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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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冯诸颇为得意,这正是彰显他青天神威的好时候啊。

    “本官在此,有何畏惧?快快来,你既是案发第一证人,自然有权好好。”

    堂下,彭生两手一扑,趴在地上,“大人,草民是王家的伴读秀才,所以常常出入他家,知晓松月庵的常静师太是王家夫人远亲。几月前,常静师太上门找王夫人,想让王家施舍点粮食给她。谁知王夫人正好不在家中,碰到王公子,公子兴致不佳,骂了师太几句。后面的事,草民就不知了。”

    冯诸点头,“那既然如此,你为何出现在松月庵中。”

    彭生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看了眼王力元,“大人,是王公子让草民去庵中探望常静师太的。”

    照这样来,水就搅的有点混了。

    王力元讲他只是凑巧去了松月庵,但那匕首却是他王家买的。

    彭生讲他是替王力元探望常静师太,但血淋淋的匕首是他拿出来的。

    而这彭生……噢,还有个张老板。

    张老板可在?

    冯诸大手一挥,“津门茶馆张老板可在堂下?”

    杨主簿伸头在人堆里找了一圈,最后才看到角落里的人,默默注视良久,眼神里透着哀怨。

    不急不缓走到堂下,拱手,“草民张显。”

    冯诸伸手指着他,“张老板还未细细道明,你如何去松月庵中碰到了彭生。”

    张显叹气,“我真的是走错路了,凑巧。”

    三个凑巧,谁知真假。

    或许只能让死人话才能找到真相了。

    从旁,冯钰思忖良久,她踱步上前,“常静师太死于毒粉,这种毒粉,毒也不毒,因为是治咳疾的,一两二两是治病良药,但若是多了,就能要人性命。”

    堂下静默,表面上无一人话,实际里却好像听到此起彼伏的算盘声。

    “咳咳。”

    咳嗽声惊醒各位,免不了都往声源去看。

    只见王力元正满脸通红的捂着嘴,他憋的好难受。

    冯钰走到他旁边,“憋着干嘛,松月庵早就听你咳多了。”

    索性,他也就不遮掩了,放下手,作坦荡状,“不过是怕扰了各位清安。”

    “你昨夜要也这么想就好了。”怨念如张显,昨晚真的没少被王力元那咳嗽声折磨。

    公堂上,冯褚正朝冯钰使眼色,想问她该如何继续,谁知,冯钰一眼都没看他,杨主簿了解到了冯褚的难处,于是便附到耳边,示意可暂休堂,待商议后再继续。

    招了冯钰,三人一同进后厅。

    “阿姐阿姐,这可怎么办啊,我看三个人都有嫌疑,是不是该全部都抓起来。”冯褚握着拳头。

    冯钰白了他眼,自顾在椅子上坐下,冯褚给她递茶,“阿姐,你可快想个法子。”

    “你觉得谁嫌疑最大?”冯钰摘了面纱,接过茶水喝起来。

    冯褚走来走去,不得安宁,似乎是件很为难的事,“嫌疑……那个张老板!”

    冯钰一口茶喷了一地,“你这什么推测,他怎么嫌疑就大了。”

    “我不知道,我感觉他就是个刺头,走哪都惹事。”

    想来,好像正是那么回事,是巧合吧,偏偏巧不到那个份上。

    “那依阿姐来,谁嫌疑最大?”

    “我也不知道,姓王的和姓彭的,看起来都脱不了干系。”

    “姓彭的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可能就是没人有钱,被王家奴役来的。”冯褚分析得头头是道,冯钰和杨主簿两人听着以为这是开窍了。

    再听他,“王家公子呢,品行恶劣些,但那个杀人的动机也不对啊,常静师太既是表亲,他就更用不着对她下杀手。”

    嗯,再呢?

    “至于那个张老板,还是他最可疑,阿姐你想啊,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第一个发现,他肯定是幕后操纵者。”

    冯钰站起来敲了下冯褚的脑袋,“你个苯瓜。”

    罢,两手负在身后,出门去了。

    冯褚满是不解,问杨主簿,“主簿,你我的不对吗?”

    主簿似笑非笑,“大人还是相信冯仵作的话吧,她比较有理。”

    纵是百般不甘心,冯褚也不敢拿冯钰撒气,只得自己憋着,谁让是自家阿姐呢,定要好好护着。

    片刻,三人又一起出现在公堂上。

    冯钰已经将面纱重新带起来,站在公堂上,她就是冯阿丑,只谈仵作身份,其余不问。

    “本官刚和仵作还有主簿商量了下,觉得此案甚是蹊跷,所以还得继续查探。堂下王力元,这匕首是出自你王家,那又为何插在师太身上。”

    一直垂首的王力元,突然像是被什么点醒,猛然抬头,“回禀大人,实不相瞒,草民家这把匕首已经丢失几日,今日能在这看到草民也很意外,更别听到是彭生拿着刀在庵里碰到张老板。”顿了顿,接着道:“想必张老板很清楚吧,那日看到彭生拿着刀出来的样子。”

    张显再次被点名,心里还是哀怨,苦哈哈看了眼冯钰,好似在问,不是还我清白?

    谁想那人根本不看他,故意避着。

    老师傅的对,女人的话不能信,特别是长的好看的女人。

    “大人,草民先前就已把见到彭生的场景过了,现在如若要再,怕是有些遗漏。”

    冯褚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如此,还是得先请仵作查清毒死师太那个药从哪来的。”

    不用他,冯钰自然知道,所以早早派了衙役去王家查探。

    拿回来一些药单药包,还有阳春堂的郭大夫。

    衙役递上来。

    冯钰开药包,捏捏粉末,又看看药单。

    “大人,卑职对药理不是很通晓,所以得劳烦郭大夫看看。”她转交给郭大夫,“您看看,这是什么药。”

    郭大夫自衙门外进来,刚走两步就看到张显,还来不及招呼,就被冯钰断,只得接过药包和药单,细细摸索一番。

    “回禀大人,仵作,这是治疗咳疾的药,因药性比较烈,所以一般药堂只能看七日量,但……老夫看这药包的药量,足足一月有余。”

    “王力元,谁给你开的药。”

    “草民……草民的药,都是阳春堂买的,郭大夫应是知晓啊。”

    郭大夫一把老朽,哪能遭他问,当即反驳,“我药堂从不看这么大的量,除非你自己有意屯着。”

    王力元哑口无言,忽然感觉好像自己失了重心与方向,明明规划中不是这样,哪里不对?

    他瞧瞧彭生,瞧瞧张显,再瞧瞧冯钰。

    就是不对劲。

    “那郭大夫,在津门县中,卖此药的有几家,患此病的又可知。”

    “回禀冯仵作,津门县中,就老夫一家卖此药,患病的有五人,其中三人是瘫子,早已不能行动,还有一人于昨日病发去世。”

    剩下的,自然就是王力元了。

    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他。

    王力元手足无措,“大人,草民冤枉啊,常静是我表姨娘,我何苦杀她,大人明察啊,草民真的冤枉。”

    “元儿……”人群中,一位老妇挤出头。

    原是王力元的娘亲,准备上前来却被衙役拦住了,只得在外叫喊。

    “大人,我儿冤枉啊!”

    “堂下何人喧哗。”

    “民妇是王门林氏,王力元的生母。”

    “此案与你无关,闲杂人等不要干扰县衙办案。”杨主簿完示意衙役将人带走。

    谁知林氏还是叫唤,“彭生,你偷我王家钱财之事可是想让我抖出来!休得污蔑我儿,明明是你嫉妒已久。”

    声音渐行渐远,王力元看了揪心,“大人,我招我招,我是曾与常静师太发生口角,因为此人贪得无厌,但我真的没有毒死她,我只是让彭生去庵里看她作什么,其余一概不知。”

    论此,冯钰想起,“既然让彭生去庵里看她,那你为何又跟着上去了,若不是发了咳疾,你怕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吧。”

    王力元拼命摇头,“冤枉啊,我只是见彭生久久未归,才去看的。”

    满是荒唐言,冯钰被他叫的头脑嗡嗡。

    甩了手,交由冯褚办。

    药是王力元的,匕首也是他家的,现场他也去了,简直条条都证明他就是凶手。

    冯褚点头来,“证据确凿,来人啊,将王力元收押监牢。”

    “且慢。”

    堂下,有人叫停。

    只见长衫男子往前站站,走到跪着的二人平行处,“大人,草民想起来了,那日在庵里,拜菩萨时,我听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咳嗽声。”

    然,彼时,彭生还未拿着匕首跑出来。

    也就是,彭生在松月庵看常静师太时,王力元也在。

    “是,是王公子指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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