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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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是带着一些不可对外人道的私密来的,当他提出要求,出乎意料遭到了拒绝,同时也在导演眼里看到了惋惜。

    秦循自然理解这种狂热,没有人可以拒绝表演中的治鸟,恰如他当初的迷恋。不定对方早已忘记了他是谁,秦循看向窗户玻璃,模糊的倒映着他的模样——年轻、英俊,是足以迷倒年轻姑娘们的帅气,或许还要带上一些男孩子。

    即便如此

    “不,秦先生,其他要求都可以,唯独这个。”

    “我现在是你电影的投资人。”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化妆间,里面的男人刚上完妆,有点浓,但镜头吃妆,最后效果必然很好。

    他看见男人里夹了一根烟,意思意思在唇边摆了一下,不过口。烟酒不沾的习惯,作息时间良好,这都是他曾经调查来的资料,因此秦循也不再碰烟,怕他不喜欢。

    美人里的烟是烟吗?

    本是微不足道的死物,被治鸟纤长的两指夹着,郁郁袅袅地吐息,连变幻莫测的形状都在为他平添色气。

    因他的色而鲜活。

    要如何才能将他锁起来?

    他也曾尝试过,像任何一个金主一样,开出价码,带上鲜花,得到的是一个毫不留情的拒绝。所幸他后来知晓,这样做过后被骂回去的不止他一个,似乎有点儿心理平衡了,后来就有了那个群。

    像是一群求而不得的大傻子。

    其实他们之前做过不少事情,毕竟,金主总是有权利做许多事情,比如,稍微干预一下资源。他知道原身之前的经纪人在做什么,每个人都有难处,何况一个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的人。

    能够从“售卖”艺人的过程中捞取多余的油水,在胆战心惊做过几次后,胆子自然就大起来。

    然而意外的是,他以为原身仍旧会忍耐,顾念旧情不轻易离开。谁知会突然发布消息,随后就被金纪带走。

    其他人似乎也不满他的独占行为,却不阻止,还不是同样的想法。

    “如果我加钱呢?”秦循注视着男人,“我这边也有不少艺人可以推荐给你,最近新来的绍尔就不错。”

    “秦先生,那毕竟只是个流量。”

    “我看你的剧里似乎就缺几个流量,”秦循可不管这些,“不过我认为,让他在这里多玩几天也未尝不可。”只要不被其他人看到,之后他会把海报、定妆照跟单人部分买下来,“你还能多赚一笔,临时换演员也能免费吸引一波热度,你们不都是这么干的?”

    他撂下话就走,毕竟这样的条件没什么可拒绝的。

    只不过不是离开,是朝着治鸟的方向。

    治鸟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红丝绒表皮嵌着假钻,相当常见的款式。他坐在里面,凹陷的弧度与沙发扶连在一起,似乎将人牢固地拥抱在怀,哪怕此刻的治鸟,动作上故作潇洒。

    然后一双从背后伸出,一只捂住他的嘴,尾指刚好扣住下巴,隐隐抬起,另一只则落到胸口,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向后按压。

    突发状况令治鸟错愕一瞬,看到旁边的导演没有表示,心想大约是新加入的动作。不太专业的职业素养让他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落回前面的镜头。

    仿佛天生就精通美与色的表达。

    更像了,如同银杏树叶一样的陈煜,用一丝细细的梗连着枝桠,飘摇欲坠。

    刚拍完定妆照的女主演在一旁重新做发型,留意到这边的情况还被惊吓到。换她突然被背后伸出的一双缠住,怕不是能立刻被吓到一蹦三尺高,赫前辈的职业素养是真得好。

    看到摄像师比了个结束的势,治鸟放下交叠在沙发上的腿,伸想拿下捂住他嘴巴的:“请问?”握得太紧,他不仅没能拿开,甚至有些不太舒服。

    其实这样的动作很暧昧,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如果是治鸟自己,他不介意亲吻对方的掌心制造些许痒意,然后用无辜的眼神凝视对方,直到两人中的谁先不好意思地缴械投降。

    然而秦循只在乎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他轻微挣扎时的呼吸:“你好,好久不见。”

    “您是?”

    “忘了我的名字”秦循笑起来,下的力道松开,被治鸟握住腕拿开。他一点儿都不意外,早就想到自己可能被忘却,此时治鸟略微迷惑的神情反而愉悦到他:“秦循,我投资了这部电影,刚好有空来看一看。”

    这就有意思了,治鸟礼貌地回应。

    秦循,这个名字治鸟有点儿印象:在系统给出的剧本里,绍尔一开始似乎就跟他不清道不明,可惜到最后也没发生什么,似乎只是当做员工对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绍尔曾为此伤透了心,反而成为他努力追求事业的助推剂。

    所以那些婉拒,难道是因为原身?

    治鸟并不记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就连赫纫也不记得自己从前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记得自己的确被对方囚禁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本来就深居简出,平时基本没什么动态,连圈内八卦都等同于没有。被前经纪人送到秦循里,谁都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发现。

    那段时间真得很崩溃,赫纫觉得自己似乎是个不存在的人,没有人会寻找他,没有人会联系他。家里人也更加关注做“正经工作”的兄弟,倒不是对他忽视或是怎样,赫纫知道自己的家人很关心他,只不过赫纫怕自己不心惹事殃及家人,有意地减少了联系。

    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许多事情并不愿意对亲近的人,只是自己忍耐。

    可是情绪都是有阈值的。

    不定,死去的瞬间会有谁看到他呢?

    当他行至边缘处,时常这样想着。

    从没有哪个时刻,会让赫纫如此恐惧,不是某个人带来的恐惧,而是他自身——那些在他脑海深处盘踞的日益强大的“死本能”。

    演化到极致,成为对永恒宁静的追随。

    其实赫纫一直很迷茫,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去接纳无限包容的幽冥,为什么回过神来竟然以“死亡后”的形态重新出现,对面还坐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今晚有空请您吃饭吗?我很欣赏赫先生的演技,也有些话想要同您。”秦循看着治鸟,有些话,不由自主就了出来。

    “可以是可以,”治鸟笑起来,“不过还没有开拍就跟投资方出去吃饭,听上去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我们私下进行,不会有人知道。”那些抓拍的狗仔没有他的允许不会多话,而最大的那个狗仔根本连自己服务的是谁都不知道。

    金纪站在一旁看着秦循,想插嘴却不知道该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治鸟答应下来。所有人里唯独这个最不安分,可是背景好也没人能什么。

    他最终能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先去跟导演聊一聊,叫他不要太随意改变角色:“秦先生的话,您听一听就算了。他变化快,还不一定明天是不是同样想法。”

    会这样吗?

    导演见识过这些投资方对自己的电影指画脚,只不过由于对方是投资方,是金主、是“爸爸”,他也没法什么,只能照办。通常换过一次演员后,大家都知道这是有人背后撑腰,几乎很少出现再次更替的事情。

    导演都做好砸一部片子,帮忙捧红新人的准备了,谁想到金纪的提醒竟然成了真?

    别导演没想到,就连金纪自己都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只知道当天晚上,治鸟出门跟秦循吃了顿饭,第二天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不仅解决了,连那个在电影中接走男配的车跟人都一并有了决定——秦循家里车子很多,名牌也多,免费提供给了剧组。

    当头掉下的馅饼把导演砸懵了,随后看治鸟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真得只是简单吃顿饭吗?

    付出一点儿“代价”,随后换取更多东西,还能够为自己找到一个靠山,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加令金纪惊慌的是昨晚治鸟并没有回家,他不敢去想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秦循做些什么。在他看来,秦循跟他规矩的名字相反,绝对不是会循规蹈矩的人。

    第二天在剧组见面时,金纪只从秦循脸上看到了愉悦,治鸟似乎心情也不错。他去问,也没能问出个结果,只能假惺惺叮嘱自己的艺人“保护好自己”。

    看金纪欲言又止的样子,治鸟哭笑不得。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定妆照拍完,又结束些零零碎碎的准备工作,治鸟直接把所有事情推给金纪,自己坐上秦循的车。

    路上,他听原身了那些与秦循之间带着浓郁操控意味的交集。

    这让治鸟迅速理解了他的行为,干脆在晚饭时直接问了出来,关于是否想要换掉他的戏份。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秦循很意外,“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相比在银幕上看到你,我其实,更希望在比较私人的地方看到你,只为我表演。”他的占有欲每分每秒都在膨胀,在见到他后更是如此。

    意思很鲜明,不需要治鸟深入确认。

    有这样的追求者,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情吧。

    不过治鸟欣赏这样直白又汹涌的感情,前提是在他面前温驯:“我可能答应也可能拒绝,变数只在我的事业。”他低头叼住吸管,润润喉咙,“你可以接走我,在电影里,像今天一样。”

    某个瞬间,秦循骤然觉得,自己以前怎么会是“像个傻子”呢?

    他难道不就是吗?

    作者有话要:  秦循这套对原身玩玩还可以,对鸟就算了吧。

    能看得住的,就不是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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