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一细想，脸上的笑意更深，遂而抬起脚也跟了上去。

    走到茶房，晓雪正忙碌着煮茶。

    荷香忙上前帮忙。

    晓雪却轻轻推开了她，道：“姐最喜欢，也最习惯喝我给她煮得茶，你要是帮忙了，这茶的味道就不一样了，姐也能喝出来，会以为我偷懒了。”

    听晓雪这么，荷香只好歇了帮忙的心思。

    可干站着看晓雪干活，荷香也浑身不自在，何况她新差事的事情还没彻底的敲定下来，也没有从晓雪的嘴里得到验证，这心里就始终不踏实。

    不由得，荷香的双不住地扯着绢帕，嘴角翕翕的，满脸的焦急。

    晓雪瞥了眼晓雪。

    然后，“噗嗤”的一声，轻笑了起来。

    她指着荷香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汗珠，道：“瞧你急的，汗都出来了！放心，你的差事定下来了，等下我就带你去找陈妈妈。”

    “太好了！”荷香激动地忍不住欢呼出声，又连连向晓雪感谢道：“晓雪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是我的大恩人！再生父母！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后你有什么吩咐，有什么烦难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找我！”

    晓雪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连大恩人，再生父母的话都出来了，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何况你能调到厨房当差，最应该感谢的应当是姐，要是姐不同意，我再帮你也没法子。”

    荷香嘿嘿的笑，道：“可我知道，要不是晓雪姐姐你在姐面前提了我的事情，我的新差事也只能在梦里想想罢了，所以我还是要感谢晓雪姐姐你。”

    晓雪摆摆，抿着嘴笑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过你，你既然要感谢那就感谢吧！就如我之前所的，将来向你要些热水什么的不拖拉就成，其他的我也没要求了。”

    “嗯嗯！”荷香连连点头，保证道：“那是一定的！”

    差事可算尘埃落定下来了。

    荷香兴奋地嘴角一直高高扬起，喜得在茶房里直绕圈，憧憬的想着在厨房当差的美好。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看芸香那蹄子的得意样了！

    将来她向自己要水要饭什么的，可得好好为难为难下她，也好出出从她那里受得屈辱！

    正踌躇满志着，余光看见面带淡淡笑意的晓雪，想到前头沈如意屋里传来的响动，荷香这满嘴的笑意立马耷拉下来，满含歉意的对晓雪道：“晓雪姐姐，之前内室的动静我都听见了，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晓雪解释道：“那不关你的事情，姐”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微微停顿了下，把后头未完的话硬生生地给斩断，咽回了肚子里，又觉得这般太过生硬，轻笑了几声来掩饰，并道：“反正那不关你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为我担心，我是从在姐身边伺候的，早已习惯了姐的脾气。”

    荷香听了晓雪这解释，不仅没让她放宽心，这心里头反而越发过意不去了。

    可再多歉意的话和感谢的话也抵不上实际行动。

    荷香暗暗地下定决心，今后只要是晓雪的事情，她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她。

    对于荷香心里的躁动和面上表露出来的情绪，晓雪没有再什么。

    淡淡地瞟了一眼，继续煮自己的茶。

    等茶慢慢地出色，煮得差不多时候，晓雪用火钳子拨了几下炭火，让火慢慢下去，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干净抹布，把抹布细细裹在茶炉子的柄上，随后握着缠了抹布的柄，慢慢提起茶炉子，并微微抬高，对准事先准备好的茶壶，心翼翼地倒进去。

    在把茶壶灌满之后，晓雪把茶炉子放回去，继而提起茶壶上的柄，对荷香道：“趁姐现在歇息，我带你去陈妈妈那儿，再跟陈妈妈打声招呼，今后多多照应些你，免得你初来乍到的，受厨房那些老货们的排挤，她们看我亲自送你过去，想必也应当不敢随意欺凌你。”

    荷香感动万分。

    感动晓雪这般的为她着想，亲自替她周全事宜。

    是以，嘴角噏噏的，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道：“晓雪姐姐，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晓雪提着茶壶走在前头，道：“怎么又这话了？前头我不是已经得很明白了吗？今后你在厨房了，问你要点热水什么的多多照应点就好！”

    “可”

    荷香觉得这种感谢方式太家子气了。

    晓雪截断荷香未完的话，道：“可什么？你的心意我明白，今后在厨房好好当差，别惹什么事端，这个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也不枉费今为你奔波！”

    “嗯嗯！”荷香连连答应，点头如捣蒜。因为秋菊的事情，厨房处于低气压中。

    平日里无所顾忌的嬉笑玩闹，现下各个跟被割去了舌头那般，缩着脖子，埋头干活。

    不过，做事效率倒是“蹭蹭”上去了。

    放在平时要大半天，甚至一整天才干完的活，不过半会儿功夫就完事了。

    事情做完之后，大家也不敢歇着。

    没事也找事情来做。

    拿着抹布擦擦这，洗洗那儿的，把原本有些脏乱的厨房给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干净许多。

    陈妈妈看着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自责没管理好厨房，让底下的人偷奸耍滑的混日子。

    也想着，姐当众罚她是对的，她的确是管理不善，更想着姐要是私下贴补罚她的银两和米粮，她绝对不能要，因为她受之有愧！

    正想着，晓雪提着茶壶，领着荷香进来。

    一看到沈如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来，厨房里的人越发干劲十足，深怕被晓雪抓到错，告状到沈如意那里也因为这样，想到秋菊那凄惨的下场，还有晓晴被打得血淋淋的画面，厨房里的众人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头，干着中的活计。

    陈妈妈看到晓雪过来，到没有跟其他人那般的慌张，而是淡定的迎上前去，问道：“是姐有什么吩咐吗？”

    晓雪笑着回道：“也不算什么吩咐，是让我把荷香带过来，今后她就在你这里当差了。”

    话头一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姐这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了？

    好端端的把荷香从正房弄到厨房是干什么？

    是想让荷香监视她们？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大家对荷香充满了戒备，还有疏离。

    陈妈妈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晓雪道：“荷香不是在正房当差吗？怎么把她调到我这儿来了？”

    “这”晓雪微微迟疑了下。

    大家看晓雪回答不上来，内里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

    晓雪扫视了一周，见大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晓雪面上不由一红，赶忙想好荷香之所以会调到厨房当差的托词，开口解释道：“这这不是秋菊被打卖出府，厨房就少了一人嘛，所以姐怕厨房这里缺少人就让荷香过来支应支应了。”

    这借口

    怎么就让人难以信服呢？

    陈妈妈也跟其他人想得一样，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

    如果真是这样，把荷香调到厨房来，那正房不是也少了人，也缺少人了吗？

    何况晓晴被杖打三十，正躺在床上养伤，荷香这么一调过来，可就少了俩人了。

    不过，姐既然这么安排，那应该是有她的一番打算。

    陈妈妈没有深究下去，顺应着晓雪临时想出来的理由，道：“还是姐想得周到，秋菊虽然是个不顶用的，可少了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乱。”又笑着望向站在晓雪身旁的荷香道：“今后你就跟着我吧！刚巧我身边也少个搭把的，你来了，我可轻松不少了。”

    这跟晓雪当初和她的一样。

    跟在陈妈妈后头，不用去干粗笨活，有些事也比在正房时便利，是个讨巧又轻松的差事。

    荷香哪里会不满意，笑逐颜开地忙不迭应下，并温顺地向陈妈妈屈了屈膝，乖巧的道：“陈妈妈，你别看我长得瘦瘦，没多少斤两的样子，但干起活来也是一把，还望妈妈今后不用太怜惜我，尽管使唤我！”

    陈妈妈呵呵笑了，拉着荷香左看右看，对晓雪道：“这可真是个乖孩子！光看着就觉得是个能干的！今后我可省了不少事了！”

    晓雪接话道：“要不是个好的，姐也不会让她到这儿来了。”

    陈妈妈笑着回应道：“这话在理！姐是最懂得知人善用的了！”

    陈妈妈跟晓雪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厨房里的其他人听着，是越听越觉得先头的猜测很对头，荷香来厨房就是来监视她们的，不由觉得人人自危，对于荷香产生了各种心理排斥，不过面上不显露半分，对着荷香笑嘻嘻，各种客套着，但也仅限客套，接纳是不可能。

    荷香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这些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看她们对自己如此和善，还微微带有点讨好，以为是真心接纳她，心里喜得跟什么似的，嘴角一直高高翘起，也因为这些人对她的示好，虚荣心暴涨，尤其是想到今后芸香也会对她如此，不免没放正心态，有点飘飘然，与厨房的那些人对话的时候，带有点轻浮和高高在上。

    厨房的这些人虽然常年被烟熏。

    可眼睛却明亮得很。

    一看荷香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头是什么想法了。

    这世上就没有谁会喜欢被旁人看轻。

    本来就对荷香有排斥心理，现见她还如此不自重，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心里头就越发对她不待见，微微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去干自己的活。

    荷香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多想。

    反而如上位者那般，在厨房到处边转边看。

    陈妈妈把荷香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这眉头就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当着晓雪的面什么也没有，只夸荷香是个好的，才来就努力的融入她们当中。

    晓雪掩嘴轻轻地咳嗽了声。

    然后，提起自己中的茶壶，道：“我刚泡了壶姐平日里最爱的茶，也不知道是我的艺退步了，还是这茶不对，总觉得不够入味，听妈妈你在茶道上面有些造诣，不知道能不能到妈妈屋里，好好讨教讨教？”

    听话听音。

    陈妈妈听出了晓雪有事要私下商量。

    她谦逊的道：“什么造诣？不过是平日里瞎琢磨的而已，既然姑娘不嫌弃，那就随我来吧！正巧我也渴了，自早上喝了姐赏得茶，就觉得喝什么都不对味。”

    罢，率先走在了前头领路。

    晓雪略落后陈妈妈几步，对在厨房无聊乱转的荷香道：“你好好干！好好听陈妈妈的话！可别辜负了姐对你的期望！”

    期望？

    果然如此！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落在荷香身上。

    荷香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却没领会到她们真正的意思，自以为是羡慕嫉妒的目光，因而挺直了腰板，亲热的回复晓雪的话，道：“晓雪姐姐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的，不会辜负的！”

    晓雪笑着点点头。

    随后，加快脚步，跟上前头走的陈妈妈。

    等陈妈妈和晓雪一走远，厨房里的人立马离荷香远远的，谁也不搭理她。

    气氛不免就有些怪怪的。

    然而，沉浸在对新差事极度满意之中的荷香并未察觉出来，自顾地到处溜达。陈妈妈是沈如意的乳娘，身份本就比别人高些。

    再加上她现下又是厨房的管事。

    因而，所住的房间不比普通的仆妇、丫鬟们，还要跟人挤在同个房间，她不仅在香善院拥有歇息的房间，在沈府后面的巷子里还置下了一进的四合院，供全家居住生活。

    晓雪是沈如意的贴身大丫鬟。

    她住的房间当然也是单人的，而且地理位置、采光什么的比陈妈妈这间还好。

    所以，踏进陈妈妈的房间之后，不比其他没单间的到处转悠，东摸摸西摸摸的，微微环视了下就收回了眼神，客套的对陈妈妈道：“妈妈不愧是勤快人，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可比我那屋顺眼多了。”

    陈妈妈拉开紧挨着四方桌摆放的长凳，又开了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