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六
一个叫宫九的人要结婚, 与大夫有什么关系?
陆凤看着那封喜帖, 陷入了沉思。
像是李寻欢, 王怜花这些前辈,杜陵梦都或多或少起过。
连司空摘星都认识,还被她代为邀请参加婚礼,陆凤却从未听她提起过这个人。
他心里顿生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大夫不会被家里要求嫁给这个宫九吧……
宫这个姓并不常见, 如今的皇家就姓宫。
而且宫九这个名字,画风简单粗暴, 很像大先生他们起名的风格, 不定, 这个宫九就是所谓的九先生。
他胡思乱想一阵, 回过神,就见那个姑娘还在酒馆里,她已在一边坐下了,捧着脸看着黄绒绒, 一边逗它玩。
陆凤若有所思量她, 半刻后,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
姑娘头也不抬:“西门吹口哨。”
陆凤:“……”这什么鬼名字。
他僵硬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 表情古怪:“你认识西门吹雪?”
她没有答话, 反而看向一边的店伙,笑嘻嘻问道:“你姓什么?”
店伙对漂亮的姑娘倒是十分有耐心:“的姓陆。”
姑娘很满意点头:“你看,你们都姓陆,难道你们是兄弟?”
陆凤叹道:“自然不是。”
姑娘笑道:“这就是了, 我叫吹口哨,不定是因为还有好多哥哥,叫西门吹牛,西门吹笛,又或者我跟着我母亲姓。为什么一定是因为西门吹雪?”
陆凤觉得,扯不扯得上关系另,西门吹雪听到肯定是要砍人的。
他只得投降:“你得很有道理。”
看到陆凤吃瘪,姑娘似乎很高兴,站起身,正要回马车,就被陆凤揪住了辫子。
他比她还惊讶:“你就要走了?”
“疼疼疼——”
姑娘嚷着,拍开他的手,又踮起脚,皱了眉,用力戳了他的心口。
她恼道:“乱抓什么,头发是真的。”
趁着他原地傻住的时候,她已气呼呼蹦回了马车,一下就溜走了。
马车扬长而去,陆凤瞪着雪地上的车辙,终于切身体会到,为什么三先生是大夫的手下了。
三先生能扮傻子,能装女人,还都惟妙惟肖,熟人也认不出。
要是去了戏班子,比起在大夫手里当卧底,现在还被抓住,肯定是有前途多了。
他又想起当时大先生当着他模仿那位“老太太”话,一瞬间怀疑这群人是把擅长易容变声当成了基本生存手段。
这样一想就很恐怖了,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在她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了。不定刚刚那个店伙也是她手里的,所以配合她,才“那么巧”跟他一个姓。
大夫黑白通吃,手下也各个厉害,家里将她绑走,看来是不太赞成他俩在一起,还一个劲给她安排青年才俊,如今不定就是逼她和那个宫九成婚……
陆凤一瞬间想起了杜陵梦同他讲过的“霸道王爷爱上我”的故事。
所以现在祈祷李寻欢当未来岳父真的来不及了吗!
七
“吧,你要多少钱才愿意离开她。”
陆凤:“……”
李燕北长叹一口气:“老杜你这话就不对了,他看着是缺钱的人吗。”
杜桐轩的手还在转着汉玉戒指,语带不满道:“这世上不缺钱的人到处都是,可是有钱的人却很少。”
陆凤忍不住道:“你们两人已有十年未见了。”
这两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却也在心里彼此量过数次,为着各自的地盘警惕。
如今却一起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李燕北道:“因为我认识你,所以他来找我了。”
杜桐轩点头,“因为你认识她,所以我要找你。”
这个人从头至尾没有大夫的名字,但是他就是很确定,这里的就是她。
陆凤试探道:“你们是一个姓……莫非你就是她爹?”
杜桐轩霎时间变了面色:“这话不能乱。”
嗯,这个表现也很明显了。
陆凤好奇道:“你要给我多少?”
杜桐轩眼前一亮:“只要你不再找她,我能将城南我所有的都给你。”
李燕北也唬了一跳。
他们各为竞争对手,对彼此的家底还是很清楚的,只是他了解陆凤,听后虽有些遗憾,更多是觉得古怪。
杜桐轩拼这十年,竟然就这么轻松放手了?
李燕北正想着,就见陆凤转向他,笑道:“我若是拿了,交给你,你能发展到何种地步?”
李燕北光是听着就一阵激动,他心中盘算过多次,两相整合,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京城这里若能吃成一块,整个北部铺展开来……
“你我是朋友,我更欠你人情,我也不瞒你,三年,不,只要两年,虽然不及花家那些多年世族,我也能让你成为第二个霍休。”
陆凤点了点头,看向杜桐轩:“你觉得霍休比她如何。”
杜桐轩叹道:“霍休身份曝光后,我也算过,他有将近一半的金鹏王朝国库,以此为基础发展,钱滚钱是很快的。只是,青衣楼终究是杀手组织,为了组件这一百零八楼,不免分心,更何况,他太看重钱,疑心所有人,仅凭己力,是以靠着大半生才走到这一步。”
陆凤已听出他的潜台词,道:“所以,还是不及她?”
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兜圈子话,却不给个准话,杜桐轩已有些不耐烦:“你已猜得不远,自然应该明白,金鹏王朝再富贵,也不过一个国,她手下甚多,霍休却只有一人,她如今虽然已经二十四,霍休却停在那个岁数了。”
陆凤笑起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若是同她在一块,直接就比霍休还要厉害了,为什么还要你手里的东西,又费劲两年?”
这下杜桐轩与李燕北都愣住了。
两人闯荡大半辈子,十分自得,都有不少的姨太,并将她们看做男人的勋章。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将吃软饭得如此光明坦荡,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甜蜜自豪。
杜桐轩表情糟糕:“所以你要继续查下去了?”
陆凤淡淡道:“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性格。”
李燕北叹道:“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越是手段强硬,他反倒更想去做做了。”
杜桐轩冷笑一声,一甩袖子出去了。
陆凤突然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性子。”
李燕北反过来给自己人戳了一下,当即一怔。
陆凤得意起来:“你莫要忘了,先前你怎么都不信的事情。”
李燕北哭笑不得。
这个人很多时候都很可靠,有时候却比谁都要孩子气一些。
李燕北道:“我现在已信了,只是,我很好奇,你们如今已认识十年了,为何她家人如今才找来?”
陆凤沉默半刻,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只毛茸茸来。
陆凤叹道:“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俩的儿子。”
李燕北与黄鸡对了个正着,鸡崽被他量,扭了扭肥墩墩的身子,撅起几乎可以忽略不见的尾巴冲向他。
李燕北:……好,好像被鄙视了。
陆凤微笑道:“我儿子不太见人,比较害羞。”
陆黄:“叽叽叽!”
李燕北沉默许久,才看向陆凤,面露惊恐。
陆凤见李燕北被噎住,大仇得报,十分愉快,吹着口哨出了酒楼。
八
只听过认贼作父,没见过认鸡作子的。
李燕北觉得陆凤失了智,不定因为老婆跑了,被刺激大发了。
为了防止好友做出什么事来,他只好安排了人密切关注着,随时有什么异状,就都来告诉自己。
大半夜得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试,陆凤也跑进去,还去见了皇帝,李燕北整个人都是懵的,第二日一早顶着黑眼圈出了门,最后终于在一家赌坊找到了当事人。
见陆凤还揣着他的“儿子”,完好无缺站在赌桌边,李燕北总算松了一口气。
李燕北是大老板,人脉也广,京中响当当的人物,赌坊里不少人认识他,看到他一副头疼烦恼的样子,还走进杜桐轩手下的赌坊来了,都很奇怪,一时也不敢过来与他攀谈。
李燕北很沉得住气,站在一边没有开口,就见陆凤将鸡崽放到桌上,任由它走来走去,走到“大”,他就押了大。
一边的人都见怪不怪,纷纷跟着押注。
李燕北注意到,陆凤押注时,双指轻按了桌面。
庄家开盅,果然是大。
赌徒都是很现实的,赢了钱都眉开眼笑,皆同陆凤他有个好儿子。
李燕北:“……”
他那句劝陆凤的话再不出口了,这画面其乐融融,反而显得好像他自己有病。
陆凤似乎才见到他:“你怎么来了?前些日子听了我的话得了启发,想要与杜老板合作了?”
听到这话,一边人都八卦看过来。
李燕北想削人。
他皮笑肉不笑:“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当孤儿吧,现在同我出去话。”
于是他们又到了李燕北的一座公馆中。
李燕北下意识问道:“你还住在杜姑娘那吗,过些日子要过年了,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吃个饭?”
往年他好像都是与杜姑娘守岁的,结果人姑娘走了,现在只剩他一个,还带着个鸡,到时候满屋子回忆,对景伤情,这子其实也有点惨。
陆凤看着他的公馆又开始感慨:“不必了,你有三十个姨太,就有三十个公馆。我现在住在她那,也算是给她养着了。”
李燕北沉默半刻,给了自己一巴掌。
该,同情谁不好,同情陆凤。
李燕北灌了好几杯茶,总算浇灭了自己杀友的冲动。
他转入正题:“你不是很久没有赌过了?”
陆凤叹道:“以前是因为它对我不再有刺激性了,只是这对我来好像是来钱最快的法子。”
李燕北间接被他秀了一脸技术,随即十分无奈:“你最近很缺钱?你若开口,不论多少我都会借给你的。”
陆凤道:“我要去寻她,自然需要一些路费。如今已够了。”
李燕北想起他还特意跑去杜桐轩的赌坊,还引着一群人把庄家赢了个精光,如今杜桐轩不仅没有阻挠成功,反而帮着他筹了路费,突然有些同情昔年对手。
李燕北这才问出此行目的:“听你面圣了?”
陆凤自然点头:“他们比试的时候,皇帝叫我去聊聊。”
他得云淡风轻,眉头却已皱起来。
李燕北好奇问道:“怎么了?”
陆凤问他:“除了咱们朝,还有哪里有公主?”
李燕北吃惊起来:“你是她是个公主?”
陆凤摇头:“都是我猜的。”
“我觉着,皇帝瞧我的样子很奇怪……想来肯定是认识她的。”
可惜最近没有杨康他们的消息,不然就能同黄蓉确定了。
李燕北叹道:“我在京里这么久,知道皇帝确实没有姐妹或者女儿,若公主……她从东面漂来的,咱们临近的藩属国,也就高丽和扶桑大一些了。既然她是从海上来的,不定是个扶桑人。”
陆凤若有所思。
李燕北吃惊看他:“你不会要去扶桑吧?”
陆凤点头:“先前的案子还有一些事情未查清楚,等到春后,我便出海。”
今年春初,他来京里找到她。
来年春初,不妨就从京里出发,找到她画上的那个岛。
大夫这次改扮,完全算没有在他跟前掩饰,所以肯定不是算瞒他的。
即便没有如今的关系在,认识她这么久,这点基本的默契自然是有的。
陆凤有预感,杜陵梦肯定还会来找他。
但是他不会再同以前一样,站在原地叫她找了。
近来他发现,这种不确定,实在是很磨人。
杜桐轩找上门后,他也确实起了些犟脾气,既然她家中不同意,他便要找上门去,亲自将她带出来。
她为了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出来,他自然也要为了让她自由去喜欢一个人,将她再带出来。
作者有话要: 宫九是真名是我私设,这里是为了玩一个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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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花满楼:我怎么听陆凤有儿子了?
李燕北:因为他石乐志。
花满楼:哦,那他生的是男球还是女球?
李燕北:……他生了个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