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二合一【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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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罢少女的话语,少年仍呆呆傻傻毫无反应,好像根本不理解前者了些什么,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少年那双宛若初生幼兽般纯澈懵懂又带着一丝湿润雾气的眼眸,少女心中难得诞生了些许罪恶感,可这罪恶感并未维持多久,便在她的手无意间下滑,触碰到少年亵衣下遮住的一截腰线时,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因为自习武,再加上遗传而来的猿臂蜂腰宽肩窄臀,虽不至于肌肉虬结,却也称得上劲瘦有力。幼年时的食不果腹风餐露宿对身体带来的损伤,在数年的精心调养下早已荡然无存,光是李玥指尖摸到的片肌肤触感都堪堪媲美丝绸。

    或许用丝绸来形容还不够准确,因为少年的皮肤还带着丝绸所不具备的炽热与坚韧,让人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形容类比的存在。

    这触感太过美妙,吸引人情不自禁再继续触碰下去。少女的手不由自主滑到少年腰窝凹陷处,并沿着脊椎线一路摸索上行,停留在肩胛骨之间,另一只手顺势拽开了少年亵衣上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带,大片风光顿时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少年而今不过是弱冠年纪,尚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他肤色白皙,身型修长,薄有肌肉,胸腹之间线条虽未深如沟壑,却也称得上清晰。现世之人所推崇的人鱼线亦存在于少年的身上,可惜只露出短短的前端,大半隐藏在亵裤之内,他的身体紧紧绷直,通体上下远胜少女曾经见过的古希腊名家雕刻出的大理石雕像。

    眼下局面,明明少女才是该茫然无措的那个,可迷迷糊糊任人施为的人却是少年,他犹如受到吸引,已辨认出危险却自愿闯入陷阱的野兽,在与生俱来的自然野性之美外,还透露着几分纯然无辜。

    少女脑海中满满当当只有五个闪着霓虹光彩的警示性大字。

    她不做人了。

    既已做出抉择,少女略微用力翻身,下一刻天旋地转,两人调转位置,被压在床上予取予求的变成了少年。

    这一摔一转令阿飞勉强找回了一点自我意识,潜意识让他的挣扎了一下,用到力气不足往日的万分之一,结果自然是不例外的被李玥按了回去。

    两辈子为人,李玥一直是理论经验丰富,实战经验为零,如今她只想把多年理论经验全部用在实战上。

    她想看看纯白如雪的大理石染上桃花粉,会是何等模样。

    美食当前,天生带有掠食属性的娇柔花朵不再掩饰本性,甜蜜与体贴不曾褪去,花朵缓缓暴露出她隐藏在厚重土壤下的根茎,一层层将已被花朵香味和外型迷惑的无知野兽紧紧捆缚住,并再度注入令野兽神魂颠倒的液体。

    处于重重包围下的野兽从心底放弃了抵抗,甚至还引颈就戮般暴露出自己脆弱而弧度优美的命脉,他将心与灵魂都奉上于她,又怎么会吝啬于躯壳。

    野兽从咽喉深处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哼,肉食性花朵残酷而温柔的拉近野兽与自己的距离,接着——

    “哎,不是定了两间客房吗,怎么我方才去另外一间,是空的?你们——对不起!我错了!你们继续!当我没出现过!我这就滚!”

    陆凤陡然得知某个消息,正急着去找知情人验证,顺着昨晚分别之前伙伴过的客栈位置,他没算走正门,直接数起了客栈三楼的窗户。

    哪怕知道童年伙伴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陆凤短时内的还是改不掉翻窗户找人的习惯,再加上阿飞还是和他同样性别的男人,因此陆凤在找准客房后,没算敲正门走进去,而是直接沿着外墙翻进了窗户。

    朝南的那间客房窗户大敞,屋内却是空的,别人影了,翻开的被子里,被窝都是凉的。陆凤当即又跳上屋檐,蹑手蹑脚踩着屋顶玄瓦,找到朝北的那个窗户翻了进去。

    乍一进去,陆凤就瞅到了李玥,对方衣衫和头发虽有些凌乱,倒也算穿戴完整,他张口便开始吐槽,视线随之下移,这才发现了被李玥压在身下,面色绯红神色迷离的阿飞。

    都是混过江湖的人,哪里还猜不到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是准备做甚。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断人兴致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眼神能杀人,陆凤已然被李玥眼光投射出的李飞刀捅成个筛子。

    心知自己坏了伙伴好事,陆凤当机立断连连道歉,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连滚带爬从窗口翻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去寻薛冰。陆凤生怕晚上一刻,自己会由声名赫赫的查案侠客,变成为金陵城新的江湖凶杀案被害人。

    四条眉毛的讨厌鬼跑了,李玥心里直飙两百码的赛车也被强行踩下了刹车。急速迫停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就算李玥现下追出去,也是没法抓住陆凤再暴一顿的,她琢磨着再碰到薛冰时,一定要好好替陆凤几句“好话”。

    逝者不可追,李玥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看着身下红透整张脸无处安放手脚的阿飞,她心中一软,随手掀开被子,将阿飞和自己裹起来,而后安分守己的环住对方的腰,让彼此紧紧贴在一起,轻声安抚道:

    “好啦好啦,不欺负你啦,我昨晚没休息好,我们迟一点起来吧。”

    两人本该无比尴尬,但李玥的确有些疲困,阿飞又是个万事喜欢闷在心底的,客房在不到半刻钟内,重归于平静。

    少年没吭声,他的身体僵直着,心中一片燥热,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直至他听见怀中少女平稳的呼吸声,他才静下心来。的喘着气,阿飞轻轻的将手贴在少女后背上,唇角勾勒起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弧度。

    时光尚早,白昼仍长,他的余生,悉数归于她。

    阿飞起初还是处于警戒之中,生怕再出现什么人扰李玥的睡眠,只是怀中熟睡的少女透过拥抱,总是源源不断向他传递着安稳静好,少年的眼睛由一开始的瞪的滚圆,到阖上一半,再到时不时闭上又睁开,最后他抵抗不住倦意阖上双眸,客房内顿时响起两道相同节律的呼吸声。

    少年人向来精神足,睡眠质量高,两人又不自觉的给予对方安全感,结果他们无梦无扰,径直睡到晌午才被街道上的嘈杂声唤醒。

    阿飞醒的比李玥还迟,他从来没睡的如此踏实过,意识清醒后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怀中少女,甫一睁眼,映入他眼帘的,自然是眉眼弯弯好似月牙的李玥。

    想到清发生的种种,少年人松开手,不自在的往床铺内侧缩了缩。少年每向后缩一寸,少女就向前进一寸。床铺并没有多宽敞,少年的后背没多久便抵上墙壁,他整个人避无可避,只低着头不敢看少女。

    被视如洪水猛兽的少女犹不自觉,硬是挤到少年怀里,两人的吐息近到混成了一团,不分彼此,她用鼻尖点了点少年鼻尖,故意为难道:

    “你不看我就算了,怎么还敢躲我呀?还想不想考察合格了?”

    “……想。”

    “那你这样可不行,嗯,我想想,那就罚你每天主动亲我三次。”

    “……好。”

    “而且呢,是我什么时候亲,你就要什么时候亲。”

    少年不敢再回应,少女索性仰起脸,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少年被逼得无奈,飞快低下头碰了碰少女的唇,后者显然很不满意,硬是伸手捧住少年的脸颊,恶狠狠的啃了他一口,直啃到少年嘴唇有些红肿,她才不太情愿的放过对方。

    受到李玥的不定时反复凶残“教训”,阿飞再没有大幅度的试图在两人亲近时退开,即便偶尔有这种冲动,他也强行按捺下去,

    毕竟和心上人近距离接触,本就不应该心生惶恐。

    “教育”好自家童养媳,李玥整个人舒坦许多,她也不急着去找陆凤报仇雪恨了,而是惬意的拉着阿飞继续游览金陵城郊外风光。

    四条眉毛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过三日便是中秋节。这几天不露面也罢了,节日那天他肯定是没胆子拉着薛冰放自己鸽子,李玥等着鸡仔自己准备好酱料送上门来,她连刀都不要准备,阿飞肯定会替她收拾好。

    李玥和薛冰原本定好中秋那日中午一起吃顿团圆饭,结果在福兴楼雅间等了一中午,薛冰和陆凤两个人不见人影就算了,等到暮色笼罩四合,她终于从客栈店二手里收到薛冰的书信和包裹。

    信中薛冰先向李玥赔了罪,接着向她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不告而别,而是被陆凤拉去了京城,似是京中出了牵扯到神针薛家的大案,若是不查个明白,恐怕会对薛家带来麻烦。

    人家都好声好气的留信解释,并留了合芳斋的糕点做赔礼,还点名到了京城,她在薛家亲自设宴赔罪。李玥虽有些失望,倒不至于太过较真去和薛冰翻脸,她不满的声念叨了几句,同阿飞一起去了秦淮河畔。

    中秋节固然是一年一度阖家团圆共赏明月的节日,王孙富户莫不登高台临轩览月,普通人家也在家中设家宴分食月饼。但也有众多游子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不得不飘零在外,再加上每逢佳节贩售货物的贩们,夜色下灯火辉煌的金陵城街道内挤满了游客。

    李玥和阿飞原先也在街道上漫步,只是随着游人越来越多,大街上已经不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可以形容,两人对视一眼,抱着零食糕点,足下发力,干脆跃上了一处高楼屋顶。

    古人云: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今夜无风无云,虽不至孤月独升,倒是个少见的观月看星的好时机。看着别的姑娘热热闹闹祭拜月亮,诚心祈求貌似嫦娥,李玥往口中丢了快糕点,对着阿飞叹道:

    “唉,年轻真好。我可真是老了。”

    阿飞:“……”

    这话让阿飞没法接,他面前的少女年纪不大,偶尔话时的口气却堪比耄耋老人。阿飞张了张口,试图从别的方面夸夸少女,哪晓得对方好像没在继续自己之前莫名提起的话题,而是从一堆零食里拿出一颗糖球,挑眉朝他问道:

    “你吃不吃糖啊?”

    阿飞迟疑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李玥笑嘻嘻的摆出“啊”的口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糖球向阿飞喂去。少年张开了口,身体略微往前倾,少女却在糖球即将送入前者口中时,毫无预兆的缩了回去,还故意噙在自己双唇之间,又冲着少年指了指。

    少女的动作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大咧咧的明示了。少年看着刻意刁难自己的少女,却完全生不起气来,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番,双手握紧成拳,显然在努力服自己。

    在注意到无人发现屋顶上的自己和少女后,少年深吸一口气,慢吞吞朝着少女的方向探出身去。他才拉近了不到一半的距离,不满意少年蜗牛般速度的少女已经主动迎了过来,她用舌尖将糖球推进少年口中,还调戏似的在对方上颚和牙齿舔了一下。

    含着糖球的少年受到惊吓,呆滞的坐在原地不敢动弹。少女托着腮看少年木木的嚼着糖球,随即莞尔道:

    “阿飞,糖好吃吗?”

    “……好、好吃。”

    “那,你还想再吃吗?”

    “……嗯。”

    其实等到糖渣全部咽下喉咙,少年也没怎么尝出糖球的味道,他的重心全放在少女身上。少女什么,他自然应什么,压根不管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同样的玩笑不适合再开第二次,少女很清楚这点,因此她问少年要不要吃糕点时,没有再用这个手段逗弄对方,而是老老实实把糕点喂进了少年口中,结果她意外的发现,少年开始还有些忐忑,可等糕点真的进口,他反而有些失落。

    少年人心思一直很好猜,可现在李玥不敢再夸海口了,她和阿飞在屋顶看了一阵夜景,等到放花灯的大部队离开秦淮河畔时,两人一前一后,像飞鸟般轻盈的跃下了高楼,落下时丝毫没有惊动附近的游人。

    卖花灯贩多数在中秋节赚的盆满钵满,其中有个双鬓皆白满面风霜的中年人,他口舌笨拙,不似其他人那般会吆喝,赚的也没有那么多,虽然还剩下两三盏花灯没卖出去,他却不在意,只急急忙忙的收拾摊位,毕竟妻儿还等着他回家共度佳节。

    正当贩准备收起最后的花灯时,一堆少年男女停在了他的摊位前。

    站在前面的是个穿着杏黄色长裙的姑娘,一头青丝简单的绾成少女发髻,身上饰物极少。她体态曼妙,气质出尘,半张面孔虽被面具遮掩着,光凭那形状姣好的唇和弧度优美的下巴,仍能让人对她的真实容貌推测出一二。

    站在后面的是个穿着藏青色劲装的少年,他拥有着贩在金陵城生活多年来,见过的最英俊的一张面孔。少年比少女高大半个头,手里握着一柄像孩玩具似的铁片剑,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可视线在看向少女时,总会不自知的透露出一抹温柔。

    贩也曾年轻过,当下确立了少年男女的关系。情投意合的少年人总是会让目睹这一切上了年纪的人心生喜悦的,贩对着领头的少女笑了笑,满怀歉意的开口道:

    “这位姑娘和少侠,人已经收摊了……您二位要不去其他摊位看看?”

    “不必啦,我瞧您这儿还有最后两盏花灯,不若售与我们?”

    “这……这都是人家挑剩下的,颜色形状都配不上姑娘……”

    “没关系,样式简单点也挺好,我和他不在乎的,掌柜的,这两盏灯多少钱?”

    “人不过是个摆摊卖杂物的,哪里当得起‘掌柜’这两个字。姑娘……你……你要是真想要这两盏花灯,那就直接拿去吧,人实在不好意思收您二位的钱。您二位一看便是出身不凡,就当让人的儿女沾沾您二位的福气,若真能有那么一两分像您二位,人也就知足了。”

    “那就谢谢掌柜了。”

    戴着面具的少女回眸看了少年一眼,没再多和贩客套,她取下两盏花灯,拉着少年离开了摊位,朝着河岸走去。

    贩看着少年人远去的背影,忆起了和发妻携手读过的岁月,他收拾好最后的物什,擦了擦额头汗水,正准备离开此处,一甩袖子忽然听到了两声脆响。贩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物件,下意识低头往地上一看,赫然发现了两枚做工精致的银瓜子。

    放花灯人多数已经离开了河岸,秦淮河四处飘满了花灯,画舫高楼处处有歌舞声传出,处处皆是热闹非凡。

    李玥没算在河边放花灯,她拉着阿飞来到他们停靠画舫的地方,驾着画舫停在少有其他船只经过的河中央。李玥分了一盏花灯给阿飞,点燃了自己的灯,轻轻放在河面之上,旋即低头开始许愿。

    【希望李叔叔,铁叔,阿飞,以及每一个爱我的,或者我爱的人,都健健康康。】

    【希望我和阿飞能够白首到老不分离。】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看着花灯随着波浪飘向远方,李玥回头看向阿飞。月光下少年的五官比往日柔和了不少,双眸更是温软的如同秋水,他并未像少女那样把花灯放入河流中,而是沉默的看着手中花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李玥轻咳一声,悄声调笑道:

    “怎么啦,大少爷,是在困扰着要收多少姑娘进后宫吗?还是想着要怎么甩开我?”

    闻言阿飞忙不迭摇头,待他看到李玥捧腹大笑,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对方戏弄了,他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将花灯缓缓放置在水面上。

    目送着自己的花灯追逐着李玥的花灯而去,阿飞学着对方之前的模样,虔诚的闭上双眼低下头来。

    少年本是不信神佛的,毕竟在他人生最开始的十来年里,充满了苦难艰辛。

    缺衣少食风餐露宿的时候,能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母亲重病在身的时候,能减缓母亲痛苦的,只有大夫。

    在他认为失去一切,无处可去的时候,拉住他的手的,只有她。

    若是求神拜佛有用,他又怎会遇到这一切?

    可在此时此刻,面对着满河花灯,少年坚硬如铁的心,稍稍松动了一角。

    倘若这世间当真有神仙,那么请祂们一定一定,要让他能护佑坐在他面前,也住在他心间的少女,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许完愿望的少年蓦地睁开眼睛,恰巧撞到少女满面狡黠的凑到自己跟前,她似乎是准备做什么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被抓个当场也毫无惧色,显然笃定了少年会放过自己。

    少年的确不能把少女怎么样,他只是牢牢抓住少女的手腕,将对方带入自己怀中,而后垂下眉眼,封住了少女的唇。

    他一向天赋卓绝,就连她只教过一次的,他也学得很快。

    少年的动作仍有些笨拙,但也足够认真,一吻结束,脸红的变成了两个人。

    少女侧过身去遮掩自己的不自在,随后娇声埋怨少年:

    “你怎么欺负人啊?”

    “我……”

    “真是笨蛋,要欺负人呢,要么欺负到底,要么多欺负几下,听清楚了吗?”

    少女话音刚落,少年重新将她搂入怀中。寂静的河流上,少女听得心上人一字一句回应道:

    “我记下了。

    未过片刻,少年又补充了一句:

    “只欺负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