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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瓢凉水泼进了热油中, 医疗室里陡然炸锅, 护工们慌乱大叫,没头苍蝇般乱跑。
陆行舟径直穿过人群, 大步冲到床前, 张开双手想抱石饮羽, 却又顿住,扫一眼他浑身的伤口, 拧眉, 沉声问:“怎么样?”
“好疼啊……”石饮羽委屈地。
陆行舟扬了扬唇角,笑了一下, 伸手抹去他脸颊上的汗水, 俯身, 在他嘴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
手腕却被拉住。
一股大力将他向后扯去。
陆行舟回身,被石饮羽一把抱住。
炽热的亲吻堵住双唇。
两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医疗室中,热烈地接吻。
一吻终了, 石饮羽还想继续, 被陆行舟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唇上, 笑道:“等等,让我先烤一只肥鹌鹑……”
隔壁观察室中,降魔大臣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外撤退。
陆行舟一扬手,骨鞭燃烧着熊熊的那落迦火向着人群冲去,凌空甩了个鞭花,无数火星四坠。
“啊啊啊……”人们下意识躲闪开, 露出一脸懵逼的降魔大臣。
骨鞭上火焰消失,紧紧缠住降魔大臣的脖子,将他粗暴地扯了过来,用力掼在地上。
“我靠!温柔点!”降魔大臣被摔得差点昏死过去,晕头转向爬起来,就见眼前地上一汪血水,抬头,赫然看到妖医被钉在墙上的身影,登时大吃一惊,刚爬起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往后蹭去:“啊啊啊啊啊……”
后背抵着一个硬物,降魔大臣回头,看到陆行舟阴沉恐怖的脸,慌乱地问:“这他妈究竟怎么回事啊啊啊……”
陆行舟抬脚,重重踩在他的胸口,冷声:“我还要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降魔大臣狼狈地躺在地上,抬手抓住陆行舟的脚:“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兄弟……”
陆行舟:“谁跟你是兄弟。”
“行舟,不不,陆大人!”降魔大臣再愚蠢,看到那个妖医的下场也知道捅大篓子了,紧张地辩解,“我没算害你男人,这是个误会,你先放开脚,让我起来。”
陆行舟脚掌更加用力地碾了一下。
降魔大臣痛苦地哀嚎起来。
“你误会?那想必贵界这位医生的所作所为全是他自作主张咯?”陆行舟着,骨鞭一甩,卷着妖医的腿将他从墙上拽了下来。
钉子从肩膀上穿透而过,妖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摔在地上,一时爬都爬不起来。
陆行舟沉声道:“你擅自行事,蓄意破坏妖魔两界的关系,意欲何为?”
“我……我……”妖医慌乱地看向降魔大臣。
降魔大臣怒道:“你看我干什么?瞧瞧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陆大人道歉!”
妖医挣扎着跪在陆行舟面前:“对不起,陆大人,全是我自作主张,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我……”
“你们太让人恶心了。”陆行舟断他,“想把所有锅都甩给他?你自己弱智,还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弱智?如果没有你们的指使,他一个的医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石饮羽下手?”
降魔大臣被骂得往后缩了缩,声嘟囔:“不定就吃了呢,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们指使……”
陆行舟挑眉。
降魔大臣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用力摇头。
陆行舟嗤笑一声,俯身,鄙夷地看着他的脸,淡淡道:“你可能没弄清一件事——我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我已经认定是你指使的。”
“你凭……”降魔大臣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支针筒从旁边伸了过来,在离他脖子只有半厘米的地方停住。
降魔大臣登时吓尿:“干……干什么?别胡来!”
“怕什么?一支普通的麻醉剂罢了。”那个护工拿着针筒,不但没有收回手,还作势将针尖往他脖子上更加用力地扎了扎。
降魔大臣:“啊啊啊啊……”
“咦,怎么叫得这么惨?难道不是普通的麻醉剂吗?”护工举着针筒,装模作样地问,“莫非……是春|药?”
降魔大臣心虚地嘟囔:“就是普通的麻……麻醉……”
护工:“那我扎你身上试试效果。”
降魔大臣:“啊啊啊啊……”
“舟,这沙雕忒烦人了,我们把他声带割了吧?”护工一本正经地提议。
“不不不,一切好商量!”降魔大臣鬼哭狼嚎。
“都别闹了。”局长阴沉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局长带人走进医疗室,先看向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另外两个医生:“镇魔钉已经全部取出了吗?”
“全取出来了,”医生端出一个解剖盘,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六根血淋淋的细长钉子,“还有一根在……”
众人视线移到墙上,那根钉子深深扎进墙面,鲜血在雪白墙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局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板着脸道:“陆,先放开降魔大臣。”
陆行舟踩着降魔大臣的胸口没动,挑眉:“我必须要得到一个解释。”
局长:“你先放开他。”
陆行舟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收回脚。
降魔大臣一骨碌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冲到局长身后,他那群手下争先恐后地伸手想搀扶他。
“滚开!”降魔大臣一脚踹飞一个,骂道,“都是废物!”
局长微微偏头,用余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陆行舟,沉声道:“这件事委实恶劣,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答复,你放心。”
陆行舟点头:“嗯。”
“这位……”局长的目光落在那个护工的脸上,狐疑地问,“你是哪界的护工?”
护工左右看了两眼,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不属于任何一界,如果一定要追究我的身份,”他着,不由得挺直了脊梁,声音中充满浩然正气,“请叫我正义的使者。”
局长:“……”
降魔大臣躲在局长身后,指着护工大叫:“这货一看就有问题,不定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局长老兄,我实名质疑他!”
局长看向几位医生:“这名护工是哪位带来的?”
医生们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我团队里没有身材这般福气的……”
“什么意思?你们对我的肥肉缺乏尊重!立刻向他们道歉!!!”护工大怒,越越生气,气出一身汗,抬手一把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胖脸。
“任不仁?”局长错愕。
降魔大臣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提高声音:“你是……胖达氏那个被流放的弃子!”
任不仁挖挖耳朵:“那是谁?老子这么美颜盛世,居然还能撞脸吗?”
“你还活着……”降魔大臣脸色惨白,喃喃地,“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滚你麻痹的,老子当然还活着,”任不仁没好气,“老子不但活着,老子还活得多姿多彩、彩旗飘飘、飘飘欲仙、仙风道骨……”
“闭嘴吧你。”局长无力地,语气恍惚,“任不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不仁解开身上明显了好几号的护工服,淡淡道:“这个啊,因为我聪明绝顶,一听摄政王同意解开镇魔钉,就知道肯定有诈,所以我滴调查了一下,发现妖界这个医生的麻药里掺了毒|药。”
他举起手里的针筒晃了晃。
众人吃惊:“毒|药?”
“是的哦,剧毒,一滴就死。”任不仁拇指用力按压,药水喷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众人纷纷避之不及。
“哦,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不仁往天上喷了一下,仰起脸,张开嘴,接住药水。
众人:“!!!”
“已经被我换成了葡萄糖。”任不仁吧唧吧唧嘴,点评,“甜过初恋。”
众人:“……”
任不仁:“不过咱们石同志是个狠人啊,不麻药直接手术,牛逼,不愧是敢娶我们舟的男人……男魔。”
石饮羽斜披着手术服,懒洋洋地坐在床边,眉眼之间隐着一丝诐邪之气,闻言笑了笑:“过奖。”
任不仁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妖医:“这货带着艰巨的任务过来,却眼看着完成不了,最后铤而走险、孤掷一注——我这成语用得有文化吧——想把已经拔出来的镇魔钉给塞回去,我虽然不了解你们搞的这个恶心玩意儿,但是估摸着,这东西拔到一半再往回塞,应该挺致命的,所以悍然出手、力挽狂澜……”
“原来如此。”局长点头,目光落在妖医的身上,沉思片刻,出声:“抓起来,严加看管。”
降魔大臣这才回过神来:“凭什么抓他?他是我们妖界的,要抓也该由我们妖界来抓!”
局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声对手下吩咐:“降魔大臣受到惊吓,精神失常,护送他去贵宾休息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扰他。”
“???”降魔大臣错愕:“你敢软禁我?你哪来的胆子?”
“什么敢不敢的,为人民服务,当然是天下苍生给我的胆子。”局长谦逊地完,对手下道,“动作快点,保护好我们的贵客。”
于是降魔大臣刚从冥界被赎回不到三天,转眼又被凤尾螺扣下。
摄政王得到消息之后雷霆震怒,血压再次飙到200以上,那都是后话了。
陆行舟将石饮羽带回家中,不麻药做手术都能一声不吭的狠人突然变成了柔弱的公主,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唧唧歪歪,非要爱妻的亲亲才能赶走痛痛。
痛死你算了。——嘴唇都肿了的陆行舟恶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