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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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个冯骋冯公子很可能是冤枉的, 还是目标任务之一,谢彦斐自然是要救的,可怎么救还真是个问题,他总不能跑到府衙去, 直接这个冯骋是被人陷害,证据就是他有预知能力。

    怕是直接会被衙役给出来, 更何况, 接触不到尸体具体也不确定到底这个冯骋是怎么回事,其实也可以让暗卫去府衙偷偷潜进去一趟瞧瞧,可到时候想要给这个冯骋脱罪, 也需要正大光明的理由。

    谢彦斐想了想, 决定先暗地里去找找, 既然当场只有死者与这个冯骋,死者不可能无缘无故下毒毒自己, 冯骋又是冤枉的, 那肯定有一个凶手。

    把这个真凶找出来不就行了?

    谢彦斐想通之后, 和裴泓用了早膳,决定在永姜府多待几日, 他们先去了最大的茶楼, 果然在那里挤满了人,因为确切的情况还没定,昨晚他们去的酒楼暂时关了,掌柜的哭天哭地也没用,为了配合只能如此。

    酒楼歇业, 他对面不远处的这茶楼就热闹了起来,谢彦斐一行四人在那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不少想听的。

    “……你这冯骋到底是不是凶手?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么?”离谢彦斐他们这桌很近的两个年轻公子闲来无事交头接耳,其中一人像是书生模样的,询问另外一个灰袍男子的。

    灰袍男子看他一眼,“这个要问我,还不如徐兄你认识那冯骋啊,你们好歹同窗过一段时间,我跟那冯骋可只跟着邓大少爷见过他几面而已,可不熟。”

    书生:“你瞧你,这不是好奇么,那冯骋学业一团糟,家里又穷,先生压根不想收他,要不是他娘在书院门口哭闹哀求,也不会收下,可这冯骋也不争气,学业一塌糊涂,上了没几个月都排在倒数,要不是看在邓大公子的面子上,早就给他撵走了,可这次倒好,直接进了衙门。”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冯骋胆子这么,他敢下毒吗?再了,他何苦要给邓大公子下毒?他们两家关系这么好,邓大公子这几年可没少接济他,就是喂只猫喂只狗也应该有感情了。”

    “这你就不知道吧?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书生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这几个月冯骋与邓大公子是不是不来往了?”

    灰袍男子点点头:“是不来往了,听闹了点矛盾,但是也没到底是什么矛盾。怎么了?难道你还知道点什么内幕不成?”

    接下来的声音压得很低,低不可闻,不过谢彦斐也不担心,身边有三个武功耳力都是一流的,等这两个年轻公子嘀咕完,又喝了不少茶水离开之后,谢彦斐才凑过去压低声音看向裴泓:“他后来了什么?”

    裴泓也学着他凑过去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拂在耳畔,让谢彦斐一时间差点有些心猿意马,可接下里听到的却忍不住注意力集中。

    裴泓道:“他,几个月前他在学院后门看到死者气冲冲来找冯骋,逼问什么,两人吵了一架,那书生只听到几个词,似乎是关于骗了他让他丢脸什么的,不过具体的他没听到,这书生怀疑是冯骋暗地里骗了死者,死者要报复他,他一着急就算下了杀手。”

    谢彦斐觉得不对,“哪有人杀人还大庭广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啊?”

    等谢彦斐完,才发现世子近在咫尺,多亏他们选的位置是个角落,否则两个大男子这样怕是早就引起注意,谢彦斐瞅着裴泓,“世子,我们坐的这么偏,其实话不用这么近,也不会有人听到。”

    裴泓嗯了声,“是这样没,可王爷之前压低声音这么,我只好配合不是?”

    谢彦斐睨他一眼:别以为你这么我就不知道你是故意凑近的,大庭广众,脸不红么?更何况……对面还有影青他们。

    只是等谢彦斐偷偷朝对面看去,影青和鬼冷,一个低头一个偏头,正在认真喝茶,一副明显我们没看到,你们继续的模样。

    可这谷欠盖弥彰,显然是看到了啊。

    谢彦斐耳根一红,默默埋头喝茶,决定等下去趟邓家书坊,想帮冯骋,只能先把他们矛盾的关键点找出来再。

    谢彦斐他们出了茶楼之后就去了邓家书坊,这邓家在永姜府家底不菲,开了好多家书坊,不仅如此,还有绸缎庄和胭脂铺,谢彦斐他们去了最大的一家老字号的书坊。

    一般最开始的一家里的都是老伙计,知晓邓家本家的事情也会比较多一些。

    谢彦斐四人一瞧通身贵气,一踏进来,加上年纪轻,谢彦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折扇,一进来就开开始摇着,他当初假死的时候十八岁,躺了三年,没什么影响,所以瞧着还是十八的模样。

    裴泓气质沉稳,敛了威压,虽然瞧着好相处一些,却也让人望而生畏。

    而影青两人没进来,守在外面,像是随从,可一看身手不凡,让书坊的老掌柜亲自过来接待他们,“两位爷挺眼生的,这是头一次来我们邓家书坊吧?”

    谢彦斐瞧老掌柜脸色不好,很是憔悴,看来因为邓大公子的死怕是受到了情绪影响,一般来,只有亲近一些有感情才会如此,看来他们来这一家来对了,这老掌柜应该是邓家的老仆。

    谢彦斐道:“掌柜的好眼力,我们是都城的,本来去游玩,返回途中途径你们这里,这不是昨晚上在酒楼目睹一个歹毒的恶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下毒害人,我们这气不过,就想亲眼看到这凶徒被绳之以法当场斩首,已敬死者在天之灵!”

    谢彦斐慷慨激昂的一声,那老掌柜没忍住红了眼,用袖子抹了抹眼,看谢彦斐不解看过来,不好意思道:“公子怕是不知,被那白眼狼害了的就是我家大少爷,可怜我家大少爷跟他称兄道弟,帮了他多少忙,可谁知道……谁知道他这么心狠,竟然毒害了我家大少爷!”

    谢彦斐装作诧异随即愧疚,“这、这……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掌柜的节哀顺变……”

    谢彦斐是故意这么,果然引起了掌柜的好感,非要拉着他们让他们选书,尽管选,给他们算便宜一些。

    谢彦斐随意选了几本话本,他不是真的来买书的,是来探消息,等掌柜的情绪平复一些,“起来你刚刚的白眼狼是什么意思?掌柜的你别多想,我这人吧,平日里正义感特别浓,就见不得这种事,所以就……有点好奇。”

    掌柜的大概也正愁着没人跟他话,在府里还好,可大少爷没了铺子还要开,其他的伙计都留在府里置办大少爷的后事,他一个人这么待着,这公子也投缘,这会儿也没什么生意,就干脆倒了茶水,让他们坐在那里。

    掌柜的坐下之后,看向裴泓:“这位是?”

    谢彦斐拉着裴泓坐在一处,“这是我哥,我们一起出来玩的,他不放心我。”

    掌柜的也没怀疑,毕竟虽然长得不像,但是这两个公子长得是真好,一般人家也养不出这么矜贵的公子。

    “公子你不知道,我家大公子真是死的冤啊,他一辈子与人为善,善待同窗,后来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就一直照顾自家生意。就算是过往的邻居,也没忘了好生照拂,可就是大少爷这么好的人,却……却反而被有心人给惦记上,这还害了!那冯骋简直不是人!”掌柜的越越激动。

    谢彦斐配合嗯了声,“不是人,太过分了……要我,这样的人早就该断了关系,可怎么昨晚上我们刚好在那家酒楼,他们怎么还在一起吃饭?听途中你家大少爷还了那冯骋一拳,莫非是有什么恩怨才让这冯骋下杀手?”

    “怎么可能有什么恩怨?就算是有,也是那冯骋对不起我家少爷!亏大少爷对他这么好,他竟然欺骗我家大少爷的感情!可恨!”掌柜的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谢彦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欺骗你家少爷的……感情?莫非……”

    掌柜的一看谢彦斐这模样,知道对方误会了,赶紧道:“不是公子你想的这样,这冯骋答应了大少爷要帮他跟玉姑娘牵线,结果这冯骋明面上是答应了,可他暗地里……却是骗了我家大少爷!”

    谢彦斐眼睛一亮,有门,立刻看过去,“玉姑娘?这是谁?”

    掌柜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了什么,可想了想也觉得这事不出来他心里不舒坦,“这件事……很少人知道,连老爷都不知道,公子你可别出去!这会影响我家大少爷的清誉。”

    谢彦斐颌首:“掌柜的放心,我们不是这里的人,过段时间就会离开了。”

    掌柜的叹息一声,“我是邓家的家仆,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把大少爷当成自家孙子一样,大少爷一直都很听老爷的话,循规蹈矩的,从来不出入那些不该去的地方,也很洁身自好。可都是孽缘啊……谁知道几个月前,大少爷一次陪着夫人去上香,遇到了一位姑娘,一见倾心,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却是上了心。跟人探才知道是玉香楼的当家头牌,大少爷想再见这玉姑娘一面,可惜府里管的很严,加上大少爷最近一段时间也在想看人家,所以自然不敢公然出入那等场所。”

    谢彦斐好奇:“可这跟那冯骋又有什么关系?”这玉香楼一听怕是风月场所了,不过像邓大公子这种平日里越是禁锢得严,循规蹈矩,也是容易受这种女子的吸引,毕竟他接触到的大家闺秀都不是这样的。

    掌柜的脸色更加丧,“起来这个我就气,这冯骋家里穷,差点吃不起饭,还是我家大少爷一直接济他,让他平日里在邓家书坊誊写一些书籍贴补家用。但是他不是读书的料,字也不行,但是……他在写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却是擅长,所以我家大少爷干脆就让他写话本,在书坊里售卖,没想到他化名之下倒是……出了名,他的话本很受玉姑娘的欢喜。大少爷就想着借冯骋的口去替他牵线,几个月前,大少爷很是高兴,满面春风,他不敢跟老爷提,只敢跟我,是冯骋给他搭上线了,他要去见玉姑娘了。

    那是我看到大少爷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高兴,觉得见见也没什么,少爷平日里太循规蹈矩了,可这一来一回,几乎每隔两天就会见一次,直到……持续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大少爷回来,脸色铁青,像是跟人了架。”

    谢彦斐:“是跟冯骋的?”

    掌柜的攥着拳头点头:“……是!这个混账若是不想牵线也就罢了,可谁知道他、他表面上是牵了线,让大少爷一次次去见那所谓的‘玉姑娘’,一次次的满心欢喜而去,投入了很多感情,结果……谁知道,他哪里牵的是‘玉姑娘’,而是他那毁了容的义妹!可怜大少爷满心欢喜以为玉姑娘戴着面纱是害羞,可谁知道……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嫁不出去的义妹!甚至还想用这种办法先让大少爷跟那义妹有了感情……大少爷气不过,跟冯骋了一架就断了联系。”

    谢彦斐没想到这冯骋竟然还有这操作,目瞪口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后来呢?既然都决裂了,为什么昨晚上突然又见面了?”

    掌柜的叹息一声:“大少爷虽然当初一怒之下与冯骋断了关系,可到底从一起长大,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与玉姑娘也不会有结果,当时他也只是一时迷恋,这段时间忙生意再闲下来这种感情倒是淡了。刚好这时候冯骋写了信约见要道歉,他给了这个台阶,大少爷也就去了……可谁知道!他竟是存了这样的歹心!”

    谢彦斐一行人从书坊离开之后,离书坊远了些,谢彦斐才停了下来,发愁,虽然问到了一些有关冯骋和死者的,可停下来虽然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可依然想不通到底会有谁会杀死者嫁祸给冯骋,这倒像是一次解决了两个人,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做?

    目前出现的四个人,邓大少爷也就是死者,冯骋,还有那个玉姑娘,最后一个就是那个冯骋的义妹。

    谢彦斐看向裴泓:“世子,你觉得这掌柜的的关于冯骋欺骗邓大少爷的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裴泓看他一眼:“想去玉春楼就直接。”

    谢彦斐嘿嘿嘿笑了声,“这不是……怕世子你不同意么,但是吧,如今虽然问了一圈,但是还是找不到凶手,府衙暂时进不去,只能先去找这个玉姑娘还有那个义妹,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是不是?我这不是……怕你会醋么?”

    裴泓:“是吗?”

    谢彦斐:“那可好了,我可问过你了,等下先去找冯骋的义妹,之后等天黑我们就去玉春楼找那个玉姑娘。”

    裴泓看他一眼:“我答应能去了?”

    谢彦斐:“可世子你刚刚……”

    裴泓面不改色:“我是你想去就直,但是没就答应你去了。”

    谢彦斐没想到世子诈他,幽怨地瞅着他,回头看了眼,看影青和鬼冷跟得有点远,凑近了些,扯着裴泓的手臂,“世子?你看我这不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看姑娘,我保证,去了就去找玉姑娘,什么都不干。”

    裴泓瞅他,“你还想干什么?”

    谢彦斐嘿嘿:“裴哥哥,你行行好呗?再,我带着你去,你看,我都不吃你的醋。”

    裴泓听着那声,视线在谢彦斐身上绕了一圈,最后突然意味不明笑了笑,“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个要求。”

    谢彦斐自然知道自己就算是真的去世子也会同意,这样也不过就是情趣,也乐意配合,怂哒哒瞅着,缩着脖子演戏演得特别逼真:“那、那世子你别提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啊。”

    裴泓凑近谢彦斐耳边,低声了几句。

    谢彦斐虽然很配合演戏,可真的听到这流氓裴的话,耳根还是红了,演不下去,瞪了他一眼:“你够了啊?裴泓,你答不答应?”

    裴泓幽幽看他。

    谢彦斐看着世子这模样,行行行你什么就是什么,“喊就喊,晚上谁怂谁不是男人。”

    裴泓一双凤眸幽幽沉沉的,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

    谢彦斐被裴泓这眼神看得心脏扑腾一下,立刻听一番之后,去找冯家的住所。

    而身后站得很远的影青和鬼冷,看两个主子走远了,才慢吞吞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不快,毕竟两个主子怕是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碍眼的。

    虽然听不到主子跟王爷了什么,可莫名的瞧着两人……影青竟是觉得耳根发热,很不自在。

    尤其是身边还跟着鬼冷。

    以前影青在青竹苑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王爷和主子的狗粮,可那时候觉得没什么,不知道为何这次跟来,总觉得每次看到两人亲昵,他一个人的时候还觉得还好,可每次跟着鬼冷老大一起,就总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浑身毛毛的,想跟老大分开走。

    可他又舍不得,老大好不容易才醒来……

    冯家倒是不难听,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邓家再永姜府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冯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人,整个永姜府都传遍了,自然冯家外也被很多人围堵了,是养出冯骋这样人面兽心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彦斐他们问到地方到冯家门外时,那里很是脏乱,扔了不少菜叶子和石头,只是大门紧闭,本来围着的人大概看一直不出来也就散了。

    冯家家境不好,自从冯骋的爹生意失败投井死了之后,按照之前事发的酒楼的掌柜冯夫人给人浣洗衣服贴补家用,所以住的地方很,只是这会儿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却没声音。

    谢彦斐与裴泓对视一眼,怕出事,裴泓揽住谢彦斐的腰,直接轻轻一点,就到了院子内。

    影青与鬼冷也随即跟上。

    两人到了院子里,里面也被扔了不少烂叶子,很乱,他们上前敲响内室的门,只是里面并无动静,两人附耳听了听,里面并没有人,他们看过去:“主子,里面没人。”

    谢彦斐奇怪,那会去了哪里?如果是去府衙,怕是这些人早就得了消息,可既然不知道,看来是昨夜就走了的,可冯夫人这么在意儿子,会去哪里?

    谢彦斐和裴泓对视一眼,谢彦斐突然想到什么,冯骋被抓个正着,下毒谋害邓大少爷,要是冯夫人去过府衙,确定自己的儿子怕是没救了,那她……不会想不开吧?

    裴泓立刻让影青鬼冷他们带着暗卫去找人。

    如果是想不开要自杀,既然冯夫人是跟着冯骋的义妹一起不见的,这义妹听书坊掌柜是毁容的,倒是也不难问,半个时辰后,就听到,曾经见过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去了城外。

    谢彦斐等人赶去城外,影青他们先去一步,等到了城外,远远就看到那里围了不少人,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过去了。

    等到了近前,发现影青站在岸边,焦急看着水里,他身边则是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身上盖着衣服,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事,只是晕了,头发也湿了。

    而河里,鬼冷正带着一个惊慌失措披着一件外袍的女子往这边游,等被鬼冷带着从水里跃出,稳稳停在地面上时,女子披着鬼冷的外袍急忙扑到昏迷的妇人前,哭喊起来:“娘,你怎么样?娘!”

    影青担心鬼冷,确定鬼冷没事,才低头道:“你娘没事,她只是晕了。”

    四周围着百姓看到这虽然指指点点,有认出这是冯夫人的也不好在什么,他们当时也是义愤填膺才跑去砸门,可也没想到冯夫人会想不开自尽啊,有妇人赶紧上前让带回去。

    不多时一行人回了冯家,只留下两个大娘照顾还昏迷的冯夫人和冯骋那个义妹,其余人都赶走了。

    等那两个大娘替冯夫人换好衣服喂了姜汤,影青给了两个大娘一些碎银子让她们也离开了。

    两个大娘一直瞅着谢彦斐几人,觉得这几个公子模样真是不错,尤其是像是主子的那两个,她活这么大年纪还没瞧过长得这么俊的公子,临走前忍不住探了一下祖籍可否婚配,被裴泓冷着脸发走了。

    谢彦斐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还能碰到给他们媒的,刚想什么,冯骋那个清醒着的义妹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倒了几杯茶水端过来,一杯杯递给谢彦斐他们。

    谢彦斐刚刚已经从影青那里了解了情况,冯骋这义妹叫仪妹,是个孤儿,是两年前到的冯家,听是别的地方的,只是她被卖到的那户人家出了事,她当时为了救主伤了脸,可虽然救了主人家,可因为毁了脸太可怕,这主人家干脆给了她一些银钱,将卖身契给了她,让她离开了。

    本来拿着这些银钱还能做点生意,可谁知道这仪妹时运不济,途中想回乡被劫了,好在她毁了容倒是没怎么着,可身无分文,又毁了容,刚好最近的地方就是这永姜府,想找个活计攒点银钱回乡,谁知道她毁容没人肯收。

    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冯夫人,冯夫人看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家。

    这仪妹回乡也没什么亲人,干脆就认了冯夫人当义母,留了下来。

    仪妹把茶水双手递给谢彦斐和裴泓,完全不敢去看他们,觉得这两位贵人跟她不是一路人,手都要抖了,随后就是递了茶水给一旁的影青,之后就是鬼冷。

    仪妹递过去时,忍不住偷偷去看了眼鬼冷,她因为半张脸毁了,所以还是戴着面纱,看不出神情,可一双眼里都溢满了感激和一些异样的情绪,声音也更温柔羞涩,“冷、冷大哥,喝点姜茶……暖暖吧,你的衣服……等我洗干净了,还、还给你。”

    鬼冷并没看她,接过来坐在一边,如今还天热,只是一件外袍,无所谓,“不必了。”

    仪妹却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在面纱外的耳朵红了,轻嗯了声,却是旋身回到房中。

    影青本来正在喝茶,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视线在对面鬼冷的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去了内室的仪妹身上,他重新把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茶杯上,刚刚还觉得渴了,这会儿却觉得这茶水有点没滋没味,还喝得堵心。

    仪妹很快又出来了,不敢落座,就站在不远处,“多谢几位爷相救,这次若非……怕是我们母女就没了命。”仪妹红着眼,揪着衣角,不知道要什么。

    谢彦斐让她坐下来,“我们本来也是来找你们的,想问一些事,救你们也是顺手而已。”就是不知道如今救了仪妹和冯夫人,算不算生命值?

    只是如今两人好好的,可脑海里没出现声音,奇怪,难道只能是目标人物才行?还是反应慢了?

    仪妹大概是毁了容很是自卑,一直低着头,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不过她露在外面的眉眼长得很好,身段也好,怪不得能扮作那位玉姑娘,“我们是想问一些关于你义兄的事,我觉得你义兄应该不是真的杀了邓大少爷的凶手,所以,你要是想救你义兄,就一五一十把事情都告诉我们。”

    本来谢彦斐也没算这么直接,不过冯夫人都要自尽了,如今这么,由仪妹的口告诉冯夫人,至少让冯夫人有个盼头,也不会想死了。

    仪妹难以置信抬起头,惊喜道:“当真吗?”

    谢彦斐被仪妹这么瞧着,之前只是瞥了眼发现这仪妹的眼睛长得漂亮,如今戴着面纱没露出毁容的脸,加上之前头发浸了水,额头露出来,倒是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谢彦斐还想多看几眼,他是纯粹觉得这姑娘年纪轻轻毁了容可惜了,若是没毁容之前,这姿容大概很好,结果,腰间突然搭了一只手,不轻不重捏了下。

    谢彦斐顿时坐直了身体,发现不知何时裴泓靠了过来,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不知何时顺着滑下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警告他别乱看。

    谢彦斐想到这会儿大堂里这么多人,世子却……

    他耳根红了红,没继续看了,“自然是真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大张旗鼓过来。”

    仪妹眼里有泪,“你们救了我们,我相信你们,公子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彦斐嗯了声:“我想知道冯骋与玉姑娘的事,还有冯骋之前真的让你代替玉姑娘去骗了邓大少爷吗?”听那书坊掌柜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在这个义妹居心叵测,想让两人交谈之后有感情,像是这个义妹对邓大少爷上心一样。

    仪妹瞪大眼,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哥哥没要骗邓公子!这是邓公子误会了!真的……”她怕谢彦斐不相信觉得她义兄是坏人不救她义兄赶紧解释。

    “你别急,慢慢。”谢彦斐安抚了句。

    仪妹眼圈红红的,“哥哥本来……本来是好心的,可没想到竟然会让邓少爷误会了……哥哥真的牵了线,玉姑娘一开始的确与邓少爷见了面,他们相谈甚好,哥哥也乐见其成。毕竟他与邓少爷自长大关系很好,可玉姑娘一开始只是给哥哥面子,想早些看最新的话本,可见了两面之后,大概也觉得邓少爷是个好人,所以就之后又一连见了好几面……”到这,仪妹不知想到什么,泣不成声。

    谢彦斐奇怪,“那为何邓大少爷觉得是你?还因为这个和你义兄决裂了?”

    仪妹强忍下悲痛的心情,“本来一开始的确是玉姑娘见的邓少爷,可不知道为何,几个月前,这玉姑娘突然有一天来找哥哥,是她以后都不会见邓少爷了,还写了一封特别决裂很伤人的信给了哥哥让哥哥交给邓少爷。哥哥那段时间眼瞧着邓少爷越陷越深却无济于事,哥哥担心这封信要是交给邓少爷,怕是邓少爷不仅会伤心,还会冲去玉春楼去见玉姑娘,到时候邓老爷或者别人都知道这件事,邓少爷的名声也毁了。

    哥哥两天没睡着,最后思前想后决定先瞒下来这件事,听一下到底玉姑娘好端端的为何不肯与邓少爷见面了,他觉得玉姑娘也不是对邓少爷无心。所以听的这段时间,看到我与玉姑娘身形相仿,就让我以惹了风寒为由不话,坐在屏风后见邓公子,一开始两次,邓公子信了,他之前与玉姑娘见面也是隔了屏风。

    可最后一次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心露出了马脚,还是怎么被邓公子发现了,他冲进来扯下了我的面纱,看到是我,就觉得是我对他有意,我哥哥欺骗了他,一起玩弄了他的感情,跟哥哥大吵一架,就决裂了。”

    谢彦斐:“为何当时冯公子没解释清楚?”

    仪妹抹着眼泪,“哥哥被揍了一顿,本来想去解释的,可他当时去见了玉姑娘,玉姑娘态度很决然,是绝无可能。哥哥想了想,既然玉姑娘与邓少爷没可能了,与其让邓少爷再受一次伤害,不如就这样误会。哥哥他了解邓少爷的为人,过段时间气消了也就好了,他也不会把这件事出去,对我也没影响。后来证明哥哥的是对的,邓少爷并未出来,可也不理哥哥了,直到昨天……哥哥接到邓少爷的邀约,就以为邓少爷气消了,可谁知道……谁知道……”

    谢彦斐一愣:“你是邓少爷给你义兄写信相邀?”可书坊的掌柜是冯骋邀约的邓少爷。

    仪妹应了,“是啊,要不然那么大的酒楼,哥哥之前为了询问玉姑娘去玉春楼卖了不少话本已经没银钱了,哪里请得起。”

    谢彦斐与裴泓对视一眼,要么就是这两人中有一个撒谎,要么就是……凶手分别邀约了两人,制造了这场案子。

    可好端端的,到底凶手为什么要杀一个陷害一个?

    谢彦斐询问邀约的书函,仪妹摇头是哥哥拿走了,他们只能告辞。

    只是离开前,仪妹再三询问鬼冷,他下次何时会再来,她还是把衣服洗干净给她,否则她心里难安。

    鬼冷应了声,只是没何时。

    既然王爷在查冯骋,肯定还会再过来,到时候他顺便过来拿也就是了。

    谢彦斐一直在想着这凶手到底可能是谁,裴泓陪着他,也没询问扰他。

    鬼冷走了一段路,发现本来一直跟着他只有一步远的影青,动作越来越慢,最后错开了好几步,他看看前头的两位主子,停下来回头等影青。

    影青心里像是有事,垂着眼,神色有些恍惚,并未发现前头鬼冷已经停了下来。

    他一步步往前走。

    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位仪妹羞涩给老大递茶还有轻声细语询问的模样,他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像是……像是被人揍了好几顿,浑身又酸又疼又怪怪的,寻不到到底哪里疼。

    就在影青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一头撞到一人身上,他一愣,刚想闪开,等抬起头对上鬼冷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就要退开,结果他本来就没当心,差点老马失前蹄,竟然给摔了。

    鬼冷也没想到,赶紧伸手一拽,影青一扑,就直接到了鬼冷怀里。

    两人一起都愣住了。

    前头的谢彦斐发现身后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就看到这一幕:“???”卧槽,难道是影青他们最近觉得自己和世子狗粮喂得太多,所以想反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