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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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ng>在胖子嚷嚷开后,果然许多学童也纷纷效仿,三不五时地,就凑到苏夫子跟前,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或是捉住一只蟋蟀,或是端着一个鸟窝,或是从泥地里挖出几块不知名的根茎,他们俨然将这件事当成一个挑战,仿佛若是问倒了苏夫子,就可以成为伙伴中的英雄。

    又一次,一个学童拎着正活泼挣扎的田鼠的长尾巴,铩羽而归时,苏昭的脸色已呈现发黑趋势,乌沉沉的,快要绷不住了。

    影六憋住笑意,一面结花环一面:“疯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闭嘴,没有人能破我苏度娘的无所不知形象!”苏昭沉声。

    “夫子夫子”

    苏昭回头,看着面容稚气可爱的张虎子,脸色和缓:“嗯,你吧。”

    这才是认真问问题的好孩子。

    虎头虎脑的男孩眨了眨大眼,困惑问:“夫子,我是从哪里来的呢?”

    “扑哧。”影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昭面容如春风般温和,抬起,捏了捏男孩的柔软面颊,:“乖男孩子家家的,不要问我这种问题,耍流氓呢你?回家问你爹去。”

    张虎子委屈地一扁嘴,泫然若泣地跑开了。

    “你不是才了不能破功吗?”影六。

    苏昭无所谓道:“没事,形象什么的,在虎子面前随便崩,他感觉不到的。”

    影六:这样虎子听到了会哭得更厉害的吧?

    这一日野外活动课的最后,二十来个学童坐作了一团,乖巧地等苏夫子选出问题最有趣的提问人。

    最终胜者是孙于延,他提出了一个观察到的关于蚂蚁的问题。

    在将花环给腼腆的男孩戴上后,苏昭击了击掌,以替代敲云板,就胜利者的问题,对众学童展开:

    “在自然界中,蚂蚁是一个拥有无可比拟的高度纪律性,和绝对忠诚度的种族。在蚂蚁国度中,一个蚁巢里只会有唯一的蚁后,其余的则被分为雄蚁,兵蚁,和工蚁。我们先来工蚁的职责”

    于是,当谢筠奉公子命令,前来找到苏昭,听到的便是她与学童们的这一番话——

    “夫子,在蚂蚁的国度里,可以称王的都是蚁后吗?”

    苏昭颔首道:“没错,在大自然的一些种族中,比如蜜蜂和蚂蚁,它们唯一的王都是雌性,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咦?可是我们历史上的皇帝,一直都是男人呀。”另一学童。

    “那是因为,世人眼光大多会被世俗所局限。若是我们放眼整个自然界,就会明白我们的许多认知,都是十分狭隘的时移世易,一切谬误与偏见,总是会慢慢被纠正的。”她。

    谢筠一开始是惊讶于她的什么蚂蚁国度,但听到后来,却不由沉默深思:他想他现在大概可以明白,为何公子用尽心思,想将这名女子举荐给太后,而不是收归到自己门下。

    若是太后能听得这一番话,想必会甚为宽慰吧?

    他思索了许久,待到一众学童离开,才迈步走出,来到苏昭面前:“苏姑娘,我家公子想邀请姑娘,到清茗馆一叙,不知姑娘可否拨冗一见?”

    见苏昭脸色踟蹰,谢筠复又道:“公子,是想以朋友的身份,与姑娘清谈。”

    苏昭想了想,点头答应。

    谢筠一喜,正要为她引路,却听她一声:“等等。”

    他回头,看见她上捧着一个花环,递过来:“女身无长物,只能以这个花环相赠,算是上次一事我给谢先生赔罪了,可好?”

    谢筠一愣:“赔罪?”

    苏昭点了点头,:“对呀,那日在亭子里,我佯装冒犯雍公子的举动,当时一定让先生很为难吧?”

    少女耐心地抬举着花环,等他收下。

    “没没有的事。”谢筠不知怎么的,在少女认真的注视下,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一句话都不通顺了,“姑娘是是为了提点公子,才刻意那样做,我怎么怎么会怪罪呢?”

    “那先生收下花环吧?”她又举了举。

    她辛辛苦苦递了这么久的花,才做出的花环,多不容易!偏偏大影儿影儿都不肯要,她这一番心血可不能浪费了。

    谢筠只觉脸上一赧,接过,讷讷道:“好,多、多谢姑娘。”

    “公子在二楼雅间,想与姑娘单独一谈。”到了清茗馆,谢筠道。

    苏昭点头,下了马车,往馆内走去。

    待到苏昭的身影消失,谢筠犹豫再三,微红了脸,压低声音问一旁的影六:“不知道,苏姑娘她可曾婚配?”

    影六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转头看着眼前面容白净,似乎有些羞赧的弱冠男子,:“我也不清楚。苏姑娘暂住在我家姐的山庄中,我只是一时被派来照料她,其余的事,身为下人我也没有多打听。”

    “哦,这样”谢筠也不敢再多问,讪讪坐了回去。

    雅间里。

    苏昭见到雍和璧后,两人寒暄了一番,相对而坐。

    然后,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忽地:“这清茗馆,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语气颇有些沧桑。

    雍和璧斟茶的一顿,正不明其意,又听她:“不知雍公子,这次找我有何事?”

    见她问得直接了当,雍和璧微一弯唇,只:“姑娘放心,既然了是以朋友身份相邀,那么今日,只是想与姑娘对弈一局,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苏昭。

    想温水煮她?没门!

    想试图用棋艺羞辱她找回场子?没门!

    苏姑娘眼尾一撩,看着正在执袖布棋具的男人,眸光幽幽的:他对真正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姑娘请执黑子。”雍和璧抬。

    苏昭执起棋子,微一歪头,落在棋盘正中。

    雍和璧微楞:一般人下棋先,不都是落在右上角吗?

    苏昭眨了眨眼,语带劝诱:“雍公子,要不要试一下另一种玩法?”

    讲完五子棋规则后,看到对面的人脸色稍带犹豫,或许是觉得如此简单的下棋方式,有点不合身份,苏昭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公子可知,做最复杂的事,做最简单的人,这才是世上最难能可贵的。”

    雍和璧沉吟一阵,淡笑轻摇头,:“是我拘谨了。”

    苏姑娘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围棋这种玩法,连阿尔法狗都无法做到不会落败,何况是她呢?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给他会翻身?

    不管怎样,她苏度娘一定要是最酷的!

    第一局落败后。

    雍和璧笑了笑,稍提起一些兴趣,觉得原来极其简单的玩法,还能蕴含许多有趣之处。何况较之围棋,一局下来,分出胜负也不过一盏茶时间,用于消遣倒也不错。

    第二局落败后。

    雍和璧脸色稍正,才发现这五子棋的规则虽然粗浅,但也不得不全神贯注,以防落入对方陷阱。

    他蹙了蹙眉,多了几分认真。

    第三局落败后。

    看着少女自始至终的淡淡神色,雍和璧忽觉得有些脸热。他自逢人便被夸赞天资聪颖,连幼时学弈,也是夫子的得意门生,无人出其右。但现在,却在他原先看不起的棋法规则下,被眼前少女局局制胜。

    他微觉赧然,终于开始郑重对待。

    这一局他步步为营,谨慎微,不留任何漏洞给对,互相搏杀至最后时,棋盘上已经黑白子错落纵横,两人竟是平局了。

    一盘又一盘,最后天色将暗,苏昭起身请辞,还十分热络地:“雍公子,下次若有会,我们再同席对弈吧?”

    雍和璧微微苦笑一下,也起身送她离开。

    这女子下棋简直是滴水不漏,任他如何布陷阱,她仿佛都能在一开始就看出并绕开,或是故作中计,最后反将他一军。

    这么多局下来,到后面两人已经大多是平局,若是他偶有疏漏,便被步步紧逼至溃不成军

    就像是,一个策无遗算的精密之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