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章合一
谢彦斐还不知道明贤帝这几天因为他的事心力交瘁, 夜不能寐,他则是在准备了两份厚礼。
郡主的洗三之后没两天,诚王就要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因为诚王是目前来仅次于四皇子穆王最有可能得到储君之位的王爷, 所以有些官职的也递了帖子求见拜贺,诚王都一一接了, 所以这次宴会极为热闹, 加上因为是为郡主举办的宴会,所以几乎都带了家眷,为了交好诚王妃。
诚王府在宴席当天将前院分成东西两阁, 一边是女眷, 一边是男眷, 中间只隔了没多远,两道拱门, 若是两边同时探头, 远远就能互相看到。不过一般来这些宾客也不会这么做, 谢彦斐倒是挺好奇的,他穿来这么久, 还是头一次参加孩子的宴会。
他不缺银钱, 所以这次送的厚礼是专门给孩子的,算起来他还是郡主的五叔,谢彦斐给自己准备的是一把长命锁;裴世子的则是帮他送了一块美玉。
宴会当天,谢彦斐进了诚王府就带着裴世子逛了一圈,发现没看到老六。
他最近参加什么老是会碰到这子, 突然没碰到倒是还挺不习惯的。不过他看到了女主杜香妩还有奚菡,女主身边跟着的是之前他送的那个丫鬟和还有瞧见过几次的素兰。
至于奚姑娘是跟着奚文骥来的,奚文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之前因为外室的关系名声有损,虽然同僚表面上没什么,可到底不好看,他这次带着奚夫人一起来的,陪同在侧,瞧着一副贴心深情款款的模样。
谢彦斐就那么笑着看奚文骥蹦跶,看他还能蹦跶多久,他这次来参加宴会,顺便要办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从奚姑娘口中知道她知道的关于奚文骥的是什么;第二件事则是确定奚夫人中的毒是什么,不过他不方便接触到奚夫人,所以这件事也可以等日后专门想办法;第三件事,就是让男主去办一件事。
这件事是关于武氏将要对裴世子做的第二件事,不过还有不少事日所以谢彦斐倒是也不着急,不过这件事牵扯到裴世子,他怕让影青帮忙会让世子察觉到什么,到时候他不清自己是怎么能事情还没发生就能提前知道了。
所以想来想去,男主是最为适合的,他是大虞的人,自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欠自己一条命,不过这次可不用用那条命来换,让他在特定的时间帮他先去忽悠个人还是可以的。
谢彦斐刚刚没看到杜香妩身边男主在,不过这种在外的宴会,他相信以男主对杜三姑娘的在意程度肯定会跟着的,不过杜三姑娘是女子,他不方便跟着,那就只能是跟着宣平侯了。
果然,等谢彦斐带着裴世子踏进男眷的院子,远远就看到宣平侯身后站着的男主,他嘴角弯了弯,装作不经意扫过,因为要单独与男主话,所以当裴世子看到镇国公要去个招呼的时候,他挥挥手让裴世子过去了。
这么多人在,之前犯事的是武氏,镇国公是裴世子的爹,既然遇到了裴世子没有理由不过去,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相信镇国公也不敢做什么,他还是挺放心的,再还有影青跟着,更加没问题。
谢彦斐看裴世子过去了,这才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朝下方走去,经过宣平侯身边时,朝他咧嘴笑了笑,宣平侯身体立刻就绷紧了,不怎么想理五皇子,虽然五皇子是没错,可要不是五皇子,他到现在还头上冒绿光吗?
谢彦斐就知道他会这样,他的目的左右也不是他。
谢彦斐趁着没人注意看了眼男主,后者抱着剑本来站得直挺挺的,他察觉到谢彦斐的目光,余光瞥过来,就看到这五皇子抬起手臂手指放在嘴边时,比了个三。
虞阑臻眸底有光闪了下,他抿着唇极快颌首,随即继续抱着剑就那么站着。
谢彦斐确定男主看到了也就放下了手,对于一路上与他恭敬招呼的宾客纷纷笑着点头,笑得脸上的表情狰狞又可怖,让不少宾客头皮发麻,可也只能陪着笑,以前能不在意,可现在这五皇子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虽然五皇子这模样注定与皇位无缘,可难保……皇上要是非要特例一番,只要一日皇上没立储,这万般皆有可能。
谢彦斐对这些不在意,他才不想当什么皇帝累死累活,只是大早上上早朝这一点,谢彦斐就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当个闲王多自由自在,日后解了毒,他脸上黑斑没了再瘦回去,多得是姑娘前仆后继要给他当王妃。
所以谢彦斐一点都不着急。
他走出主院,在前方离宾客设宴的地方很远的一棵树下站好了,前后左右都很空旷,不容易藏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也不容易被偷听。
谢彦斐站在那里没多久,就看到男主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环顾一圈,远远就瞧见虽然远但是显眼的谢彦斐,他脚步顿了下,很快走了过来,到了近前,装作偶遇般行了一礼:“属下见过旭王。”
谢彦斐上下看他一眼,瞧他穿着侯府护卫的衣服,嘴角扬了扬:“看来你在宣平侯府过得还不错。”
“托王爷的福,因为是借着王爷的名头赐过去的,宣平侯对属下的确很是客气。”至少是不敢怎么着的,给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让他就那么待着,估计宣平侯也是拿不准五皇子这到底是什么主意送两个人过来是干嘛。
谢彦斐压低声音:“这四周有人吗?”他是看过书的,知道男主的武功极好,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耳力自然不错。
虞阑臻摇头:“没有,不知王爷要跟属下什么?”
谢彦斐凑近了,却是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道:“你现在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杜三姑娘?是不是该感谢本王有成人之美,成了你的痴心?”
虞阑臻老是平日再淡定面无表情听到这句脸上也一热,好在他自从头一次醒来被面前这旭王给戏弄坑了一把,他觉得自己现在百毒不侵什么都能接受了,毕竟……这旭王连那种话都能糊弄他,他还有什么不能坦然接受的:“这不是多亏了王爷厚爱,这份心……记下了。”
谢彦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嘴角一咧:“记下就好,隔日不如撞日,你报恩的时候来了。”
虞阑臻眯眼:“王爷是来讨回之前的那个救命之恩?”
“谁的?”谢彦斐道:“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现在本王向你讨的是将你送给杜三姑娘这件事。”
虞阑臻:“…………”
谢彦斐挑眉:“还是,你觉得杜三姑娘不够重要?”
虞阑臻被谢彦斐噎的半天不出话来,耳根到底红了:“……自然不是。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觉得这旭王跟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坑他起来简直毫不手软,可偏偏对方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他是肯定要偿还的。
谢彦斐:“半个月后,也就是五月初五那日,你想办法从宣平侯府离开一日,赶往京外十来里地的一个驿站,在那里你会遇到从北边来的一个姓施的知府,他是来这边省亲的,与他同行的是他的女儿施姑娘,届时你想办法扮作算命先生给她算命,并告诉她一句话。”
虞阑臻越听越奇怪,他皱着眉头,“王爷,你这的都是什么?属下扮就能扮,万一她不信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本王自然是有办法知道他的行程,至于别的,就看你的本事了。”谢彦斐并没有的太细,毕竟只是知晓这位大人的行程还好,万一一些没发生的细节也知道会让男主不解。
谢彦斐确定虞阑臻能办到,是因为这位施知府会到达驿站期间的这几日生了病,因为病重也觉得这时候进京不妥,所以这位施知府会带着施姑娘在驿站停留一日,而这位施姑娘会去就近的寺庙上香为自己的爹祈福。
所以只要男主去了,跟着自然能寻到机会给施姑娘算命。
虞阑臻觉得这王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对上谢彦斐一副本王就让你报答了你干不干的无赖模样,只能头疼地应了:“王爷让属下告诉她什么话?”
谢彦斐将早就准备好的忽悠辞了出来:“告诉她‘五月绝命在廿日,一念之差命断午;孤魂野鬼名声毁,福来运转在黑五。’这句话,她要是还追问,你就告诉她,想要解除下下签的死劫,需要寻到有缘人就可,别的不用。”
谢彦斐完之后虞阑臻瞪着眼梗着脖子沉默看着他:这都是啥?五皇子确定他脑子还正常?
谢彦斐看男主不话,就那么笑眯眯瞅着他,眯缝眼里冒出的光趁着他那张脸不知为何莫名让虞阑臻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听到五皇子慢悠悠开口:“你不去也行啊,那本王就把你从宣平侯府要回来再派个人过去喽。相信杜三姑娘还是挺相信本王的,毕竟我们有过那么一段患难救人的时候,一个护卫嘛,本王要是要的话……”
虞阑臻就知道会这样,他变了变脸色,毫不犹豫道:“属下会按照王爷的办。”
谢彦斐满意了:“要是这件事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的话,那本王心情一不好,可就……”
虞阑臻头更疼了,这五皇子是他命里的煞星吧,专门来克他的是不是?“王爷放心,若是属下将这件事出去,天五雷轰,让属下不能得到所求可以了吧?”
谢彦斐知道这男主的为人,至少是个到做到的人,满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虞阑臻迅速往后退一步:“王爷你、你可别有别的想法。”他可没忘记当时在镇国公府时这位五皇子的“以身相许”戏弄他的话,这五皇子……万一真的有这个想法可怎么办,虞阑臻想了想,还是强调道:“属下不好这口,王爷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谢彦斐:“…………”
他手有点痒,想揍人怎么办?
虞阑臻看出谢彦斐眯眼眼神里的危险,抬头一看,警觉地看到不远处有人出来,他远远瞧着来人,赶紧道:“世子来了,应该是找王爷的,属下先去再走一圈,再回去。”
谢彦斐瞧着匆匆离开的男主:算你走得快。
谢彦斐回头,果然看到裴世子正朝着这边走来,他抬步朝裴世子走去,脑海里闪过自己让男主办的事,武氏对裴世子做的第二件事是陷害,而且害死了人。
死的这个人,就是这位施知府的千金施姑娘,施知府这次来京,是专门来镇国公府的。
这位施知府有两个双生嫡姐,当年施家还没没落的时候,是在京中安家的,三十年前,这对姐妹花在京中是有名的才女,只是这两位后来命不怎么好,大施氏当年与人私奔至今未寻到踪迹,生死不知;施氏三十年前在妙龄之年嫁给当时还不是镇国公的裴将军,先后诞下两子,只是后来施家没落远离京城,裴将军却封了爵位,风头日盛,后来施氏在生第二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没几年就没了。
这施氏正是裴世子的生母。
而这位施知府是施氏的胞弟,也就是裴世子的舅舅,这位施姑娘这是裴世子的表妹,刚及笄。下个月二十,也就是五月二十是施氏的忌日,施知府这次是代表施家来祭拜的,往年也都会过来一趟,今年刚好这位施姑娘及笄,施家有心想重新回来京城,所以这次是想给施姑娘寻个京中的夫婿。
他们是五月初五到的驿站,五月初七到的镇国公府,而在他们到的那一日,武氏就动了心思,之前她不想动裴世子而是先毁裴大公子成功之后却没想到世子之位依然是裴世子的,她心有不甘,再行一招。
武氏为了一击即中,丧心病狂地利用了施姑娘寻一门好婚事的心思亲近,让施姑娘放下戒心,她一边与施姑娘交好,一边却是开始算计。
她知道裴世子一向低调,若是陷害裴世子女干杀自己的表妹怕是不会有人信,那就需要裴世子在众人面前爆发出什么,所以,她干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二十那日祭拜是镇国公亲自带着府里的人一起前往祖坟那里祭拜的,祭拜之后是在午时之前,要赶回去设宴。
武氏却在众人祭拜之后,找人毁了施氏的坟,并故意告知了裴世子等人表姑娘失踪的事,当时一半的人带人分开去找,等人分开之后,故意泄露给裴世子表姑娘在之前祖坟那里,裴世子带人重新回去,就看到这一幕。
而这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施姑娘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以为找到了又重新回去设宴。
裴世子看到毁掉的坟墓加上之前裴大公子的事,新仇旧恨红了眼,就带人冲回了镇国公府,在半路上京中街道上截下武氏,并与之起了冲突。
裴世子失控的模样被很多人看到,而之后这位施姑娘再次没了踪迹,死在了施氏乱的坟墓前,当时所有人都在,只有裴世子行踪不明,也刚好去过祖坟那里,武氏故意裴世子发了疯,陷害裴世子发疯毁了自己生母的坟墓并杀了自己的表妹。
虽然后来事情明朗,可被查的这段时间……想到那副画面就足以想象到裴世子知晓自己生母坟墓被毁的疯狂模样,这是第二件改变裴世子心境的大事。
谢彦斐当时看的时候就气愤不已,这会儿想来,还觉得有那种想要弄死武氏的心思,那天是忌日,本来裴世子心里怕是就不好受,这毒妇竟然让死人都不得安宁,简直……死不足惜。
谢彦斐既然提前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再让这件事发生,可他还想要武家的丹书铁契给裴世子挡第三次劫,而且,他也不想再瞧见武氏,可武氏的身份若是她不出手犯大错那就一直会霸着镇国公夫人的头衔,一直都会是裴世子的继母,他就要敬她。
所以,他决定按照武氏的算来,当然肯定不会让武氏真的毁了施氏的墓。
又想让武氏按照剧情走又要不会影响到裴世子,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可不容易办到,不过这件事中却有个关键人物,就是这位施姑娘。
只要施姑娘站在他不就行了。
他提前让男主出那句话,一看就是这位施姑娘命不好怕是要遇到一个要命的劫难,这位施姑娘肯定心里很怕,她这一怕就看着所有人都像是要害她的。而这时候,表现特别热情的武氏……可就不会像书中那般让施姑娘觉得亲近是个好人,而是……别有用心。
而施姑娘有了提防,到时候他再在她面前晃悠几次,福来运转的“黑五”么,自然就是他这个脸上有黑斑的五皇子了。
就算是这位施姑娘猜不到,他到时候也会想办法让她想到的。
只要施姑娘来找他,他会忽悠她,届时有施姑娘帮忙,假意与武氏配合上了武氏的当,到时候武氏以为自己骗到了施姑娘,武氏动手的时候,他到时候会让人截住。
武氏以为施姑娘死了,再让人故意喊施姑娘死了,武氏自然会暴露手脚,到时候……武氏当场揭露陷害裴世子,她的命他要,她武家的丹书铁契,他也要。
谢彦斐嘴角弯了弯,想到武氏再过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他心情就不错,只是想到书中原本裴世子崩溃发疯的模样他看到远远走来的裴世子心里莫名难受起来,世子多好的人啊,这武氏怎么就舍得伤害世子呢?
裴泓找来的时候,还没靠近,就发现五皇子从远处跑了过来,过来之后他明显感觉五皇子不过出去一趟,就有些奇怪,五皇子上前之后扶住他的手臂,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像吓到他,那谨慎微的模样:“王爷,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彦斐摇头:“没啊,世子你跟镇国公好招呼了?”
裴泓颌首:“他让我之后跟他一起回去,我已经答应了。”他最近待在旭王府太久,虽然他也舍不得,可宗门的事却也是该处理了,他也怕久了,自己会忍不住表露出什么让五皇子发现。
更何况,娘亲的忌日也快到了,他也要提前准备拜祭的事。
谢彦斐知道裴世子要做的事也就没拦着,两人一起回去之后,谢彦斐让裴世子跟他坐在一起,不多时,宴席就开始了,诚王一行人也出现了,诚王倒是只形色匆匆出现了一下,喝了一杯酒示意一下,就由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开始挨桌敬酒。
谢彦斐是五皇子,他们这一桌是几位王爷,六皇子本来也该来,他不在,只剩下谢彦斐与穆王。
谢彦斐与穆王不熟,也就是点头之交,等这个年轻人过来时,朝着穆王和谢彦斐举起酒杯敬酒,先是与穆王客套一番,介绍了一番自己的身份,是诚王妃娘家的堂兄石黎,如今在翰林院当编修,虽然官职不高,可他年轻,显然年轻有为,加上还是诚王妃的堂兄,他这么一介绍,立刻有不少府里有待字闺中的就想询问有没有娶妻。
谢彦斐也只是抬抬手喝了一杯酒,这石黎他没怎么在意,无非就是出来帮诚王待客的,诚王妃的娘家人么,给个面子。
再加上谢彦斐没怎么听过这个人,也就没太在意。
只是谢彦斐本来正算点什么让裴世子别这么闷着,就看到这石黎绕到了奚文骥那一桌,待得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他不经意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这石黎正与奚文骥话,笑得……是不是有点欢了?
奚文骥官职不低,所以离他们这桌也近,这次户部来了不少同僚,所以干脆六部分开做的,奚文骥这一桌大多数都是户部的人。
谢彦斐因为离得近听得倒是清楚,这石黎话里话外都在称赞奚文骥,让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脸色就有点不那么好看了。
不过这是诚王妃的堂兄,他们这次是来祝贺不是来结仇的,也就只当自己没听见。
谢彦斐眯着眼,石家没听与天鹤派有什么牵扯,再了,若是真的有牵扯,怕是躲着奚文骥都不定也不可能这么上赶着夸赞,这奚文骥之前的外室可刚刚得罪了他,这石黎要不是蠢就是……别有目的。
谢彦斐既然跟天鹤派没关系,他们头一次见面,石黎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会看上奚文骥这个侍郎,就算是敬佩奚文骥,这上头还有个户部尚书呢?
既然不是为了官职也不是为了别的,地位他石家可比奚文骥厉害,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了,女眷。
奚菡……
谢彦斐脸色难看下来,他垂着眼,抿了一口酒遮掩住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石黎不可能突然就看上奚菡了,毕竟奚菡并没有把脸露出来,依然是之前的扮,普普通通的,无功无过,也不太惊艳。
两人没接触,突然上心,那就是有所求。
有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大好前途的石家儿郎看上奚文骥的嫡女,那就是别人用婚姻许了更好的好处。
而能许给石家、诚王妃这个堂兄更好的好处的,只可能位置更高。
诚王妃不可能自己去坑自己的堂兄,那就只能是比诚王妃更好的,德妃是大虞公主,明贤帝虽然给了她妃位,却也只是给大虞面子两国交好,却并不会给多少实权,她能掌控的东西更少,诚王还更多一点。
可诚王一个王爷需要巴结一个户部侍郎?
那就只剩下……继后了。
继后不想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侍郎的嫡女,所以不惜让别人去娶,可又要不那么明显,只能是个好一些的人选。继后之前能为了不让人知道拿官运去换奚文骥隐瞒奚姑娘疤痕的事,那么如今也能用官位让石黎去娶奚菡。
虽然一个愿一个愿挨,可谢彦斐觉得这石黎也特混账了点,他愿意是他愿意,却因为官位而去毁了一个本来就没感情的姑娘的婚事,真是……他日后能再纳妾,可奚姑娘呢?
奚文骥没想到石家人会主动与他示好,他不傻,意识到什么心情大好,毕竟奚文骥不知道六皇子的事,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被他利用一次毁了容的嫡女怕是寻不到好人家了,没想到这个石家公子竟然会示好,这是不是代表着……
奚文骥想到石家背后的诚王妃,诚王妃背后的诚王,眼睛放光,只是随即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大概是太过突兀,所以他表情变化的那么一瞬间,谢彦斐本来就瞧着,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谢彦斐眉头皱得更紧,奚文骥这是什么表情?刚刚还这么高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只是还没等谢彦斐想通,一道女子尖锐的惊叫声响了起来,划破了男眷这边的推杯换盏:“啊——死人了死人了!”
谢彦斐脸色一变,他直觉般反射性看向奚文骥,发现奚文骥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跟别人一样扭头去看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可谢彦斐因为离得近,从他这个角度却明显看到奚文骥还没放下捏着酒杯的手死死攥紧了,因为太过用力,酒杯里慢慢的酒液晃了一下,溅出一滴酒水他也没发现。
谢彦斐垂下眼若有所思,看来……隔壁出事怕是与奚文骥撇不开关系啊。
因为女眷那里发生了事,谢彦斐也跟裴世子过去了。
在诚王府发生的事,诚王很快匆匆过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朝女眷那边去,等到了那边的时候,有被吓到的夫人早就退开了,只有几个人靠近在查看躺在地上的一个姑娘的情况。
其中就有杜香妩和杜香妩带来的两个婢女,外加一个奚菡,还有一个姑娘不认识,满脸都是泪,看来应该是她的亲人。
其他的姑娘早就吓得跟她们的娘躲到远处,瞧着躺在地上嘴角流着血无声无息的女子,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刚刚还与她们一起谈话的姑娘突然就没了气息,加上还是喝了一杯酒就死的,吓得她们也不敢靠近宴席的位置。
诚王倒是沉得住气,很快让侍卫将所有人都困在这里,避出一片空地,杜香妩她们也被赶到一旁,杜香妩站起身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惨白,对着奚菡摇摇头,显然是死了。
这时一个男子过去,望着地上的姑娘浑身发抖,到了近前,被侍卫拦住,恳求看向诚王:“王爷开恩让下官过去,她是下官的女儿……”
诚王皱着眉,想了想摆摆手,之前那个与奚菡站在一起检查死者一直在流泪的姑娘也开了口:“她是臣女的姐姐……”
诚王皱眉一摆手,他们过去了。
诚王府就有大夫,加上这次太医院也来人了,很快就有太医上前检查,这次来了三位太医,一起上前,等巴了脉试了静脉,闻了闻酒杯查看是中了什么毒之后,叹息摇头,朝诚王禀告:“王爷,这姑娘已经没了气息。也是这姑娘福薄,老夫这次带的刚好有这类毒的解药,毒性其实倒不是很强,但是能很快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如今这姑娘已经没了气息,若是还尚存一息服下解药也许还能救回一命。”
诚王黑着脸,听到这也高兴不起来,人死在他府上,怎么都脱不开干系,还是这种时候。
他刚要什么,突然那个泪流满面的姑娘本来正趴在死者身边,突然从死者的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抖了抖,里面有一些粉末出来,她尖叫出声:“这、这是什么?”
她离死者近,所以她一拿出来,就近还没离开的御医看到那粉末的颜色,想到什么,立刻上前,嗅了嗅,对视一眼:“看来这姑娘是吸了这手帕上带着的毒粉才中毒猝死的。”
而他的话音刚落,那流着泪的姑娘突然指着一旁的奚菡:“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对不对?这手帕是你的,你手帕上怎么会有毒粉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姐姐?”罢就要冲过去,被侍卫拦了下来。
奚菡脸色发白:“你什么?这手帕的确是我的,可是因为你姐姐不心身上溅了酒水,刚好又没带手帕,我刚好坐在她身边就把手帕借给她了,我之前一直在用的,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毒粉。”
可饶是她这么,却没有人相信,毕竟这毒粉的确是在她帕子上,而且这毒粉还是害死这死者的毒。
众人的视线都在看向奚菡的时候,谢彦斐不知何时走到几个太医身后:“你只要她的心脏能恢复一息生存就有救?”
太医被吓了一跳,一看是五皇子本来脱口而出的惊呼愣是吞了回去,脸色虽然不好看可也不敢什么:“……的确是这样,这毒性不强,但能很快让人窒息,若是能一息尚存重新恢复气息,毒解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也就是,毒不是重点,是她因为这些毒没了气息?”谢彦斐想了想,都这样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他是男子不方便,走到杜香妩面前,低声附耳了几句,之所以没找奚菡帮忙,此刻所有人都觉得奚菡是凶手,她怕是不能靠近。
杜香妩愣了下虽然不懂,可还是带着两个丫鬟上前。
谢彦斐过来的时候侍卫已经退开怕伤到五皇子,这会儿没人拦着杜香妩也很快靠近了死者,按照谢彦斐教的,一个婢女开始给死者渡气,杜香妩与另外一个婢女开始按压她的心口。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瞧着这一幕,想什么,可因为是五皇子吩咐的,他们除了瞪大眼觉得五皇子这也太过分了,连死人都不尊重,人都死了,五皇子这是做什么?竟然还让一个丫鬟……还有那宣平侯府的姑娘,不能因为退亲之后就破罐子破摔吧?
诚王皱眉,可看到老五,想到父皇最近频繁提到这个五弟,到底想着只是一个员外郎的女儿也就没什么。
人都死了,不管老五做什么,也只会老五,跟他无关。
诚王这个主人家都没什么,死者的父亲户部员外郎岳光耀与那个刚刚喊奚菡是凶手的庶女岳秋傻了眼压根没反应过来,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自然旁观的人也没看什么。
倒是那几个太医想开口什么,可想到这五皇子连宣平侯的绿帽都敢抓,他们还是低调点吧。
结果就在众人虽然面上不什么心里愤怒五皇子对死者不敬的时候,结果就突然看到那嘴对嘴的婢女突然猛地退开了,随即一脸惊喜:“醒了醒了,她有气了有气了,呼吸拂在奴婢脸上的都……”
杜香妩本来跪在死者生前,闻言立刻伸手探了探,气息虽然微弱,的确有气,她一脸惊喜仰头看向谢彦斐:“王爷,她活了!”
谢彦斐立刻拍向早就傻了眼的太医:“还不赶紧的?喂解药啊,给那个婢女也喂一颗,别也吸到毒粉等下猝死了。”
太医们活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死了的人还能活的,目瞪口呆,被谢彦斐这么一拍赶紧上前掏出药瓶,喂了清毒丹。
这丹药能解很多毒,这姑娘中的毒药性不强,主要是能窒息猝死。
如今吞了丹药,虽然气息还微弱,可比之前强多了,只是还需要心照料。
诚王也傻了眼,没想到老五竟然真的把人给救活了,他虽然与老五不熟,可人死在他府上,他自然更希望人活着,此刻回过神立刻吩咐人把之前的“死者”抬到房间好生照料。
等太医们也跟着去生怕等下再出事离开之后,在场的人都一脸敬佩看着五皇子,以前没发现五皇子竟然……竟然还有这一手啊?
“老五……三哥都不知道什么好了,这次多亏了你。”诚王还是头一次发现老五其实也没这么面目可憎。
谢彦斐却是阻止他继续下去:“我也是侥幸试试,雕虫技而已,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也是那姑娘运气好,不过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来一这姑娘中毒一事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这“死者”的妹妹是有人故意害得她姐姐。
诚王也想到这,想了想的确是得解决了,否则放过了凶手,岂不是人人自危?
他看了一圈,刚好这次都在,他想了想,还是看向葛文沣:“葛大人,你来瞧瞧?”
葛文沣刚刚离得近,已经看过一圈了,听到诚王这么也没客气,毕竟这案子早晚也要报到刑部也是该由他来查的。
他先是问了几人的身份,知道这姑娘是户部员外郎岳光耀的庶二女岳秋,而出事的则是庶长女岳瑜,被她怀疑的这是奚文骥奚侍郎的嫡女奚菡。
葛文沣这才拿起那个帕子,抖了抖,簌簌的毒粉往下落,粉末偏白,这手帕也是纱绢,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岳二姑娘你刚刚奚姑娘害得你姐姐,本官能问问你姐姐是怎么水渍溅到衣袖上的吗?你姐姐又是怎么认识奚姑娘的吗?”
“这……回禀大人,臣女的姐姐当时要够杯子,够到之后不知怎么手就抖了一下,才洒了,可她的帕子竟是忘了带,所以刚好奚姑娘之前途中遇上我们一起过来的比较相熟又坐在一起自然就主动借给了我姐姐,可没想到,她、她包藏祸心。”岳二姑娘呜呜呜哭了起来,捏着帕子哭的好伤心。
葛文沣望着这帕子,“那既然你姐姐的帕子忘了带,为何你不把帕子借给你姐姐?反倒是让外人借?”
“这……臣女……”岳二姑娘刚要,葛文沣却没让她出口,“奚姑娘,你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你主动相交还是她们先过来的?当时是谁邀请你一同来坐的?还有为何当时是你递过去的帕子?”
奚菡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垂着眼:“当时岳大姑娘手抖洒了衣服,又没带换洗的,去摸帕子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掉了,当时她急得不行,当时看她挺急的,也没人给她递,臣女就先入为主以为都没带,我刚好有一个,就递了过去。之后因为沾了污渍,岳大姑娘不好还给臣女,就改日洗干净了再给臣女。至于怎么认识的,当时臣女与母亲独自走在路上,刚好的遇到两人过来,听岳大姑娘她们嫡母病了,只能她们过来了,因为没有女眷作陪,所以想跟我们一起。这一点臣女的母亲可以作证。至于坐在一起,也是岳二姑娘提议的。”
她完岳二姑娘立刻:“你胡!你……”
葛文沣却皱眉,他觉得这案子太简单了,简单的仿佛……像是儿戏一般,可偏偏要是没有五皇子那位岳大姑娘差点连命都没了。
“岳二姑娘,你还是从实招来吧,当时本官看过了,你姐姐衣服有一块地方虽然擦干了却留了浅印子,却是在左手边的位置,当时你应该是坐在你姐姐右边吧,当时你姐姐右手端着酒水,若是左边的奚姑娘去撞那就应该偏右。”他完这一点,得到其他人证实,当时的确是这么坐的,葛文沣继续道:“酒杯里有毒,刚才太医确诊毒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可后来却又在衣袖里发现了这么多的毒粉,太医不明就里,先入为主觉得可能是手帕里的毒掉在了酒杯里,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这么多的毒粉,如果岳大姑娘拿出帕子擦拭的时候不心吸入毒粉,你觉得她手上身上不会沾到吗?可刚刚本官在杜姑娘救人的时候看过,她两只手上都干干净净的。而当时事发之后,只有你和员外郎大人靠近过,你怎么?”
这位岳二姑娘垂着眼,“我没有,她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她颠三倒四地着,可故意抬起头让人看到她眼底的慌张与不安等情绪,更像是心虚。
葛文沣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还是从实招来,这毒粉虽然毒性不强却也难得,需要配置,本官只需要让人去查药房购买这些药草的人,你觉得你躲得过去吗?”
这岳二姑娘到了这,突然大哭一声,趴在地上,竟像是认了。
葛文沣皱着眉觉得不妥,是因为这事太简单了,就像是儿戏一般,而不远处的谢彦斐抿着唇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刚才一直在看,也如葛文沣一般知道事情太简单,漏洞太多,仿佛故意只是一开始引着人去认为奚菡杀人,最后再替奚菡洗脱嫌疑,由别人再认罪,奚菡除了中途当了一回受害人之外,并没有任何影响。
谢彦斐脑海里闪过之前奚文骥的异样,他想到某种可能,脸色难看下来:奚文骥为了自己的官运还真是舍得动手啊,只是没想到……这个员外郎也是他们的人。
谢彦斐看向那个听到岳二姑娘承认崩溃的员外郎岳光耀,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果然,随着岳二姑娘认罪并明原因,理由很简单,因为嫉妒,她之前在牡丹宴上看到六皇子与奚菡私下里见面了,她也欢喜六皇子,她嫉妒奚菡,所以不惜毒害了自己的庶姐来陷害奚菡。
这理由太过疯狂,可证据在那里,岳二姑娘自己也承认了,几乎是立刻被带走了。
谢彦斐面无表情看了不远处的奚文骥一眼,想到之前奚文骥在石黎示好时候脸色的微变,将事情从头至尾疏离一遍,明白这件事到底为何不对劲了。
从一开始奚文骥就没算真的让奚菡背黑锅,之所以这么迂回的让奚菡当了一把“凶手”,不过是想告诉众人奚菡与六皇子有牵扯,奚菡是因为六皇子的原因才被这个岳秋嫉妒上不惜下手陷害她。
所以进而也就是传达出一个意思:奚菡再次因为六皇子差点受到了伤害,差点被陷害丢了性命。
旁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发生在诚王府的事是瞒不住的,继后自然也会听到这件事。
奚菡这个名字自然会提醒到继后之前那件事,因为这次他这女儿又被六皇子连累了,继后想到那个疤痕,自然不定又会拉他一把。
而他想要户部尚书的位置。
接下来也许他会给新任的户部尚书下绊子让人觉得新户部尚书能力不足不堪重任,而他这时候频频出头崭露头角,到时候若是继后肯帮忙,推波助澜他自然还有一线机会。
谢彦斐没想到奚文骥丧心病狂到再次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奚菡与六皇子的事,这么做无非就是让继后再次记起来,可继后怎么可能会放过奚菡?一个皇后想对付一个女子,办法有的是,比如赐婚或者远嫁都可。
奚文骥这是又算牺牲自己的女儿换官位啊。
更何况,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成功,只是因为一个机会,他就害了两条命?上演了这么一场戏,这次若不是那岳瑜命大活下来,她死了之后,她那个“庶妹”凶手自然也活不成。
两条命,一个姑娘的婚事,来换一个可能的机会。
奚文骥还真是……够狠。
不过很可惜,奚文骥没想到的是,六皇子真的喜欢他的女儿,甚至继后早就知道了,所以不惜给了他女儿一门好婚事。
奚文骥在刚刚看出石黎有意示好,想到石家以及诚王妃诚王又改了主意,只可惜……已经迟了。
而同样的,奚文骥这一折腾,却也刚好毁了继后的计划,坏了她意图撮合石黎与奚菡的目的。
如今出了“命案”,怕是等下都要离开,自然没可能认识提及,怪不得老六这次没来,等事后继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恼奚文骥。
奚文骥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得罪了继后的同时,还间接让他又知道一个他隐藏在暗处的同伙,员外郎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