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章合一
谢彦斐出了宫, 坐在回镇国公府的马车里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一半,脑海里前后分别响起两道声音。
【检测到宿主改变原书主线加支线剧情,影响到配角奚文骥、奚夫人以及炮灰配角员外郎、岳大姑娘、岳二姑娘、岳崔氏、岳家等十七人命数, 扣除好感值17,总好感值为-3。】
【检测到宿主总好感值为负, 三天内需增加好感值+3消除黑线, 否则,开启三级惩罚:焚身。】
谢彦斐本来还大爷似的躺在那里,这两道声音前后响起之后落下, 他慢慢睁大了眼, 好半天没回过神:他之前刚攒到的十几个好感值就这么……没了?
没了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负了,还负了三个?
他将奚文骥与员外郎岳大人与天鹤派之间的往来信函暴露出来的确做好了准备会改变剧情, 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一下子扣了他17个好感值, 太黑了,简直太黑心了。
奚文骥他们这些他明白, 岳大姑娘他也能明白, 岳二姑娘若是被查出来的确是受控于岳大人的威胁才下毒能减轻罪行可能不至于流放改变命数他也能明白,可这个岳崔氏又是谁?难道是员外郎的夫人?难道这岳崔氏也知道员外郎的事?
可就不能看在他这是做好事的份上稍微少一点么?个折也行啊。
谢彦斐幽怨地瞅着前方,低下头撩开衣袖,果然看到手腕上白腻腻的肌肤上多了一道黑线,比之前看到的任何时候都黑。
谢彦斐颓然往后一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有先见之明跟着世子回镇国公府了,凭借他跟世子的关系,世子这聚好感值盆的实力,好感值还不是刷刷的?
这么一想谢彦斐松了口气,坐直身体往裴泓那边挪了挪,等裴泓看过来时,他咧嘴笑了笑:“有点冷,我靠世子近一些。”多刷刷存在感,也许世子指不定想起他这个好兄弟好感值就往上飙几下。
也不用太多,三下就好。
谢彦斐觉得三天三个好感值压根不是事,倒是还有闲心去想这个三级惩罚焚身是什么?直接用火烧他啊?还是……谷欠火焚身?
谢彦斐自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难道突然这么人性化觉得他单身狗这么多年这是催促着他去找媳妇儿不成?
只是等对上裴世子深邃清凌凌的一双眼,谢彦斐觉得自己在世子这般谪仙般的人物面前突然想这么龌蹉的事,是不是有点玷污了裴世子周身的氛围?他低咳一声,觉得他多想了,一级惩罚是自宫;二级惩罚是不良于行,三级惩罚怎么看也都是跟损坏身体有关的。
裴泓从宫里出来心神并不宁,他甚至在刚刚出现了恍惚,五皇子的受伤让他刚刚失了分寸,这会儿冷静下来,他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怕自己之前在宫里的表现会不会有任何异样不妥之处让皇上看出来。
如果皇上知道自己对五皇子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皇上会怎么对付他?会不会彻底将五皇子从他的身边带离,让他永远也见不到五皇子。
只要想到那个可能性,裴泓发现自己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体内压制着的血脉都在翻滚,让他脑子不太清楚。
谢彦斐发现裴世子突然就那么定定盯着他也不话,他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世子?”
挥动间带起的掌风让裴泓清醒过来:“怎么了?”
“世子你刚刚发什么呆呢?”谢彦斐难得看到世子竟然会出神,好奇的不行。
结果他刚这么一,就发现挥动的那只手腕被握住了:“王爷不要乱动,你这只手刚受了伤不知道吗?等下伤口裂开,疼的还是王爷。”
谢彦斐这才发现自己动的是左手臂,无所谓道:“就是一道伤口,早就愈合了,世子别担心了,御医也了,养个两天就好了。”
“是吗?”裴泓听出谢彦斐话里的满不在乎,“那不如我们先,为什么王爷会受伤?以影青派过来帮王爷的那些人的身手,应该不会伤到王爷才对,可为什么会受伤?”之前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太过着急担忧,也没细想,如今听着谢彦斐的话,他想到五皇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的那些影卫不可能会出错,那就是……五皇子故意隐瞒下来,提前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尤其是想到五皇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私下做这么危险的事,今天只是一道伤口,可日后呢?
他看不到,可一想到有朝一日五皇子满身都是血或者别的模样,他攥着谢彦斐的手忍不住收紧。
谢彦斐感觉到裴世子掌心的凉意,本来张嘴想嬉皮笑脸蒙混过去自己就是随意划了一道口子的话被他吞了回去,提前感知到世子真的担心生气的谢彦斐,特别老实的脑袋一耷拉:“我错了……世子你别气我自作主张,我这不是……知道你肯定不会愿意才……下次绝对不胡闹了。肯定提前告诉你。”至于下次,应该也没需要他以身犯险的时候了吧?再了他多惜命的人啊,才不会做这种明显赔本的买卖。
谢彦斐这么一想,抬手保证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裴泓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垂着眼认真瞧着谢彦斐:“王爷,你若是有难处就告诉裴某,只要裴某能做到的,都会帮王爷。王爷不必这般冒险,对裴某而言,王爷的安危很重要,不希望王爷下次再这般儿戏。”
谢彦斐知道什么时候示弱,赶紧应了声,随即不等裴泓继续什么,一脸虚弱:“世子,我手疼,你帮我揉揉,我之前演戏的时候手碰到桌角了,重重砸了一下,可疼了,都淤青了。”
谢彦斐卖惨,仗着裴泓看不到,赶紧把自己的手往他手里塞,反正他手上肉多,世子也看不到。
裴泓眼睛看不到耳力却极好,谢彦斐喊疼的时候气息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却反而呼吸放缓不自觉得频频看他,一看就是心虚的模样,可他还是没拆穿,反而垂着眼,认真捏着手里软乎乎的手,指腹间接触到的滑腻,让他需要很大的克制力才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他的手劲不轻不重帮谢彦斐揉着,谢彦斐本来手上啥事都没有,没想到世子揉爪子手艺这么好,他都不舍得把手收回来,在心虚与舒坦之间纠结,好在很快到了镇国公府,帮谢彦斐做了决定。
谢彦斐遗憾地把手收回去,整理了一番衣襟,掐了一把脸,随即绷着脸,一脸虚弱地扶着裴世子下了马车,果然看到前方镇国公等人浑身僵硬脸色不怎么好地等在那里,显然早就得了消息,他要借住几日。
来传信儿的是明贤帝身边的人,也就这是皇上亲自下的令,镇国公就算是再不想将这个烫手山芋给揽回来还是要揽,尤其是听今日旭王遇刺的时候,还顺便遇到了奚侍郎与员外郎不太好的交易,他这心里就没底。
就像是之前于二公子出事的时候,头皮发麻浑身不舒坦,可……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王爷。”
谢彦斐皮笑肉不笑挨着裴世子瞥他:“镇国公啊,本王要借住几日,没扰到你吧?”
镇国公哪里敢半个不字:“自然不会,王爷能来,是府里的荣幸。”
“这就好,本王啊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要刺杀本王,本王在自己的府里待着不安全,所以啊,镇国公可得守好你这府里,不能出半点岔子,万一本王要是有个万一,这怕是……”谢彦斐没完,可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本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这段时日得费心保护好了。
镇国公气得脑仁疼:“这是自然……王爷不如住在客房,毕竟青竹苑太大,怕……”
“不会吧?青竹苑离府门口这么远都不安全?镇国公你这不行啊,连府门都守不住,这传出去……你当初那将军怎么当的?”谢彦斐这话让镇国公虎目瞪圆了,这也太扎心了,还往他心窝上扎。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王爷放心,老夫定当率领众府之人护好府中安危,不会让贼子有踏进青竹苑的危险。”
谢彦斐目的达到了,心情极好:“既然如此,那青竹苑也别随意让人进去,万一有人趁机谋害本王怎么办?”
镇国公咬着牙:“……是。”
谢彦斐笑眯眯地继续往前走,经过一直低着头没敢开口的施知府时停了下来:“咦,这位有些面生,不知是?”
施知府也看出来这位王爷与镇国公不合,他这次来祭拜顺便也是为女寻一门婚事,自然也不想得罪一位亲王,想了想,道:“下官见过旭王爷,下官是世子的舅舅,如今暂住国公府。”
“原来是世子的舅舅啊,那就是自己人,能来青竹苑,本王瞧着你挺合眼缘的,本王也是暂住,闲来无事过来青竹苑下棋啊。”谢彦斐的“自己人”三个字,让镇国公已经气得没力气了,刚才还不让人去青竹苑,现在又让施知府去,意思世子那边的是自己人,他这边的就是可能害他的?
镇国公等谢彦斐离开后就觉得头疼手疼浑身都疼,看了眼这个便宜前妻舅,也没理会,甩了甩衣袖就进去了。
施知府皱着眉,却也没什么,自从胞姐没了,镇国公发迹之后,对他们施家早就不如往日,可要不是为了给胞姐祭拜他也不想过来,好在还有几日,等祭拜之后,他就想办法搬出镇国公府,至于女的婚事……另想办法好了。
之前武府出事之后,他就对武氏给施姑娘找婚事不抱希望了,那裴五姑娘差点让他女儿出丑,与其会出事,他宁愿这一趟白来。
谢彦斐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就随着裴世子回了青竹苑。
武氏从之前让裴思蔓与施姑娘交好,看来就是已经开始动手准备了,也就是,书中裴世子的第二劫应该还会出现。
谢彦斐之所以非要让镇国公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用来巡逻防护镇国公府,就是为了断绝武氏在府里找熟悉的人出手的算,这些人都被武氏掌控了弱点,轻易不容易被收买,若是一旦有哪个出现偏差,会让谢彦斐的计划出现问题,反倒不如外面的人更容易掌控。
武氏在镇国公府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可如今整个镇国公府都在严密巡逻保护他这个王爷,一时间空不出这么多人手让她来安排,那她就只能去找府外的人。
一旦武氏让外面的人介入,那些人可比这府中的心腹好收买多了。
到时候用来绑施姑娘的人被他反过来收买,施姑娘也被他服,一切按照武氏的“计划”进行,人证、物证,收买人的证据都有了,武氏想抵赖也赖不掉。
至于施姑娘这边更容易了,他在门口故意像是与镇国公作对对施知府示好,他邀请施知府下棋,施知府又揣摩不住他这个王爷到底是随口还是真的让他去,秉着不得罪他这个王爷的想法,他必然会前来。
一来二去,施姑娘若是想求他什么,自然也会跟着施知府过来。
谢彦斐心情大好,只是等随着裴世子进了青竹苑,刚到阁楼前,就看到前方跪着一人,直挺挺的跪着,还有些眼熟,他挑眉:“世子,影青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还跪上了?”
影青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也没感动,只是背对着谢彦斐双眼幽怨瞅着前方:王爷啊,你还问为什么?属下被你害惨了啊。
好的只是划破衣服呢?结果,王爷你私下里放血!
你放自己的血,主子要放属下的血啊!这得亏主子当时担心先进宫了,否则……他这会儿早就被拖出去板子了。
鬼冷适时从竹林里走出来,拱手行礼:“主子、王爷。”
谢彦斐看到眼熟的男子,想起来这男子正是之前那个带人给奚姑娘文妆花的,也是世子的属下?
谢彦斐应了,看看鬼冷又看看影青:“他这是怎么了?得罪你了啊?要是事情不大就算了,他这些时日帮了我不少忙,跑前跑后的,可辛苦了。”
影青顿时精神了:对对对,他可辛苦了,所以这点失误能不能抵消啊?
裴泓惩罚影青是因为他没保护好五皇子,如今听到五皇子替他话,隐秘的不想让谢彦斐知道他的心思,垂着眼嗯了声:“起来吧。”
影青松口气,立刻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转过身,拱手行礼:“属下谢主子饶恕,谢王爷帮属下话,王爷大恩,属下定效犬马之劳,日后王爷有吩咐尽管开口,属下鞠躬尽瘁,绝不喊累。”
影青算是明白了,主子现在那心思不敢表露,所以他才躲过一劫,可为了自己后续不受惩罚,讨好主子没用,必须讨好主子的心上人才有用啊。
所以,影青借着谢彦斐帮他了句话,就开始不动声色戴高帽,戴得越高,王爷越高兴,那主子也越容易心软啊。
谢彦斐没想到自己就是话而已影青这么感激,他想到自己那还负着的好感值:“真的啊,那影青你有多感激本王呢?”不如给点好感值啊。
影青面无表情力求诚恳又不竭余力地拍马屁道:“属下不出个程度来,但属下知道,王爷是属下见过最心善最仁慈最宽厚,最心地善良愿意善待属下最让属下感激的皇子,这整个大谢国就没有比王爷更让属下敬佩的,如果有,那就是主子一个了。主子能有王爷这么一位至交,是主子的幸运,属下能为王爷效力,也是属下的荣幸。”
裴泓:“……”
鬼冷:“…………”他在一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以前没发现影青这么能……瞧着真切又感激的模样,要不是之前告诉了影青宗主的心思,要不是知道影青以前压根想不到这些,他都以为影青是不是被谁上身了。
大概是之前影青表现的太过一本正经又正直,如今听着影青一脸认真夸赞他感激他的话,谢彦斐觉得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他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哈哈哈,本王真的有这么好吗?”
影青表情严肃而又敬佩:“王爷的形象在属下心目中,高大又伟岸,比主子在属下心目中的分量还要重。”王爷都是主子的心上人了,王爷在主子之上,那他这么……没毛病,既夸了王爷不定又讨好了主子,两全其美,他真是个机智的影卫。
裴泓:“…………”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讨好五皇子。
谢彦斐也听出来了,不过谁不喜欢听好话,他还以为是自己帮他话影青感激估计点好话,他也乐意给个台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影青啊,几日不见你这嘴巴甜了不少啊,行了,去歇着吧,等晚膳的时候多送来一些。”
影青眼睛一亮:“属下……能留下来了?”他偷偷去瞥裴泓,他之前被主子赶回无影宗了,王爷如今把他留下来,那主子会答应吗?
影青期待的眼神裴泓是看不到,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深深朝着影青的方向看了眼:“没听到王爷的话,还不去?”
影青明白过来,主子这是答应他回来了!他就知道拍王爷的马屁比主子强多了!他顿时直起身,站直了:“是,属下这就去,王爷真是个体恤属下的好王爷,属下真是……太感激了。”罢,还摸了摸眼角,一副无以为报的模样。
谢彦斐被他这比自己还浮夸的演技逗得摆摆手:“去吧去吧。”
鬼冷嘴角抽搐着勉强忍下来,也拱手告退。
等两人都走了,谢彦斐抱着裴泓的手臂没忍住整张脸埋在他手背上抖着肩膀笑出声,笑死他了,以前没发现影青还有这天分呢,比他还戏精,要不是听出来不对劲,他还真以为影青那顶着正直脸出来的是真心话而不是故意讨好的。
裴泓本来还觉得影青这太不像话了,可从谢彦斐主动上前搂住他的那一刻,他就不这么认为了,他觉得……影青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觉得以后还是让他跟着好了。
谢彦斐笑够了,也没松开手,边往里走,边道:“他以前也这么夸你的?”
裴泓摇头:“不,他只夸过王爷,不过……王爷的确很好。”
明明裴泓的也是讨他高兴的话,可听着那句“很好”,谢彦斐觉得脸一热,“其实……也没这么好。”
裴泓却是笑笑转移话题:“王爷要不要先去歇一歇?”
谢彦斐嗯了声,只是等到了阁楼后面的房间,想到自己最近一个人睡不踏实,加上还有三天还要蹭一波好感值,他把自己已经迈向之前他住的客房的脚收了回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世子最近有没有按头?既然来了,本王帮世子按按好了。”
裴泓愣了下,他压下十分想的念头:“还是不必了,王爷你的手臂有伤,需要休息。”
谢彦斐无所谓摆摆手:“就一道伤口,又没伤到手,世子你要是过意不去,刚好我手臂伤到了,这两天见不得水,我们一起沐浴啊,你到时候帮我擦背。”谢彦斐想过了,不管那三级惩罚是什么,他还是别作死轻易尝试,所以这三天怎么着也得拿到三个好感值。
兄弟间最容易交心的时候是哪里?酒桌上,汤池里。
酒桌是不行,他受伤了不能喝酒,世子眼睛不好也不能,那就是汤池了……到时候坦诚相见你给我搓搓背我给你搓搓,这感情更进一步,不定世子的好感值蹭蹭蹭往上冒了。
谢彦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先把那个三级惩罚过了,至于第二劫改变剧情的扣除,到时候他帮了世子这么大的忙,世子的好感值肯定能抵了这些。
谢彦斐这边想的很好,那边……裴泓:“???!!!”
裴泓被谢彦斐的这个提议给惊到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如果自己没有别的心思也就没什么,可问题是他有。
谢彦斐以为裴泓觉得不妥,毕竟身份在那,他无所谓:“世子你要是觉得不妥,那让影青帮我,我帮你也行啊。”
裴泓:“…………”那更不行了。
裴世子的沉默让谢彦斐奇怪,他绕到裴泓身前,“世子你别是不好意思吧?你看不到,我帮你也没什么啊,再了,你要是怕坦诚相见,你也看不到我啊,那就更会看到什么,还是……世子你怕我偷看你啊?”
裴泓面上勉强维持住镇定,抿着唇摇头:“自然不怕。”
“这不就行了,放心好了,你要是不习惯,那就让影青在一旁帮你好了,等泡完澡我新学了一个针法,先给你用手暗暗,改天世子你找个厉害的大夫我跟他,看看对你的眼睛有没有用。”谢彦斐把自己的目的心翼翼了出来,看裴世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看来是没怀疑,都过了这么多天,世子也不是整日跟着他,他在王府里的事世子肯定也不知道,他只要是在此期间偶遇高人指点,或者看到书上的就是了。
他出来之后要是大夫医术高研究研究也许会同意的,毕竟是真的有效。
当然要是大夫觉得不行,他再想别的办法让世子答应。
谢彦斐拍了拍裴泓的肩膀就这么哥两好的定了,他掩唇个哈欠,去了裴世子的房间歇了。
裴泓则是突然还有事要去处理让谢彦斐一人去睡,谢彦斐也没多想,他留了不少血,还真的累了,很快躺下就睡着了。
谢彦斐让影青去歇息,他自然没有,他们当影卫的几天几夜不睡也能撑得住,加上他这些时日除了王爷的吩咐外都在无影宗睡觉,哪里会累。
只是等他与鬼冷老大了会儿话送走老大之后回到阁楼顶层,发现主子不知何时回来了,坐在那里……发呆?
“主子?”影青走过去,站在不远处喊了声,好奇怪,他还是难得看到主子在发呆啊。
裴泓动作有些慢地抬起头,看了眼影青嗯了声。
影青站在那里没敢动,想到主子的心思,虽然知道了几天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瞅了瞅自家主子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脑海里闪过五皇子的,他只要一想到主子的脸与五皇子的脸并在一起朝他笑一笑,他就觉得浑身都毛毛的,那画面简直美得让人不敢看。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主子到底是怎么对五皇子起了那种心思的?
难道是主子眼瞎的时间太久心理扭曲了?
影青抖了抖,默默瞅着主子,就对上裴泓看过来的目光,总觉得主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主子,晚膳可还是按照之前的惯例让人都准备王爷爱吃的?”主子这么在意王爷,那提王爷总没错吧?
裴泓终于从影青身上把视线收回来,嗯了声,可脑海里一直闪着之前谢彦斐的话,王爷不行让影青帮他擦背。
这本来是没什么,可一想到影青待在那里,岂不是把王爷也给看光光了?
裴泓尤其想到自己看不到,而影青先一步把王爷给看了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作祟,知道该拒绝,可……最后还是没服王爷改主意。
裴泓抬起手撑住额头:“竹林后的温泉池,你去让人在天黑之前用石壁隔开。”
影青:“???”什、什么?隔开什么?隔开温泉池?泡澡的地方还用隔开?
裴泓没听到影青的回答抬起头,“怎么?”
影青连忙应和:“是、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裴泓想到什么,把转身要走的影青给重新喊了回来,“晚上我要与王爷在温泉那边泡澡,你……把我们送到那里找个借口走开,不用再回来了。”
影青:“!!!”主子不是吧?难道、难道主子要下手了?
影青想到那个画面,觉得脑仁嗡嗡的,不行了,他不能再想下去,不然看到王爷他的表情绝对绷不住。
影青有些手脚发软地出去了,等被外面的风一吹,摇摇头觉得主子不是那样禽兽的人,再了……王爷一看就对主子没心思的,再了,主子要是怎么着何必要隔开呢?
影青放下心,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头他一定要问问老大,怎么好端端的断袖就断袖了呢?
谢彦斐在宫里的时候喝了药,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等醒来的时候天还亮着,只是日头落下了,看来离晚膳的时辰不远了,他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把睡得歪了衣襟整理好,这才走了出去。
一出去,发现整个林子静悄悄的,他踩着林荫道绕到前方的阁楼,等绕到楼前,就看到石桌前裴世子正在与施知府对弈,更远的石桌前,施姑娘面前放着一把琴,正在心不在焉的拨弄琴弦。
大概是听到动静,三人齐齐看过来。
尤其是施姑娘,看到谢彦斐的眼睛都亮了,本来心不在焉的举动也立刻坐直了,自从之前在武府被救了之后,施姑娘越想越觉得之前那道士给她算的卦文真的太准了。
五皇子肯定就是她命里的那个福星了,加上离忌日越来越近,她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她想去见五皇子却发现根本见不到,本来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五皇子就这么来了府里,她见到了。
施姑娘更加相信五皇子肯定就是救她的那个人。
裴泓的心思都在晚上的沐浴,也有些心不在焉,没发现不远处施姑娘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在谢彦斐身上:“王爷醒了,晚膳已经准备着了,等下就能吃了。”
谢彦斐已经走了过来,施知府看到谢彦斐就要站起身行礼,谢彦斐摆摆手让施知府坐下来不必见外,“你是世子的舅舅也就是本王的,这里是世子的院子,本王也是来做客的,随意就好。”
施知府听得吓了一跳,他哪里敢在五皇子面前当长辈,可瞧着五皇子话里也不像是作假,他只能硬着头皮重新落座,只是想到之前五皇子下棋的话,“王爷可要下一盘?”
谢彦斐摆摆手:“才睡醒,明天吧,本王看你与世子下即可。”他干脆在一旁的石椅上落座。
施知府看谢彦斐的确只是想看,只能继续跟裴世子下。
谢彦斐看了一会儿,才装作伸懒腰站起身,朝看过来的施知府笑了笑,让他继续,他则是迈着步子绕到了这边,看到施姑娘紧张地站起身福身行礼,摆摆手,反而在施姑娘身边坐了下来:“施姑娘怎么不弹?”
施姑娘摇头,哪里敢之前本来是想带着琴过来趁机感谢五皇子一番,可没想到到了才发现只有表哥,表哥王爷再睡觉,她就不敢弹了,一直在擦拭也不敢离开,就怕错过这个机会到了二十日那天,她就真的像是卦文里没了命。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会没命,可……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施姑娘紧张道:“王爷若是想听,臣女可以为王爷弹一首。”
谢彦斐嗯了声,就看到施姑娘深吸一口气,十指搭在琴弦上,指尖轻轻一拨,顿时悦耳的琴声倾泻而出。
谢彦斐没想到施姑娘琴技不错,他边听边瞧着施姑娘,捉摸着怎么想办法跟施姑娘单独待一会儿,如此施姑娘才好主动开口求助。
虽然离得不近,可世子耳力太好,若是让世子知道自己忽悠他表妹,还有武氏做的那些事,他会之后告诉世子武氏算对施姑娘做的事,却没算武氏还算毁掉施氏坟墓的事。
只是在此之前却没法,难道要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肯定不行。
谢彦斐听了一曲,夸赞了几句,施姑娘也找不到机会,干脆咬咬唇又再给王爷弹一曲。
一连弹了三首,两人各怀心思,一个继续听一个继续弹了下去。
而不远处的施知府却是忍不住频频看了过去,自己这女儿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到她这么积极啊,竟然弹的都是拿手的。
施知府一开始没多想,可这怪异的一幕让他想到之前施姑娘听他要来青竹苑死活要跟着过来的时候,眉头皱了下,手里捻着的棋子久久没动弹,他没发现,他没动弹的时候,对面的裴泓也没催促,仔细看的话,发现裴世子也有些心不在焉。
施知府勉强落下一子,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过去,发现这位五皇子离得远了看不到那张脸,瞧着还挺……顺眼的。
刚好捕捉到自己这女儿偷偷去瞄五皇子侧脸的动作,他皱眉,他这女儿不会……看上五皇子了吧?
可五皇子这模样……
之后又一想他这想什么呢,五皇子的身份也不是他们高攀的,再了,男儿看得又不是脸而是人品,想到之前五皇子还救了女一命,难道是因为这样才让她……
施知府沉吟片许,想到什么,他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这外甥也好久没落下一子,他低咳一声:“闻安啊,你与五皇子是怎么结实的啊?我看五皇子对你颇为信赖。”都出他是裴世子的舅舅也是他舅舅这话了,两人关系应该极好。
裴泓垂下眼,边落下棋子边回道:“不久之前宣平侯府寿宴,刚好那时候五皇子遇到了些麻烦临时需要一位大夫,我久病也懂一些药理就帮上一些忙,五皇子从那时候因为感激频频接触就结实了。”
施知府嗯了声,点点头,若有所思:“如此看来,五皇子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那人品如何?”他问道这,凑近了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裴泓捏着棋子的手僵了僵:“五皇子……为人真诚,性子极好,是个可深交之人。”
施知府眼睛一亮:“那……五皇子可有过对王妃有什么要求?介不介意王妃的身份低一些?”
裴泓听到这,慢慢将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棋罐里,啪嗒一声响,明明不响,却让施知府莫名觉得周围有些冷,只是心急想寻一个答案倒是没太注意,“闻安?”
裴泓摇头:“这一点倒是没提及过。”
施知府想想也是,自家外甥也没娶妻,应该是还没开窍,“之前听五皇子跟一个寡妇有牵扯,还看上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五皇子真的不介意一个寡妇,那应该对身份没什么要求。
若是他女儿不愿意的话,他自然不会考虑五皇子;可若是她自己也欢喜,加上五皇子人品不错的话,也许……五皇子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也不定,毕竟连自己这外甥都觉得五皇子好,那人品就没问题,丑点就丑点,自己女儿都不介意,他这当爹的自然更加不用在意。
裴泓道:“那只是误会。“
施知府想了想没继续问这个:“那王爷府中……可有妾室或者别的?”
裴泓这次很久没开口,就在施知府想要继续问的时候,谢彦斐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他跟施姑娘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刚才睡得久了没精神,去竹林转转,让他们继续下棋不用管他。
等施知府应了,谢彦斐去看裴泓,发现世子的模样有些奇怪,不过这会儿天有些暗了,也许看错了也不定,谢彦斐朝裴世子笑了笑,就朝竹林晃悠过去。
那片林子景致不错,他刚刚观察了一番,发现施姑娘也一副谷欠言又止的模样,肯定也想找机会,他往竹林去,如果施姑娘也想单独见他,肯定会想办法跟上来,到时候他们就能单独话,到时候施姑娘求助与他,他顺势帮忙,水到渠成开始忽悠。
谢彦斐猜得不错,施姑娘一直想找机会没找到,弹了一曲又一曲,等谢彦斐要去竹林逛逛,要是往日,她肯定没这个胆子,可现在万一卦文是真的她就没命了,加上这里是青竹苑,是表哥的地盘,这里只有他们四个,表哥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出去,爹更加不会……她咬咬牙,上前,“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影青公子还没回来,我去询问一下吧,别让王爷等下回来也吃不到晚膳。”
施知府愈发觉得自己姑娘是看上五皇子了,这多上心啊,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思,“去吧,闻安,我们把这盘下完估计就能用晚膳了。”
裴泓嗯了声,捏着棋子的手放了下去,石桌下遮挡住的地方,他慢慢松开手,掌心的棋子不知何时化成了粉末。
他松开,任粉末洒落下去,重新抬手从棋罐里拿出一枚棋子,落子。
施知府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有眉目心情不错,赶紧也跟着下了一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傍晚的风……是不是有点凉,怎么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