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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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是迫近了。只是来的这样快,怎么都是有些出乎沈牧的意料的,沈牧顺势起身。”

    薛昭是大家闺秀出身,虽然是处在如此紧迫的时候,那吃东西的动作仍然是赏心悦目,一块帕子置于膝上,以方便碎屑掉落,只管口撕咬吞咽,也是慢条斯理,只因着吃的很快,所以沈牧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逗留了片刻,就很快扫射到了山洞之外,她只道这些蛮夷人多势众,却是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人。她们所处之地地势很高,由此能够下望的视野也算开阔,此时所见的人影瞳瞳,相互映照交错,不时传来几声狼嚎,那狼眼绿瞳,竟是比之那佛塔画壁的千佛数目还要多些。

    可能先前还是低估了。她握剑的手紧了紧,正是这时,薛昭也抹了嘴起身,是吃完了:“我于此地不熟,要如何,还是要听薛姑娘的。”

    “你倒是知道请教我,可是现在……”沈牧摇了摇头,只四处望了望,便是捉了薛昭的手道:“下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不如往上,能拖一时是一时,没准柳暗花明,又是一条生路。”

    沈牧这话的没错。等闲之人被这般围剿,所想的大多是要突围,焉知这些蛮夷不是这般想的,她们反其道而行之,能取到奇效也未可知。

    薛昭既是了听沈牧,就绝没有三道四的习惯,尽管被沈牧这样握着手,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只是事急从权,她也不好让沈牧放手的,迈了步子,先是快走,没多久,为了顺应沈牧的步伐,也是跑起来,后来使了轻功,竟然也没有落后沈牧多少。沈牧原本还想放缓了步子适应她,既是不用了,也省了不少心,步子跨的大胆,那速度眼见着就与那些乌孙人拉开了。

    毕竟她们是离了山洞,那搜索的范围变得大了,就算是狼的鼻子,那串味的肯定不只是一两只。有的他们搜寻的。

    为防路上她们留下形迹,她们所使的轻功着落之处尽是些碎石峭岩上,只是想着多拖些时间,所以在偶有回头时看见那些个乌孙人已是发现了不对,从山洞周围散开,她们也未觉得时间紧迫。

    不过挑着的路难走,难免地,就会有些出人意料的发现。薛昭本来是一直被沈牧捉着手的,却是一时不察,沈牧松了手,步子也停了下来,她却步履不停,去势没有挽回,鼻子撞了沈牧的后背,也不知沈牧衬里是否着有软甲,倒是把她的鼻子撞得生疼,她方是要话,只是沈牧屈起食指放在嘴边,声地朝她嘘了一声:“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还值得沈牧在这要逃命的时候要作停留的呢?薛昭不觉得沈牧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是以她并没有话,而是点点头,只待沈牧的下一步行动。

    沈牧是要拔剑?但手才落到剑柄上又是收了回来,脚踢了一根枯木,手掂量的也算结实,沈牧慢步朝的目的之处走去,薛昭才发现了那处与周围的区别,那处是她们所行道的必经之处,只是方才她的视线是一直被沈牧挡着,所以才未有看见,而这回才算是看得清楚了。

    于月色之下,白骨璘璘有光……沈牧凑近拨拉了一下,即是丢了手中枯枝,道:“我还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沈牧回头朝薛昭道:“还记得我先前与你的,那山洞中本来是有一具尸骨的么?”

    自是难忘的,薛昭却是不知道沈牧提起这一茬是为了什么,可人死之后,没了面目,沈牧又如何能认出这便是那山洞尸骨的原主呢?可现下也不是纠缠这种事的时候,薛昭迎着沈牧的目光,又是点头,表示自己记得的。

    沈牧轻嗤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是在想什么,这具白骨浑身也没什么布料遮掩的,你是在想为何我能认出来吧,来也不怕你奇怪,你可知晓那垂死之人若是病残,便是求死又要如何么?”

    沈牧并两指落于那具白骨的咽喉道:“等闲之人上吊,绳索着力之处自是在身前,其力在脖颈三分之处,而这具白骨,因着格外不同,所以我记其犹深,乃是在七分之处,白了就是平常人是吊着脖子死的,只是这人是吊着下巴死的,别是不信,我沈牧可从来都是不屑的骗人的。”着,她收回了手。

    薛昭沉思,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正是如你所想。”沈牧忽然一手推开薛昭,举了剑鞘将那飞来箭矢一气击落下来,眉目间的锋芒也是凝成了一道寒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普天下,还没有像我们这样误入贼窝的。”

    早知这处山势要高些,但怎么也没想到……薛昭抬了眼,黑色旗帜飘飘,所书之字体皆是不识,可听沈牧这意思,这眼前的安营扎寨之处,若是所想无差,该是那些个乌孙人的大营了。

    箭矢是一名弓手射出,应是亲卫,装备比那些用骨箭的要好上不少,箭头是铁,箭杆亦是有尾羽,沈牧抬了手,活动了下手腕,剑出鞘,一跃之下,甩了几道寒光出来,渐密集的箭雨还是尽数被沈牧挡下,或将其击飞,或是砍成两段,总之,并未让薛昭受到一点伤。

    箭雨三轮之后,那些个乌孙人的头目总算是出来了一个,约是觉得这样实在是浪费了,看她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勿要惊动其中的权贵,扬了手便使人出来捉她们,一队着了毛皮短甲的兵士,看数目应是有百余人,沈牧与薛昭被围着,左右四顾,那弯刀指向,竟是没有一处是存有缝隙的。

    薛昭恰是在这时候道:“无需顾及我,虽然双拳难敌四手,但只我一人,自保之力还是有余的。”

    沈牧便是瞧着薛昭从靴子里抽出来一柄匕首,上饰宝石,虽然华丽,但血槽开得好,也是个可以见血的好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为防止薛昭逃跑,薛昭身上的东西可都是被搜走了,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匕首应还是从那府中带出来的……低头笑了一声,沈牧道:“如你所愿。”

    沈牧舔了唇,腰肢细软,步子扭转腾移之下,绕过了好几柄弯刀,以一个醉酒的姿势,单足只脚后跟着地,只见得她一手伸出捏了一人的脖颈,长剑反向一划,割出了一道口子,便是扔了人,又是找了人,再行此举。

    薛昭少见有人杀人如此简单明了的,当下地咽了咽口水,围堵的圈子被沈牧冲开,那节奏被乱,刀剑无眼起来,薛昭也不能想太多,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被那府医诊断之后,她的武功进益确实是一日千里了,原来与人接招常是要卸力,或是要借力力,但这回,手一翻,有了足够的内力支撑,匕首与那弯刀相击,前者是直接把后者给切成了两半。

    削铁如泥,不常是神器自有的特性,那有内力加持的,哪怕只是一片枯叶,也可称之为神兵的。

    薛昭一喜,可是这一喜,她却是忘了,碎了人的弯刀再行杀招,她转接的是如此自如,倒是让旁边的沈牧都地吃了一惊,诚然,杀人这种事,也是要有天赋的。普通的官家姐,可不会是薛昭这等反应。

    大概明白了卫绾对待薛昭如此特别的原因,沈牧却是不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千人千面,众人众生。就是她沈牧,如今要操心的,也不过是现下要如何逃出升天罢了……思索间再来了一支箭矢,沈牧还暗道这周围还都是乌孙人,难道对方敌我不分么,还要箭雨?可是提剑来挡,她很快发觉到了不对。

    这箭矢不是凡物,那灌注于箭矢之中的内力,也不是区区的她一个沈牧便可以阻挡的。长剑格挡,那箭矢却在长剑碰触一下忽的爆开,巨大的气浪将沈牧的半边脸连着右耳朵的那处皮肤给炸的血肉模糊,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当下觉得耳朵还有些异响。

    她缓缓抬起头。

    薛昭的瞳孔一缩,原来是一只雪白狮子跃出了那木栅栏围着的大营,狮子背上侧坐着一个女孩,赤足,脚踝处有一圆环,缀了个铃铛,头有抹额,长发可落地,用条水蓝色的带子系着发尾,那带子也实在是神奇,看那头发顺滑的样子,只是这样系着,竟然也未曾松落,看年纪,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蒙着雪白的面纱,并不能看清其具体面貌,仅能透过她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才能大概判定出这人不是来自中原,那眸色太淡了,淡到近乎于无色,而那琥珀般的颜色都可只是薛昭的错觉。

    一点生气都没有,而待那女孩开口,没有生气这一点就表现的更为突出,她一手执着等身高的长弓,左手拍了拍雪狮子,这狮子通人意,三两步顺着那些个乌孙人自动让出的一条道就走到了沈牧的面前,女孩的个子不高,不过坐在狮子背上,一手擒着沈牧的下巴,那居高临下的模样倒也是表现得刚刚好,她道:“你这身武功,可是张易之教的?”

    张易之,张是卫绾原来的姓,而这易之,自是卫绾的字了。

    沈牧懂了,虽然不知这女孩是和卫绾什么关系,但被人这样钳制,她也是很不舒服的,便要将那女孩的手拍开,但这女孩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她先行放开了手,似是十分不屑般,道:“一个一个都是这样的脾气,可是觉得我死了,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

    沈牧与薛昭俱都是蹙了眉,前者是有所察觉,而后者仅是不解。

    这女孩又是等着这两人的反应,好整以暇地,也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却是沈牧从包袱里拽出来三两个黑糊糊的圆球,就地一丢,扯了薛昭的衣袖,寻了处空档,便是跑了几丈远。

    这是火雷弹,乃是拿来对敌之物,也有烟雾的功效,可这近距离的,伤敌八千自损八百,只是沈牧心中忐忑,再也顾不得了。

    力有不逮,便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还真是识相呢。女孩的脸上被那弹中炸开的铁屑溅伤了脸,雪白的面纱上映了点点的血迹,身下的雪狮子反应也是极快的,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头一仰,先行是护住了女孩。

    等烟雾散去,沈牧与薛昭都是再无人影了,但女孩是一点都不着急,她回头便道:“晚

    风有雨,她们跑不远。”

    作者有话要: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