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为什么要无声的承受这一切
林灵垂下眸子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回到卧室,叶寒已经帮他找到了律师,离婚协议基本上也已经敲定,过不了两日,她便会离开这里。
看着神色寡淡的女人,南宫千绝升起无名的怒火,不懂为什么每次妥协的都只能是他!
眼见林灵再次回到房间,南宫千绝上前一把扯住她,怒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三年前的事情!”
林灵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以为的是什么?
以为自己真的跟别人跑了?
见她在这个时候轻笑,南宫千绝眼底的怒意更甚,一把将她甩开,趁着自己还有两分理智转身离开。
接连两天,南宫千绝都没有再回家,他觉得他有努力过,也许他确实还改变不了的脾气,可他真的有试着去努力。
他一直都想努力将一切拼凑回三年前的样子,可每次修补这些碎片的时间久了,他便忍不住再次将一切摔碎。
他察觉不到林灵对他的亲近,反而一如之前的淡漠和疏离,甚至更甚。
龙朝会的办公大楼上,南宫千绝放下手中的笔从一堆文件中抬起了头,有些烦躁的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单手插在裤袋里瞭望着整座城市的风景。
说不出为什么,自打上次和林灵吵过架以后,他的心头便一直不安。
就如三年前一般,他不怕她同他吵同他闹,怕的是她这种漫不经心的冷漠,是她这种无所谓的疏离。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可是他做错了么?如果这是错的,那怎样才是对的?
就在南宫千绝兀自失神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南宫千绝皱着眉头没有理会,可房门紧接着却被打开。
这是新兴势力吕家大小姐吕婧,暗恋南宫千绝三年,为南宫千绝做手术的医生也有不少是她安排的。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走了进来,留了三年的一头长发已经被她再次剪短,仿佛一夜之间便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
南宫千绝仍旧没有转身,仿佛早已经知道是谁,淡淡道:“你怎么过来了。”
吕婧看着落地窗前那道伟岸的俊影,有些失神,他看起来永远都那么高贵疏离,哪怕她见过他最狼狈最暴躁的样子,可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心门却只对另一个女人打开。
“我后天要出国了。”吕婧站在原地轻声开口。
南宫千绝微微有些诧异,垂下眸子轻声道:“一路顺风。”
吕婧有些苦涩的勾起嘴角,她在国内三年多,也陪在他身边三年多,甚至于是没有林灵的三年,可她终究没能在他的心里占据一丝一毫的地位。他的心里装着的,始终是那个女人。
也许她该走了,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因为就算再有一个三年又怎样,不爱的人…终究不爱。
吕婧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这三年,林灵不在,我一直以为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在你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趁虚而入。”
南宫千绝沉默着没有开口,其实他一直都清楚,清楚吕婧对他的情愫,也清楚这三年来她对他的照顾,可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据,哪怕终其一生只能恨着她度日,他也不愿意去爱另一个人过活。
随着他的沉默,吕婧的眼里露出一抹苦涩,轻声道:“墨寒,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过我?爱过我?”
透明的落地窗上倒映着南宫千绝的俊影,他的神色没有丁点变化,冷漠道:“没有。”
吕婧不由得苦笑一声,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么?可为什么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却仍旧会有些难过?
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愿望破灭了么?还是因为终于尝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也许,她应该感谢,感谢这个男人一直在拒绝着她,至少他没有把她当做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有因为他的心灰意冷便肆意践踏自己的爱情。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把她当做那些女人中的一个,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在尝到了一丝的幸福之后便越发的贪恋,然后从此坠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南宫千绝,如果我早些年认识你,你爱的人会不会是我?”吕婧轻声开口,目光中折射着淡淡的水光。
一直沉默着的南宫千绝终于开口,轻声道:“不会。”
吕婧的眼中滑落一抹泪珠,垂下眸子轻声道:“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很不服气为什么明明是我们更早相遇,可你爱的人却不是我…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当初如果我不那么自负,自负的认为你会回来找我,自负的认为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便不会如此刻这般错过你。”
“在爱情里,我们从来就没有相遇过,何来错过?”南宫千绝淡淡的开口,冷漠的让人觉得他实在是过于无情。
吕婧有些失神,紧攥着的拳头终于一点点放开……
是啊,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是她太过自负,认为她们便是彼此的另一半,却不想,从一开始,这场旅途便并不前往一个方向。
南宫千绝看着倒映在窗子上的倩影,垂下眸子继续道:“走吧,出国吧,你还会遇到爱情,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吕婧眼眶中的泪珠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果然一如既往的绝情。
可是,为什么如此绝情的他却仍旧牵挂了林灵整整三年,以至于到如今还不愿意放手?
“我走了之后…你呢?就这么守着林灵过一辈子?你不觉得痛苦么?”
南宫千绝自嘲的一笑:“痛苦?痛苦至少证明我还活着,证明我不是个行尸走肉?就算我和她彼此恨着,互相折磨着,可总归看到她流泪时我会疼,看到她笑时我会开心,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我会嫉妒,不过岁月这么长,也许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吕婧一时间哑然,抬手拭去了眼眶里的泪珠:“我会告诉自己,你不爱我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只是因为不爱而已。”
南宫千绝有些落寞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再回应吕婧,他只是想起了林灵,想起了她的一颦一笑,想起了她的娇艳,想起了她的点点滴滴。
在遇到她以前,他没想过爱情这回事,可当她出现,他终于知道,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爱情。
吕婧擦干了眼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南宫千绝,其实她很爱你。”
南宫千绝仍旧站在窗前没有半点反应,吕婧则是继续道:“因为我的自私,我的卑劣,所以我瞒了你三年,这三年来我每天都背负着愧疚和自责,却又贪婪的以为也许如此你便可以忘记她……”
南宫千绝微怔,终于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女人,抿唇不语。
她在瞒着他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三年?
南宫千绝的手不由得收紧,牢牢的锁住面前的吕婧。
吕婧自嘲的一笑,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时一般专注认真的看着她,却不想这一幕竟然发生在这样的一刻。
“其实三年前,林灵并没有背叛你,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她便是你第二次手术的角膜捐献者,你的角膜,是林灵捐献的。”
轰!
南宫千绝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晴空之上劈下来一道闪电,让他如遭雷击,电闪雷鸣之下,他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吕婧看着他,再次开口道:“当年事后不久,我便有所怀疑,后来多方打探,便从陈教授口中得知了一切,并且帮助林灵完成了她的心愿,而那些你以为她背离你的岁月,其实她每日都在为你奔波。”
南宫千绝红着眼睛摇头,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是她的!
是她捐献了角膜给他!
南宫千绝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抚上自己的眼睛,湿润的眼眶渐渐变得模糊,一滴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吕婧平静的再次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角膜移植是不被允许的,只有眼睛被诊断为永久性失明这一种特例。
而她左眉骨上留下的疤,便是她当年恳求陈教授时自残而留,所以,一向固执的陈教授才会点头答应……”
“陈教授说,她当时格外决绝,若是他不点头答应,她便自毁双眼,拿到永久性失明的诊断证明,再来找他手术。”
南宫千绝薄唇轻颤,身形踉跄着有些不稳。
不!
为什么会是这样!
当初的一幕幕不断的回放在眼前,可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竟然是他给她捐献的角膜……
吕婧如同讲述一个故事般,再次轻声开口:“她值得你好好去爱她,为了能给你移植,她求过所有能求的人,为你下过跪,流尽眼泪,说尽好话,做了她能做的所有的一切,哪怕你可能并不理解。”
南宫千绝的心很疼很疼,那些悔恨和自责几乎快要将他淹没,压抑的让他难以喘息。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些年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一次次用最恶毒的言语伤害她,一次次用无数的桃色新闻刺激她!
在她失明的日子里,他没有陪伴过在她身边一天,他没有保护过她一天!
南宫千绝眼眶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他紧抿着双唇,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让他难以承受!
看着他的样子,吕婧越发觉得自己的卑劣和自私,她曾以为,她从未挑拨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所做的一切也都无愧于心。
可如今看着他们彼此折磨,三年的兜转,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还是掉进了贪婪的深渊。
南宫千绝红着眼眶,当即就起身冲了出去,他要见到她,现在就要见到她!
他要问一问,问一问她为什么也不说!
问一问她为什么要无声的承受这一切!
“南宫千绝……”
就在南宫千绝和吕婧擦肩而过的时候,吕婧忽然喊住了他,南宫千绝的脚步微顿,吕婧则是再次道:“其实三年前,我便从陈教授口中知道了一切,他以为我会告诉你,可我…却瞒了三年……”
南宫千绝攥紧拳头,没回头,推开门便跑了出去,显得非常焦急不安。
吕婧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站了许久,三年,她终于说出了一切,不论对错与否,她终于可以摆脱内心的私欲和贪婪。
吕婧转身离开南宫千绝的办公室,最后打量了一眼,记住了南宫千绝坐在这里办公的样子。
然后转身,轻轻把他的房门带上,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吕婧走出龙朝会的大楼,看了看湛蓝如洗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太阳微微勾起唇角。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终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两情相悦,注定要有所得,有所不得,而她,也该放下这一切重新出发了。
南宫千绝一路疾驰,可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吕婧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脑海里的场景便再次转变成三年前那段纷争离乱的岁月。
他终于明白…他到底是有多狭隘……也终于明白,那些他以为的最不堪的时光,其实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岁月。
车子一路开的飞快,南宫千绝的眼睛一直湿润着,朦胧的视线让他几乎看不清前路,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到那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他甚至等不及电梯从顶楼滑下,便转身开始攀爬起来,他欠她一个怀抱,欠她一声对不起,欠她太多太多……
‘砰砰砰!’
一路冲到门前,南宫千绝重重的凿起了房门,佣人很快将门打开,南宫千绝红着眼睛冲进了房间。
“董事长…”
客厅整整齐齐的,不见她的踪影,他起身跑到卧室。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夫人呢!”
“夫人已经出去了,给您留了一封信。”佣人有些拘谨的回答。
“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