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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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楚夏出门去超市买东西,出来的时候和一个漂亮的女生相撞,楚夏见那个女生长得美丽,便忍不住多聊了几句,回去时薄南途闻出楚夏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

    楚夏闻了下,想起许是刚才那个女生身上喷的香水,也没太在意,回屋换了件衣服。

    第二天又在楼下遇到了高中同学——阳玖月。

    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问,她自己家里最近有点怪,经常能听见一些很模糊的声音,楚夏笑着对她,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导致她产生幻听。又谈了一会儿,阳玖月见时间不早了,于是告辞。

    楚夏回去后,薄南途那厉害的鼻子又闻到了气味,楚夏正要解释,她却脸色一变进了卧室,直到薄北笙下班,她才出来吃晚饭。

    隔天薄南途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在路上看见一位老人,她脸色一变朝无人的路走去,果然老人早就等在那里了。

    薄南途斗不过眼前的老者,但从他身上传出的祥瑞之气,她知道他并无恶意但她仍是将手中的的匕首飞出,扎伤了老者。老者带伤逃走,她没有去追。

    这时,薄北笙突然出现在后面的街口出,朝她跑来。

    “你怎么来了?”

    薄北笙:“今天是休息日,我在家闲着没事,就想到店里找你,谁知到了那里,店居然没开门。”

    “那你下次就应该记得,提前向我声招呼再过来。”

    “记住了。”薄北笙冲她吐吐舌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接了一单生意,是□□。”薄南途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生意,于是她提上化妆箱和薄北笙一起走进后面的楼里。

    找到地方,里面出来一位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子。

    薄南途问她:“是你电话到我店里,叫我来给你化妆吗?”

    女子很大方得体,对她们礼貌笑道:“对啊,快请进来。”

    薄南途进门后大致看了一下房间,房子内部布置十分简洁、朴素,本应会觉得赏心悦目才对,但不知为何竟会觉得心慌不已,好像有哪里隐隐约约透着不对劲,可又看不出来。

    把化妆箱放在桌上,她们坐在沙发上,女子关好门就转身去给她们倒水。

    薄南途看着她的背影,口气冰冷无比,“你不用倒了。”

    女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在意她的口气,直:“进门待客,岂能无礼?”话音刚落,她猛一转身,杯中的水朝薄南途她们泼来。

    薄南途早有准备,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薄北笙闪到一边,她们原先坐的沙发被液体腐蚀出一个大洞。

    薄北笙惊怒,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道家弟子,风苜蓿。”

    周围幻象消失,风苜蓿身着道袍站在屋子正中央。

    风苜蓿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怎么可能放任祸害世间的尸罗到处行走。即使不取她性命也必须抓住她,交给师门处置。

    道家之术在于修身养性,从不与人争斗;释家以悟入道,明法而不拘于法。作为佛家分支,静心而善于战斗,风苜蓿与薄南途斗的过程中很快落了下风,若是有道家的法器,想必能扭转局面。

    “我虽是尸罗但从未残害生灵,你又何必非要除我呢?”薄南途怒目出言。

    “你身上全是人的血腥气,可你双手没有沾血腥,没有亲手杀生可是以人为食,你又怎么解释?”

    “死去之人空余皮囊,才为食。”

    薄南途到此处心里有些发虚,对往日食人骨髓的事情也是避而不忆,现在一回想起来手竟有些发虚无力。

    谁知此时竟被风苜蓿钻了空子,一拳在头部,跌倒在地,眼角些许擦伤,头晕耳鸣极为不适。

    风苜蓿自知这一招并没有重伤薄南途,她肯定能很快反击,于是闪至供台前插香祈愿。

    左端出香,中右持平,一短两长,三炷香。

    ——成林香。

    行功立德,自有护法。道家守护神自四面墙壁跃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方神立于四方天地。

    “南途,四方神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薄南途不假思索,拉起薄北笙朝门口冲过去。

    可惜为时已晚,四面八方的天罡网迎面围来,将她们困住。

    门上和四周都布了结界,风苜蓿料定她们逃不出去后,然后有事离开了。

    身上的尸斑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多了。

    薄北笙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南途,你没带“食物”吗?”

    闻言薄南途苦笑,都怪自己大意,以为上次喝了血之后,能撑好几天所以就没准备血包,这下可真是自食其果了。

    她强撑着笑了笑,安慰薄北笙。“没事的,只是浮现了一些,等回去后我就和以前一样去弄骨髓了。”

    只是这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

    这个女天师和以往遇到的那些不一样,她的法力真的很高强,再加上她如今受伤法力大退,想逃真的很难!

    薄北笙又气又急,在屋子里乱转,想找一些长衣服,帮她遮住腿上的尸斑,可是没有。突然她瞧见供案上的黑桌布,于是去扯,桌布上的黄色布袋凌空掉出来,里面白色的细的东西洒了一地。

    “啊!”

    薄南途一声惨叫,惊吓到了薄北笙。薄北笙转头望去,发现她身上的尸斑,被那些东西沾到,立马腐烂开来。

    一股死灰青色的烟子冒出来。

    她定睛辨出那些东西,“这是糯米?!”

    对付行尸走肉的糯米,具有除魔效用,这些糯米一旦接触到死物,就会自动开始净化。

    薄北笙拿起桌上的瓷瓶,里面果然有水,朝薄南途手臂上泼去,冲走大半,但被烫烂的皮肉完全不能愈合了。

    薄南途咬牙忍住痛,提醒薄北笙道:“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破坏这个阵法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楚夏现在就给安绪电话。”

    “不行,安绪不是普通人类,他来了也没用,只会跟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

    她们的电话薄里熟人的电话除了安绪的,就只有楚夏了。

    “给楚夏。”

    “楚夏?”薄北笙握着手机,却没有按号码,屏幕里幽绿的光芒,照在她愣住的脸颊上。

    薄南途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事。”薄北笙回过神来,急忙拨了电话薄里唯一的号码。

    只是十秒钟而已,三两声短促而机械的声音响起,很快电话接通了。

    楚夏正在家里做饭,突然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过去一看,是北笙的号码就赶紧擦干净手,拿起,“是北笙吗?”

    “楚夏,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急事找你。”听的出来薄北笙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别急,慢慢。”

    楚夏被她吓到了,语气不自主也跟着有些慌乱。

    忽然,电话那头声音和语气都换了一个人,楚夏听得出来是薄南途的声音。只听见她:“我们现在在天桥路437号9楼9号,你如果不想替我们收尸就快点过来!”

    完,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出的盲音,楚夏蒙了。

    无视薄北笙的责怪,薄南途只安静地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楚夏?”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得出来,你对楚夏有很不一样的感情。”

    薄北笙眉头皱起,时而摇摇头又时而很烦躁的样子,最终她承认了。

    “从因为是圣女的缘故,村长他们就告诉我不要接触男人,其实男人很可怕,他们骨子里就很暴戾,会伤害我。我知道他们的是假话,我看见他们对自己的妻子很好,根本不像他们的那样,我是女人自然会向往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那安绪呢?为什么你喜欢上的人是楚夏,而不是安绪?”

    “安绪对我来是同伴、是哥哥。这么多年我们四处漂泊,都是他在照顾我们,我很感激他,但是当我第一眼看见楚夏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因为他人很好、很温柔,和其他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她们背靠背坐在地上,彼此都没有出声。

    不知在各自的世界里沉浸了多久,薄南途渐渐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南途!”薄北笙过去抱着她,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醒过来。

    直到门把转动响起,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生人进,魂阵破,物惊人扰鬼,一切自在清明。阵法无形中消散不见了,压制她们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

    接到那通电话楚夏自然担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没有去上班,但是她们可能真的遇到麻烦了。于是楚夏立刻关掉微波炉,回房间换上衣服,车到了天桥街,按薄南途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地方。

    进门后,楚夏看见这一切很是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问了,快点帮我扶着南途。”薄北笙急的大声喊着。

    楚夏过去赶紧背起薄南途往门外走,这时风苜蓿回来了,她一掌击在昏迷的薄南途身上,薄南途从楚夏背上滚落下去口吐鲜血。

    楚夏气得双眼发红,怒斥道:“你干什么?”

    听见这话,风苜蓿才注意到他,细细量一番后才惊疑道:“凡人?”

    楚夏的出现出乎她的意料,她从楚夏紧张薄南途她们的程度看来是深交不浅,她以为是薄南途她们用鬼计迷惑了楚夏,所以更加不想饶过她们。

    噬鬼铃不断摇晃着。

    薄南途因为早已变成尸罗,体内远古的血脉已经变质,所以没太大影响,可是薄北笙快要受不了了,头疼的满地滚,她体内的血液剧烈翻滚着,想要破体而出。

    楚夏想上前帮她,风苜蓿却抢先一步拉开他,还把他扔出门外。想冲回去,可是这次怎么撞也撞不开那扇门,他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很不寻常。门内薄北笙的惨叫还在持续,他很是着急,想报警却又发现手机没电了,愤怒之际不知怎么了,眼眶开始发热,渐渐蔓延到全身发热,他还以为是自己因为着急才会这样。

    这时,他再一次撞向门,竟然被撞开了。

    进去后,楚夏没有一秒迟疑,上前伸手落风苜蓿手里提着的铃铛。铃铛——“叮”掉在地上,了几个转,然后停下了。

    金铃落地不起,代表有胜过它的力量到来了。

    风苜蓿高深莫测地对楚夏道:“你出生的时候并不完整,有东西将你填补完整了。”

    此时的风苜蓿在他眼中就是疯子的存在,她的话他压根没听进去,只顾着带薄北笙和薄南途离开这里。

    走出门后,风苜蓿又了一句:“填补的东西是你欠我们道家的,而你之所以失去是因为你前世欠了一个人,你今生注定再走前路,你自己要心!”

    天桥街437号9楼9号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他们走到街上,外面天已经黑了。

    薄南途醒过来了,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表情十分凝重。

    薄北笙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后面那句话似乎并不想在楚夏面前。

    楚夏本来还想问些事,但是被薄南途看出来了,她出口阻止他,“不管你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我警告你都不许问!”

    楚夏无语了,没想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口气还这么恶劣,动不动就下命令。

    那天在黑夜中,薄南途把薄北笙交给楚夏,让他把薄北笙安全送回家,而自己带着伤消失在街的尽头。

    楚夏见薄北笙一点也不担心,可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叫薄北笙自己回去。然后他独自往薄南途离开的方向追去,薄北笙反应过来想叫住他,无奈他跑得太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楚夏看见薄南途从一栋大厦的地下室入口进去,于是也尾随跟去,里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地下室里有一扇大门,门后的房间里有幽蓝的光线传出,他瞬间联想到聊斋里的场景。

    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薄南途的秘密场地。直至这时,楚夏终于明白了,薄南途她们不是普通人,还很可能不是人类。

    薄北笙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处处回避他。

    一直知道薄南途每晚凌都会出门,只是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出去,现在他终于知道她每天晚上会去哪里了。

    直到这件事发生的第二晚,那晚薄南途和往常一样,依旧是凌三点才回来,楚夏坐在客厅,从她出门等到她回来,准备和她摊牌。

    薄南途一如往常提着化妆箱回来。

    客厅没有开灯,因为楚夏不想惊动薄北笙。

    四处黑影斑斑,只有零星月光洒进来照亮一角,她似乎早就知道楚夏坐在沙发上。她对他:“我知道你昨晚上跟踪我看见了一切,现在我奉劝你最好收起自己的好奇,知道我们的身份对你没好处,甚至会丢掉性命也不定。”

    楚夏抿着嘴,深呼吸,固执地质问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忽而看向窗户,灰沉沉的天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圆月,仔细一看,楚夏才看清那不是圆月而是被楚夏捡到的那只黑猫,它正向楚夏露出锋利的尖牙。此刻楚夏终于明白它为什么那么亲近薄南途她们了。

    逼迫自己不要害怕,可是两条腿很不听话,仍战栗不止。

    “既然你要破砂锅问到底,那我就如你所愿,你可别后悔!”

    薄南途朝楚夏诡异一笑,突然闪身冲到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外面空中。楚夏吓得魂不附体但坚决不叫,一晃眼,他们出现在一个密室里。

    这里,楚夏感到很眼熟。

    瞧见白布下若隐若现的人的身体轮廓,他明显感觉到那个人没有呼吸,根本就是一具挺尸。他猛然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会儿盯着死尸,一会盯着薄南途,生怕他们谁待会儿会朝他扑来。

    但是,两边都没有。

    那天在月光下,旁边还放着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薄南途告诉了楚夏,她们的身世以及她是如何变成尸罗的。她讲了很久,楚夏也听了很久。

    这个故事和楚夏以往听见的故事不同,楚夏第一次知道神话故事是真实存在的,还在自己身边上演了。起初,楚夏还羡慕薄南途有那些常人不能及的能力,可是后来知道她的痛苦,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羞愧。

    这时,薄南途身上的伤又发作了,需要用骨髓补充她失去的元气。

    楚夏背过身,身后传来开膛破肚、汲取吞咽的声音无一不令他感到反胃难受,他停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看着窗外即将来到的黎明。等了很久,身体有些僵硬了,转身才看见薄南途已经没事了,她正在为那具尸体化妆,看来这就是她的,应付出的报酬。

    楚夏问她:“你想找灵祖报仇?”

    薄南途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当然。”

    “城市里是不是有很多像风苜蓿那样的……道士?”

    “是。”

    他大吃一惊,“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她抬起下巴,自信道:“我们会心的。更何况灵祖没死,我更不会死。”

    “希望如此。”他耸了耸鼻子,声道。并不是他想泼她冷水,而是薄南途的态度实在太过傲慢自负,让他忍不住想气气她。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楚夏决定还是不要再继续挑衅这个靠吸人骨髓的妖怪。所以他连声招呼都没,径自往另一个出口而去,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山上的殡仪馆。

    也是这一天楚夏终于清楚了自己租客的底细,包括那只叫南的猫妖,他预感将来一定会发生很多很多,是现在的他都还无法预料的事。

    就好比下一秒,薄南途又出现在他面前,瞪着他,对他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他感到好笑之余,内心却也存进一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