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画幅之后的秘境却见到了阳成，他告诉我，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

    “当时祸神历劫圆满，要回神界之时，云溪已困在皇宫……或者早已离世。幸好能将信物悉数带回，但这个禁地，从那时起再没有圣女入内。而历劫结束的时候，他没能回来，自然也没有被送回神族。”

    “你的意思是，祸神尚在人间？”我心头又有无数个疑问。

    “他应该是在人间进入轮回，不过神识与人类魂魄不同，转世为人的寿命都不会长。”

    “既如此，也许是他不想回神族。”云溪离开不久，神剑山庄便遭受了灭族之灾，就算是之后祸神想要找到下任圣女回神族也是困难重重。

    “你如今已接受了圣女之职，又得到了云溪的玉环，进入禁地，那就应该将这个悲剧结束。”

    “你呢，就一直在此修仙么？”

    他整个身影都暗了暗，“我是在此赎罪。若未能赎清，不得离去。”

    “你的意思是，我若是不帮你寻到祸神送回，你便将我囚禁于此。”

    “若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据我所知，你已是血巫族最后的力量。”

    “唉……”我轻叹了一口气，“刚才在外面已经碰见了福神残留的一缕神识，他看见我头上的簪子，情绪波动，然后就消失了。”

    “他们在此生活十年，一点一滴皆是回忆。他那一丝神力能留存到现在已经是难得。那颗避水珠，我还记得当时初见，已经十分惊叹，毕竟是神族之物……”

    “你是，这颗避水珠是神族的？”所以我带着它凫水才会好不费力，如同在地面行走。

    “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仔细听好，祸神名为元渊，他若是继续待在人间，会引出一波一波的灾祸。他伴灾而生，引乱入世。不仅如此，时间久了，还会引得妖魔降生。”

    “我答应寻他便是，你先告诉我，为何之前我每次在梦中见到你，和长安大火？”

    “长安大火？”

    “你不知么？”我愣了愣，将之前几次见到大火，天空撕裂，落雷，等等事情了。“你不是可以感应得到吗？”

    他正仔细聆听，突然就怔住了，“那不是我，那是元渊！”

    “怎么可能，不是你一直叫我来找你的，不是你，又如何识得我？”

    “生魂抽离交换，本就容不得丝毫干扰，彼时元渊插在我和元钰之间，我们三个人的魂魄彼此撕扯，只怕是我逃出去的那丝魂魄也参杂了他的神识。如果是这样，可以循着我那丝魂魄，借由彼此神力的感应，找到元渊。”

    “你什么？生魂抽离，难道你们当时用了裂魂阵？！”

    “正是，你……你怎么知道裂魂阵。”

    “轮回因果，当真是报应不爽。呵呵。”执明，你怎么不话了，你是不知、不应、还是默许？“这大概就是血巫族的置身事外，决定都是你们神族和妖族下的，我们只是执行而已。”

    我冷笑了一阵，对阳成，“或许整个悲剧都是神族计划之内的，福神元钰得到了感情的历练，元渊在人世间经历转世流连，这是世情的历练。使用裂魂阵，违逆天道，这罪过便算在了血巫族头上，惨遭灭族。”我越越气愤，“鸾她得窥天机，不过是想帮助挚爱之人度过劫难，便要受到禁制之苦，妖族也要受难。”

    阳成也坐下，在我对面，“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世间本就是谁强谁做主。既然已经发生了，便要想法子去解决。”他衣袖一甩，周围的灯灭了几盏，幽幽的光芒印在墙上，“我每日以指为笔，抄经度日，能和你取得联系，不知道有多欢喜。”墙上印出层层叠叠的字迹，“你可知一直对着自己的坟墓是什么感觉。初识愤懑不甘，犹如困于笼中，日子一长，也就无所谓了。我们都是在等待，元钰等到了你，我也等到了你，虽然有些迟了，但是，仍甚欣慰。”

    “你倒真的是豁达。”我看他的面容仍是稚气未脱，行为举止却是自有一番风度气派。难道这就是精心抄经苦修多年的结果，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还有件事，你可知门上的画像是何人？”

    “据是琅琊王家的姐，血巫族的一大助力。”

    “琅琊王家？”确实和王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扇面上的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又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顶，温和地笑了。确实，之前见到的阳成有时邪魅，有时良善，原来是几人的魂魄撕扯的结果。

    “好吧，先让我练会儿功，再商量找元渊的事情。”不管怎样，我希望阳成能有个好结果，修仙也罢转世也罢。被闷在这屋子里我连一刻都待不了。

    静心敛气，将体内的灵力顺了顺，又反复转了几个来回，平复了心情，这才睁开眼，对上一双闪亮亮的眼睛，张开口就喊道：“白。”

    对面的人却笑了，只是不语。

    我这才发觉还是阳成在对面，不禁有些脸红。

    “我觉得你是不是需要这个东西。”他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这是之前的长老留下的，本来是给云溪，但她拒绝了。”

    “这是？”

    “这是断情。断情断念，此后无惧。”他轻轻叹了口气，“终归是有违人伦，你自己决定吧。”

    我将药丸收好，还是希望以后都不要用得上的好。

    “现在我们来看看，怎么找元渊。”

    他教我先将灵力附在他现在的魂魄上，顺着感应到那个灵体中元渊的灵力，这才发现神族的神识都是镀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之前眼睛看不清楚颜色不懂得分辨，再加上那个灵体内神识都混作一团，无法分辨。

    几次反复，终于感应到，元渊的实体应该是在川西。

    莫非是徐成，所以才会引来火将军，招致多人受难。

    看来，是必定要走这一趟了。

    “阳成，你想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出去。”

    “还是我先将你送出去吧。”他拉着我的手，飘到入口那处，整个身体都没入墙壁，然后听见一阵机簧之声。

    墙壁闪开了一道缝隙，我勉强挤了过去，又等了一阵，门又咯吱咯吱关上了，我用力拍了拍，“阳成，阳成。”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这门一旦关上，是听不见的，否则阳成早就知道元钰在这里了。

    我看着门上的画像，少女拿起了扇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