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最后一间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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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当我和铃儿靠近时,最后一间教室的门突然开了,露出道约三指宽的缝隙。

    透过门缝,我终于看清最后一间教室的样子。

    墙皮泛黄,有些地方兴许因为渗水的缘故,墙面上出现了鱼鳞一样的剥裂。

    斑驳的墙壁,就像白癜风患者的皮肤,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既视感。

    干净整洁的地面上,出现很多湿漉漉的脚印,从形状上判断,应该属于同一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本应该左右对称的两只脚,竟然出现了深浅不一的状况。

    左脚脚底的形状完整的印在地面上,但右脚脚底却只印上了一半,给人感觉,这人就好像惦着右脚走路一样。

    教室显得有些空荡,因为绝大部分桌椅,都被整齐的码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正中央只留下了四张桌子,拼凑成长条形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床铺,又像是一张术台。

    黑板上用粉笔,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救赎!救赎”

    “不断重复,无限循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想自杀,我想死去,可我为什么做不到?谁在控制着这里?谁在控制着我?”

    “这是母亲的罪恶,为什么要报应在我的头上?”

    “我的罪恶呢?会报应在孩子身上吗?谁能告诉我?谁能回答我?啊——”

    当看到黑板上这些冰冷字迹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挥舞着双臂,在绝望的呐喊。

    当初龙乌绝望而死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极度深刻的印象,所以现在我不愿意再继续脑补下去。

    “为什么会是空荡荡的呢?那个叫李彬的家伙,难道还有隐身的特殊能力?”

    我正要推开教室门,视线下垂,忽然间就看到一条腿。

    那是一条严重变形的腿。

    在膝盖的位置,如同山羊腿一样反向弯了过来。

    断折的腿骨刺破筋肉,白生生的骨茬,突兀的搭在膝盖偏下一点的地方。

    “相公心,它从门后出来了!”铃儿提醒着。

    难怪当我观察教室时,里面怪异的声响都停止了,原来那鬼怪躲在门后,以特殊的方式同时在观察着我。

    门忽然间被拉开,门外的我和门内的鬼怪,瞬间照了个面。

    “吼——”

    对方顷刻间拉近距离,和我几乎要脸贴脸,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我指轻杵着对方脑门,让它的脸孔离我稍微远一点,“别闹!”

    “呃”

    那鬼怪一脸的懵逼,思维惯性驱使着它,还想继续吓唬我,“我是鬼!我”

    对方的话才了一半,我以极快的速度剥开一根棒棒糖,直接怼进它的嘴里,“我都过,别闹!你个女孩家家,这么张牙舞爪的,真的好么?”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过了电一样,魂体剧烈哆嗦着,“你,你你什么?咳咳咳”

    因为情绪剧烈波动,棒棒糖很可能被她吸进了嗓子里,于是引发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我知道你就是李彬,不过,你是个女子,哦,现在应该算作女鬼。不管怎么,咱俩男女有别,还是应该保持点距离的。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李”并不是你的本来姓氏,你真正的姓氏,应该是“裴”才对!

    咕咚——

    咣当——

    我这番话相当的有杀伤力,李彬心里再承受不住,丢掉了拐杖,仰壳栽倒在地。

    我把梅若兰喊了出来,让她帮忙扶起李彬。

    此时,金紫玲、胡蕊已经凑了过来,听到我刚才那番话后,她俩嘴巴张的大大的,夸张的都能塞下只鸵鸟蛋。

    “什么?李彬它是个女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我们雌雄莫辨、男女不分?我们有那么瞎嘛?”

    我眼前的这个李彬,和苏秦心中的记忆完全不同。

    她除了带有蝴蝶面具的脸孔正常以外,魂体的其他部位都很不正常。

    唯一健康的那条腿,还是一条罗圈腿,大幅度的向外曲折着。

    如果不是借助腋下的那根拐杖,那条腿根本难以支撑全身的重量。

    她的两条臂,像是被严重烫伤过,裸露的皮肤斑斑赖赖,和那面剥落墙皮的墙壁有些相像。

    我心:原来这才是李彬真正的模样!

    只是里面有处极大的古怪:以李彬目前的形象,三位女子何至于对她钟情若斯?

    民国时期的女子,口味都那么重?

    我扭头看向李彬,后者心领神会,缓缓摘下了蝴蝶形面具。

    这一张正常的脸庞,带着一种中性的美。

    不过仔细辨别之下,不难发现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孔。

    “你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样的能耐?”

    李彬把拐杖搂在怀里,在地面上蹭了几下,蜷缩到了墙角里,她似乎强烈缺乏安全感。

    金紫玲和胡蕊没再插嘴,不过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似乎很盼着我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往这方面想,毕竟三个女人同时喜欢上个人,眼神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把性别看走了眼。

    不过在观看苏秦的镜中影像时,我发现了两个很明显的问题。

    再回想起裴婉曾经跟我过的那些话,我这才把李彬和女人联想在一起。

    第一个明显的问题:苏秦等对李彬用情极深,甚至为了她不惜害人性命,面对这样的三位痴情女子,李彬为啥会不动心?

    老话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

    三位姿色不错的女子,如此死缠烂打,却始终无法捅破“那层纸”?

    那是啥纸?金刚砂纸吗?

    所以根据这方面来判断,要么李彬是大内总管,根本不具备某些零部件儿,要么她干脆就是个女人,自然有大概率对女人不感兴趣。

    第二个明显问题:在苏秦的影像里,李彬每一次现身,都是在东和女校内部,绝大多数是在第楼栋里。

    当东和女校频繁发生命案时,警方甚至军阀势力介入,想要揪出凶残的凶,最后却不得而终。

    在那样严密的势力排查下,李彬为什么会安然无恙?

    在这样一个纯粹只有女生的学校里,李彬是怎么避开门岗,避开其他人视线的呢?

    所以,如果推断李彬是个女人,这些就很容易解释了。

    最后一点:在进入第三空间之前,我和裴婉有过短暂交谈。

    她和我了一些和第三空间有关的隐秘,同时恳求我:如果在里面遇到一位身形丑陋的畸形女子,希望我能高抬贵,放过她,因为家事的不幸,她同样是个苦命的女人。

    其实刚才向李彬提及她的女人身份时,我话里也有两分试探,看她的表情那样夸张、那样震惊,我就知道这猜测铁定是坐实了。

    我只是单向封印了镇塔,让里面的声音无法传递出来,至于外界发生的情况,待在镇塔里的苏秦,却可以清晰感应到。

    得知李彬是女儿身后,苏秦的魂体狠狠颤了颤,艳红旗袍掩盖之下,发出咔咔几声脆响,似乎她被雷断了几根骨头。

    这回苏秦不喊不闹了。

    她身形发僵,眼神发直,表情发蒙,似哭似笑的喃喃自语着:“让我爱的死去活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相处了那么久,我怎么会连她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有谁对我们暗中动了脚吗?”

    我不去理会苏秦那要死要活的样儿,转向胡蕊问道:“在苏秦的记忆中,你最后一次和李彬见面时,曾提出要求,让他摘下面具,他也照做了。”

    “后来苏秦掠去你的记忆,但她在镜中影像中,却无法勾勒出李彬的真容。”

    “当我李彬是个女人时,我看你刚才的反应,也是十分的吃惊。”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胡蕊露出迷惘之色,“李彬曾经当着我的面摘下过面具?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这跟我预想的一样,胡蕊的记忆果然出现了问题。

    所以苏秦就算取得她的记忆,仍是无法知道李彬的真容。

    至于是谁动的脚,我心里隐约有了一条猜测。

    “各位:相逢就是缘!我既然能来到这里,破开怨恨结界,和你们见了面,就表明我们之间落有因果。”

    我厚着脸皮,舌底生花的忽悠着。

    当初上大学穷困潦倒时,咱发过传单、送过报纸、贴过广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关键时刻,咱这张嘴皮子还是蛮利索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整件事情背后,有一个幕后推,你们之间所发生的所有悲剧,都是经由它谋划以及推动的。”

    “比如:情敌之间相恨相杀很正常。但李彬从没有刺激过你们,你们之间的情感,更是没有发展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为何你们就着急忙慌的动了杀呢?”

    “再比如:李彬不仅是一名女子,而且身形严重畸形。”

    “这样明显的缺陷,你们为何看不到?这里面肯定有人暗中搞鬼啊!”

    在这4个女人之中,胡蕊的心最重,心思缜密,头脑灵光,“你的意思你是想帮助我们解开这个谜团?你需要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我:你前半句对了,我的确是想帮助你们,但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代价,你们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让我把情况搞清楚就行。

    我解开了镇塔的单向封印,首先向苏秦询问道:“问题从你这里先开始。”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东和女校的二次加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苏秦,情绪忽然间又波动起来。

    她鼻孔向外翻开,用力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向外沁出。

    她的两微微发抖,蒙蒙瞎掉的眼珠,不停的快速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