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2
祁可欣
“林伯, 我想知道这‘替换’要如何做。当真能瞒过‘那东西’?”宁濯澜问。
“‘那东西’的目标是大姐, 我们之前一贯的做法便是用各种手段屏蔽,阻拦,想方设法阻止那东西接近大姐,可这样一来, 再如何努力也是被动的方法, 敌在暗,我们在明, 我们永远处于弱势的一放。而这‘替换’之法则是主动出击之策,用替身伪装一假的大姐,然后去‘献祭’……”
“献祭?”
“不错, 正是献祭。这方法自古便有之,在从前,人们无法与鬼神抗衡,两者力量对比实在太过悬殊, 只能按时向那些东西献上供奉, 以求鬼灵不祸乱一方, 保佑平安。这祭品多为牛羊牲畜, 但也有邪法,以青年、妇女、童男童女等作为祭品, 去祭拜哪些更为凶厉阴煞的鬼物, 一般来,这种祭祀仪式使人鬼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那些‘东西’收取了‘祭品’之后, 倒也确实会安分下来,剩下的人得以生存,像极了古时候那些大国向周围国征收朝贡。只是,这仪式灭绝人性,手段太过残忍,早就已经成为了禁术,我现在出来便已经是破了戒。”
“林伯,您的意思是,可以通过某种仪式,把‘诱饵’直接送给觊觎宁濯漓的‘那东西’?那诱饵又会如何?”
“这……”林甄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人知道‘那东西’会把‘诱饵’怎么样,若只是‘折腾’一番也便罢了,可若是直接将那人的魂扯出来撕了吞了,就是天人也难救……”
“澜澜。”上首的妇人突然开口断,却是对着宁濯澜的,她凝目,定定的盯住宁濯澜的眼睛,一双沧桑的眸子里闪动着一些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精芒,但这目光却带着实实的分量,就是那些有着睥睨之势的壮汉也难以承受。“这念头,你还是断了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给我到此为止。”
“老太太,我答应过她,会护着宁濯漓。”宁濯澜却一口回绝,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像是感受不到目光里的重量似得。
“你已经尽力了,漓漓不会同意的,阿桑也不会愿意看着你们这样的。”
“宁濯漓什么都不会知道。”宁濯澜一字一顿,“妈在天上,也绝不会想女儿过去那边的。”
很少有人敢与老太太这么话,宁家大少爷又素来儒雅。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人们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两位发生争执。
就在这气氛最为僵硬的时刻,管家突然向着妇人快步走了过来,在得到许可之后弯下腰,在妇人耳边低声了些什么,听完管家的话,妇人神色一凝,也变得疑惑起来。
“老太太?”宁濯澜看了管家一眼。
“带她进来。”老太太对管家。“不用担心,不干不净的东西进不了老宅。”
“带谁?”宁濯澜更加疑惑。
妇人点点头,管家在得到家主的许可之后,才向宁濯澜解释道:“少爷,宅院大门前躺着一位姐,指名要见您。”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同辈多是一脸坏笑,长辈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宁濯澜皱眉。
夜晚造访的陌生女子,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如何能不让人联想到一出始乱终弃的剧目?
“不必理会。”宁濯澜冷声,“我不认为,我的朋友里会有这么一号人。”
“但她还了别的。”
“什么?”
“诱饵。那位姐就是这么重复的。”
*
宁濯澜承认,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即便她有些不健康的瘦弱,即便她身上的衣服在他眼里比地摊货还不如,可在这些减分项下,还能如此的夺人眼球,宁濯澜甚至都已经感受到同辈那些“见过世面”的少爷们,目光突然变得炽热。
这是个好看的女人。
“宁濯澜!”女人一进来就大喊大叫,一副要撒泼架的架势。“宁濯澜!宁濯澜!谁是宁濯澜!”
在她喊出第一声“宁濯澜”的时候,人们便纷纷收回心神,先不管宁濯澜本人态度如何,就凭女人喊出的这三个字,就足够令他们彻底放弃对这个女人的心思。
谁敢宁濯澜女人的主意。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下一句竟是发问谁是宁濯澜。
周围传来几声轻笑声,饱含这嘲弄与不屑,不认识宁濯澜你也敢到这来?
宁濯澜很是从容,他走上前,没有因为女人的美丽,或是因为她开口叫自己名字而有丝毫的迟疑,“我是宁濯澜。这位姐,现在请你好好解释清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宁家老宅的位置从未对外公开,很多人甚至不知道b市市郊还坐落着这么一栋古色古香的老宅院。既然连自己都不认识,却能找到这里,宁濯澜一针见血。
“宁濯澜!”女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电话!是电话!宁濯澜!求你救救我爸!求你了!求你了!”
女人像个神经病似得又跪又闹,宁濯澜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和此人保持距离。“这位姐,我对你所言完全不知情,请你冷静一点,把事情清楚。”
女人仍是死死的扯着宁濯澜的裤脚不放,就仿佛怕对方跑了一般。
事情并不复杂:单亲,相依为命的父女;医院,尿毒症的父亲;换肾,巨额的费用;举债,走投无路的女儿。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时每刻都发生在这世上的各个角落,稀松平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我想知道,关于那个电话。”
“我也不太清楚。”女人抽噎,像是要窒息似得,却又每一次都能喘回来。“是个陌生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和我你要买命,只要我死了,你就会付三百万,就能救我父亲。”
“这是犯法的,我从未和人这么过。”宁濯澜听完女人的话,瞳孔猛的一缩。“那‘诱饵’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也是那个人的,他你也不是让我自杀,就是……就是让我在一个地方睡一觉,但很有可能……我会再也醒不过来……”女人在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颤抖,像是怕极,可目光却又坚定。“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的……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要你救救我爸,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一次,林大师的反应更为激烈,他口中喃喃,“对……她对了……有人……有人竟也想到了这法子……”
“呵,那个人不光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宁濯澜瞳底一片冰冷,“甚至,已经料到了我们的处境……和面临的选择。”
“宁濯澜!你能救我爸对么?你能的对么?”女人听不懂宁濯澜的话,却才不在意,“你很有钱的对不对?你很厉害对不对?你一定能帮我爸找到肾源,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求求你了!求求你……”
“很抱歉。我不是医生,宁家也不是福利院,我无能为力。”宁濯澜将女人扶起来,“管家,送这位姐离开。”
“好的少爷。”管家欲伸手接过女人,却不料女人身子突然一缩,闪开了管家的手。
“宁濯澜!求求你了……我真的没办法了,真的,真的……求求你……求求你……”
“这位姐。”宁濯澜面无表情的抽回手,“我很理解你,我也有我的绝望,但很抱歉。”
“好!那好!我现在就死!死给你看!我死了以后!求求你救救我爸!”女人着,突然撞开了身旁的人,冲着窗户就跑了过去。
“如果你现在死了,你父亲最后的日子,可就连个照顾的人都没了。”
如果宁濯漓嘴毒,那么宁濯澜话就是痛点一戳一个准。女人听了他的话,后背僵硬了一下,再也无法动作,软倒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宁濯澜却突然开了口。
“祁可欣。”
*
顾苧最终并没有陪怕黑的宁董过夜,因为宁濯澜已经差人定好了当日的机票,宁濯漓去找顾苧这件事已经算是脱轨的行程了,他不能让宁濯漓一直这样胡闹下去。于是当晚,客机一降落在b市机场,宁濯漓就被宁家派来的专人专车给接走了。
“诶我,这大姐果然是大姐派头。”凌薇薇趣顾苧,“家里周全的和照顾个巨婴似得,王啊~您该不会是母性大发,想给宁家鬼当个妈吧?”
“不是。”顾苧瞪了狠狠的瞪了凌薇薇一眼。
一同回来的还有陪宁濯漓同去s市的杨,助理杨这两天,可算是史上最轻松的出差了,比带薪休假都要爽,毕竟,宁濯漓承诺给她的可是双倍薪水,而大老板一到了s市几乎就再没找过她,也没让她作陪,自己玩可要比陪着一个上司玩爽多了,接到要道回府的消息,杨还有些恋恋不舍,她这可还没玩够呢。
不过,相比宁濯漓的里三层外三层,杨就显得形单影只了,只有一个留着板寸头的青年来接她,顾苧没想到杨经过她的时候竟然“哼”了一声,这一声可太让顾苧觉得莫名其妙了,她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