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章 城中追踪
守城的士兵检查了我们的随身物品,重点是有没有携带私盐或大量银钱。
节度府在余杭,离此还有些距离。我看见了旁边布告栏的通缉令,画的可真丑啊,谁能认得出我、哥哥和墨雨。
顺利地入了城,于是有些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士兵迅速离开了城门,走向另一条道里,转身不见了踪影。
“先去找间客栈呗。”我兴致勃勃地准备去体会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挑了间不大不的,又选了两间中等客房安顿下来,将阿熏捞出来洗了个澡,然后出门去了集市。
先把海鳗处理了,换了些青菜水果,然后便去了铁匠铺。
好热闹,这里的兵器铺都连作一片,各自摆了些成品在外面,也有按照要求给人制铁器。我们走过的时候有几人抬起头张望,我尽量缩在白身后,至少他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也有几分像是真正的铁匠。我在一个地摊边停了下来,摊上有些碎铁废铜,各种炼制材料,或是铁矿拣漏的碎矿石。像这种地摊都散落在铺子之间,供销一条龙,海盐县本就盛产铁矿,因此武器种类,精细程度也和长安有得一拼。
这个摊上有块银色的金属我并不认识,所以蹲下来先装模做样对其他的东西挑拣一番,买了几块生铁,这才捡起这块问道:“这个倒是稀奇了,先生出个价吧。”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样貌生的一般,身上衣物虽旧但整洁干净,讲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
“丫头,这个你买回去了也做不了,还是别浪费了。”
“那您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见他态度坚决,心知不可操之过急。
“这是西域传过来的,很难炼化。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会遇到识货之人。”
“莫非是锻造成兵器以后一受热又变回原来的这样子?”到西域首先想到的便是记忆金了。
“咦?你是知道的么?”
和白对望了一眼,我,“我弟弟也是做铁匠的,有个长安的客人拿了这材料给我们,确实没办法炼化。这估计得要长安那些见多识广的人才能做得了。”
“是啊,刚才有个长安来的铁匠就问起了,是过几天他回长安的时候要还没卖出去他就买了。”我又特意和他聊了些炼化的事情,他终于开了话匣子,又聊了一阵,白扯扯我的衣袖,我们便转向下一摊。
有一件东西瞬间吸引了目光,我奔过去,也顾不上装模作样,直接就捡起那个镯子,问老板,“这个哪里来的?”
白跟过来看见了,在身后轻轻扶住我的肩膀,那是我给哥哥做的匕首,一直就套在他的发髻上。不过这只,一上手,便发现不过是仿制品。但这种造法,除非是见过原来那只,否则连接处不可能都各种零件都是一样的。
老板长得五大三粗,黝黑结实,确实是常年铁练就了一双麒麟臂,凶凶地瞪我们,“叫什么叫,不懂规矩么?不问来处,不问归处。要买就买,别tm的废话。”
“我买,我买。”我已经失了魂,掏出钱袋交给白,捧着镯子就往回走,它摆在一堆装饰物之中,应该还没被被老板发现机关,其他的实在顾不上想,阿熏在袖子里轻轻咬了我一口,“清醒些,有人跟踪。”
白也追了过来,“快走。”将我带入一条巷,飞身上了房顶,绕了一阵,落下时在一个僻静的院子。他将我安置在一间屋子里,“你先待在此处,我去引开那人,再过来汇合。”完便又窜上房顶消失了。
我手中还捧着镯子,思绪纷乱,坐下来休息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这间屋子是普通的主屋,座椅地面上都落了一层灰,应该许久未有人来过。
阿熏从袖子里钻了出来,“附近没有人。”
将手中的镯子开成匕首,刀尖处有一点暗红,是鲜血么?已经被开用过了?刚放出一丝灵力,门外就有脚步声传过来,是白回来了。我将镯子合好,他急匆匆推开门,“客栈是决计不能回了,这个院子我刚租了下来。追我们的人不是官兵,也没有张扬。”他看见我还是捧着镯子,“我们在这里多留三天便走。”
刀上的痕迹是血,不过只有刀尖一点,不像是拿来捅了别人,而且镯子还是合好的状态,多半是哥哥想要留下线索。只是……太冒险了。海盐县的兵器铺应该是江南东道最大的兵器流动场所,所以他应该是仿制了许多,恰好被我撞上这一只。
这个信号,实在太过模糊,他无法预料这些仿制品会流向何处,润州、徐州、都有可能,所以要传达的信息,不在于地点,而是镯子本身,武器,还是血迹?我苦苦思索着。
“过来看这里。”白招呼我。
我将手镯收进袖笼里,跟他走过去,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一人负剑前行,题诗是《侠客行》。
手中捻起一簇火焰,凑过去看,字也普通,画也普通,整间屋子都很普通,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件房是什么人的?”
“是一位老大娘帮忙看着,之前的主人去润州寻亲全部搬走,把房子托给了邻居。”
“什么时候搬走的?”
“一个半月以前。”算了算时间,我那时候还没被关进牢房,太后还没出事。但是要提早出发做些准备也能得过去,尤其是侠客行摆在这里,我总往着血衣楼那边想。
“仔细搜一搜。”我们一边扫一边仔细搜寻,结果是一无所获。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啊。”算是给大家扫一下尴尬,“至少,扫完卫生,咱们晚上可以住了。”
“等一下,”白踩在某块地砖上,用力踢了踢,“这里好像有暗格。”
他弯下腰,抽出弯刀,在砖块四处撬了撬,用力一顶,下面的暗格便露了出来。
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
白刚要伸手去拿,“慢着!”我喊了一声,随手拿了块抹布交给他,“别直接拿。”
他点点头,用抹布垫着,捡起那张纸,放在地上。
我已点了灯,拿过去放在旁边,三颗脑袋凑过去看这张纸。
上面写着“前前右左,……”一堆字分开我都认识,合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
“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问出口。
“也许是什么暗语”,白站起来对比了一下墙上的字画,没用。
“既然是搬走已有月余,不会漏掉这张纸,应该是特意留下的。但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不会写明,只有明白暗语的人才能解开。”
“这里平时客商居多,要么住客栈要么住驿馆,只有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会租偏僻屋子。”白也想明白了。
“看来咱们要想办法解开这暗语了,我有预感,和我们有关。”
“能弄到这里的地图么?”阿熏突然插了一句嘴。
对啊,这也许就是方位,不要想得太复杂。
白立刻,“等晚上我去寻。”
“千万心!客栈里也许会有,但是太不安全了。”我叮嘱了一句。
“等拿到了地图我们再作计较。”阿熏也乏了。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还有”,我拿出集市上买的烧鸡递给白,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竖起来动了动。“白也饿了吧,给。”
他先去洗了手,再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对我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