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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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当程如锦抬眼见到魏宁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了一丝怒容,眼睛都在瞬间红了起来,戾气横生,盯着魏宁似乎要将魏宁生吞活剥了似的。

    夺妻之恨,岂能抛却?

    伤母之仇,岂能调解?

    何杏已经注意到了程如锦的表现,很快就打断了他:“锦儿,你去修一封休书给何叶吧。”

    “娘!”一直处在消沉中的程如锦还是无法认可何杏的要求。

    何杏顿了顿,柔声劝解:“锦儿,其实你也心知肚明,那个女人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你。她又不是那种遵从三从四德的女人,你便是将她束缚在你身边,又能怎么样呢?退一步来,你又拿什么去留住她,仅仅是一个夫妻之名吗?红颜祸水呐,要不是她,你我又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田地?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啊”

    程如锦脸上的怒意渐渐转变成了变成了痛楚,泫然欲泣:“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娘亲啊,连自己的发妻都被人这么抢走,让我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做个男人呢!”

    “能不能做男子汉,并不是看你能不能保住一个女人”

    她的话还没有完,程如锦已经打断了她:“难道要像爹那样为了名利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才算是所谓的男人吗?像他这样的人简直连做人都不配!”

    何杏张了张嘴,却没有出话来。

    她是被程冀抛弃的人,自然最清楚那种被抛弃后的心痛,虽然她对程冀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至于程冀的为人,哪怕身为一介不该去对丈夫评头论足的妇人,何杏也对程冀并无好话可言。

    眼看就要陷入僵局,最为心急的魏宁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程公子,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叶儿的,但我告诉你,叶儿她原本就没有真心喜爱过你,即便你握着这点夫妻之名死不松,也不过是与她一起痛苦而已。不,真正受折磨的只会是你自己,我可以随时带她离开香山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里,不会有这些所谓的负面名声,即便是你不写休书,那也毫无关系!”

    程如锦一听,不禁冷笑:“那你倒是带着她走啊,何必再放低你那高贵的身份、来求这封没有用处的休书!”

    魏宁也不由得动了怒火。

    看在梁栋的份上,他是可以饶恕当初何杏要致何叶于死地的歹毒动,也原谅何杏无意间害死了田儿的过失,但是,这并不代表魏宁就可以连带着宽恕程如锦不懂分寸的肆意挑衅。

    何杏毕竟在意自己的儿子,生怕魏宁真的动怒伤了程如锦,只得再次站出来劝道:“锦儿,你想做一个男子汉,又怎么能毁在这样一个女人上?”

    程如锦似乎不为所动,瞪着眼睛与魏宁四目相对,并不因为对方是个所谓的修士而露出胆怯,继续恨恨地道:“但凡我要是生长在一个武人家庭,从受到武艺与胆气的熏陶、不是这等柔和懦弱的性子,魏宁,我告诉你,我宁愿与她玉石俱焚、共赴黄泉,也不会将她拱让给你、看着你们去逍遥快活!”

    对这个普通人的话,让身为修士的魏宁都心中一凛,确实是有了向程如锦动的念头。

    但程如锦完,却又放弃了向魏宁挑衅,转头吩咐那名唤他过来的丫鬟道:“去给我取笔墨来。”

    魏宁松了口气,知道程如锦终于还是让步了。

    不多时,那名丫鬟又将文房四宝送来,铺摆在桌案上,又研好了墨水。

    程如锦盯着魏宁瞪了一眼,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这时候,怄气终归是无济于事了的,所以他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转过头去,拿起笔杆子在平铺好了的纸上涂鸦似的写道:妇人何叶,未育子嗣、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大辱门风;今日一纸休书,驱出程家,从今往后,一干事物,与程家再无瓜葛。

    落款人写了程如锦的姓名。

    写完后,程如锦随将笔杆子一丢,咬破了右的食指,狠狠墨迹未干的名字下面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自嘲一声,道:“还你自由与幸福,也放过我自己。从今往后,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什么儿女情长,什么举案齐眉,都是狗屁不如!”

    魏宁可不管他今后有什么样的打算,反正拿到了这一纸休书,想必就能给何叶带去一个惊喜,至少能稍稍慰藉一下她吧。

    事到如今,虽然“不守妇道”这个名声并不好听,想必对何叶而言,更重要的是摆脱了“程家少夫人”的身份。那是自由,是她的夙愿,也是一种全新生活的开始。

    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种全新的生活较于而言从前是好是坏。

    将休书折叠起来,魏宁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面向程如锦,和声道:“多谢你。”

    程如锦突然颓然了下来。

    在与魏宁的争夺中,他终归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当然,并非是他输给了魏宁,何叶的态度就决定了他完全没有胜算。所以他是输给了何叶,而不是输给了魏宁。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以这种法来宽慰自己、鼓励自己重新站起来。

    同样开始新的人声。

    那当然需要更大的勇气。

    魏宁也不好再向程如锦多什么了,转而面向何杏,道:“二师伯虽然被抓走了,其具体下落尚且不清楚。不久之前,我大师伯回白鹿宫去了,或许他这一趟能够打听到二师伯的下落。但要顺利救下二师伯,可能没有多大的会夫人也不必因为如今的际遇而心如死灰,或许你们将来还会有重聚的一天,如果你们都能够振作、坚持下去的话。”

    对于魏宁的鼓励,何杏同样没什么,仅仅是低下了头。

    魏宁眼见母子都是如此,倒也不好再什么了,哪怕是出自好心的宽慰。此行他虽然没有如愿地拿到魔功,好歹也是拿到了何叶的休书,也算是对何子成有了个交代,于是就告辞去了。

    重新回到了何府,夜色已经笼罩下来。

    魏宁不禁很想知道何叶此时此刻在做什么。眼下不必再去见何子成了,休书的消息自然会传开,府上也没有家丁敢拦住他的去路,魏宁直接就进了何叶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