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一世情劫(6)
06最后一世情劫(6)
郑思如带云若去惊鸿派库房挑心**法。
“这本最好,其它都比不上这本。”郑思如把云渚心法递给云若。
云若接过翻开,只见扉页写着:“修仙如起高楼,下固而上自稳。不才遍览天界现行心法,博采众长,编纂此书,以供剑修、符修、法修使用,祝各位修士早登仙途、悟得大道。云渚王心若、郑含元敬上。”
云若问:“王心若、郑含元?他们是谁,竟能编出如此厉害的心法,想必也是法力极为高强的仙人。”
郑思如嗯了声,似笑非笑道:“王心若是仙界盟主,正道魁首,云渚前任掌门,仪光神君座下首徒,天界之光,柳宜均唯一承认比他美的人,千万男修的梦想。郑含元是她师弟。”
“如官,你了解的好清楚。”云若惊叹,而后有些揶揄道:“千万男修的梦想,如官是否也如此?”
“是啊,我做梦都想打败她。”郑思如翻个白眼。
云若发现书架上有本惊鸿心法,便要拿起,却被郑思如拦下。
“我们是惊鸿派弟子,应该看看这本书吧?”云若不解。
“大可不必。”
“啊?“
郑思如无奈地看着那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烦躁地把惊鸿心法塞到云若中,“看吧看吧,我不拦你,你看。”
云若好奇接过书,封面下有一行字:双修秘法大全。
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还记得书上那位惊才绝艳的师姐,就是靠双修成仙的,这可是绝佳的功法。
“天地生阴阳,阴阳调和则神清灵通,双修采阳补阴、采阴补阳皆以之为要义。双修异于妖魔之采补,对双方皆有裨益,不损人利己,是故亦非一步登天之邪法,乃三千道法其一而已,诸君宜正视之。赵玄檀、柳宜均书于天历正九两千年春。”
扉页如此写道。
然而云若兴致勃勃翻开书后,很快便面红耳赤合上。
“看啊,怎么不看?”郑思如倚在书架边挑眉问。
那柳宜均虽是个大奇葩,画技却是一流。
栩栩如生,妙不可言,还因画了某些不可言之物赚得盆满钵满,成了天界最富有的人。
云若满面通红摇摇头,却又有些激动点点头。
“我我我要它。”云若把惊鸿心法和云渚心法放在一起抱着。
这回换郑思如懵了,“你要学?”
云若点点头。
虽然这些图画得让人害羞,但若是双修真能助她升仙,她是一定要好好学习的。
思及此,云若两颊染上霞色,她抿抿唇,含羞着泛起一抹浅笑。
郑思如看着她脸红,不知为何莫名其妙跟着脸红起来。
*
郑思如以为的场景迟迟未至。
云若每日规律得很,早起学心法,晚睡练功法,为修炼几乎废寝忘食,那本惊(双)鸿(修)心(大)法(全)压根没再出现过。
课上,玉姬感动于居然有人真得想听课,愿意用神识和口唇同时授课,即便每上完课都要耗去许多精力,课下还会给她开灶。
最让郑思如觉得要命的是,他觉得云若越来越有师姐的影子。
云若执着的学习劲头感染了惊鸿派那些懒散惯的弟子,现在前堂景象与初到那日完全不同。
他们会主动看书,主动记笔记,玉姬找人做示范时,他们会主动举。
云若尤其积极,也最得玉姬青睐。
某次课上,讲到媚眼的正确使用方法,云若不仅学习到抛媚眼的基础套路,还颇有自己的理解。
幻术是媚修的杀锏,媚修也许本身杀伤力不大,但一旦能迷惑住眼前人,控制其神识,则会变得威力极强,被控之人即将任人宰割。
而施展幻术的前提是,先让对方放下戒心。
抛媚眼是方法之一。
云若和玉姬:“魅惑虽致命,却总有迷惑不住的人,应因人制宜,该清纯时清纯,该无辜时无辜,该诱惑时诱惑,进退之间,将敌人一举拿下。”
郑思如偷听她二人神识时极无语。
你品,你仔细品,这老到熟练的话,既不像从师姐口中出,也不似云若这般单纯无害的姑娘能想到的。
好好的天山雪莲,怎么长歪了?该死的柳宜均,该死的惊鸿派。
“好,若,你找个搭档向他们演示一下。”玉姬道。
云若的眼神直接就定在郑思如身上。
“如官,可不可以帮我一下。”
趴在桌上睁目养神的郑思如满脸不情愿跟着她走到前面。
一个眼神能做什么,郑思如根本不信幻术。天界但凡有些名头的修士,防备心都强,都是活了上万年老不死的,什么美色没见过,何至于此。
云若站在他面前,朝他眨眨眼。
他无动于衷。
她带些讨好意味一笑。
他冷漠视之。
她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他觉得有些无趣甚至打了呵欠。
直到她脸上有些微微窘迫,再次抬眸时,清亮如琥珀般的左眸蒙上淡淡雾气。
薄雾凝露,欲落未落。
她想把眼泪逼回去,泪珠却越结越大,仿佛在嘲笑她的失败。
她朱唇紧抿,不知在坚持什么,憋着股劲,一语不发。
左眼已经红了。
郑思如有些恍惚,他在做什么?他在刻意和她较劲么?
然后,惹她大庭广众下憋不住泪?
他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件事。
真的是很久很久前,久到天界还没柳宜均,久到他还能被尊称一句郑仙君。
师姐用云彩和月光做了个莲花形花灯,给他当生辰礼物。
他那时极爱酒,有日饮太多,睡了整一年,醒来发现花灯被他压在肩膀下,碎成云片,月光也都零星飞走。
师姐来找他,好死不死瞧见了花灯凄惨的尸体,当时就气哭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神情。
师姐了半天“你”,最终什么话也没憋出来。
一张玉颜涨得通红,不知窘的还是气的。
大概忍着不想哭时却哭出来,是一件让人很丢脸的事。
他没见师姐情绪波动这么大过,何况那花灯也不是什么难做之物。
师姐为何会这样?
“别哭了,不就是个花灯么,我做个赔给你就是,再,我也是无意的。”
——他那时好像是这样的。
师姐冷冷一笑,:“随你吧。”而后,御剑离去。
此后二人冷战五年。
那一双眼和一滴泪重叠,晕开难言的酸涩苦痛。
郑思如想回去掐死自己。
若再给他一次会,他会
“如官,如官?”
神识中忽然有南国口音的呼唤,带着担忧。
郑思如回神,见云若抬眸看他,“我使了的忆情术,你没事吧?”
她眼里哪还有泪。
郑思如渐从那情绪中抽离,沉默不语回到位置上。
玉姬有些尴尬,安慰云若:“你这一套下来很厉害,都能跨境使幻术了,让他先缓缓吧。”
课后,前堂只余二人。
云若今日也没心思读书,见郑思如沉默的样子,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她悄悄挪到他身边,他却毫无反应。
她方要轻扯他衣袖,却见他左边脸庞上隐隐泛着赤色暗纹。
若隐若现,形似符咒,仿若压在血肉中。
她没能力主动神识通话,也不大敢再用力些扯衣袖,只能在一旁干坐着。
他忽然转过头看她,漂亮的眸眼竟成了血红色。
云若被吓一跳,再睁眼后,眼前人又模样如初,仿佛赤色符咒、一双红瞳皆是错觉。
从未存在。
郑思如开口,语气依旧是那般无谓。
“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离开?”
“嗯。”语气笃定,“有要事。”
“那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不知,但尽快。”
云若有些失落,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无权过问,只是聚散皆匆匆,欢愉都似梦中,每人都如浮萍随潮水浮动。
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你放心,我一定回来。回来后,我会治好你的耳朵、你的喉咙、你的眼睛。”
郑思如看出她的难过,大着胆子轻轻抚了抚她额边发。
“我还会给你带回一只花灯。”
*
云若修炼进度很快,不到半年,已成功从锻体境迈入悟心境,超过大半师姐师兄。
在大家看来,她积极向上地活着,像一朵顽强的向阳花。
可她偶尔也会郁闷,郑思如已经离开半年了。
修仙路上遇见的这些人,似乎只是她人生中匆匆过客。
也许只有努力修炼,才留得住时光。
她更卖力修炼。
一日晚上,她即将入睡时,沉寂三年的玉简亮了。
她猛地睁开眼,从枕下拿出被摩挲得发亮的玉简。
很快,神识中,她听到了那威严却又淡含关怀的声音。
“若,在么?”
云若没来得及回应,又听他道:
“若,炼制鬼王的幕后主使,也许已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