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初离别
安桐的外祖父生病之事和前世一样, 不过那时候安家没有和江家撕破脸, 对马家的基业也没什么兴趣,所以那时候李锦绣就匆匆地赶去了临安。
当然, 后来才得知外祖父其实病得不算严重,不过是家中的后辈题大做了, 而外祖母又想见一见李锦绣和安桐她们, 这才将李锦绣诓了回去。
安桐虽然知道她外祖父的病会好的, 不过可不能跟她爹娘,否则他们家得落得个不孝的骂名。于是她只能尽量安慰她娘, 让她娘不要太过担忧。
李锦绣瞥了她一眼, 叹气:“我又何尝只是担忧你外翁, 我也担心你。从到大你也没离家几回, 上回去临安还是你十一岁那年, 眨眼就六年了。听临安这六年变化太大,为娘只是担心你被外头的灯火迷了眼, 舍不得回来了。”
“……”安桐以为她阿娘是她爹附体了, 不过她爹只是在她阿娘要出远门时才会偶尔这么哀怨一下。
不过李锦绣都这样子了,就更别提安里正有多忧愁了。
他们生怕安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找了十个仆役不,还算去牙侩那儿雇一些人。不过被安桐拦下了:“爹是生怕江匪不知道我们富有么?”
最终考虑到有官府的人跟着, 只能将人数砍半, 挑了八个仆役和任翠柔、邵茹跟着。
不过邵茹当初跟许相如好了是要去江宁的, 安桐虽然不大乐意自己的人被许相如抢了, 可到底是邵茹同意的, 她这么开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强迫邵茹留下。
至于张婆婆则因年迈,不能长途跋涉地跟去江宁,所以安里正就了会照拂她一二,反正许相如了她还会回来的。
到了离别那日,安家众人依依不舍,在外人眼中看来就是要跟永别似的,当然这些不好听的话他们也不敢出来。
许相如自然不会催促,而蒋从毅是要坐安家的船北上的,也不好什么。不过他可是看出来了,别人家都把儿子当成宝,没有儿子传宗接代是要被嘲笑的,可是这安家却十分与众不同,将这女儿都宠得跟汴京里的帝姬似的……
“我都记住了,时候不早了,船夫该等急了。爹、阿娘,你们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安桐完,又兴匆匆地奔上马车,还伸出脑袋来跟他们挥手。
安里正夫妻俩正伤感呢,见她这么兴奋,也明白她还是玩性大,对外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所以这时候迫不及待地想出发了。于是他们也不好再挽留,只有李锦绣叮咛道:“桐儿,护身符可得随身带着啊!”
李锦绣给她求得护身符早就在上次落水时被浸泡坏了,而她捡回了一条命,李锦绣直呼那寺庙灵验,护身符替安桐消了灾。后来她回去礼佛给寺里捐了一大笔善款,又求来了一道新的护身符。
当然,她觉得许相如也能大难不死,是个有福气的,看在她主动去救安桐的份上,也给她求了一道。
“知道了!”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爹娘的身影也越来越,最后消失在重重林木和屋舍之中。安桐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消失。
虽然这次的离别不像前世那样生离死别,可谁能预料这一次的离别是否是永别呢?所以她总要挂着笑脸,不让爹娘担心,也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许相如自然看见了她的神情落寞,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苦涩,看来在这安娘子的心中,她还不足以成为能陪伴她的“家人”。
不过这时候邵茹和任翠柔都不在同一辆马车上,所以她光明正大地握着安桐的手,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此去临安乘船不过七八日,只离别一两个月,有我在你身边,不必难过。”
安桐撇撇嘴,心道正是有你在我才忐忑不安,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兽心大发来撩拨她?
虽然心里嘀咕着,可这马车行走在颠簸的路上还是颇难受的,她找到了许相如这柔软的靠垫自然舒坦不少,于是就光明正大地躺在许相如的怀里,道:“我将邵茹给了你使唤,我身边就少了一个人,所以你得分担一半邵茹的活。”
许相如见她的脸蛋因天冷而冻得微红,煞是可爱,于是便忍不住咬了一口,笑道:“我一直都在伺候安娘子,不是吗?”
“……”安桐抹了一把脸蛋,哼了哼,“不许留下口水!”
许相如的眉毛抬了抬,搂着她的腰的手也开始游走,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不会留下口水,娘子不知道么?倒是娘子的另一张嘴,总是喂我不少水。”
安桐听着她的淫-秽之言,脸蛋和身体都烧了起来,她不由得瞪了许相如一眼:“你、你夜里这些不要脸的话倒也罢了,如今可是光天化日,还是在外头!不要脸!”
她当初怎么会认为这人清心寡欲,人淡如菊?论厚颜无耻,怕是没人能比得上她了!
许相如笑了笑,将温暖的大裘盖在安桐的身上。
这入了冬后天儿就骤冷,安桐的身子又弱,一点也受不得寒,所以这回出门,她穿的衣裳不仅厚,而且还带了大裘、披风。大裘是在船上盖的,披风则是在外穿的。
相较于这得火热的俩人,任翠柔和邵茹那儿的气氛就有些冷了。这主要是因为任翠柔有些不愿意搭理邵茹,在她看来安桐对邵茹那么好,可是邵茹却想着到许相如的身边去,只因许相如的地位比安桐高出不少,邵茹这么做跟那等卖主求荣的人有何区别?
邵茹也不理解任翠柔为何生气,毕竟人往高处走,她经过江晟安一事也明白了,若想要人看得起,还是得身份好、地位高。若不是因她贫家女出身,江晟安能拖延这么久,迟迟不肯娶她么?
虽然后来她也明白当初江晟安是为了在安家面前护住她才没有心上人的,可到底还是她地位太低,命运被人轻易地掌控着。若她也是大门大户的出身,江家怕是早就愿意和安家退婚,而她也无需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别人戳穿她和江晟安的私情了。
她并不相信许相如会那么好心,不过她也不信她在江宁会寻不到别的出路,江宁的繁荣自然要比瞿川这等地方好许多,不富户,连官家子弟、世家公子都比比皆是,她若是能接着许家这东风,也能找到一个比江晟安更好的郎君。
想到江晟安,她的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好歹是曾经爱过的人。不过江晟安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他对她一直都存在欺骗,直到他临死,她才知道他做过的事情,他既不信任她,也不完全真心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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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后河水的水位便下降了不少,不过因秋税的事情,江河面上还是有一些船只在航行的。
安家的船只并不算大船,但是足够容纳这二十人,不过因船上还有安家运往北边的粮食,舱房便显得有些少。于是许相如道:“我和安娘子一间舱房就好了,你们也是两两一间舱房,能腾出不少地方来。”
“……”安桐即使不乐意可也没办法,考虑到安家的船还得装粮食,就没反驳。
蒋从毅看见安家的粮食也没多言,毕竟他在瞿川帮忙处理江家和徐家时就知道安家做的事情了,不过安家必然是与边疆的军营有联系。
他是武将出身的,想到当年跟随许仁昶应对北方的金军时,冬天也常常因粮草问题而发愁。眼下看见有人能给那边粮草了,他和许仁昶都是喜闻乐见的。
他想了想,觉得朝廷在粮草之事上一直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有懂得灵活变通的将领到江南这些富庶,粮食又便宜的地方买粮,那别的将领也完全可以采取这种法子,总比等朝廷那群办事磨蹭的人来处理好,反正该要的军饷,朝廷还是得及时给的。
其实不少地方的兵马都是靠朝廷派发军饷以及调度粮草的,而经过朝廷的手后,还能剩下多少钱粮,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既然有门路,为何还要白白给那群蛀虫送钱呢?
所以蒋从毅认为他完全可以告知漕使,毕竟漕使还有不少交情深厚的将领,若是他们能从江南购粮,那可就是好事一件。
他们也不必担心没有门路,仅仅是一个瞿川,便有不少人眼馋安家的营生了不是?只要许以安家便利,有安家牵头,那赶着上来的乡绅富户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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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桐可不知蒋从毅的心思,即使她知道了,也还是得让他联系她的爹娘,毕竟眼下的她还不够能力去独立处理这样的大事呢!
她在船上的日子倒还不错,毕竟是自家的船,每个人都知道这位主子是安家的宝贝疙瘩,她要是在船上有个好歹,他们这群人的饭碗都得丢了。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安家给的工钱又还不错,他们还真犯不着去惹安桐不快。
于是在许相如吩咐他们没事就别到安桐的舱房附近时,他们都很是听话,毕竟许相如可是安家的贵客,也是安桐的传声筒——当然,安桐并不知道许相如背着她做的这些事情。
她正坐在木板搭的简易床榻上,指节扣了扣身侧的木板,不用听都知道,这舱房只隔着一块木板,她甚至个喷嚏,旁边也听得见。
她瞪着许相如,而后者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禁揶揄道:“娘子这是担心自己夜里按捺不住,让我悠着点么?”
安桐翻了一个白眼,想要她不要脸,不过又担心旁人听了去,于是压低了声音:“我才不会呢!”
许相如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想到要短暂地分别一段时日,我这心里就十分不舍,想趁着时候不多,和娘子一同促膝长谈,看来娘子是巴不得我快些离去。”
安桐被她得心中有些许犹豫,在她的记忆中,许相如就在村子里,她们虽然不是经常见面,可隔三岔五还是能碰个面,互相给对方下绊子的。如今她们确实要分别,而且许相如兴许还不会回来了……
许相如没与她会回来,安里正和李锦绣也没提,故而她听到许相如“分别一段时日”时,她下意识地反问:“那你何时会回来?”
许相如的嘴角翘了起来,安娘子这是舍不得她了,这是好事。
“你希望我何时回来?”
安桐道:“别回来了。”
“……”许相如过去将她亲了亲她,低声问,“安娘子舍得让我别回来了?”
安桐想了想,虽她挺留恋许相如的身体的,不过她才不是利令智昏的人呢,才不会被许相如的女色所迷惑。
“舍得。”
“那……看来还是得让娘子盼着我归来才行。”
安桐觉得许相如这话的含义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她听见外头的脚步声,登时便要推开许相如。然而许相如道:“娘子也知道这儿一点动静就能传到外头,所以……娘子可得咬紧牙关莫要出声了。”
“……”许相如,你真的莫要回来了!安桐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