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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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临时请了假。

    何愈现在的状态, 他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看她的样子, 似乎也不太想向他述。

    周然也没问, 进厨房给她煮了面。

    她口的吃着, 眼睛还是红的, 不时抬手擦眼泪。

    一抽一抽的。

    看上去格外可怜。

    周然抬手,替她把额前翘起来的刘海抚平:“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别的什么也不用想, 知道吗?”

    她的头垂的很低, 都快进碗里了。

    轻恩一声:“知道。”

    周然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

    起身进厨房,用奶锅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因为周然是独居,平时家里也不会来客人。

    所以只有他自己的房间是能住人的,其他的,要不是空着就是杂物间。

    他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去客厅睡。

    从衣柜里拿了一床新的棉被和床单给何愈换上。

    看到她听话的上了床, 他才走到房门口。

    “晚安。”

    然后按下房间里的开关, 灯光瞬时熄灭。

    何愈在一片黑暗之中, 眨了下眼, 逐渐适应黑暗, 才开始重新看见。

    吊灯的轮廓,像是一朵破碎的云。

    她翻了个身, 眼泪无声的滑落,顺着脸颊弧度, 流进头发里。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像是玻璃罩被人从外面破,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身上是不甚被碎片划破的伤口。

    她一步一步,极为艰难的往前走。

    越走,却离她的目的地越远。

    那一晚上,她是在混沌中睡着的。

    途中惊醒了好几次,不停的做噩梦。

    天色才刚蒙上一抹亮色,她穿上外套下床。

    拉开窗帘,能看见逐渐枯萎的草地。

    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

    光脚踩在地上,木质的地板,凉的彻骨。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站在那里,双眼逐渐变的溃散,没个聚焦点。

    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出去的时候,周然已经把早点做好了。

    他听到房里的动静,知道她肯定醒了,想到她昨天的情绪,不敢过去敲门。

    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她出来吃饭。

    房门从里面开,她了个冷战,裹紧了外套,埋怨他:“你是不是没开暖气啊。”

    周然愣了片刻:“啊?”

    何愈已经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筷子,戳中包子的中心,咬了一口:“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周然没能从她突然的变化中转换过来,支支吾吾的挠了下头:“我请假了。”

    何愈点了点头:“待会我就回家了。”

    周然下意识的问:“回家干嘛?”

    “我妈后天生日。”她喝了口牛奶,嘴角上面沾染上了一点,形成薄薄的奶皮,她伸出舌尖,将它舔干净,“我妈让你和悠悠都过去。”

    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突然改变了心境。

    周然顿时松了一口气:“行啊,正好后天周末。”——

    白悠悠的新戏才刚杀青,她和新戏男主的绯闻就被炒开了。

    各种剧透图,传的到处都是。

    明明就是一些普通的偷拍照,裁掉路人甲以及其他演员以后,就成了他们单独的同框。

    哪怕连个对视都没有,都被美化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好姻缘。

    不过对此,白悠悠也一直没有回应。

    毕竟这种事对她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不光能给她,还能给这部新戏的上映带来热度。

    “陈阿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一大早,白悠悠就接到了陈烟的慰问电话。

    她也是从她那些姐妹口中得知的,白悠悠有了男朋友,和她一样都是演员。

    何愈从就和何愈关系好,陈烟也拿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对她的婚姻大事在乎的程度,不比何愈的低。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伙子长的好看,个子也高,和你很般配啊。”

    空出来的左手放在美甲光疗灯里,微微发着烫,白悠悠:“那个是绯闻,乱拍的。”

    陈烟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你和何愈啊,什么时候才会不让我操心。”

    旁边传来何琛的声音:“行了,你别总和孩子些她们不喜欢听的事,正事。”

    陈烟这才结束了刚才的那个话题:“阿姨今天生日,你记得过来吃饭啊。”

    下午好像有个通告。

    白悠悠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好啊。”——

    接到白悠悠的电话时,何愈从周然家出来,隔壁停放的车有些眼熟。

    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

    白悠悠质问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倾泻出来:“要不是陈阿姨和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笑:“那你还瞒着我谈恋爱呢。”

    她话的语速快了一些,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气急败坏:“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问我这个啊,别人就不了,你还不懂我吗,我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

    “那是……”话到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衬衣之下的身骨挺拔。

    皮肤白到缺失了血色,像是隆冬里的雪一样。

    握在掌心,顷刻间便会没了踪影。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开车门的手停到半空。

    露出的手背上,贴着白色的敷贴。

    何愈眨了下眼,仿佛能看见,敷贴之下经过缝合的伤口。

    周然出趟门丢三落四,急冲冲的出来,拿着他特地给陈烟准备的生日礼物。

    “你还别,我真有点害怕去你家。”

    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常,他低头锁门,“我记得上次去你家,陈阿姨还想给我两牵红线。”

    他越越带劲,甚至有些沾沾自喜,“陈阿姨还了,我就是她心目中女婿的人选,顾家斯文,还……”

    话到一半就被断,车门狠狠被带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不悦的抬眸,看到来人后,那句问候别人家人的话直接从喉咙口给咽了下去:“徐……徐总。”

    对方却直接绕过了他,停在何愈的面前。

    低哑的嗓音,像是含了一口沙子,没有用水,直接干吞了下去:“那天,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何愈艰难的点了下头:“我知道。”

    他似乎是想解释,可又一时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

    毕竟那几天的记忆根本就不属于他,唯一知道的,只有身上多出来了这几处伤口。

    他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和不稳定性。

    未来已经摇摇欲坠,本不应该也把她一起拉向地狱的。

    现在放手,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不愿意——

    “伯母生日?”

    一句话,便扯开了话题。

    何愈想到孙智的那些话,强忍住自己的担忧和满腹疑惑,点了下头,又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他的伤口:“你手怎么回事?”

    他醒神,下意识的将袖口往下拉:“不心划伤了。”

    “这样啊。”她吸了吸鼻子,“我们正好要回去给我妈过生日,你去吗?”

    大学四年,除了顾,对他最为了解的,就是陈教授了。

    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除了那些一直碰壁却不肯放弃,仍旧一个劲的往上涌的女生以外,似乎没人愿意和他多一句话。

    顾的人缘一直很好,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朋友。

    徐清让厌恶喧闹的人群,很多时候,拒绝了他的邀约。

    于是又成为独身一人。

    和他有接触的人,除了顾,就只剩下何教授和陈烟了。

    于是他点头:“好。”——

    开车回去的路上,周然格外忐忑。

    私下里面对自己的老板,该怎么相处都不清楚。

    于是唯有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何愈身上:“我们要不要给陈阿姨买个蛋糕?”

    何愈很快就拒绝:“不用,我昨天就定了,很大一个。”

    周然最爱甜食,听到她定了很大一个蛋糕,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味的?”

    他这幅没骨气的样子总是让何愈格外鄙视,白了他一眼,又:“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味。”

    这个味道似乎没人能够抗拒,至少,今天去她家做客的那几位,都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徐清让喜不喜欢。

    她没注意到,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因为她的一句话。

    骨节处甚至泛起了淡白色——

    车停在区旁边的停车场里,按响门铃,等了一会。

    门被人从里面开,陈烟今天特意扮了一道。

    耳垂上的米杏色耳环,还是何愈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的。

    在看到徐清让以后,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瞬,却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她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饭已经熟了,就等你们几个了?”

    何愈扶着墙换鞋子,问她:“悠悠来了吗?”

    “来了,早来了,等你们好半天。”

    她抬头,正好看到客厅里冲她招手的白悠悠,手里还拿着半截哈密瓜:“再来晚一点,我光是吃这些水果就得吃饱了。”

    “不好意思啦,路上有点堵车。”

    语气,却全然没有哪里觉得不好意思。

    何琛对徐清让的印象是好的,哪怕不太满意何愈和他在一起,但也不影响他喜欢这个天资聪颖的学生。

    饭桌上,何琛特地和徐清让喝了一杯。

    辣意经过喉咙,来到食道。

    不是他习惯的味道。

    却还是强忍着,喝了第二杯,第三杯,甚至第四杯。

    上了年纪的男人,似乎都喜欢用酒来对话。

    何琛也不例外。

    白酒的度数似乎有点高,徐清让眨了下眼,醉意不动声色的攀入眼底。

    桃花眼本就勾人,眼里的红被稀释,逐渐泛起了粉。

    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何愈身上。

    周然不知道和她了些什么,她一脸不耐烦的把他往旁边推,甚至还了他的后背一下。

    他们看上去似乎很熟络。

    至少在他只敢偷偷看她的时候,周然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旁边。

    何琛不知道了句什么,徐清让没听清,只是看见,他拿着酒瓶起身,看着他。

    徐清让也立刻起身,拿着酒杯,

    看着透明的液体逐渐流入。

    像是清泉,却带着一股呛人的辣味。

    喉咙到全身,都发着热。

    何琛也喝醉了,拍着他的肩膀:“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你听话,也勤奋,老师啊……”

    他才了一半,就皱眉叹了口气,似乎不太舒服。

    陈烟埋怨他:“明知道自己喝不了还喝这么多。”

    着,她进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徐清让放下酒杯,拖出椅子:“我去一趟洗手间。”

    何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太放心。

    也急忙跟了过去。

    鬼使神差的,目的地从洗手间变成了何愈的房间。

    淡粉色的床单,白色的墙纸,浅色碎花缀在其中,像是带着星星的夜空。

    只可惜,夜空是白色的,星星也变成了花。

    方才脚步还有些虚浮的男人,突然掌握了主导权。

    后背抵在墙上,她抬眸,诧异的看着徐清让。

    眼底的醉意盘根接错,如细枝桠一般,一点点延伸。

    起始只是眼睛,最后彻底遍布了全身。

    抑制的情绪,顷刻间崩坏。

    急促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最后在颈间。

    他重重的喘。

    冰凉的唇,肆意挑动她的神经。

    何愈本能的抬头。

    他似乎不满足于亲吻,指尖从她腰间滑落,来到裤腰上的扣子。

    察觉到他的意图,何愈睁大了眼,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们还在外面!”

    因为刚刚的深吻,她的菱唇带着一层浅薄的水汽,像是初的樱桃,格外诱人。

    喉结弧度滑动。

    他突然想知道,樱桃的味道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然后他埋首,咬了一口。

    她疼的惊呼,眼角有泪。

    舌尖轻而易举的从齿间进去,像是咬碎了樱桃的表皮。

    里面的汁液进到他的口中。

    是甜的。

    他的唇终于肯离开,何愈大口的呼吸,因为缺氧,双脚有些发软。

    不知何时,她的视野换了个方向,额头抵在墙上。

    男人在她身后。

    此刻的举动让她惊慌:“他们会听到的。”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停留,带着一丝暗哑的撩人:“那就忍着,不叫出声。”

    不知何时,墙壁上的开关被按下。

    霎时便陷入一阵漆黑。

    她眨了下眼。

    突然想到,情绪积堵在心里,会加重他的病情。

    索性便让他借着酒劲发泄出来。

    于是放弃了抵抗。

    颤抖着声音请求:“那你轻点。”

    “没办法轻点。”他,“我帮你捂着。”

    今天的路灯似乎开的有些晚,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光亮涌入。

    何愈难耐的仰头,抑制不住的喘息从男人的指缝间倾泻。

    化为丝丝的烟尘。

    风一吹,便散开了。

    到后面,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任凭他翻来覆去的折腾。

    似乎第一次明白了,他占有欲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