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章合一
裴泽的话让宴会上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镇国公是气得不出话来,府上的下人则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别的宾客就自在多了,他们完全是出声万一大了会盖过接下来的大戏, 多少年不遇到一次,这简直跟之前于二公子与宣平侯的姨娘偷情来得还要刺激。
他们虽然有的官职不, 也知晓这高门嫡府不太干净, 可知道是一回事,也没哪家摆出来看的。
可现在,他们见到活生生的, 比折子戏里演得还要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可又不敢斥责出声, 他怎么斥责,都这个节骨眼了, 杜嬷嬷的身份铁定是瞒不住了, 他只要一开口否认, 那不是自己也知道了?
武氏不敢动,她想着万一老爷护着她, 力排万难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她勉强还能撑一下,至少镇国公夫人的脸皮子她暂时是保住了。
可不放到台面上撕破脸,她日后都能否认。
谢彦斐能让她这么自在,他知道镇国公还在迟疑,他在迟疑自己要不要丢了老脸护住这件事, 可他开了口,那日后在同僚面前怕是抬不起头,可若是不护着,自己的继室构陷污蔑已故大公子的清白,这脸也没了。
他在比较到底哪个更丢人一些。
谢彦斐这时候慢悠悠开口了:“镇国公啊,你不会也知道这件事吧?啧啧,本王就就是你想陷害本王你还不认,现在这什么情况,你夫人的嬷嬷怎么会跟威胁孟娘的人在一起?你还你不是?!本王没得罪你吧?你竟然想出这么歹毒的招数,让一个寡妇来勾引本王!可恨本王年纪一片赤子之心就这么被你给骗了,本王……本王要去找父皇!”
镇国公气得浑身摆子:这混账胡什么?什么叫他骗了他?弄得跟他玩弄了他的感情似的。
“老夫并不知这件事,王爷休要胡言!”
“那你刚刚什么反应?不是在想着怎么替这杜嬷嬷隐瞒?你要是不知情,你为什么要隐瞒?”谢彦斐咄咄逼人,把得理不饶人发挥到极致。
镇国公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被谢彦斐这么一闹,他也想起来这会儿还有这个煞星,要是这次他应了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同僚给个面子不会深究,可面前这位可跟个横冲直撞的牛犊绝对不会罢休。
这牛犊子,简直可恨。
可再可恨,这也是王爷,就算再没有实权,那也是皇子,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王爷,老夫只是被气到了,毕竟这种事老夫也没脸。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找到一个真相,老夫若是真的知晓,怎么会让这妇人来平白污蔑老夫……在外养外室还抛弃他们孤儿寡母?”
众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怀疑过镇国公同流合污,毕竟,太丢人太没脸了,简直两败俱伤没一丁点儿好处。
谢彦斐装作也冷静下来,嘀咕:“那你这是要包庇?这事可是在你府上发生的,还跟你府上有牵扯,要是不给本王一个真相,本王……可不依。”
镇国公虎眸怒瞪,咬牙:“王爷放心!老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可这件事还是需要仔细询问的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可若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刁奴私下里瞒着作恶,虽然我们当主人的有错,却也不该接下这个大帽子。”
镇国公虽然这话得底气十足正义感爆棚,可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却明显。
杜嬷嬷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自然听到了镇国公话里的深意。
这事情不是没有转机,只要杜嬷嬷承认她是这个“刁奴”,私下里瞒着“武氏”作恶,杜嬷嬷把事情揽下来,虽然也丢人,可到底不是主人家出手,至少好看一点,只要处置了“刁奴”,名声是维护住了。
谢彦斐笑眯眯瞅着他威胁,耸耸肩:“那本王就等着镇国公给本王一个交代。”
镇国公狐疑看他一眼,五皇子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可随即想想直接好歹是镇国公,五皇子也许没他想的这么过分也不定,还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他松了口气,看向葛文沣:“葛大人,这件事还希望你继续查清楚,老夫也想知道,这杜嬷嬷怎么会跟这些人牵扯到一块。”
他完转身的时候看了武氏一眼,武氏从镇国公开口就明白他的意思,松了口气,也是,杜嬷嬷是她的人,她以及她家人的卖身契可还在她手里,她不敢将她拱出来吧?刚刚老爷的威胁很明显,相信杜嬷嬷也能听懂,只要她今日认下这件事,她会让人照顾好她的家人的。
想到这,武氏放心地朝镇国公点点头。
镇国公脸色这才好了些,他对武氏管治下人的手段还是很信任的,这才重新回到主位上,像是很坦然让人尽管查,他清清白白的。
谢彦斐也回到位置上,瞧见这一幕嘴角扯了扯,武氏的心思他猜个七七八八,武氏的确手里握着杜嬷嬷以及她家人的卖身契,可前提也只是握着。
这镇国公府家大业大,早些年镇国公领着裴大公子在外,常年不在府里,武氏独大,自然她身边的嬷嬷水涨船高。这杜嬷嬷又是武氏独子裴四公子裴泽的奶嬷嬷,自然更是被人高看一等。
这人心啊,久了自然也会生出一些别的,最不会满足。
所以这杜嬷嬷这些年私下里瞒着武氏还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尤其是后来手里有了银钱有了底气,更加不想给人当奴才,可她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武氏手里,那些东西又不能挂在他们名下,所以她十来年前看出机遇就开始偷偷做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平妻,没弄文书,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杜嬷嬷的孙子,这些都挂在这妻儿名下。
这些年可攒下不少。
谢彦斐告诉裴世子血玉以及孟娘还有武氏的目的之后,裴世子就去查了,之后告诉他查到了这杜嬷嬷,还有杜嬷嬷背地里做的事以及这些没挂在家生子名下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杜嬷嬷不想让自己日后的子孙都当世世的奴才,所以影青拿着这些去威胁杜嬷嬷,杜嬷嬷如今自然是听命于他们的。
狗咬狗一嘴毛,不知道武氏若是知道自己最信任的狗腿子出卖了会是什么反应?
葛文沣身负重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了,他也没想到就参加个寿宴能这么多事,可之前不愿意掺和,如今却是已经更偏向于想寻个真相。
他是听过那位早亡的裴大公子,是个好人,只可惜天妒英才。
所以这会儿葛文沣也人真不少:“本官且问你,你是何人?”
杜嬷嬷垂着眼,跪趴在那里:“老、老奴……是裴家的杜嬷嬷,是夫人身边的嬷嬷,以前是武家的家生子,后陪着夫人出嫁,如今是裴家的奴才。”
葛文沣:“那这人你可认识?他是谁?”
杜嬷嬷飞快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他……他是老奴的远房亲戚。”
葛文沣没继续问杜嬷嬷,其实从刚开始看到武氏的反应,他其实已经猜到七七八八,只是心里没底,他怕这杜嬷嬷会自己认下这罪,到时候罪魁祸首反而逍遥法外,这不是他想做的,可若是镇国公真的要保,如今事情没成功,加上并无人命,怕是……顶多关几日放出来,没什么影响。
葛文沣心里叹息一声,只能尽全力了。
葛文沣去问那中年男子,询问他的身份,果然与杜嬷嬷的一样,是杜嬷嬷的远房亲戚。
葛文沣继续问:“这两个人你可认识?他们你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威逼这娘子假冒裴大公子的外室,想用一些不存在的事来污蔑已故的裴大公子,这事可是当真?”
中年男子看了杜嬷嬷一眼,杜嬷嬷朝他点点头,这时候,杜嬷嬷大着胆子抬头看了武氏一眼,武氏朝她威胁看了眼,看到杜嬷嬷一副视死如归之后才放下心。
得到杜嬷嬷的首肯之后,那中年男子垂着眼开始交代:“这件事的确是的拿钱买通他们的,让他们两个两三年前就去边陲之地挑选人,选上这对母子的缘由,也是因为这福满长得有两分像裴大公子,之后就开始教他们怎么做一些污蔑不存在的事,什么抢人妾、卖身青楼、被抛弃等等,的甚至还拿了银钱买通了一个商户,让他咬死了孟娘曾经是他府上的妾。之后就趁着寿宴拿着裴大公子的信物闹上来……意图毁了裴大公子的名誉。”
武氏因为得到了杜嬷嬷的承诺也就放下心,所以这中年男子交代她也没反对,只要最后杜嬷嬷自己一力承担就行。
她想过了,杜嬷嬷是泽儿的奶嬷嬷,她为了自己奶大的公子谋利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的脸色这会儿从看好戏变成了凝重,竟然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心得歹毒到什么程度?算计一个死人,其心可诛。
一旁的裴泽从头到尾都听得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刚想张口,却被武氏示意的下人过去拉住了裴泽。
裴泽对上镇国公阴郁的虎目,吓得一哆嗦,没敢开口继续当鹌鹑了。
他爹和娘都不担心,他操心什么?
孟娘心里一开始是惴惴的,可这会儿听到这两个人的交代竟然真的跟她的差不多,她当过妓子是假的,她松口气,王爷果然没骗她,真的帮她做到了。
她听到这,适时配合声哭泣一声,她怀里的福满也呜咽出声。
众人再瞧着这妇人也没那么鄙视了,多了点同情,看来是真的惨啊。
葛文沣心里一团火,却强行压了下来继续问:“本官且问你们,你们为何非要毁了裴大公子的名誉?”
“这……”男子沉吟一会儿,才一咬牙道:“是因为裴世子在意裴大公子,只要裴大公子名誉毁了,裴世子肯定不信,到时候争吵之间就会与国公爷闹翻,裴世子眼睛都不好,世子之位……也该让贤了。”至于让给谁,一目了然。
众人听到这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猜到了,可真的听到还是难以置信,虽世子三年前眼睛毁了,可这才三年,那武氏竟然都已经等不及了!
武氏与镇国公脸色都不好看,镇国公瞪了武氏一眼,武氏赔笑一下,让镇国公放心,她这嬷嬷办事牢靠,她还捏着杜嬷嬷一家的卖身契,杜嬷嬷让这远亲这么,肯定也是为了等下全部揽下来。
可被这么多人这么瞧着,她咬咬牙,开始演戏,“什么?杜嬷嬷,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远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这话一则是为了告诉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另外一则也是提醒杜嬷嬷,再次威慑一番。
葛文沣没理她,重新把目光落在杜嬷嬷身上:“杜嬷嬷,他可是你指使的?”
杜嬷嬷老老实实点头:“……是。”
葛文沣心里咯噔一下,他怕这刁奴要揽下这事了,“你为何非要这么做?你与裴世子无冤无仇,你不过是裴家的家奴,为何要这么费力?更何况,你哪来的银钱?”
杜嬷嬷沉默了下来,武氏与镇国公虽然觉得杜嬷嬷会认下来,可还是不放心。
而另一边本来一直沉默的裴泽这会儿终于听出来意思了,难道他刚刚醉酒的功夫错过了这么多?他娘替他趁着宴会陷害裴大公子来算计世子之位,如今事发败了?奶嬷嬷要顶罪?他忍不住可惜没成功,若是成功了,他岂不是就要当世子了。
他忍不住瞪了杜嬷嬷一眼,怎么这么蠢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成?
杜嬷嬷虽然答应了那些人按照他们的办,可事到如今,她却还是迟疑了,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她对夫人其实感情不太深,可这个自奶过的四公子她却有感情,像当半个亲儿子一样,她忍不住抬头朝裴泽看过去,心里摇摆不定。
她若是按照那些人的话办,夫人的确不会有什么,可名声却没了,夫人名声没了,为了以后不更多的闲话,四公子这辈子都将与世子之位无缘。
可杜嬷嬷朝裴泽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裴泽不满瞪她那一眼。
杜嬷嬷那一瞬间觉得浑身都凉了,是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在主子眼里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可恨她竟然这时候还为他们着想!
裴泽没想到杜嬷嬷突然会抬头吓了一跳,可随即一想却是不在意,就是一个嬷嬷而已,虽然是奶嬷嬷重视一些,可也就那样。
他不缺讨好他的奴才。
杜嬷嬷慢慢低下头,终于下了决定,为了一个只是把她当下人的四公子却要连累她一家甚至可能连命都没有她为何要做这种买卖?更何况,那人了,会替他们把卖身契要回来送他们走。
杜嬷嬷咬咬牙:“老奴的确是裴家的家奴,甚至也是四公子的奶嬷嬷,自照顾四公子,以前在武府又是家生子,所以老奴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
武氏听着前半句松口气,果然像她想的那样,杜嬷嬷从奶嬷嬷入手,结果听到后半句,不知为何,武氏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张张嘴,死死盯着杜嬷嬷,像是知道她在盯着自己,杜嬷嬷一口气完了:“所以老奴一家老的命都在夫人手里,夫人让老奴怎么做,老奴只能怎么做,这一切都是夫人为了让四公子当世子才吩咐下的,只要裴大公子名誉受损,到时候逼真一些,闹大一些,老爷肯定为了息事宁人不想让一个已经死了公子连累整个镇国公府,到时候夫人撺掇让老爷把裴大公子除名逐出祖坟,到时候世子肯定会为了裴大公子妥协,主动交出世子……”
“你闭嘴!你胡!你给我闭嘴!”武氏一开始懵了,压根没想到杜嬷嬷竟然会不顾自己一家老真的敢出来!她不要命了吗?不怕她发卖了她一家老?
杜嬷嬷深吸一口气,完了:“……交出世子之位,让四公子当世子,之后再想办法弄死孟娘他们,封口。”
杜嬷嬷完了,尤其是封口两个字,突然后背出了一身汗,如果她刚刚真的揽下所有的责任,为了封口,夫人会不会将他们一家老也给灭口了?
她突然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旁的孟娘吓得一哆嗦,封口?她想到自己甚至没拿到银钱,怪不得这毒妇要等事成之后再给银钱,感情是起了这种心思,事成之后灭了口,银钱也不用给了,简直……简直……
“杜嬷嬷!我平日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血口喷人?我一直把世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子对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武氏还想挣扎一下,可等对上宾客不善皱眉的表情,浑身都凉了,她的名声完了,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只要她不认,杜嬷嬷也没有证据,她没有证据。
杜嬷嬷垂着眼,一旦开了口,发现也不是这么难,她继续开口:“刚刚葛大人问老奴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老奴自然没有,这自然都是夫人给老奴的,让老奴去办事。更何况,要证据,老奴其实是有的。老奴其实心里一直不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老奴刚刚过,夫人是让这孟娘带着一件信物来寿宴闹,若是有那个信物在,你们肯定会信的,而这件信物……如今就在夫人身上。”
“你胡!”武氏气得发抖,可心里却真的慌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从今日宴会开始她就一直没见到杜嬷嬷,甚至宴会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到那件信物,东西呢?东西呢?不会真的在她身上吧?
可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武氏这才松口气,那血玉肯定不在她身上,这么显眼的东西若是在她身上肯定会被她知道,只要没那件东西,她就是不认。
葛文沣适时问道:“你信物就在镇国公夫人身上,在哪里?”
杜嬷嬷抬起手指了指武氏挂在衣襟扣子旁压衣服的一块玉佩:“就是那个,夫人你不放心这孟娘,就一直随身带着,想让老奴在孟娘过来之后趁着不备给孟娘,可老奴害怕,也不想同流合污做这种事就拿着包袱跑了,没人替你给那件信物,孟娘也害怕所以反了口,这事情才爆了出来。”武氏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理的,所以那人让她趁着早上替夫人穿衣服的时候换上这个也没被察觉到。
“你胡!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怎么就是什么信物了?”武氏低头瞧了眼碧绿的玉佩,冷笑,这杜嬷嬷也是疯了,为了脱身竟然什么都敢。
那信物是血玉,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玉佩?
杜嬷嬷却是低下头。
葛文沣皱着眉,看向面色黑青的镇国公:“能不能让本官瞧一下那玉佩?”
镇国公觉得今日这脸丢尽了,阴沉地看了武氏一眼:“还不拿出来?”
武氏看出镇国公隐忍的怒意,心里也没底,却也是将东西拿了过去,有人立刻上前接过走过去递给了葛文沣。
葛文沣拿过这玉佩看了看,皱着眉,的确是一块没什么特别的玉佩,可杜嬷嬷既然是信物,又能证明是裴大公子的东西,自然不会仅仅是这样。
葛文沣想到什么,突然转过身,举起玉佩对着光照了起来,被光这么一照,顿时里面隐隐有红光溢出来,葛文沣眼睛一亮,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听闻裴世子已故的生母以前得过一对血玉,造成了一对玉佩,裴世子与裴大公子一人一枚。
难道……这一枚就是,可不是裴大公子死的时候玉佩就丢了吗?
葛文沣的面色更凝重了,他仔细摸了摸这玉佩的表面,发现不太对,突然开始动手扣了起来,众人瞧着这一幕都奇怪,可等随着葛文沣从这玉佩表面搓出来一堆白色凝固的东西时都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葛文沣等费了不少功夫把玉佩上面涂抹了东西改变颜色的一层厚蜡清理干净,等终于露出里面的血玉时,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来这玉佩还内藏乾坤啊。
有人认出这血玉,倒吸一口凉气:“血玉难得,听裴世子与裴大公子分别有一块。”
“对啊,听是已故的施氏偶然得到的,弄成两块,给了两个爱子。世子也有一块。”
“看我怎么记得五年前是丢失了一块?”
“对啊……”
众人朝裴世子看过去,等看到裴世子腰间挂着的一块血玉,再瞧瞧葛文沣手里的,对视一眼,难道……这块真的是裴大公子的?
可不是丢了?难道裴大公子的死跟武氏有关?
这个念头一起又被人赶紧给掐灭了,武氏虽然狠毒可一个妇道人家手也伸不长,更大可能就是这武氏眼馋这难得的血玉趁着裴大公子死了将东西给昧下了。
他们忍不住看向武氏的目光更加鄙夷,这也太没出息了,连死人的东西都抢,镇国公一世英名却娶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夫人!
再瞧向眼睛不好看不到这一幕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裴世子,更加觉得可怜。
镇国公看到血玉的时候脸色也黑了,他怒视着武氏,浑身都在发抖,他也知道怕是今日武氏是保不住了,他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这玉佩怎么回事?闻平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这东西不是丢了吗?”
武氏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到地上,捂着脸难以置信看着镇国公,可等瞧见镇国公眼底的黑沉与冷意,浑身一哆嗦,捂着脸,“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这玉佩是怎么出现在妾身手里的……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冤枉妾身!是他,肯定是裴世子与五皇子合谋要害妾身啊!”
谢彦斐冷笑一声,凉凉看过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本王与裴世子陷害你,你咋不本王的父皇要害你呢?杜嬷嬷可是你的人,她的话难道还有假,哦对了,你手里听还有人家的卖身契呢,可是呢,你身边人都觉得你太过丧尽天良要跑,可见你人品多不行。当然,本王是在你府上住过几日,可也是住在青竹苑,压根没去过后宅,还能接触到你的首饰玉佩?裴世子眼睛不好之后搬去青竹苑更是深居简出,连府门都很少出,冤枉人也要有个度,你自己不要脸没底线连已故之人都要害,别把别人想的都跟你一样龌蹉!卑鄙!无耻!臭不要脸!”随着谢彦斐没出一个字,不知谁开头叫好。
他们以前到底多眼瞎觉得这武氏贤良淑德,这简直就不是人,指不定裴世子这么惨跟她也脱不开干系。
“不许你这么我娘!”裴泽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朝着五皇子冲去。
谢彦斐立刻蹿到椅子后,“天啊,恼羞成怒谋害皇子了,有人要谋害皇子了!”
“给老夫住手!还不拦着四公子!”镇国公回过神,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谢彦斐朝裴泽扮个鬼脸:“敢本王,葛文沣,你怎么办!”
葛文沣摸了摸鼻子,以前觉得这五皇子怪气人,可今日怎么觉得这么解气呢?他像模像样:“这……不合规矩,恐吓王爷,至少要关十天。”
谢彦斐一脸不满:“才十天啊?”他瞅向镇国公,你家儿子恐吓本王呢,你怎么?才十天而已,真是的,不行本王可就进宫告父皇了。
镇国公攥着拳头:“十天不够,十五日,葛大人帮老夫管教一番这逆子!”
“爹!”
“来人,带下去!等下亲自送到刑部!”还不够丢人是不是?这时候若是不拿出他当家的威严,他这张脸也彻底丢了。
等裴泽被强带下去,镇国公回头看了眼武氏,阴沉着脸,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她再闹下去只会更没脸。杜嬷嬷承认了,她就难辞其咎。
武氏觉得自己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尤其是镇国公这眼神里的威胁让她看懂了,她浑身一哆嗦,垂着眼,心里恨自己竟然完全没察觉到杜嬷嬷已经被人收买,这玉佩只能是杜嬷嬷给换掉的,除了裴世子与五皇子她想不到别人,可如今她没证据,只能认了。
否则只会引起更大的愤怒。
她垂着眼,突然跪下来:“老爷,妾身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一切都跟泽儿无关,老爷原谅妾身这一次吧!”
镇国公侧过身没看她:“老夫原谅你做什么?你做错了事,该对谁认错就对谁认错。”
武氏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是让她给裴世子道歉认错,甚至……
她觉得今日过后她肯定没脸了,可若是不这么做,她这个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可能都保不住,她垂着眼,走到裴世子面前,“世子,我……对不起你,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事,我给你道歉,你消消气,我……对不起。”
她着,就要屈膝跪下来。
谢彦斐瞧得啧啧称奇,这武氏倒是能屈能伸,给世子下跪,她想折谁的寿呢?
谢彦斐幽幽开了口:“你可真有意思,你一个当继母的给继子磕头,怎么着?觉得刚刚那些算计陷害不够,现在又想给世子压一个不孝的帽子吗?毒啊,怪不得都最毒妇人心。”
武氏气得快疯了,她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后只能直起身。
本来就丢人,这会儿更是丢人不已。
镇国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手按在裴世子的肩膀上:“泓儿,你继母的确做错了。”
他手上的力气压了压。
裴世子垂着眼,坐在那里一直没动弹。
镇国公急了,难道没理解他的意思:“泓儿!”
裴世子的视线放空地看向一处:“这件事她道歉错了人。”
镇国公听到他出声松了口气,立刻明白过来,看向武氏:“你,还不去祠堂给闻平上香道歉认错去?”
谢彦斐知道裴世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法斥责,一个是生父一个是继母,这会儿众人同情他,可事后若是武氏反扑拿这件事事,指不定还会盖不孝的帽子,毕竟除了陷害的事,夺世子之位并没有成功。
众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也容易被带偏。
可镇国公想息事宁人,他可不乐意:“道歉?道个歉就完了?镇国公啊,你没听到这杜嬷嬷么,人还算事后灭孟娘的口呢,这事本王可不能不管。”
孟娘垂着眼抱着福满,从看到那玉佩出现在武氏身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入了套,可她却也不敢,她毕竟是先算计别人的,被反过来利用也怪不得谁。
镇国公咬牙,却也没办法:“你想怎么样?”
谢彦斐:“道了歉,跟葛大人回去,按照坊间该怎么惩罚怎么惩罚,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是,你的夫人就特别一些?”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可以。”
武氏难以置信看过去,她要是被关进刑部几天,她会彻底沦为笑柄。
镇国公看她一眼:你觉得你现在名声会好多少?不按照他的办,五皇子闹起来,别怪老夫为了镇国公府休了你!
武氏看出镇国公眼底的狠意,抖了抖,垂下眼还是认了。
谢彦斐:“哦对了,听杜嬷嬷一家的卖身契在你手里,那还是拿出来吧,权当本王讨点银钱买了他们,万一你回头报复可怎么办?好几条人命呢,万一一把火烧了是意外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可怜的杜嬷嬷一家就这样消失了。”
武氏白着脸恨不得咬死五皇子,他怎么不胖死丑死呢?
谢彦斐晃着一身肉肉:哎呀,气死你,本王吃嘛嘛香,你管得着么。
镇国公如今不敢得罪这位,怕闹得更大,只能让武氏交出来,之后让人押着先去祠堂给灵位道歉,再送去刑部,该怎么关怎么关。
谢彦斐等人被带走,看向孟娘,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叹息一声:“你……罢了,你走吧,我们……”
谢彦斐把银票飞快塞到她怀里,就跑到裴世子身边,脑袋在他后背肩头一抵,一副“本王好惨被骗的好惨闹成这样本王只能忍痛割爱放弃却又依依不舍不忍离别”。
众人忍不住心脏揪了下:这么看来,五皇子其实真重情,他们之前以貌取人是不是……过分了?
于是,众人就这么瞧着孟娘等人被带走,而五皇子那敦实的背影太过苍凉。
惨,是真的惨。
他们不想被镇国公嫉恨迁怒,赶紧一起告辞,谁留下的迟,指不定就被记住了。
谢彦斐等人都走了,才抬头瞧着镇国公,尤其是对方瞧着满宴狼藉狰狞的脸,抖了抖,怕镇国公迁怒裴世子:“镇国公啊,今日发生这么多事,看来你要好好整顿一番府里,世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怕是心里会不舒服,也会触景生情,本王带他回府住两日,你没意见吧?”有意见也憋着。
镇国公阴郁地盯着谢彦斐:“五皇子都出口了,老夫怎么会不同意?”
他现在瞧着裴世子一眼都不想多看,看谁都不顺眼。
谢彦斐在裴世子安排好影青接下来先去处理杜嬷嬷一家以及孟娘母子两个的去留之后,成功把裴世子带回了旭王府,他才彻底松口气,这第一劫算是彻底过了。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闪过声音。
【检测到宿主改变原书主线剧情,影响到重要配角裴世子,一般配角孟娘、福满、杜嬷嬷一家、武氏等十二人命数,扣除好感值12,总好感值为0。】
谢彦斐:“……”
他突然体会到一朝回到解放前是什么感觉了。
谢彦斐蔫蔫坐在软榻上,觉得刚刚的兴奋都降低了一半,剧情改变了道理他都懂,可为什么这次一个人都算一个,这日后要是都算,他多少好感值都不够扣的啊。
脑海里没出现解释的声音,谢彦斐怨念地揪着软榻上的坐垫,想挠人。
裴世子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抬眼看过来:“王爷怎么了?”
谢彦斐朝他看过去,努力蹭了过去,张嘴想什么,最后只剩下委屈巴巴的一句:“脑壳疼。”
裴世子没听出谢彦斐声音里难受的意味,松了口气,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五皇子的确因为某件事在发愁,他突然侧过身,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精准落在谢彦斐的头上,“那我帮你按按可好?”
虽是问句,不过不等谢彦斐回答,裴泓安抚地开始帮他按压脑袋。
谢彦斐本来只觉得有人安抚心里好受多了,可随着裴世子垂着眼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帮他按头的动作,谢彦斐脑海里再次响起声音。
【接收到来自裴世子的好感值+1,宿主总好感值为1。】
再按。
【接收到来自裴世子的好感值+1,宿主总好感值为2。】
继续。
【接收到来自裴世子的好感值+1,宿主总好感值为3。】
大概是增加的太多,直接最后变成了。
【接收到来自裴世子好感值+1。】
【裴世子好感值+1。】
【好感值+1。】
【+1。】
……
谢彦斐整个人都懵了:卧槽……
他仰着头难以置信瞧着裴世子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眨巴一下眼再眨巴一下,抖着爪子,在裴泓感觉到不太对劲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眯着眼笑成了月牙的眼把裴泓的手重新摁在自己的脑袋上,蹭着一头的乱毛让他揉:“嘿嘿,继续继续……”
即使后来当总好感值达到15不再增加了,谢彦斐也没把脑袋给收回来,望着裴世子的目光灼灼发光,这眼前哪是裴世子啊,这简直是好感值聚宝盆啊,亮晶晶金闪闪,不灵不灵往上冒。
于是,等晚上歇下之后,觉得自己得为裴世子做些什么的谢彦斐,抱着自己的玉枕跑去了裴泓的房间,决定蹭个觉:“世子啊,礼尚往来我也帮你啊。”他虽然暂时没找到出针灸的办法,但是他可以先对应穴道给摁摁脑袋啊,指不定也有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