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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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宁在回何子成府上的时候,还纠结过是否要去惩处那个通告程冀的断臂家丁以及做出决定的程冀。

    对方将何杏修炼了魔功的事情告密给了程冀,连带害得程如锦也离开了程家,这都与魏宁无关,魏宁倒是可以像个局外人一样不管不顾,甚至还可以幸灾乐祸。但那个家丁带着对魏宁断掉他一只臂的怨愤,一番胡言乱语,无疑使得何叶也坐实了“不守妇道”的名声、将何叶也推上了风口浪尖,就使得魏宁感到极为愤懑。

    之所以他没有州府寻那名家丁与程冀报复,是因为他考虑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他以修士的身份报复一个无名之辈的事情被再次传扬出去,就很可能再一次将何杏修炼魔功的事情放大,从而导致修行界中的一部分人也获悉此事。一般的修士或许还会觉得香山城是一处没有修士的地方,认定身为普通人的何杏不过是偶然得到并修炼了一门邪异的功法,而不将她修炼的与桓志蒲身上的魔功相提并论,继而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梅臣仙却未必如此。

    之前梅臣仙抓梁栋的时候就来过香山城,对香山城自然会有点印象。眼下何叶修炼魔功的事情,又碰巧是发生在香山城。如此巧合,原本就谨慎微的梅臣仙势必就会起疑心、前来查看究竟,那么对香山城而言,都是一场未知的灾难。所以,魏宁还是暂时放弃了报复二人的念头。

    进入到何叶院落的时候,魏宁一眼见看到了站在二楼长廊上倚着栏杆的何叶。

    这时候,太阳已经没入了西土,天际没有彩霞,仅仅是残余的光线还在与即将拉拢的夜幕做着最后的争斗。因而,本就是面向南边而立的何叶并非是在欣赏落日晚霞,不过是居高盯着她那处院落的门口。

    魏宁在这时候走进来,愁眉紧锁的她像是慢慢融化了冻结在脸颊上的寒冰,一抹淡淡的微笑取而代之。

    笑颜如花。

    因为这一次魏宁没有违约。

    他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上了二楼,何叶已经到了楼梯口来迎接他。魏宁也忍不住笑了,看到她的身子安然无恙,气色较于他离开时也已经好了许多,他自然很开心:“我回来了。”

    即便是女子的闺房,也无不可。

    像回家一样。

    “好。”何叶只轻轻了一个字。

    魏宁站站在她面前一尺处,将那封休书拿了出来,交给何叶道:“只给你带来了这么一样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何叶接过去,慢慢打开那张粗糙的宣纸,上边潦草的字迹引入眼帘。

    她淡淡的欢喜似乎被冲淡了。

    魏宁发现了何叶神情上突然出现的这点异样,不由得有些慌了神,急忙询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何叶抬起头来看向魏宁:“其实这件事真的怨不得他”

    从那潦草的字迹上,何叶看出程如锦写这封休书的时候到底多么心痛、多么无奈。她做了他一年的妻子,自然知道程如锦出身官宦家庭,平日里受到各类文化熏陶,是极富修养的,所以他的字迹端正,虽然没有如一般书法那般富有可观的气势,写出来的字倒也相当稳重规范。再看里这封休书,上面的字迹简直鬼画符一般不堪入目,甚至若不细看,还不一定辨识得出其中一些复杂的字,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程如锦在写这些东西时的心情呢?

    而程如锦的这种处境、这种心情,无疑都与她的行径逃不开干系。她的眼睛,很快就为此湿润了。

    魏宁顿时就懂得了何叶内心的意思,那是对程如锦的愧疚。

    他伸出去,轻轻抱住何叶,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这件事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自责。我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都在逼迫中要做出一个选择,那个选择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仓促之下,又怎么可能把握好呢?就算是放在平心静气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够做的好啊。不管怎么样,没有人能一辈子都不伤害到别人的。你既然都这么做了,也就不用再后悔,更不用感到抱歉,毕竟,有些事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换取回来的”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违约。若不是他违约,也就不用让她陷入到如今这个大漩涡中来了吧。但那个违约,他似乎也没有办法的,南樵老人将他锁起来、完全断绝了他的退路。

    何叶脸颊上的哀愁并没有散尽:“或许,只能怨我们命途多舛,注定要经历这些坎坷。”

    魏宁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了。

    却见何叶又突然笑了笑,将那封休书叠好收了起来,对魏宁道:“你得对,有些事情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够换回来的。我们短短一辈子就几十年,顾念这呀、顾念那呀,犹犹豫豫、患得患失,到头来,失去的只会更多而已。倒不如自私一点,自行其是,没心没肺。”

    魏宁不由得被这段话逗笑了,仿佛,他看到了五年前的何叶。

    那时候的何叶为了摆脱与程如锦的婚约,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古灵精怪而又勇于抗争,只是没有眼下这几句话的明显而已。见到何叶重新找回了那种心态,魏宁也一并为她欣慰:“在那些就等着看热闹的外人眼里,无论我们怎么心翼翼去做事,只要出现一丁点不如他们心意的地方,就是十恶不赦,他们就会开始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加以渲染,跟书一样。而更多的人,他们没有头脑、没有自己的主见,也不会管是非对错,只会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如果我们是要活给他们看的,这短短一辈子,不仅会活得像当牛做马一样累,而且也还真没什么看头了。”

    何叶笑道:“你跟我讲讲你这一趟遇到的事情吧,这些天我身子虽然恢复了不少,还是一直都被关在府上,不敢出去走动,怕有人抓我去浸猪笼,所以沉闷得要紧。”

    魏宁道:“谁敢抓你去浸猪笼,我就抓他全家去浸猪笼。”

    何叶“噗嗤”一声,失态地笑了。

    魏宁突然问道:“灵儿呢?它之前不是挺喜欢逗你的吗?”

    “它呀,就知道吃”

    “等会把它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