很多原本没有的蔬菜水果菜色也都丰富了起来。

    自然,这些反季节蔬菜水果多半也是出自她之手。

    而更让白璃觉得惊奇的是,桌子上的几碟菜里,竟然有一碟榨菜!要知道这玩意儿自出现以来,她就时不时地要上那酒楼买一些来——到后君宴知道了她的癖好,一旦她喝粥,必然给上这么一道菜的。

    可自从镜水师太从中作梗不让她住在国师府,再后来更把她绑在皇宫不让喝君宴见面,她的饮食起居,就不再是她能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换句话,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榨菜了。

    墨胤看着白璃眼中泛光,知道他听到的消息是对的。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墨胤黑色面具下的嘴角不再是往常那样不可一世地斜斜地勾起,那一丝宠溺如同夜间绽放的海棠,带着一点点越发浓烈的热情。想不到这丫头竟然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可见好养活。

    看见白璃这么随性地呼啦呼啦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己能够抛下身后的一切跑到这北疆来截住她——因为不知何时,这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的心里。也许第一次在惠文殿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但那时掀开被子看见她绝丽而不同于姬槿颜的面容,便已然在他的心底种下了不同于别的女子给他的感觉的种子。

    自那以后,无论他同怎样的女子相处,脑海里都挥之不去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的音容笑貌。

    分明她就在你跟前,却像是一个随时都会飞走的精灵。她顾盼神飞,一个眼神就能牵动你的心情。

    当他知道镜水师太极力反对她和君宴在一起之后,他的心里就升腾起了一种别人理解不了的狂喜。正是这种狂喜,驱使他后来做的这一切——和易克哈修改了协议。

    原本他和易克哈的计划,是用白璃来威胁君宴。可是现在,他后悔了。易克哈和他都要君宴难看,但他更想要的,却是面前的佳人。

    然事情并不像墨胤想的这样简单。

    就在白璃还在呼啦呼啦旁若无人地吃着粥的时候,进来一个随从,看了看白璃,又看了看墨胤,面露难色。

    墨胤起身走到门边,那人附在墨胤耳边,颇有些担心地道:“主子,易克哈似乎并不那么听话。您让他别掺和这件事,但易克哈还是把那封信,送进了前线大营。”

    “你什么?”墨胤的嘴角抿成一道锋利得足以杀人的线条,他的眼中猛地闪出危险的杀机!该死的易克哈,依然将那封挟持白璃威胁君宴的信送了出去!

    正在喝粥的白璃耳朵只轻轻一动,最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大吃大喝。

    *

    春雷乍动,轰隆隆鸣向远方。本该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南轩和北疆的战事却越发吃紧。

    北疆送了两次战书,君宴都没有应下,因为慈宁师太还在北疆人的手里。

    南轩军帐,一封加急信件随着慈宁师太入营,几乎同时被送到。

    “大帅,这是北疆大世子易克哈特意派人送来的信,吩咐务必由您亲启!”那信使面色不太好看。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次易克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听得出传话人的语气,一种志在必得的感觉,还有一些趾高气扬的嘲讽。

    虽然北疆人一向都是这样的态度,但这回却给人一张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君宴收了信,一向如雷不动的石头似的挥挥手,信使便下去。君宴缓缓开信件,上面的字让他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然只是一瞬间,他那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眸便收起了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意,周身的气息,也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怎么了?”慈宁师太在一边看着,有些担心。她是被白璃救出来的,被穆值带着回到了大营,可到了大帐,却并没有预期中的和穆言以及白璃等人会合,所以她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师太,璃儿和穆言已经会合,在回来的路上。战事吃紧,先女王即位,您的安全十分重要。本宫稍后会安排您先行回都。”君宴的心里早已风起云涌,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慈宁师太却面露难色:“不如贫尼等着璃儿回来一起走吧。就这么走了,贫尼不大放心。”

    君宴英眉轻轻地皱了一皱,随即道:“师太放心走吧。璃儿的性子您也了解,璃儿若是到了军营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就跟着您回去的。您且先回,也向先女王陛下禀报一下前线情况。若您不回去,恐怕我军将士战斗起来也会有些后顾之忧。”

    然慈宁师太哪里不明白这是君宴的托词?若是要向白滟禀报军情,军中有的是信使。

    至于后顾之忧的法,却有可能是传中冷酷无情的国师大人出来的话——否则的话,怎么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这孩子,倒是和君晟一个脾气。怪不得白滟第一眼见到君宴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孩子。

    只是……她不想这么快回去的原因,也只是拿白璃做了个借口。

    君宴见慈宁师太欲言又止,索性道:“师太有任何顾虑,不妨直。”

    慈宁师太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其实贫尼是想求国师一件事……”

    “何事?”

    “国师若是和北疆起来,若是碰到北疆二世子,可否……可否手下留情?”慈宁师太看着君宴的眼神有些殷切。

    君宴颀长而高大的身影就立在眼前,尽管是个双十少年,却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错觉。仿若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杀伐决断,这也是君宴在外的名声之一。

    而这场北疆和南轩的战斗,完全是北疆自己跳起来的。就因为拿着慈宁师太做人质,所以步步紧逼。如今慈宁师太被救下来,君宴自然有理由放开手脚去对战,甚至可能以碾压的趋势将北疆一举拿下——毕竟多年前,当君宴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让北疆人闻风丧胆。

    更别多年后在南轩朝堂之上磨炼出来的左国师君宴了。

    所以君宴若是有心拿下北疆,那么对于北疆人来可以是个灭顶之灾。

    “北疆二世子?”君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动着流星一般的光彩。先前很多人都奇怪,为何慈宁师太会跟着穆言和穆值二人前往北疆——如今看来,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北疆二世子。

    “是……是北疆二世子易水寒,还有北疆三公主易水莲。他们……他们都没有南轩对战的意思,一切都是大世子易克哈算计出来的,还望国师在两军对垒之时,能够放他们一马……”慈宁师太几乎是求着君宴了。

    原本,她并不想就这么回来,还想去看看易水寒和易水莲两个孩子,可是穆言好言相劝,是若她继续留在北疆,只会让白璃只身犯险失去意义。而君宴这头,也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军心不稳。

    她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也是南轩先女王的姐姐——若不是因为她跟着北疆王跑了,她就是现在的先女王了。所以她对于南轩的安定强大,也有一份别样的责任,尽管她身体落入空门,可是她和白滟一样,不过是个躲避琐事的借口罢了。

    所以她选择回来。

    但她始终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保住南轩,她也得保住自己的孩子!

    “好,本宫答应您。”君宴道。慈宁师太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根据前线最新消息,易水寒和易水莲早就被易克哈一行人囚禁起来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前线,更不可能和他对上。

    看着慈宁师太的背影渐渐离去,君宴眼中的光芒越发冷然,到最后仿若凝结成一块不由分还透着杀意的寒冰。

    ——方才信使送来的信是易克哈送来的,是想要白璃的命,就拿南轩三座城池来换!

    “易克哈,敢动本宫的女人,活腻了!”

    *

    北疆皇宫,易克哈召集了几大谋士,将自己送出去这封要挟君宴的信的事情告知了大家。然底下人的反应,却不如易克哈预料中的那般热烈——却如同死水一般沉静。

    冷。

    那是因为君宴这个人不好惹,所有人都知道,“君宴”这两个字在恒源大陆意味着什么——恒源大陆五洲十国,如今年轻一代中的十大战神之一,以性格冷冽著称。身为南轩的国师,哪怕南轩的摄政王都要卖他的面子。

    年纪轻轻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还是在女王在位的时候。南轩多年来没有女王,槿颜公主还,他却是担任起了振兴南轩的重任——尽管有个右国师墨胤,尽管有个摄政王昊天,却都只是给为人看的,为了所谓的权力平衡。

    然南轩哪个人不知道,南轩后来的振兴,都是这个君宴的功劳?而他的用兵如神,杀伐决断,军人最是能够体会的——否则他们北疆分明和南轩国土差不多大,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是南轩的附属国,成天家给南轩进贡贡品了。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当初易克哈抓了南轩先女王的姐姐的时候,他们就有些顾虑了——君宴这个人若是狠起来,是很可怕的。当初在南轩朝堂上,一个女子不过碰了他的袖子,就被他整只手砍了!这样一个对女人都如此狠心的人物,威胁他,究竟有用没有?

    而事实是,君宴确实因为易克哈的威胁而按兵不动,哪怕易克哈几次发出战书,都被君宴挡了回来。

    可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君宴为何挡回来?定然是怕北疆人动白滟的姐姐。可问题是,这也就明了,君宴在背后肯定在搞些动作——这不,才不出一个月,这白滟的姐姐就被救出去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按照易克哈的法,这是南轩女王白璃干的——因为如今白璃正被扣在北疆王宫。以白璃换白芬,这对北疆来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可白璃却是君宴的心上人,如今拿白璃威胁君宴,这不等于在君宴头上动土吗?!

    “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这白璃在我们手上,难道不是更大的筹码吗?南轩的女王,换南轩的三座城池,这对南轩来不亏吧!”易克哈对手下的反应有些不满。他没有告诉大家的是,这封信他是送出去了,白璃如今也在北疆皇宫,可和他达成协议的墨胤却是半路毁约了。

    但,他有的是办法——今日在墨胤给白璃的饭菜里,他偷偷命人放了些东西。所以,就算墨胤不同意,白璃最后也会留在北疆。看墨胤的样子,也是十分在意白璃的,如果白璃留在北疆,那岂不是让南轩的两个国师的把柄都攥在了他的手上!这可是个大大的喜事儿!

    “可是大王,按照君宴的个性,他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上回咱们扣押的是白芬,这对君宴来就是顾及南轩国家形象的大事,可如今您这绑架的是……是人家白璃,君宴的心上人,万一君宴真的怒了……这,这可不是好惹的……”底下有人心里十分害怕道。

    至于是什么个不好惹法,单凭从前君宴曾经在雪地里一人耍了数千人团团转,最后还将这几千人活埋——想想,后脖子就狠狠地发凉发麻。

    “哼,怕什么!他的女人在本王的手上,他若是敢轻举妄动,就别想要这个女人了!早就听闻南轩男人十分重情,尤其是他君家的男人,为了个女人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哼……”易克哈保持着自己的乐观精神,解散了一众人等。

    易克哈回到寝殿,立刻召来了派往墨胤处探的下人,一脸期待:“如何?那南轩女王现在的情况可怎么样?”

    那下人的脸色却不太好:“大王,这……”

    易克哈脸色一变:“怎么了?发生什么变故了?”

    “那南轩女王……好好的。”那下人低了头,不敢看易克哈的眼睛。

    易克哈顿了顿,半晌还是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你们没有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做?”

    “不是……大王,”那下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的们确实按照您的吩咐在南轩女王的饭菜里放了那些东西,可是到现在为止,居安殿那头也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什么叫没传来不好的消息?”易克哈面色一冷,面上的横肉顿时有些可怖,如今战事一触即发,要的便是效率,这些下人却偏偏在这儿给他拖后腿,“人家好好的消息还会自己传过来吗?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听?”

    那下人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道:“的们的确是听了,可是南轩女王她就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还活蹦乱跳的。”

    “这怎么可能?”易克哈不相信道,“本王让你们下在饭菜里的可是暹罗密毒,没有药人之血做药引子是绝对解不开的。你可确定那南轩女王的确吃了咱们送过去的东西?”

    “吃了,全部都吃了,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南轩女王吃了那些东西,就跟没事人一样……”下人见易克哈脸色微变,大胆猜测道,“会不会……是那墨胤识破了咱们的计谋,偷偷地把东西都换掉了?”

    “不可能,到现在为止,本王都表现出十分听话的样子,他应该猜不到本王要做这样的手脚。此事的确是蹊跷得紧……”易克哈沉吟半晌,“这样,今晚的饭菜你再让人送一次,若是这回还是没有动静,就明这个女人有问题。”

    下人应了要走,易克哈又叫住了他:“对了,记得让人盯着点儿,她到底是都吃了,还是吃之前吃了什么解药。可别忘了,这女人是穆言的入室女弟子,医术高明得紧。”

    “放心吧大王,就算这南轩女王再厉害,咱们的南轩密毒难解,她一时之间也是解不开的。但凡她动了手脚,咱们的人都是看得出来的。”那人便下去,如法炮制,在给白璃的饭菜里放了暹罗密毒,便想办法跟着送饭之人到了居安殿。

    傍晚时分,白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看日落——她已经在这个居安殿被困了一天了,门口有黑衣人的护卫,暗处还有不少人看着她,就和白滟在南轩的惠文殿困住她没什么两样——丫的,她简直就是从南轩跑到了北疆,换了个牢笼住而已。

    不过比在惠文殿的时候好的是,她在这里,不会被要求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什么话,甚至吃的饭菜都是她的喜好。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房间里的布置,似乎都根据她的喜好特意摆弄过。

    白璃心里腹诽了下自己,当真是被关习惯了,竟然对这样的困境一点都不反感——要知道自她穿越到这个恒源大陆来,就被不同的人关着。

    七岁那年一直到十二岁,是被镜水师太关在的镜水庵里,被逼着学习各种药理,毒术,直到把自己炼成了个药人。

    后来去了药王谷两年,倒是难得的自由时光,跟着穆言师父学了很多本事,也解了体内过重的毒素,成为百毒不侵的真正药人,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提高。

    再后来遇上君宴,不由分就被扛上了他的马车,在国师府里又被关着了。

    再后来南轩朝堂变故,她被赋予了女王身份,关在惠文殿里就别想出来了。

    到现在,好容易逃出来,到了北疆救了慈宁师太,结果自己倒又搭进来了。

    白璃看着西天的火烧云,任由思绪乱走着。不多时感觉到有人立在她的身后。不用想,该是那个黑衣人了。

    “你倒是心宽,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墨胤顺着白璃的目光看向西天——此处地势较高,位置偏西,他特意选了个安静的地方。听女孩子都喜欢安静。

    可是看了半天,墨胤亦没从那绚烂的天光中看出些别的什么来——只是觉得好,她觉得好看,就好看。只是他佩服这女子的心境。若是别的女子,被陌生人这般囚禁,早该大喊大叫寻死觅活了。

    “担心有什么用?你会放我走吗?”白璃未曾回头,夕阳的余晖在她姣好的脸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让墨胤想起初见时候她脸上的迷人光彩——

    那日是悠悠烛光,晃晃地将她的绝世容颜耀进他的心底。那水晶石一般灵动的眼眸,牵动了多少人的情思而不自知。君宴保护得太好,使他几乎很少长时间地和她接触。

    也正因为是君宴的相伴,似乎更加凸显了这个女人的不同。

    分明是看起来古灵精怪的丫头,站在君宴的身边,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那日登基大典上一袭红衣,翩跹得仿若天上潋滟的红蝶,又如凤凰涅槃重生之状,俘获了多少不服的臣心。

    也是那一刻,南轩无数朝臣都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王而感到骄傲自豪,仿若看见她,就看见了南轩未来的希望!

    这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女子,亦可以是邻家妹妹,更可以拔剑同你并肩,傲视天下!如何不让男人倾心呢!

    她容颜绝丽,身形倩影看一眼便能让人魂牵梦萦——

    “会吗?”白璃回身,那淡淡而笃定的口吻,眼神定定地看着墨胤,却让墨胤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丝越来越厚重的怒气——她这样的形态,像极了一个人。

    君宴!

    片刻之后,白璃便转过身去,继续看她的夕阳去了。答案是不会,所以她不在乎对方的答案是什么。

    而事实是,这个人暂时还困不住自己。而她不想走的原因,是因为地形图她还没有拿到。

    看着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天尽头,白璃眼中闪过一阵阵狡黠的光芒,如同夜色中的水银泛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既然北疆这么不听话,不如彻底收了,永绝后患!

    ------题外话------

    嗯,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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