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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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怨气鬼终于醒来了,他的话与薄南途的不谋而合,撕碎它的人,真的是莐。薄南途严正以待地看着柏长欢,容不得他不信。

    但柏长欢心里,真的很难相信莐会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认为莐不会破坏别的东西,而是因为莐怎么可能,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能撕碎装载的又怨气鬼的纸呢?

    “我明明探查过,她真的没有法力!”柏长欢坚定道。可他发现自己这话的时候很安静,甚至满屋子里没有一个人看着他,大家各自思索着同一个问题。

    薄南途不认为柏长欢有意包庇莐,毕竟他在阴间身负重责,不至于跑到人界呆了几天公私不分、是非不明了,这样也就有意思了,她倒是越来越好奇莐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瞒过柏长欢的眼睛,只可惜,莐在她这里还是露了马脚。

    风苜蓿也过来了,她听楚夏前几天聊起这件事,多少有些在意,没想到今天又遇见这么一桩事,在意又深了几层。她身负驱魔的职责,如果这个莐真和妖魔有关,此事自然马虎不得,只可惜她没有面对面见过莐,不然她兴许能看出些端疑。

    “你们怎么都不话啊?!”

    楚夏完全不了解莐,甚至根本没资格去议论她,见柏长欢急了,于是我赶紧劝他冷静下来,然后问薄南途她们:“不止你探查过,就连她们也探查过,可是谁都没发现莐的异常,我们都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夏话刚完,薄南途急冲冲走过来,一把推开楚夏,抓起怨气鬼问它:“你知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要对付你?”

    怨气鬼一哆嗦:“我哪知道!她一看见我就跟发了狂似的,对我施加暴行,恨不得我彻底消失似的!”这么一他不禁又回想起,那剧烈的疼痛,心里又恨又怕。

    “那她为什么这么恨你?”

    “不知道。”

    “你好好回忆当时的情形,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怨气鬼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可什么也想不起来,突然瞥见薄南途抓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当时莐抓着他时,他闻到的气味。

    “她身上好像有跟我一样的味道,但又不完全一样,杂七杂八的,又很弱,我一时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薄南途放下他,分析他提供的线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我估计可能和椛姀的情况一样,是在什么特殊的条件下,将莐妖化了或者是怎么了,还很有可能是化鬼。”

    “什么是化鬼?”

    薄南途:“化鬼是人阴暗心理作祟,内心世界在磁场区作用中妖魔化,自身感应和现实生活中邪恶污秽的东西联系上了,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屋里几人争执不下,吵得面红耳赤,屋外,南正懒洋洋地在上面晒太阳,楼下的喧嚣没影响他的好心情。忽然,他眼往下移去,瞧见一粒微又眼熟的身影,撇撇嘴,翻个身接着睡大觉。

    谁知那家伙十分敏锐,发现有人在量他,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他很快锁定视线来源,追踪过来看着南,蓦地一愣,紧接着轻咦一声,看了看屋里没发现他的那几人,随之恍然大悟。

    这人正是南他们前几日在街上遇见的狗妖上弦,他意识到南和他是同类,于是在他身边自自话,滔滔不绝地个没完,烦的南恨不得跳起来,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

    上弦不知道南心里所想,但见南对他不理不睬,渐渐也安静下来了,此时,又听见屋里谁出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他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兴奋地跳起来:“莐?你们认识我主人?”

    薄南途气得不想再跟柏长欢下去了,可是柏长欢非揪着他不依不饶,薄北笙还在中间劝和,她同意了,但某人不同意啊!结果这争吵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严重。

    薄南途心里有些气乐了,以往柏长欢惧她手段,还不敢进她五米范围,如今居然为了莐敢跟她叫板了?!什么情况?敢情是被那个莐迷了心窍了吧?

    这凌空而至的声音,从窗外划破他们激烈的争吵声,他们听见这个陌生的少年叫出莐的名字,纷纷愣住了。

    安绪先反应过来,问他:“你的主人是莐?”

    “对啊!”上弦欣喜道,紧接着又想起那件事,表情一下子由欣喜转为哀伤“可是主人已经死了,病死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柏长欢想他的是假话,因为莐还好好地活着,可看见上弦脸上真实的悲伤,想反驳的话袭上喉咙却不出来。薄南途也想反驳,据她所知,只有活人才能化鬼,死人不行,如果莐死了的话她怎么可能化鬼?还是她有哪里弄错了?

    他们心中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恰巧这时,安绪向上弦问出他们心中的疑惑:“你的是真的?”

    上弦:“对啊,我是她的宠物狗,我亲眼看见她断气的,那时候看见主人死了心里很难过,就离开了主人家出来四处流浪。”

    楚夏突然道:“你主人莐没死。”

    “不可能!”

    上弦以为他们不相信他的,急红了脸想证明自己没谎,薄南途先一步断他,“如果你的是真的,那么莐真的有问题。”后半句话是转过去对着脸色灰青的柏长欢的。

    过了半晌,柏长欢才慢吞吞道:“这件事我自己去查,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莐的老家在一座古镇,她的初恋也在那里开始的。

    这次公司放假,她提着行李回去老家,站在自己楼下望向对面顶楼的时候,眼眶有些微红,但她还是笑着,转过身去,看见柏长欢骑着自行车,远远向她开过来。莐吃惊不已,笨拙地拖着大箱子跑过去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柏长欢:“听这个古镇很有名,我过来旅游啊。”

    莐很高兴,当即邀请柏长欢到她家玩。俩人都是游戏迷,在房间里昏天昏地的了一整天游戏。莐累得不行,在沙发上睡着了,柏长欢给她盖好毛毯算开门踏步而去,路过虚掩的卧室,无意瞥见镜中景象,脊椎骨僵住了。

    明明正睡在客厅的莐此刻正站在他身后,而且她的眼睛居然变成了双瞳,两只眼睛里除去她自己的黑眼珠,还有另外两个黑眼珠!

    柏长欢看见镜子里,映着的那双眼睛,整个都傻掉了,那是莐的眼睛,可又不是她的眼睛,柏长欢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他怎么可能在莐眼里,看见还有一双瞳子,而那双瞳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呢?

    难道真的被薄南途中了,是化鬼?

    可是莐人这么开朗,内心世界怎么可能阴暗呢?

    吃惊之余,连莐伸过来的手都没注意到,眼前就漆黑一片……

    阴森的房间到处是火烧过的痕迹,里面的残骸还没有清理掉。

    柏长欢摸着每一样物件,什么感应都没有,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沾有黑色不明液体的沙发上。黑色液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异常浓烈,还有一股焦味,令人作呕。

    附着在墙上的黑影,微微一动,柏长欢立马察觉到,施法将他定住,可是竟然没有定住。黑影并没有逃走,而是主动现身,他唯有眼白看得清楚,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准确全是焦炭。

    柏长欢对着他,翻开执掌的生死簿,上面浮现出两个字——扶聆。

    “你叫扶聆?”

    黑影没有回话。

    生死簿除了名字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柏长欢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凡是死去的人在每一位阴司的生死簿上,都会浮现出生平事迹,可是眼前这个鬼没有资料,明只可能是一种情况,他极可能给不是正常死亡的鬼,甚至也许不是鬼。

    柏长欢仗着自己是阴司,自然不会怕他,可是对方现在一动不动,就那么站在那里,好像对他一点恶意也没有似的。对方周遭也没有一点阴气,看来的确不是真正的鬼魂,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像影子一样,忽然动起来,在阴暗斑驳的墙面上,乱串个不停。这种躁动不安的感觉,令柏长欢极不舒服。

    身后的大门步步紧逼,站在门后阴暗处的莐的半张脸,显得阴郁至极,死气沉沉,没有一点表情,甚至不像人。从她衣摆下伸出白骨手,洗手间半身镜里站立的骷髅仿佛正在“微笑”。

    “咔!”

    客厅黑色的门扭曲地朝他逼近,一点!一点!步步紧逼,很快——穿过他的身体到达窗子前,□□在门边的半张美人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好像立刻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殆尽。

    柏长欢怔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心里却不断叫着莐的名字。他眼中印照的正是莐的脸孔,但又不是平时的莐,她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怨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长欢很快明白过来,这个空间是被分割出来的,在这个空间深处,似乎还有某种极强的污秽存在,那种污秽物正在向他传递,阵阵恶意。可惜这样的空间,对身为阴间使者的他一点作用都没有,更何况他知道,这个空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静下心,不被里面的恶意缠上,就可以出去。

    柏长欢重重哼了一声,拿起地上尖锐、有些生锈的铁片向左手一划,把事先注入在手心里的万鬼灵力释放出来。空间立刻被万鬼灵力撑到极限,灵力和空间碰触的连接线,撞出无数火花,如烟花点燃,火星一闪,立刻爆炸开。

    万鬼灵力破空间后,直朝幕后黑手的面门冲去,柏长欢见灵力即将伤到莐,心软之下收回灵力。可莐身体里的扶聆却不老实,还操纵莐的身体想要他死,柏长欢当下毫不客气,扬手一张猛击在莐的天灵盖上,莐和扶聆都安安分分地倒下了。

    接踵而至的是令柏长欢惊愕失色的一幕,莐倒下时,从她身体里弹出一具森森白骨,仅仅昙花一现,他也瞧得一清二楚。柏长欢自然清楚,那不是莐的骨架,想必是自己刚才那击在头上的一掌,迫使附在她身体内的东西,短暂地与她分离了几秒。

    那个大概就是扶聆的原形,像极了西游记里的白骨精,但又有些出入。

    柏长欢第一次见到失骨的人。

    只有失骨的人,才能被那种东西附身,可人一旦失骨,就意味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柏长欢看着怀里的莐,觉得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第二天,莐出现在柏长欢面前,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她对着柏长欢笑笑,甚至没有察觉出柏长欢对她的疏离之感。柏长欢还沉浸在昨天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里,不可自拔,他实在想不出,莐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究竟有什么原因会招惹上那种不洁的东西,就因为这样,莐在他耳旁的絮絮叨叨,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莐出声问道,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声抱歉,然后恢复和平时一样的表情面对莐。他们今天去古镇明湖游玩,玩到太阳快要落山才回去。走回对面新建的楼房前,莐默然驻足,脸上略显哀戚之色。

    柏长欢早憋了一肚子的疑惑,现在实在忍不住了,问她:“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微愣,转过头轻轻一笑,决定将自己心里藏了很久的心事,告诉柏长欢。

    原来那幢新房子是三年前修好的,那之前是一家型的心理诊所。诊所的主人叫扶聆,是从外国进修回来的硕士,人长得十分好看,心地也很好,莐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爱慕着他。

    大概是古镇淳朴保守的观念,其实国内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观念,认为去看心理医生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更怕别人将自己当成精神病,整日用异样的目光量自己。正是因为这种观念,让抱有信心独身来到异地创业的扶聆,受到重重阻碍,诊所门可罗雀的状况,使他备受击,甚至还被人暗地嘲笑和挖苦。

    莐的父母是老实的农民,思想上对那些更加反感和排斥,好多次都对莐耳提面命叫她少跟扶聆接触。莐表面答应了,实际上她总是偷偷去扶聆那里,着心理咨询的名义见一见扶聆。扶聆每次见她来,都会给她泡一杯咖啡,听她宣泄内心的烦恼。

    起初很顺利,可时间久了,就被左邻右舍发现了,邻里之间一些闲言闲语传开,有人悄悄议论莐精神不对劲,不然怎么去偷偷看心理医生?

    没有人知道她得的不是精神病,而是名为爱情的病。

    这种事传出去当然不好,那段日子,莐承受着父亲的训斥和母亲的骂,身心疲惫,也决定再也不见扶聆了,可没想到,父母居然去找扶聆的麻烦,冲过去辱骂他,还砸了他的诊所。

    莐深知诊所是扶聆的心血,她为此感到很难过,于是主动向父母认错并发誓去外地读书,和扶聆断绝往来。

    莐遵守了诺言,一心扑在学习上,但不出一年,却在医院检查出自己患上了渐冻人症。铺天盖地的绝望向莐的家庭袭来,她的父母每日以泪洗面,但莐却很高兴,因为她又做出了一个决定,反正是绝症,那么她决定放弃治疗搬回家住,只要能在死前与扶聆住在一个镇,能呼吸同一处的空气,她就满足了。

    其实也并没有很满足,她遗憾自己没有向扶聆表白。

    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身体肌肉开始萎缩。有一天她醒来,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从那天起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后来听父母扶聆的诊所被推倒了,因为外地来的开发商,要在他诊所的地方建新房子,她不出话,就用渴望的眼神望着父亲,父亲才告诉她扶聆不见了,大概是伤心之下离开古镇了吧。

    扶聆离开了,莐还在受病痛的煎熬。

    在莐生命倒数的日子里,她突然好了。那天早耳边传来震天的轰隆声,她突然想看看窗外那座诊所,于是她坐了起来,冲到窗前,外面空气里弥漫着尽是呛鼻的灰尘。在漫天的飞灰中,她看见诊所塌了。

    父母为她的奇迹感到高兴,而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她清楚她丢了什么,她也清楚她再也找不回了。

    她的初恋,在残砖剩瓦里逝去了,她什么都没来得及,一切就结束了。

    柏长欢离开那么久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和莐现在如何,妹妹已经完全恢复了,狗妖上弦最近成了楚夏他们家的常客,每次都是借找南玩的名义,上门来的。

    楚夏笑话上弦是孩心性,薄南途他们不以为然。楚夏一直很信任他们,所以他们不论什么,楚夏都相信,既然他们防备着上弦,那他脑袋里的神经也随时绷紧着,虽然不知道上弦找上南的目的何在,但防着点终归是好的。

    每次他都死缠着南变成人形跟他玩,南是猫,碰见上弦骨子里的懒性就一览无遗全暴露出来了,其实用南的话,猫和狗天生是对头,他没有狗那么犯贱,所以上弦在南眼中是一条贱狗。

    楚夏想上弦的确有些贱,因为南跟他对作不变成人形时,他就会反过来“将就”南变回狗,然后满屋子追着南跑。每每看见这一幕,他都竭力忍耐不发火。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上弦来了,家里热闹了许多,比如安绪过来看见他们胡闹,就会大声制止,上弦就耷拉着头,站在墙角挨训,薄北笙每次做饭都会多做一份给上弦,而薄南途出手时会,很公平地一起收拾他们俩,这就是不偏心的表现。

    所以,在上弦带来的欢乐中,楚夏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包藏祸心。

    但是南在上弦身上的发现,让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冷却下来了。

    南按薄南途的计划,故意用稀泥弄脏上弦的衣服,然后让他去洗澡,趁上弦进浴室的功夫,他立刻检查了上弦脱下来的衣物,在其中的黑色袋子里,找到许多封在玻璃球里的眼睛。

    南自然认出那是人眼,他偷偷叼起袋子拿去给薄南途,薄南途看见后脸色大变,疾言厉色道:“上弦在修魔道!”

    楚夏不了解,安绪和薄北笙,自然知道妖修魔道的个中厉害,妖修本就是倒行逆施之事,修魔道更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妖与魔差距很大,妖若想成为与天可抗衡的魔必须出卖自己的灵魂,做一件万恶不赦的坏事。

    不用再,楚夏也知道那人眼就是上弦做的坏事。

    薄北笙把眼珠捧在手里,用她仅剩的微薄的法力,净化眼珠上的怨气,可惜失败了。

    “北笙,你不要浪费自己的法力,他作恶时间太长,犯的罪也太重,没得救了。”薄南途冷然开口:“现在看来,他来我们这里的目的很明显。”

    楚夏仍不明白,问道;“什么目的?”

    “他肯定是冲着他们当中谁的眼睛来的。”薄南途把玩着手中的眼珠子,面若寒霜,心里一片清明。“这些眼珠都是大恶之人的,你认为他会要谁的眼睛?”

    楚夏心想:安绪不住这里,若是针对安绪,上弦应该会往他家跑。家里有他、南、薄北笙和薄南途,若是对付南,那么上弦有很多次下手的机会,若是想伤害他,那有好几次他和上弦单独相处的时候,上弦都下手的机会,可是没有,只剩下薄南途和薄北笙她们,上弦到现在没下手,很有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忍耐到现在都没得手。

    楚夏认为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薄南途在一旁看着他脸色变幻不定,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以为他想通了。于是出声问他:“你知道是谁了?”

    楚夏伸出手,朝她一指,“是你,对吧?上弦在畏惧你,想下手,却又担惊受怕,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出手。”

    薄南途嘴唇上扬,成好看的弧度,似乎是对他的赞扬。楚夏一点也不想得到这种赞扬,他见薄南途毫不在意自己被人盯上,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担心什么时候,自己被上弦暗算?”

    “上弦收集的眼珠是大恶之人的,他选我夏没一点错,因为死在我手上的人和妖也很多,再加上我的法力,我的眼珠可抵上,他那一口袋的眼珠了,我想上弦也是等得不耐烦,想最后搏一搏吧。”

    “那要不……让他离开?”

    薄南途气定神闲道:“面对着一步登天的捷径,想必他是不会甘心收手的,更何况敌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好,不必担心他突然冒出来,捅我一刀。”

    见她执意如此,楚夏没再劝下去了。

    薄南途已经做好算了,最了解她的薄北笙深吸一口气,替她出第一步计划:“那我们就找上弦摊牌吧。”

    薄南途闻言,会心一笑。

    浴室传来响动,上弦穿着楚夏的衣服,走出来。上弦身材较瘦,楚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他拿着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向着薄南途紧闭的卧室走去,手刚碰上门板,还没来得及敲,门从里面拉开了。

    里外两人没想到会这么巧撞个正着,都愣住一瞬。

    上弦正想尽量装作自然点,和薄南途招呼,眼往下一看,瞥见她手里抓着的袋子,在脸上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僵在上面难看至极。

    从后面走出来的楚夏等人看见他,有些吃惊,又有些不自然,都不知该些什么,一时间没人吭声。

    上弦收回表情,木然地道:“你们想怎样?”

    他没有心虚,但很心慌,他见识过薄南途收拾孤魂野鬼的手段,丝毫不下于那些驱魔师,如果他硬碰硬挑衅薄南途,薄南途不会对心软,他的下场会很惨!

    这话把薄南途气乐了,怎么有种贼喊捉贼的既视感?明明是他心怀不轨,被他抢先那么一问,反倒让人误以为,他们才是坏人,会对他做什么。薄南途也懒得去猜测他心里的想法,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反正你心里想的,都不会实现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弦依然留在这里,更准确来,是薄南途有技巧地“留住”了他,但他的事没有进一步解决。众人犯难之际,风苜蓿又带来了自己查到的资料,原来她的怀疑是对的。

    柏长欢来人间的目的是,查寻魂魄莫名其妙消失没有到达阴间的原因,而这件事果然与从头到脚疑点重重的莐,有着密切的关系。

    风苜蓿发现消失的魂魄,都集中在这个城市,随着前几日莐的离开,魂魄停止消失了反而转向其他地方,而这些地方正是莐到过的地方。

    “柏长欢已经去查了。”

    薄南途轻声道,她叹着气,看着风苜蓿拿出的证据,听着她的分析,想不头疼都难,真没想到自己楼上还住了这一号麻烦人物。看风苜蓿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恐怕她另有算,又想起前些日子,和自己争论不休的柏长欢,她不得不婉转告诉风苜蓿,自己的想法。

    风苜蓿自然听出,薄南途不想干预这件事,即使她知道柏长欢去查了,仍不代表她要放弃追踪,毕竟她不能任由妖魔作怪害人而置之不理。

    她:“我的出发点与他不同,有妖害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薄北笙在一旁听她们了很久,等她们完,才忍不住出声道:“我觉得莐不像是坏人,不如等柏长欢回来再吧。”

    到这里,薄南途想起柏长欢走了很久了,到现在都没跟他们联系过,因此电话给他,在电话里,薄南途了解了他近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直皱眉头,感觉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屋内很安静,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柏长欢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风苜蓿猛地想起,莐和柏长欢如今不再这座城市里,万一草惊蛇,不定会放跑莐,于是心思急转道:“薄南途,你让柏长欢把莐带回来,我有办法逼扶聆现身。”

    薄南途看了她一眼,然后照她的交代柏长欢尽快带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