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啊?”薛昭眼下也只能安心做一件事,刚把卫绾推远,那声音也随即远去,是以,她并没有听清,她仰着头,待得秋千回荡回来,便是疑惑了一声,恰逢卫绾回头,那唇瓣相触,一触便分,冷的是卫绾的,热的可是薛昭。
不得是谁的过错。薛昭被这一回吓得立即撒手,连退几步,屁股就是坐在地上,动也难动。
而卫绾的反应就要比薛昭好多了,可谓是并没有多少表情,她是有内力的人,无需那秋千自行停下,她一脚虚虚踏出,一手握绳,秋千自行垂下不动,她便是也落地。她想拉薛昭起来,但薛昭却是挥舞着手臂,看样子是唯恐避之不及。
“你怕我?”卫绾目光一敛,那眼神煞是痛心,再回伤心之地,那触景伤情,总会由景及人,虽知道现下自己情绪的发泄和这人并无甚关系,但奈何,就是不能自已。
“没有。”薛昭当即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挥开这人伸过来的手,只是本能地觉得,她应当如此。她还从未亲过人的,而且眼前之人还是个男子……这,慌乱之下,哪里还能正常思考。
“那你是厌了我?”卫绾口气便愈加咄咄逼人,心中自持,可是于口中无用,那又能怎么办?
薛昭赶紧从地上起来,她可不及卫绾的内力高深,那地面上有些雪化了,弄得衣服都有些湿,闻此言,仍是不敢让卫绾靠近,答话又要急切几分:“这更没有。”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薛昭能什么呢,这是闹哪样啊?这话她听起来就怪怪的,哪里敢顺口答的,她只能:“我是女子,卫城主你是男子,距离远点,也算是正常。”
“是么?”卫绾忽然轻笑了声:“我道是以为薛姑娘待我,终是有所不同的,原来也就一词,正常,什么才算是正常,阴阳?正反?”
“我……”薛昭想要什么,但是看着卫绾那眼底微光,她还是闭紧了嘴巴。不能再下去了,这人,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薛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薛姑娘是受了寒,也不是什么大病,等好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中原吧,左右不过三日,敦煌城通往各处的商队都可以重新上路了,要是一个人不放心,我也可让赵客帮忙安排,直达长安,必不会让你有危险。”
卫绾的语速很快,像是很不想薛昭回答的,终究是看也不看薛昭,即是甩袖而去。
而薛昭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不知轻重要出来。分明是这人莫名其妙在先的,等等,薛昭想到自己要封口的话还没,也不管卫绾还想不想听她话了,她虽是病着,那轻功使起来也算便利,脚尖蹑空几次,便是闪身到了卫绾面前。
卫绾双手背后,却是退了几步:“你这是作甚?”
“就是先前……”
卫绾一摆手:“你那是病了,我自然是不会当真的。”
得了,这也真是无话可了。薛昭是不知道卫绾对待她的态度为何是如此急转直下,直到第二日,她接到了客栈的二送来的一封信。问二,是一名刀客遗留在客栈的。
父兄的能力,她一向是知晓的,更何况她长期待在敦煌,父兄的人能沿着她的来路追上来,应该也不算难事。
而拆信,那信纸上也不过寥寥两字,速归。
卫绾是早就知道她要回去了么?薛昭将那信纸塞回信封,一齐放于炭火上烧了。这也意味着,卫绾早就知晓她的身份了。应当是这样的,不然,不至于如此的。
薛昭当下便是去找了卫绾。而卫绾听了她的话,无悲亦无喜。
“朝廷礼部侍郎薛衍之女,金吾卫长史薛兆之妹。”卫绾每日都是要练一百大字,五百字的,这会儿沾墨挥毫,还真是风雨在前,不动如山:“秦王侧妃薛昭?”
“你若是这个人,我的确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那个冒用了兄长文牒,为逃指婚的薛兆,薛姑娘。”
薛昭到了这时候也很是冷静:“你从那日就不理我,是以为我要回去了么?”
“怎么,若是我理你,你就不会不回去么?”
“这是两回事……”
“那还是请回去吧,薛姑娘。”
“我,卫绾,你不是喜欢我么?”薛昭跺了跺脚,终是将这句话了出口。
“喜欢?不,薛姑娘,我有过喜欢你么?做人,还是不要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么?薛昭在一瞬间,那脚就是落地扎根,再无半分可移动的可能,她距离卫绾那么近,卫绾身上淡淡的冷香仿佛还飘在她的鼻尖,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而这一刻拔丝抽茧,电光火石之中,她想起来了。嘴角微勾,她拱了拱手,即是:“那卫城主,江湖有缘,江湖再见。”
而卫绾在薛昭走远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沾了一手墨。那字也写的草率,可还是要再练。
敦煌城的事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那月氏俘虏太多,吃喝都要,又不做事,该如何安置,一直都是个问题,赵客虽然竭尽所能,但敦煌城本就是以商户发家,要消化这些人口,还真是难。
请示卫绾,卫绾则有命令下达:“全都坑杀了。”她甚至早就择好了地方:“我记得那往西有一块流沙地,人皆丢了进去,都不需我们挖坑,赵客你觉得如何?”
之所以问赵客,无非是因为侍剑和沈牧是不会反对,而赵客,他待这些月氏人,又能有几分心软,他咬咬牙,还是拱手作答:“这,大概有些不好,若是被人知晓,那……”
卫绾颇有些不耐烦:“自古就有主兼爱非攻者,明王道辨义利者,智者千面,人云一,我若真是要做什么,可又关乎他们何事了,不过,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杀了这些人,污的可是我的名声,让他们把王城迁过来吧,这些人,我总是要在眼前看着才会放心。”
赵客脸上一喜,口称诺诺,便是退了下去。侍剑和沈牧又各有各的问题需要卫绾解决,这回可不能玩笑,得要认真对待起来。
这边卫绾忙得马不停蹄,薛昭可是闲的骨头有些发酥。她是要回去了,手指点了点嘴唇,那触感还有些残留,她猛地摇了摇头,感觉有些怪怪的。
《文》有解:情,人之阴气有欲者也。
所以她对卫绾是有情么?不对,只是亲了亲而已,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这都不对。只是第一次,或许是格外在意了些。她虽是逃婚到了敦煌,但逃得过初一,可还逃得过十五,父兄性命皆系于她身,而秦王待她以礼,而她,又怎好秉持一己之私,肆意妄为。只是,想到那日晚的温泉汤浴,好像又还是肆意妄为了……罢了罢了,身处在官家,人自个儿的东西总还是要收着些,只当是敦煌之行,意外所获。
即刻开始准备行装。这日在雷音寺拜了佛之后,薛昭上街正是要采办东西,只不过道上忽然马蹄声急响,她当即抱了一个孩儿到一边,尔后便看着城主的车驾从眼前过去,现下见面总是觉得尴尬,她放下孩儿就要快步往那店铺里面走,只是车驾并没有停,仍是往前面过去,原来是卫绾约了城中郡望于酒楼,相与商议要事,那月氏人建了城来,要扶何人为主?草原人早婚早育,比之中原少了许多繁琐,月氏王之兄弟皆尚存,儿女也多,孙子辈的更是不少。扶长,怕其野心难束,扶幼,能否服众尚是两。
虽然心中早有定数,只不过,卫绾还是想要看看这些个商人脑子里到底都是在想些什么。是以宴将过半,她并无发一言。
只不过待得众人皆已是争得面红耳赤,才举了酒杯,笑言:“此间乐,与诸君共饮。”到底还是未有透露一字。
薛昭也是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看那卫绾上了二楼,眼见着二楼都被其包了,不能进去,立即是改了道,寻了毗邻的一家酒楼,也上了二楼,要了一个间,一盘牛肉一壶酒,眼看着那对面的卫绾在寻欢作乐。
异族女子多风情,也不似中原人有那么多人伦义理的束缚,动作都是大胆的很,本就是躺在卫绾怀里,那吃吃笑了几声,便是脖子一仰,在卫绾耳边了许多话,而卫绾听了,也像是真的感兴趣,还侧身与旁边的商户了,那笑声,这边虽是听得不大清楚,可也是刺耳。本来这些,薛昭喝了点酒,还能强行镇定,可是那女子,只是被卫绾夸了两句,就执着酒壶为卫绾斟酒,还假借着不心,凑到卫绾的脖子那里,亲了一下之后,还舔了一下,不过抬头时媚眼如丝,硬生生地将卫绾的愕然变成了喜悦,卫绾那搂着女子肩膀的手可又紧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