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十七)
一路无言。
治鸟不话,金纪不敢。
电话是通过群拨通的,治鸟看到了其他人,自然知道他也是其中一员,还有那些聊天记录,随便翻一翻就能明白这并不是纯粹的粉丝群。
这种感觉,就好像时候做了坏事,担心被发现后公开处刑一样,他就在治鸟面前,什么事情都已经“公开”了。
“看路,你这样心神不宁,很不安全的。”
“嗯。”回去的路上又下了一阵雨,出于安全考虑,金纪开得不快,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来回擦拭,雨水被强制拨到一边,遵循着表面张力之类的,滑出一个弧度。
气氛安静到窒息。
只是针对金纪而言,治鸟侧着脸,听雨珠打到玻璃窗上的声音,享受这份安静。他或许应该给金纪一个借口,毕竟作为一个经纪人,金纪并没有那么多资本与其他人抗衡,更多时候是在调和。
从某种角度看,这种调和实际上也是一种保护,防止其他人做出更加出格的举动。
“对不起。”犹豫很久,金纪还是选择先行道歉,“我本来只是想要保护你,可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到。”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的学长居然身陷与楚门相似的困境中时,他惶惶不安,不知道从何处入。
金纪想要告诉他,可事实是,那时候的金纪被排除在外,甚至不具备与原身交流的“资格”,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公民。
那些被圈子里的同行们津津乐道的人脉,从一开始就是他有意获得的,希望自己能够拥有更多筹码。越多,话语权越高,他想要保护的人就越安全,他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距离越近,金纪心里越清楚让那群人放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荒唐得不可思议。
把治鸟捞到身边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胆的举动,平衡本来不允许他自作主张,可是这样试探之后才发现治鸟自身也是一道保护锁。
有人给他发过比较过激的威胁讯息,金纪一边怕得要死,一边又觉得那些笼罩在治鸟身上的压力,他终于可以帮他分摊一二。
这些事情在玉骨拍摄结束后开始扭转,确认了影片的完成度后,秦循与治鸟同台搭戏这件事很快传开,尤其导演在播放预告时专门对这一部分进行了少量剪辑。原来这样做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已经习惯在幕后观赏的人,骤然发现他们还有一条更加便捷的途径。
金纪最近都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剧本,里面剧情不知所云,大部分是要求男主演与男二发生暧昧的戏份。
不需要脏了治鸟的眼睛,金纪自己就先回绝了。
想要靠近,起码送上诚意,不然堆积的烂片就是在败坏治鸟的名声。
排位下等的雏子侍奉一般的客人,地位较高的花魁则侍奉达官贵人,那些送上来的剧本亦如等待挑选一般,分出来三六九等,用来愉悦治鸟的心情。渐渐地,他们也明白了如何才能够博得关注,在选择导演与剧情编纂上更加用心地下功夫。
连选角也是细致的,男主演必然是治鸟,女主角这不能与其他人重复,以防外人胡乱拉郎,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既要接得住戏又不能过分出风头。配角也是一样,其中必然有一个是专为自己量身打造,帅气多金或者是男主演至交好友,要有身体上的互动或者精神上的共鸣。
乱七八糟的要求不知道熬秃了多少编剧,筹码一加再加。
与其他人的全都放在金纪面前,如同古时候在门前撒上糖水等待帝王羊车停驻的妃嫔。只是经纪人面前过了还不算,更要合了治鸟的眼缘,赶上对方想要休息几日,那就只能先等等。
一切都是治鸟为自己争取到的,与金纪毫无关系,这让他尤为挫败。
“不,你低估了自己的价值,那些调和对我来很重要。”倒不如,没有那些刻意的调和,治鸟来到这里的时间点恐怕还要向前挪一挪。无束缚的盲兽无法感知自己所作所为造下的孽果,只是不断追寻最低等级**的满足:“况且,你现在是我的经纪人,用你的方式继续约束他们。”
比起刚来那会儿,治鸟目前的处境的确更好了,可是他认为还没有安全抵达能够脱离这群人掌控的地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也需要更加广泛的认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再次面临诡异的“雪藏”局面。
起码在万疏的演唱会之后。
他与万疏进行了详细的规划,把影响力扩张到最大。
“我会的。”
———
设计师思索过许久,能够搭配这场演出的颜色应该是怎样的颜色。红色太浓艳、金色太闪耀,那些贵族式色彩似乎总是显得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情,然而万疏的演唱会不适合那种隔绝感,于是从诸多颜色里,选择了“墨绿”。
仿佛是传统水墨画上点透青山的郁色,内敛又旺盛的生命力,并不繁复的露肩长裙包裹在治鸟身上,随和静谧。
为了契合主题,设计师在设计时,刻意致敬了乱世佳人里斯嘉丽一反当时女性白天出门不可露出肩膀的习俗,选择了一字领碎花绿裙。设计师将治鸟的演出礼服,改为便于活动的露肩领,用金线点缀墨绿。
他与万疏扮演一对违背世俗的恋人,借鉴舞台剧的方式穿插曲目。直到第三段旋律奏响,烟雾四起,热爱冒险的女公爵在西海岸偶遇了她的挚爱。万疏把他从观众席里拉上舞台,灯光洒下,万众瞩目处,站着的是要人不得不直面的心底**。
欲念之光,被层层奢靡腐秽包裹着,底下的皮肤似乎发散着莹润光亮;万千宠爱,谁不想与他坠入爱河?
她唱着“漆黑的夜晚”,光线随之昏暗,卷翘的尾音勾出被帷幕遮掩的两具雕像——两具模糊朦胧的完美身躯。
比神明闪耀。
先是安静,就连跟唱的声音都骤然终止,伴奏停顿,所有人惊愕地看着台上完美的艺术品,紧随其后的是井喷式的尖叫与欢呼。
如此大胆的事情,将自己的身躯“傲慢又自信”地陈列在舞台上,还是以一种嚣张的挑战方式。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记者们对着雕塑疯狂拍照,再一次被这个舞台上的疯女人震惊。
不论是来自哪里的络平台、纸质媒体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一刻放在面头条上,一则盛赞舞台设置的高端华美,二则展开盛大的讨论——关于万疏刻意反对性别刻板印象的试探。
自然是有人缩在背后,假装清醒地吐槽“这个时代怎么了?女生男相和男生女相就是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哀婉叹息,仿佛世界即将因为这种自由迈向毁灭深渊。
也有无数人特意圈出治鸟,举出无数例子来解析他的身材,有把从前舞蹈的视频拿出来“男人才不是这样、这叫娘、一点儿也不阳刚”,遗憾般感叹“现代女性怎么都喜欢娘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不惯什么,也不知道“汉子”如何成为褒义、“娘”又如何变成贬义。
就像黑柳砌子窗边的豆豆里提到的正男一样,因为总被人以怪异的口吻称呼自己“朝鲜人”,于是将三个字理解成为辱骂的词汇,指着别人大喊回去且大笑,不知道自己可悲又愚蠢。
这一切一点儿不会妨碍清醒的人意识到真正的价值,时尚界迅速捕捉到了这份美丽,就像女装秀场设计师会邀请自己的灵感缪斯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走上t台一样,也有无数设计师向他发出了邀请。
一直被掩藏起来的美玉,被发现后以一种无法抵挡的势头肆意扩张起来。
能够邀请到治鸟一瞬间变成了荣幸,在这份光环笼罩下,玉骨的上映都显得不值一提。
最佳影片提名、最配乐提名以及最佳男配提名,三项奖项叫导演上台领奖时乐得嘴都合不拢,心里默默感谢治鸟用一顿饭保住了自己影片的完美性。
可惜不能够出来,只敢发条私信,顺便邀约下次合作。
而最佳男主的奖项则落到绍尔身上,这倒是与系统给出来的剧本不一样了。按照剧本,这时候的绍尔因为表白遭到秦循拒绝,心情低落与过度劳累一起压倒了他,不得不暂时退出剧组拍摄,在医院恢复疗养一段时间。
有心人注意到,在常规的感谢词后面,绍尔特意追加了对治鸟的感谢。这很不寻常,按照他们的活动分析,两人几乎是没有过多交集的,就连在唯一一档合作过的综艺节目里,两人也是分开组队。
一些猜测开始流传。
不是暧昧的猜测,目标完全针对绍尔本人。
“其实赫纫的演技完全可以拿到最佳男主奖吧,玉骨我刷了两遍,陈煜在女主角的剧情线里,几乎是完全贯穿起来的,而且女主明显也是喜欢上了陈煜,不然最后不会回去找他。”
“所以其实是绍尔抢了赫纫的男主奖?我看好多报道都他那段时间的戏感特别差,每天都要t好几遍的那种。”
如果只是猜测,绍尔可以接受,但问题是,他看过那些解释后,也觉得有点道理。不是出于资本考虑,而是认认真真开始怀疑,评选组是不是觉得男配男主都颁给一个人有些奇怪,刚好自己也算可以,就
“赫前辈对我来是一位非常温和的前引导者,遇到过一些事情如果没有赫前辈在,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状态,如果真得是我的缘故导致这个奖杯没有被赫前辈拿走,我希望能够及时纠正回来!”
顺便截图了那些猜忌评论,搞得评选组不得不跟着连夜澄清,纷纷表示这辈子没见过比绍尔更实诚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 今天突然看见第一章留评里有希望v的伙伴,好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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