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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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没有生存压力,也没有性命危机,李玥枕在阿飞胸口没多久,便感觉到一股倦意席卷全身,她放松身体趴在少年身上,安然阖上了双眸。

    听到少女平稳的呼吸声自胸口处传来,阿飞再度感到了莫名的紧张,他想抱紧少女,又害怕扰了对方的睡眠,只得无奈的看着画舫顶舱,同时警惕着一切潜在的威胁。

    李玥迷迷糊糊一觉睡到天亮,她记得自己与少年是相依偎着的,但是此刻她却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直在戳着自己。少女睡眼惺忪的了个哈欠后半直起身体,一边同少年着招呼,一边用双手仔仔细细的从少年的胸口抚摸到腰侧:

    “早呀阿飞,你什么时候又在身上藏了一把剑,戳了我好一会儿了……”

    着着,李玥陡然回过味来,她停下手中动作,视线不由自主落到少年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某个位置。

    阿飞原本亦是一片茫然,闻言他下意识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往自己身上某个部位,一张俊脸登时涨得通红,整个人像是落入油锅中的活虾般噌得跳起,猛地和李玥拉开距离,继而手脚并用的侧身紧贴着船尾舱门,双眸死死盯着船舱甲板上某一点,口中讷讷道:

    “没、没有,我、我……”

    少年话还没完,李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少年越发困窘羞涩的往船尾处缩了缩,似是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知道对方面皮薄,李玥费尽全身力气才憋住自己的笑,她轻咳一声,趁着少年恍神之际,缓缓逼近至少年身前。在对方察觉到局势不对,又要做出闪避姿势时,李玥双手环住少年的脖颈,同时仰起脸,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在少年的薄唇上啄了一下。

    少女干净而不掺杂欲念的吻犹如一个封印,封印住了少年心中所有的躁动不安,他静默片刻,终于敢鼓起勇气正视少女。

    明媚的日光下,少女眉眼弯弯好似月牙,她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少年的唇珠,脆声道:

    “鉴于你昨晚表现良好,那我就姑且奖励给你一个早安吻。”

    阿飞愕然的瞪大眼睛,下一刻,他的唇角无意识的勾勒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李玥醒的不算早,再加上她和阿飞于画舫中又嬉闹了一阵,耗费了不少时间,待到两人联手将画舫停在和船家约定好的位置,重新踏足青石路面时,秦淮河沿岸的早餐摊子彻底没了踪影。

    早餐是吃不成了,李玥干脆把早餐和午餐并做一顿,拉着阿飞直奔金陵当地最受追捧的福兴楼。

    福兴楼平日里向来是客似云来,雅座更是早早被人定下。两人来的不算早,福兴楼里已然人满为患,李玥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墙角位置有一张空桌,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财大气粗的直接砸钱让别人给自己让位,几番斟酌后,两人凑合着在那个不太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骚扰,李玥出门在外,面上习惯性扣着半张修罗面具,可即便如此,仍有些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年轻公子哥频频侧目于她。敏锐如阿飞自然察觉到了旁人对李玥的觊觎,少年人板着一张面孔,握紧了腰侧的铁片剑,他的目光冰冷如刀,试图逼退那些狂蜂浪蝶。

    狂蜂浪蝶之所以被称之为狂蜂浪蝶,多少还是因为他们懂得像昆虫一般趋利避害,他们固然有些心猿意马,但在阿飞的威慑之下,纷纷选择了按捺下自己的躁动。

    可惜就有那么个人,连虫子都不如,明明已是而立之年,却借着些微薄的酒势与江湖虚名,提着酒壶踉踉跄跄走到李玥右手边的空位坐下,直着眼睛露骨而放肆的量着少女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笑道:

    “你这么标致的一个姑娘,眼光怎么那么差,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么个无名无姓,连把像样兵器都没有的白脸?”

    李玥闻言,目光不断在阿飞和醉酒的男人面庞上游弋,若是以醉酒的男人作为参照对象,阿飞确实能称得上“白脸”三个字,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却给了醉鬼一个错误的信号,后者摆出一副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姿势,扬眉对着阿飞道:

    “乳臭未干的子,若是识相点,那便早早退开,爷爷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阿飞抿紧了唇,铁片剑在桌下已抽出一半,又被李玥按了回去。少女用眼角余光环顾四周,瞥到到一楼大厅里还有不少人一直注意着自己这桌的动静,其中大部分显然和醉鬼有着相同的来路。

    对于阿飞的武力值,李玥一向很放心,不过江湖中人公然在闹市酒楼杀杀,未免影响不好。她记得福兴楼后门口一街之隔的位置,有条弯曲幽深的巷,那里看起来没什么人,正是下黑手教训醉鬼的好地方。

    少女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抚着对方的情绪,同时轻声对着酒鬼道:

    “这里可不是话办事的好地方哩。”

    “嗨,姑娘别怕,这地方老子一口吐沫一个钉,旁人算个屁!”

    眼瞅着少女低头不语,酒鬼色急的伸出手来,试图抓住少女的手腕,少年的铁片剑全然出鞘,可有人比他速度更快,直接将一整个酒坛子扣在了酒鬼头顶,同时飞起一脚将对方踹下板凳。

    酒鬼被这么一砸一踹,醉意消了大半,他抹了一把满是酒水的脸,恶狠狠的吼道:

    “哪个龟孙,敢暗算老子?”

    “你姑奶奶我。”

    动手的是个穿着雪白长纱裙,看起来文静秀气楚楚动人的美人儿,她的表情亦是羞涩腼腆的,口中则吐露出与面上表情截然相反的话语。酒鬼的满腔火气在看到眼前又出现一个美人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试图朝着新来的美人伸出咸猪手:

    “呦~老子这是走了什么运气,一次遇到两个美人儿,正巧能唱一曲双飞——”

    酒鬼的粗俗话语尚未完,全部消失在了喉咙里,因为戴着面具的姑娘认出了新来的美人的身份,她再没闲情逸致同垃圾多做纠缠,干脆的拾起桌上的陶瓷碎片灌以内劲,擦着酒鬼的大腿根射了出去。酒鬼刹那间感受到了传中的风吹蛋蛋凉,他的酒全醒了,人吓得差点没尿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中年男人对着两个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姑娘撂下一句狠话,随后紧紧夹着双腿,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内八字姿势跑了出去,同行者见状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酒楼,一楼大厅一时间空出不少座位。

    李玥没有在意大厅内的骚动,她握住薛冰的手,满心喜悦的刚想些什么,后者啧了一声,直接拉着她上了二楼,口中还道:

    “你怎么能委屈自己坐在那种地方呢,走走走,去二楼雅间。”

    少女一动,少年自然紧随其后,待三人在雅间落座,李玥发现酒桌上还多了一副碗筷。不等她出声相询,薛冰率先出声解释道:

    “不是灵芝,她迷原随云迷到着魔,一路追着人家去太原了。跟我来金陵的是个花心风流鬼,负心傻瓜蛋,他在江湖上算是有点名气,也有些本事,比较懂得讨女孩子欢心。我和灵芝这种家庭,到年纪总会有人催着成家,有这么个人,也能堵堵那些没事找茬的人的嘴巴。你呢,终于和童养媳挑破窗户纸啦?“

    “是啊,童养媳那么可爱,怎么能放心让给别家呢,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李玥微笑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薛冰的目光在李玥和阿飞之间流转,单手托腮感叹了句:

    “唉,真好,我也想有个乖巧可爱懂事听话的童养媳。”

    “何必羡慕我,凭你的本事,即便没有童养媳,也可以调教出来一个啊。”

    “这怎么能比,等等,你俩睡过没有?”

    “噗——”

    薛冰的发问犹如平地扔出一颗响雷,炸得李玥登时喷出口中茶水,阿飞递出帕子想给李玥擦脸,顾及到薛冰揶揄的目光,整个人局促不安的往后缩了缩。少年男女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羞涩的低下头去,看得薛冰顿感牙酸的摇了摇头:

    “好了,我知道了。”

    “咳咳,起来,你家那位,是江湖中哪位侠少?”

    “你可能听过,他是个鼎鼎大名的麻烦精,他叫——”

    薛冰话音未落,一个披着大红色斗篷的年轻男子熟练地顺着窗户翻了进来,他的眼睛明亮有神,唇上有着和眉毛一模一样的两撇胡子,耳朵上还留有一个鲜红的牙印,一副色中老手模样。

    男子的怀里揣着个油纸包,满脸准备邀功的得意,可惜那得意在看到李玥时,尽数化为了惊悚,他瞠目结舌了半晌,终是吐出一句话来:

    “……怎么是你?!”

    李玥看了看面颊绯红标准怀春少女模式的薛冰,又看了看一副白日撞鬼神情的年轻男子,默默走到阿飞身侧,抽出了对方腰间的铁片剑,同时面上露出了堪比菩萨般圣洁悲悯的笑容:

    “阿弥陀佛,陆施主,性盛致灾,割以永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