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里绕了许久的路，终于按照纸条上的指示走向深处，隐隐约约有层雾气挡着视线，眼前又出现了一幅幻象。

    两人在竹林中斗，一人黑衣一人白衣，皆蒙面，使用的是同一种剑法，功力不相上下。

    竹叶随着两人的动作摇曳，剑气将周围的竹枝和竹叶划上了道道伤痕。两人谁也占不了上风，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都逐渐下降，这是冷不丁从竹林中发出数支袖箭，向着其中的白衣人出去，我下意识地也放出了几道剑气，将它们化解，只有一道漏网之鱼到了两人跟前，我看向暗中发袖箭的人，只捕捉到一个黑影。再回看斗的两人，白衣人后撤一步，反手将宝剑横挡住了这暗中一箭，也因此被黑衣人占了上风，剑指喉咙。

    这时袖中藏身的阿熏突然窜了出来，向前扑去。

    面前的雾气都散去了，幻象也随之消失，我们看见一个圆形的祭坛，和我在大归寺秘境见到的一样。

    阿熏爬到祭坛中央，“这就是之前我们族人散灵力的那个阵法。”

    四周还是随风摇曳的竹林，我却在想别的事，“白，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马蹄声消失了。”

    “也许是他们已经到了庙前，下马过来。”

    “神识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附在你身上让他们一路追踪，但不可能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报告回去，更不可能记住纸条上的指示。”

    “有道理，但是能驱使神识的人，嗯，应该也能和你一样，让它标记出位置，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不对，刚才不仅马蹄声，还有许多人的呼吸声，现在你仔细听听看。”白既是练武之人，又有妖族的灵魂，感知方面比常人要强许多。

    “确实，毫无声息。我们心些。”他开始在祭坛四周仔细检查。

    我也走到祭坛之中坐下，感觉这里有种熟悉的气息，特别安心，不由自主地开始坐入静。

    这里周围的竹林应该是某种阵法，但又不完全是，还能够限制灵力探查，简直就是另一个空间。当初在别苑里的樱花林我能凭着灵力出入，这里却不能。这么复杂的竹林应该不止是为了保护中间这个祭坛。

    阿熏在旁边开始教我如何聚敛灵力，在这个阵法之中，确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阿熏，你可曾听过火将军？”我用灵力悄声快速将之前的事情传给他听。

    “你是，白是火将军的孩子？然后你们要一起去对付他父亲？”

    “呃……”我本来还想着有没有机会服他来帮我们的，发现自己好自私啊。

    “怎么呢，妖族是不可能帮着人类去对付妖族的，除非是那个妖族本身就是自己的敌人。”阿熏是纯粹的放养的妖族，如果他这么讲，那就应该是他们的本能了。

    我抽空回头去望白，要他做出选择太残忍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正在等我们训练完毕，看见我的目光挪过去，用力挥了挥手。

    那处土地上堆着几块石头，排成三角形，正中插着一根枯枝。

    我从裙角撕下一块布，包着手去拔树枝，对阿熏使了一个颜色，他立刻张开了一个保护盾，将白护在里面。

    轻轻松松就将枯枝拔了出来，下面土还是松的，于是顺手拿着树枝向下刨了一阵，挖出来一具的女娲像。

    阿熏神色变了变，立刻上来拜。

    白也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只有我，傻楞着，不知所措。

    “你也来拜一拜，女娲娘娘是三界之主，不要失了礼数。”阿熏轻声唤我。

    于是上前行了礼。“如何？算是我们扰了娘娘清修么？”我还是有些迷糊。

    “瞎！不过为何要埋起来，确实奇怪啊。”阿熏一边，一边跳下那个坑中。我刚要阻止，又停住了。也许就是这些指引着他来到这里，螣蛇族和女娲娘娘的渊源可不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

    过了一会儿，还没见他出来，我也探头去看，却见下面被钻出一条细细的通路直通向深处，还能听见水声潺潺。这是一条水路，也许是螣蛇族留下的什么，也确实不适合我们跟过去。

    “在等半个时辰，他若是不回来我们就自己走吧。”毕竟阿熏就是受召唤而来，也并不是一定要跟着我们一起。如果他想要找我，也必定能想出办法找到。

    白点点头，掏出包袱里的干粮，还有些散碎银子在，不过净水瓶和珍珠袋子都被阿熏带走了。

    “哥哥应该是来过江南，我们去徐州看看么？”他也不可能会在某个地方一直等我，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又回到祭坛之中吞吐了一阵，周围的灵气并不盛，这里也许以后可以作为阿熏暴走时的避难所。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洞内还是没有动静，我站起身来，“走吧。”

    将洞口盖上了些竹叶遮住，在地上浅浅写了一个徐字，希望阿熏能看见吧。

    “我们要怎么出去？”我征求白的意见，“是还按着纸条上走一次，还是倒过来走？”

    “先按照上面的走一次试试。”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反正也不会更糟。

    试过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地，还是刚才那个祭坛。

    “倒过来走。”我俩异口同声地，然后顺利地走出了竹林。

    庙前拴着五匹马，正焦躁不安地吐着气，没有任何人影。

    白上前去看马鞍，能不能找到些线索。我感应了一下，除我们意外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也许是竹林对灵力的牵制作用，我也顾不上担心那些人，和白一人一骑，朝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

    过了海盐县以后的镇上补了些清水干粮，后面便挑着路山路前进，并未遇上什么追捕，连官兵都基本上未曾遇到。经过些武器铺子也都想办法去瞧上一瞧，果然在润州丹徒县也发现了一样的镯子，我们还想着要不要进城，结果在远郊就看见一队队的官兵列阵而行，于是立马怂了。

    夜间，我和白从城墙角某处的狗洞钻进城中，同样在西北角找到了一间空置的院子。不够这次没有那么豪气，一路上还靠着猎换些口味，不然真的是很惨。白搂着我偷偷飞上房檐，跃入院中。

    刚落地我便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