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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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彦斐安排妥当之后就回了旭王府, 如今离端午节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在这其间等到奚文骥休沐的日子。

    不过没想到的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奚文骥在诚王郡主摆宴上设计了一把,虽然岳家的那个庶女只因为六皇子在牡丹宴上对奚菡另眼相看就毒害庶姐陷害理由有些匪夷所思, 可这岳二姑娘招供承认按了手印,还交代了自己是怎么在三家药铺分别买了那些毒药磨成粉, 带着故意算计的都一一招了。

    葛文沣带着人去查, 来买要的的确是岳二姑娘的丫鬟,这丫鬟是听从她的命来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审问之后就放了行。

    岳二姑娘承认了, 证据确凿, 不牵扯任何人,因为受害人刚好被救没死, 可下毒陷害是事实, 即使葛文沣觉得这案子有些简单得让人觉得不对劲, 可如今找不到任何指使的可能性,最后只能定罪, 判了十年流放。

    不过宴会上的事也传了出去, 关于六皇子高看这位奚侍郎府中嫡女的事没人信,觉得估计是刚好凑巧,六皇子这些年很是低调,加上最近也传出要册封封王的事,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想当六皇子妃才传出来的, 被那位庶女听到心生嫉妒做出这种事也不定。

    但因为六皇子让这位奚侍郎的千金差点成为凶手的事也传到了继后耳中,还是诚王进宫亲自告知的德妃,再由德妃告知的继后。

    继后非但没按照奚文骥希冀的再次给他升官压下当年的事,还让人了招呼,由于相爷这边的人私下里联系到新任的户部尚书,之前户部的另外一个侍郎,与奚侍郎是对手关系,这位新户部尚书本来就不喜奚侍郎事事都压他一头,也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上头有意无意这么一提,他哪里还不愿意,既坐稳了位置,又巴结了继后。

    所以从诚王府的宴会之后,奚文骥这边还等着那个可能性,结果,他没能等来继后的“表示”,反而等来上峰新尚书的刁难。

    继后之所以当年隐瞒,是怕对六皇子有影响,如今四皇子六皇子都大了,又过了这么久,她矢口否认难道一个侍郎还能翻了天去?再,六皇子真的对奚菡有意,只是这一点继后本来就对奚文骥不喜,她觉得就是当年那个意外才让老六内疚惦记上,否则,她的皇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位仪容不妥的姑娘?

    加上奚文骥这件事坏了她准备的“相亲”,干脆让新尚书刁难奚文骥,把他压得死死的,等再过段时间以业绩不好为由调派外地,到时候这位奚姑娘自然也就远离京城。

    这位新尚书一开始还不敢,毕竟他刚上任,正是谨慎心的时候,这下于相爷给他当后盾,他丝毫没手软,却也没敢在表面上动手脚,而是寻了户部的几桩事,又繁重又难不好处理还得罪人的,都分给了奚文骥。

    几日下来奚文骥脸色不好看了,尤其是一开始户部传言他才是最有可能当尚书的,结果他没当成,反而对头当了。

    户部的同僚眼观眼鼻观鼻,也不敢得罪新尚书,上峰对奚文骥不喜,他们也渐渐远离奚文骥。

    奚文骥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在四月底户部考核他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多年头一次竟然被当场刁难之后忍不住怼了句,新尚书就等他沉不住气:“既然奚侍郎觉得本官有失公允,那本官就把这件事往上禀了,让上头来定论。不过这段时间,奚侍郎就别忙了,当然,俸禄可以一样拿着。”

    这就是开始将他手上在户部的权力都拿回去让他闲着的意思了,奚文骥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在跳,本来已经忍不住站起身,可对上新尚书似笑非笑的模样,那眼神里的淡定自若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能这么多年一步步按照计划往上爬并不是个不能忍的,也是被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突然抢了他的位置还压他,一时间让他失了分寸,这时候突然一想,觉得不太对劲,难道……他之前的计划不仅没让继后再次升官反而得罪了继后?

    若是新尚书压他还能忍,可若这是继后的意思……

    奚文骥后悔了,他不该这么莽撞,可事情已经做了,只能忍下来,态度一转当着户部所有同僚的面道了歉,自己最近病了,修养几日也好。

    谢彦斐听到影青带回来的消息时差点没从软榻上笑下来:“活该。”

    本来以为奚文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连自己的官位都赔进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刚好能开始计划了。

    果然,从奚文骥没去当值头一天还没怎么样,从第二天开始,奚文骥应该也后悔了想借着奚夫人的娘家挽回一些,借由好话搭上于相爷好话,所以奚夫人提议在端午节回娘家的时候奚文骥立刻同意了。

    既然要拜访自然需要准备礼物,奚夫人以库房的东西都太过陈旧为由,让奚文骥陪同一起去选购一些适合送给老夫人以及老丈人的东西。

    奚文骥一一都应了,奚夫人身体不好,奚菡要作陪,奚文骥也没怀疑。

    第二天奚菡并未出手,第三天等礼物买个差不多的时候,去了那间茶楼,按照计划点了盐水鸭以及别的。

    奚文骥一开始看到盐水鸭脸色微微变了变,可这盐水鸭是这间茶楼的招牌菜,他们选的还有别的,他倒是没怀疑,只是想退了,可听到奚夫人最近胃口不好嘴里没味道,心虚也就没换掉。

    他想着明天自己不出现,那些人看到自己没来应该也就离开了,再不行明天他过来一趟也可,刚好自己如今在户部的位置太过尴尬,得想点别的办法,否则真的得罪了继后,对他日后的仕途可不利。

    这样一想奚文骥倒是放了心,等第二天他本来算上午出去一趟,结果一大早刚用过早膳,奚夫人就之前自己在诚王府的事不知怎么被她娘知道了,老夫人派人过来让他们今日回府一趟。

    奚文骥想到自己讨好老丈人的心思,也就同意了,那些人没等到他今日过去茶楼应该就离开了。

    可奚文骥还是谨慎地询问了门房,得到一大早有人送了信给夫人他这才放了心,带着一家去了老丈人府上。

    而同一时刻,影青看到他们出门,回去禀了谢彦斐,并递了信号出去,鬼冷带了十二影卫拿着重新誊写无数张的四张画像躲在暗处,只要有与这四人中相像的出现,立刻就跟上去。

    谢彦斐一大早就起来了,有影青去蹲守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影青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

    他一直等到午时过了,没多久,影青就匆匆回来了,眼睛发亮:“王爷,跟踪到了。”加上鬼冷老大一共十三人,要是还能让人跑了估计他们无影宗能直接解散。

    谢彦斐坐起身:“去哪儿了?”

    影青道:“教坊司。”他完自己先愣了下,他得到传递过来的信儿之后怕王爷等急了就赶紧回来通禀,倒是没往深处想,可等出来,看到五皇子皱着的眉头一愣:他们跟着的人竟然去了教坊司,一开始他听到这个名字没多想,可如今想到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也随着谢彦斐沉默下来,可随即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主子当初逼问出来的,那个直接对大公子动手的人买大公子性命的是一个女子,一身的风尘味,他们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觉是青楼女子,所以也只是在京中的各个青楼开始排查。

    后来得知五皇子让他们查的奚文骥的外室当年也是个青楼女子,他们就想着会不是段氏,后来发现段氏十来年前的事一无可知,更加可疑,却也查不到什么。

    如今……乍然听到教坊司,影青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个地方给忘了。

    青楼如果是民间寻欢作乐的地方,可有风尘气息的女子不一定就是这里出来的,还有可能是教坊司出来的,一个民间的,一个官方的……

    影青恨不得插了翅膀回去禀告主子,主子查了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是教坊司里的人,王爷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老大这么聪明肯定也想到了去告诉主子了。

    谢彦斐听到教坊司的时候一开始是没想起来这是干嘛的,等随后想清楚才回过神,等抬起头就看到影青双眼发光瞅着他,了个寒颤:“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像是他是一口上好的肉影青想啃一口的样子?

    影青如今算是发现了,五皇子就是主子的福星啊,他发现只要是五皇子在,似乎主子总是能心想事成,如今一直查不到的东西,还这么凑巧就有了眉目,真是……“嘿嘿,王爷啊,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属下去让管家弄些吃的给你,王爷你瞧瞧你都饿瘦了。”

    谢彦斐:“……”影青啊,这才一上午不见,你怎么就随了你主子呢?你见过谁一天就能饿瘦的?

    要是能,他还用千辛万苦日后想办法解毒减肉肉?

    影青也觉得自己太过谄媚:“咳,王爷你算接下来怎么办?”

    谢彦斐道:“你们能潜进去吗?会不会被发现?”

    影青拍着胸口保证:“王爷你放心,要是论跟踪,属下要是敢任第三,绝对没人敢认第二。”

    谢彦斐:“???”这话不是这么的吧?应该是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吧?难道有人比他还厉害让他心甘情愿承认甘于屈居第二?“那第一是谁?”

    “当然是老大了!”影青虽然不能提鬼冷的名字,但是老大还是能提的。

    “老大?应该不是世子吧?”谢彦斐还是头一次听到镇国公府之外有关世子的,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影青摇头:“不是,老大也是跟着主子的,可厉害了,王爷你也见过,就是当时替奚姑娘文妆花的时候带着屈娘过来的那个一脸冷漠老是臭着脸的。”

    谢彦斐脑海里闪过一张冷脸,想起来的确有这个人:“你们关系很好?”

    影青道:“我们时候一起长大的,属下除了最佩服主子,就服老大。”影青听谢彦斐提及老大兴致很高,可随后想到这样一难免会提到无影宗,只能遗憾地闭上嘴,主子知道老大的厉害,平日里他也不能跟别人,真是……憋死他了,好不容易能跟王爷吹嘘老大的厉害,结果,还不能提。

    谢彦斐倒是也没继续多问:“那就行,影青你想办法拿着那四张画像在教坊司里寻一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四个人,若是能找到的话,想办法探出他们的身份,以及过往的一切。当然以安全为重。”

    影青应了,很快又离开了。

    而另一边,鬼冷让十二人继续守在教坊司外,他则是亲自去了青竹苑的阁楼禀告裴泓。

    裴泓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才慢慢抬眼:“教坊司这个地方,彻查。”

    鬼冷颌首:“宗主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查到。”

    裴泓颌首:“除了王爷吩咐的,着重去查五年前事发当日有谁外出,以及那人交代的那个女子买命见面的那日教坊司有谁不在,一个个都排查出来。”虽然任务艰巨,可想到也许大哥的死就要有眉目,裴泓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无法言喻。

    鬼冷立刻就去办了,只是离开前扫了眼阁楼里到处摆放的木偶,想到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裴泓,到底没多嘴什么,闪身很快消失不见。

    谢彦斐得到跟踪到人的消息心情不错,等晚上得到影青的回禀是四个人都找到了,都是教坊司的人他放了心,只是身份容易探到,挨个想办法查到过往的一切却还需要一些时日。

    谢彦斐也不急,他在等,如今奚文骥失了尚书之位还被新尚书针对,那边的人肯定会忍不住来找奚文骥。

    只要到时候抓到这个机会,奚文骥的事想要再瞒也瞒不住。

    奚菡办妥谢彦斐的事之后却也不敢私下联系谢彦斐,怕草惊蛇,干脆等待的功夫,频频与岳大姑娘交好。

    岳大姑娘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件事,在府里过得心惊胆战的,总觉得像是府里有人要害她,奚菡能来她自然是高兴的,至少奚菡这个也差点被连累到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就是她的生母和奚菡了。

    谢彦斐这边查到了教坊司却没再管,继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大概能猜到继后想干什么,那边相亲没成,六皇子如今对奚姑娘在意,继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快刀斩乱麻也不会太久,等到奚文骥被逼到一定份上,也是他露出马脚之时。

    奚文骥这边能继续等等,谢彦斐在五月初四的时候接到宫里明贤帝派大太监传来的消息,初五让他进宫陪他一起用膳。

    谢彦斐想到初五这个特殊的日子,既是端午节也是龙舟节,不知道男主那边如何了,不过男主既然答应了,应该不会撂摊子。

    他让大太监回了明贤帝,明日一大早就会过去的。

    因为初五过节,明贤帝也放了百官的假,不用上早朝,他难得闲下来却也无事,干脆待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边改边等老五几个皇子皇孙进宫。

    谢彦斐来得迟,他去买礼物去了,等到了宫里,发现其他皇子都已经到了,只剩下他了,谢彦斐送上礼物给明贤帝,喜得明贤帝连连好,让人赏了老五不少东西。

    其他皇子面面相觑,瞧着五皇子那张黑脸:这个心机五,过个家宴还送礼!被老五这么一衬托,他们这些皇子就显得跟不孝似的,都没准备礼物。

    谢彦斐是真的觉得过节么自然要送东西,不然也不好吃白饭啊,结果就被几个皇子瞪了,他茫然扫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干脆不想,心满意足吃了一顿家宴,领着明贤帝赏的一大堆东西要出宫。

    其他皇子还要去各宫拜访自己的母后母妃,谢彦斐虽然名义上是挂在继后名下,可他也只是过去见了礼就走了,穆王带着穆王妃以及皇孙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早早出来了。

    六皇子也很快出来了,等追上谢彦斐才松口气。

    谢彦斐瞥他一眼:“今个儿难得过节的,你不陪陪你母后?”

    六皇子挑眉:“不也是五哥你母后吗?”

    “那可不一样,你信不信我要是在皇后那里待上一天,她今天能少吃一碗饭。”谢彦斐自己完看到六皇子苦着脸耷拉着肩膀,先哈哈笑了出来,就听六皇子唉声叹气。

    “母后会不会少吃一碗饭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一碗饭都吃不下,也不知道母后怎么回事,最近几日只要我进宫,她都要拿出一堆画像让我选,册封封王之后该是要成家了。可我都这么大了,想娶谁不想娶谁都不能自己做主么?我又不是四哥,肩负使命……”他对上头那个位置一点都不眷恋,只想当个自由在在的皇子,他之所以敢在谢彦斐面前这么,也是觉得五哥应该跟他一样。

    “这不是正常么,毕竟你年纪的确不了。”谢彦斐也不戳破继后的心思,如今继后还只是暗地里对付奚文骥,可若是戳破了,难道继后不会破罐子破摔,直接针对奚姑娘。

    继后对付奚文骥他双手赞成,可奚姑娘就算了。

    六皇子忍不住挠了他腰间的痒痒肉一下:“那五哥你怎么不你自己?”

    谢彦斐仰着头一副你不懂的模样。

    六皇子也没继续什么,只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偷瞥了谢彦斐一眼,谷欠言又止。

    谢彦斐边往前走,余光瞥他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六皇子莫名脸上一热,低咳一声:“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最近相中一个姑娘,他自己吧,拿不准主意,要是送姑娘东西,是送胭脂好还是发簪好呢?”完,心虚地四处乱看,最后强调:“你这人也是的,这种事不应该去问姑娘么,问我我又没有欢喜的人怎么知道呢?”

    谢彦斐拖长声音:“哦?之前是谁还专门问我是不是对奚姑娘有意思,还绝对不会让的……这转头就没有欢喜的人了啊?”

    “五哥!”六皇子这次耳根一红,他怎么记性这么好,怎么还记着呢?“这、这不是别人让帮忙问的么?”

    谢彦斐咧着嘴笑得欢实:“那你怀里的胭脂和簪子是送给谁的啊?这胭脂粉这么重真当我闻不到啊?”

    六皇子赶紧低头使劲儿嗅了嗅:“不会吧,我专门让人包了好几层还放在匣子里,真的闻到了?”结果等抬头对上谢彦斐似笑非笑的目光,回过神,“五哥你诈我?”五哥怎么这么讨厌呢?

    他就要是这么重的味道母后他们怎么没闻到?

    谢彦斐笑得更乐呵了,他发现老六真是有意思,跟奚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奚姑娘之前受了这么多委屈,有老六这个讨人欢心的,估计比她娘幸运,能得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

    六皇子被谢彦斐笑得更不自在了,干脆去挠他的痒痒肉,谢彦斐怕痒,赶紧去躲,结果不心碰到他衣袖里的一个匣子,就在快碰到的时候,谢彦斐宝贝似的一挡:“嘛呢?不许乱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六皇子却是不上他的当,哼哼一声:“藏,还藏呢?继续藏!我都看到了,五哥你还我,你这包装的这么精致算送给谁呢?”

    谢彦斐仰头望天:“老六啊,赛龙舟可要开始了,你这会儿出宫再去约见的地方,折腾一番,到地方不定龙舟都结束了。这姑娘吧,最喜欢凑热闹,热闹没看上万一迁怒与人,这会迁怒谁呢?你呢?”

    六皇子立刻急了,“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呢?提前了么?”

    谢彦斐瞅着他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白牙:“是呢。”

    六皇子难得失了稳重,也不跟他继续闹了,赶紧跑了。

    谢彦斐慢悠悠朝前走,到了宫门口,爬上马车,这才对着影青道:“走,去接你主子去看赛龙舟去。”

    影青想到主子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一个人过的,王爷这是怕主子一个人孤单呢,就主子没白对王爷好。

    因为离赛龙舟的时辰还早,影青倒是也不着急,把马车架得稳稳的,一路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自从之前寿宴的事是看到谢彦斐就躲着走,听谢彦斐来了,直接让管家自己没在府里,让人去青竹苑请了世子。

    裴泓这一整日都待在青竹苑,之前在寿宴上彻底撕破脸后,他没再去过前院,这次若不是回来准备祖祭与他娘的拜祭,他也不怎么想看到镇国公与武氏。

    武氏被禁了足,可祖祭这种事却是要参加的。

    裴泓听到谢彦斐来了,第一反应让人把阁楼的木偶都收了,他自己一人的时候还不在意,可若是被五皇子看到了,怕谢彦斐会看出什么,等听到谢彦斐邀他去看赛龙舟忍不住笑了声,重新去换了一身衣袍就出了府。

    谢彦斐早早就趴在马车的栏杆上等着,看到裴泓出来,立刻摆手:“世子,这里这里!”

    裴泓听到声音抬步朝马车而去,影青早就跳了下来,恭恭敬敬道:“主子。”

    裴泓嗯了声,让身后跟着的管家他们回去,上了马车,帷幕一落,影青就驶着马车走了。

    谢彦斐看到裴世子的时候眼睛一亮,几日没见,世子更加好看了呢。

    他迫不及待挨着裴世子坐着,忍不住多看几眼:“世子这几天在府里过得如何?可还自在?”

    裴泓笑笑,“与往常无二,倒是王爷呢?瞧着像是很高兴,可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谢彦斐想到六皇子的事,忍不住了,“……老六这会儿怕是早早就去约了,让他先带这奚姑娘提前去,这憨子也不知道我这当哥哥的心,等赛龙舟的时辰人多了,哪里有这会儿绕着湖逛一圈更容易培养感情?”

    裴泓眼底的笑意更深:“听起来王爷像是很懂。”

    谢彦斐幽幽瞅着他:“世子啊,你这是戳我的心啊。”他不想懂他想也能陪着心上人去逛一圈,可心上人现在还没出现呢。

    裴泓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身体略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王爷会遇到的。”

    谢彦斐的确不急,这身体过段时日才满十八,还早着,“不这个了,我给世子准备了一件礼物。世子猜猜是什么?”

    裴泓大概没想到谢彦斐会给他准备礼物,闻言摇摇头:“猜不到。”

    谢彦斐想到世子也看不到,省了蒙眼这一环节,从怀里心翼翼掏出木匣子,再慢吞吞开,这可是他刻废了好多木头最后还算有模有样的一个了,万一自己手上力气太大给弄断了,他这礼物可就送不成了。

    所以谢彦斐等心翼翼把东西拿出来,再看了看身边的裴世子,望着世子看过来却没焦距的双眼,想了想,凑过去一些,把人给放在裴世子手中。

    裴泓挺好奇谢彦斐的礼物是什么,只是他坐在那里侧耳听着,就听到王爷先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随即应该是开了匣子的暗扣,之后就是慢吞吞心的动作,难道是玉器?可若是玉器能随身带着那是玉佩?

    只是等谢彦斐靠近的时候,他脑海里所有的猜测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近在咫尺的人,他能感觉到王爷的身体几乎紧挨着他,因为看不到,感官也愈发清晰,甚至他能感觉到王爷靠过来时,呼吸拂在他手臂上,再之后就是挨着他手的温热掌心,贴着他的手背。

    这让他想起来当初他教王爷刻东西时,他要是这么包裹着王爷的手,一点点教他,只是此刻换成了王爷握着他的,在他手中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随着王爷带着他的指腹触摸到上面的纹路,等摸到那熟悉到触感,裴泓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一愣,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炸了下,让他只能低着头,明明看不到,却也拼了命地想看到。

    看到这个王爷曾经答应过的,他以为不会看到的礼物。

    谢彦斐等裴世子终于摸到人偶了,嘴角一咧,笑了:“惊不惊喜?我过刻好的第一个肯定是世子,我办到了。当然了,刻得没世子刻的好看,不过……是有脸的,我把世子的脸刻上去了,可像了。”谢彦斐带着裴泓的手指去碰触木偶的五官,一点点摸过去,他觉得自己太厉害了,他自己看自己的成果觉得像的不行,美滋滋的炫耀。

    裴泓从未像这一刻想要能看到,他想看看王爷送他的这份礼物,想看到王爷想着他刻出来的人偶会是何模样?

    裴泓垂着眼,可他看不到。

    谢彦斐没听到裴世子的声音,歪头去看的时候,裴泓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在谢彦斐看过来时,嘴角扬了扬,“王爷这份礼物,我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收到礼物了,尤其是王爷送的,意义更加非凡。

    这些时日因为即将到来的忌日而升腾而起日夜折磨他的难过似乎在这一刻淡了很少,至少……还有王爷陪着他,至少,他的身边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

    有王爷,有影青,还有那些追随他的人……

    谢彦斐看到裴世子高兴心情极好:“等我熟练了再给世子刻个更好的。”

    裴泓嗯了声:“只要是王爷刻的,我都喜欢。只是……我忘记给王爷准备礼物了怎么办?”

    谢彦斐正要大手一挥没事儿,世子送了他这么多人偶,他这才送一个,还不够。

    结果就听到裴世子突然看过来,嘴角噙着笑道:“那我把自己送给王爷当成礼物好不好?”

    谢彦斐一愣:“诶?”

    裴泓顿了顿,笑着补充:“今日一天。”

    谢彦斐回过神明白过来世子的是陪他一天当成礼物,忍不住猪似的哼唧一声,“世子你好贼啊,那是不是下次本王不用送礼物,把自己也送给世子一天也能当成礼物相抵了啊?”

    裴泓笑笑没话,心里却……求之不得。

    可惜这只是他自己想想而已,甚至不敢表露分毫。

    谢彦斐送出了自己雕刻的人偶,还得了夸赞,心情好得不行,尤其是看到世子把人偶像是宝贝一样心翼翼装回去,心里更好了,世子这么欢喜,那他以后也多刻一些给他。

    谢彦斐随即拿出准备好的一个膳盒,里面是粽子,等问过之后果然世子没吃,他感慨镇国公这个当爹的果然很渣,幸好他提前准备了,开之后,闻着香喷喷的粽子,剥了一个给裴世子:“世子这是你的,虽然有点凉了,但是很好吃。”

    他本来没算吃的,可闻着有点香,着的时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裴泓听到了,眼底的笑意更深:“我们一起吃?”

    谢彦斐摸了摸自己的胖爪子,到底没忍住,重重嗯了声,觉得自己不该馋这几个粽子,但是真的好香啊,而且他带了好几个,吃一个也没问题的。

    结果最后裴世子倒是没吃多少,他被世子劝着劝着就吃了好几个,等到赛龙舟的湖边时,他觉得自己吃撑了。

    他胃口本来就好,宫里的膳食又好吃,他就吃多了。

    这会儿躺在马车里,裴世子帮他揉着肚子边哼哼唧唧的:“早知道不吃这么多了。”尤其是,他还吃的世子的,只是世子一再劝,他没忍住……

    裴泓感受着掌心下绵软的触感,动作力道都好,听着耳边猪仔似的声音,嘴角笑意更深:“我不爱吃这些,吃一个应应景即可,左右我们来得早,赛龙舟还没开始,我们先待在这里,等下再下去。”

    谢彦斐想想也是,他这模样一出现就很显眼,他除了好奇赛龙舟之外,也是来带世子出来散心,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世子的手力道太好了,他最后迷迷瞪瞪地差点都要睡着了。

    等谢彦斐被一声“咚”的锣鼓声给惊醒的时候,猛地坐起身,“嗯?嗯?是不是开始了开始了?”

    裴泓早就在谢彦斐醒来时将视线收了回来,闻言颌首:“刚开始不着急,我已经让影青去定了三楼靠窗的包厢,能将湖中赛龙舟的全貌都看到,这会儿都在湖边,我们刚好能过去。”

    谢彦斐这才松口气,他了个哈欠,随意拢了拢衣服。

    裴泓却是将他的衣襟给重新整了一遍,刚刚揉着肚子的时候衣服乱了不少,结果被谢彦斐随意一扯,更乱了。

    他看不到,可与王爷相处这么久也了解一二。

    等影青在外面等来等去没等到人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询问时,刚探头,结果刚好一阵风吹过,帷幕扬了一下,影青看到正在给王爷整理衣襟的主子:“???”就是等会儿的功夫怎么还整理衣服去了?王爷跟主子刚刚在里面干嘛了?

    谢彦斐等穿戴好迫不及待带着裴世子出去了,果然三楼还留了一个包厢。

    而就在谢彦斐看龙舟的时候,同一时刻虞阑臻以回家探亲为由请了一整日的假,骑着马吭哧吭哧到了十多里外的驿站,他怕买不到道袍,还提前准备了一套。

    虞阑臻觉得五皇子肯定在忽悠他,哪里可能这么容易,那位施姑娘刚好就要去寺庙祈福?

    结果等他守在驿馆外没多久,竟真的等到了那位施姑娘带着一个婢女出来了,瞧着这扮像是要出行。

    他躲在暗处摸着怀里藏着道袍的包袱:不会……真的被五皇子中了吧?

    结果等听到这施姑娘的丫鬟要去那个寺庙,虞阑臻表情诡异地变了变,低下头,想了想,等施姑娘一行人离开之后,快马加鞭先一步去了寺庙前,给了一个算卦先生一些银子租了一天的卦摊,随后换上道袍,贴上长胡子,他本来就长得好,身高颀长,穿上宽大的道袍,加上花白的胡子,立在那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虞阑臻在等,只是脑海里闪过五皇子的那句“五月绝命在廿日,一念之差命断午;孤魂野鬼名声毁,福来运转在黑五”,却是皱了皱眉,他没看懂这话里的意思,可“绝命”“命断”“福来运转”却是看懂了,这五皇子好端端的忽悠一个姑娘有命煞劫干什么?

    福来运转在黑五……黑五是什么玩意儿?难道还能指他自己不成?

    虞阑臻觉得这五皇子难道是早就知道这姑娘,惦记上人家,所以这是要忽悠姑娘看上自己?

    随即摇摇头,想着也不可能,他躲在暗处快一上午了,也了解了不少东西,听这施大人是别处的官,这次进京是来祭拜的。

    五皇子也没听去过外地,可……

    虞阑臻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不多时,就看到那施姑娘出现了,他在施姑娘经过时,抬手摸了一把花白的长胡子,用内力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开始了他不得已的忽悠之路:“这位姑娘,老道看你印堂发黑,像是不久之后要犯凶煞,不如老道替姑娘算一卦如何?若是不准,分文不取……”

    ……

    谢彦斐这一整天玩得特别痛快,没想到大谢的赛龙舟能看得这么让人热血沸腾,要不是身板不允许,他很想亲自上场去赛,这可惜有心无力,只能指望有生之年了。

    等结束之后,他与裴世子在外用过晚膳,就驾着马车送了裴世子回去了,这次他没继续留影青在府里,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只等结果就好。

    等谢彦斐离开镇国公府,他却没直接回王府,而是慢悠悠让人绕道到宣平侯府那条路,等看到宣平侯府外不远处的一个巷子拴着一匹马,马脑袋上还挂了一根稻草时,他嘴角弯了弯,看来施姑娘那边也成了。

    谢彦斐回去之后一点都不担心这位施姑娘会把算卦的事出去,毕竟她这次是来京中寻找良婿的,她不可能把自己命犯煞星要有命劫的事出去,到时候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她只会隐瞒,还瞒得死死的。

    隔了一日,端午过后的初七那日,两辆马车远道而来停在了镇国公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