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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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严肃地跟我汇报:“老谢和陈婶应该是认识的……”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可是怎么都不会算到这里。

    “我去厨房要吃的好几次看见陈婶在绣一个荷包,看不得真切,但是有几分印象。今天在老谢那里看见他新带了一个荷包,露出一角在外,有七成把握是同一个。”

    “后面几日还是继续去老谢那里待着,帮着种种草药,注意有什么人来往。”我得去会会陈婶,等到解禁,也免不了要去老谢那里走一趟。

    拉着白去了厨房,陈婶正在哼着曲剁鸡肉,唱的曲听不懂,只见刀起刀落,十分利索。我在白手心写“陈婶会功夫么?”他回到“试过了,没有,只是腕力比较大。”

    “陈婶啊,不好意思,这孩子又嘴馋了,有什么点心吗?”她听到声音,先是吃了一惊,没料到我会过来。立刻放下菜刀,双手洗过,在围裙上擦干净,捡了一大盘糕点。她看着白的眼神倒是十分慈爱和善,白这副骗死人不偿命的呆萌面孔到哪里都是大受好评。看我的样子就有点……很难形容……是敬畏,或者是敬而远之?

    “陈婶住在王府里,家里人会不会时常想念啊?”我自己也捡了块白糖糕吃了起来。

    “没……没有家人,早些年发水灾瘟疫,孩子没熬过去……”她低头抹了抹眼泪。

    “那你丈夫呢?也很伤心的吧,不过你们还年轻,没再要个孩子吗?”

    “丈夫带着我逃到汴州城外,被土匪砍死了,他拼了命护我进城……”着着,她又朝我跪了下来“夫人,我在汴州做了两年厨娘,被长安城的贵人带了回来,一直在凝香茶楼里。我会做江南点心,烧鸡烧鸭,还有夫人想吃什么菜我都会去学,夫人千万莫要赶我走啊。”她很是敏感,我问得多了就立马猜出来。

    “陈婶快起来,白和我都爱吃你做的点心,而且好端端的哪有要赶人走的道理。我是爱清静不爱惹事的,这雪苑里的人也都该懂分寸。王府里最忌讳的就是下人们私相授受,沆瀣一气。我这园子虽然简单,也容不得反客为主的事情。”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番,还是以实相告:“夫人,我认识花房那边的老谢。”

    很是直爽啊,这反应确实很快,我和白悄悄对视了一眼。

    “你如实来,我不会怪罪的。”

    “二十年前在徐州的时候,我家老头也是做镖师的,和老谢就认识了。他们一直同进同出,后来有一趟镖出了大问题,老谢的一只手没了,朝廷又收缴了镖局,他就走了。我家老陈给绣庄做护卫,好像和他还有来往,知道他在长安。瘟疫的时候他就算带着我投奔长安来的,可惜半路遭了罪。我一个人又不知道老谢地址,好容易来了长安,兜兜转转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也是命啊。”她仿佛想起了往事,一脸忧伤。

    “那老谢的家人呢?”

    “他之前并未成亲,前几天他过来找白看见我,我才知道他一直是一个人……”

    “原来是同乡,认识倒也无妨,不过要注意不可以私下来往过多,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叶管家提。还有,事无不可对人言……就是做事要光明正大……”我见她似乎有意,也没往深了。

    “陈婶,白是个大吃货,以后还要麻烦你时常备些点心了,烧鸡也是每天少不了的。”我想了想“还有,这雪苑的事情,王爷比谁都清楚,没人希望在这里生事。”

    她点点头,又回去剁鸡肉。

    拎着白回了房间,把铃也叫了过来。“陈婶讲的事情可信吗?”简单跟铃讲了一下。

    白点点头,“是同乡的事情,老谢没有家人应该是真的,至于陈婶怎么来的长安又怎么进的王府就天知道了。”

    “陈婶平时有什么异常吗?”铃这几天都是跟她睡一间的。

    “平时大部分时间待在厨房,在睡房里就是缝缝补补,最近好像绣了几个荷包。”

    “几个吗?不止一个?”我跟白都望着她。

    “对啊,她刚来王府,拿去送人情。”

    “铃你最近留意一下府里看另一个荷包被送到谁手里了。”看来无意间要找个江南厨子倒是帮了有些人的忙了,我可不做这白搭的桥。

    好郁闷啊,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他俩各自做事去了。我一时兴起,备好了酒水,跳进池子舒活一下筋骨。忘了问一下铃和六进展到哪一步了,至少是两人都有点亲近的意愿。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可以把铃交给六么。

    温泉后面靠着一方山石,再后面就是府外了,雪苑地处偏远,每次有人进出必经过这池子,如果是对府内地形不熟悉,必定会落入池内。王爷、墨雨、王泽他们比较熟了,自然是走位飘忽,能找到落脚点。

    一片寂静,天色也愈见昏暗,白已经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嗑瓜子。我估摸着热量消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刚踏上池边,就听见后面“咕咚”一声,我扭头去看,白已经冲过来挡在我身前。

    那位落水的仁兄连忙高举双手站了起来,是墨雨。奇怪了,他应该是最熟悉这院子的,怎么会落水。转头白已经给我披上了厚厚的外袍。原来我只穿着单衣,浸湿后紧紧裹着,甚至有些透明,霎时间满脸通红,整个埋在白怀里没敢抬头。

    “那……那个,刚才……王泽来传了信,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抛过来一个竹筒,逃走了。

    白伸手接住了那竹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我牢牢抱紧。我听见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难以想象他和我一样是有着另一个灵魂住在身体里。只是那个原来的哑巴已经不知道躲在那里了。白身上好像没什么气味,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只有温泉的特殊气息。呼,好温暖,我裹紧了袍子,慢慢将头抬起来,正对上白亮晶晶的双眼,那里真的有星星存在,纯净地不参杂一丝其他。白啊白,愿你能始终如一,不忘初心。

    开竹筒,里面写着几行字。看过以后我眉头紧锁,这下子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