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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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循调查过原身的口味,自然知道他爱吃什么,自己在家准备好调味酱,还有几瓶好酒,心里隐约开始期待起来。

    治鸟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不是慢悠悠的那种斯文。这个人就在眼前,时不时还跟你话,聊些有趣的事情,完全察觉不到这人什么时候吃了东西。

    只觉得愉快,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他第一次发现对方除去演艺外,还在那么多方面有所涉猎。平日闲聊,秦循向来是主导控制话题走向的人,今日难得自在起来,像是回到自己还没有进入社会历练时代,心里想什么都出来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起自己一开始进入公司被董事会刁难的时候,一时兴起就把财务报表上的数字出错全抖了出来,完才意识到对方有可能听不懂。

    尴尬地嘴都打结了,然而对方丝毫不介意,像个最温柔的倾听者,似乎有他在身边,怎样的错误和问题都是可以被容忍的。

    一直以强势面目示人的秦总,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另外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被纵容”的宠溺感。

    像是校园时代想跟心上人搭话又不知道什么的毛头子,只要对方静静听着,就会很开心。

    他最开始爱上他,不就是因为这样安定又长情的感觉吗?

    那时候他在公司里地位不稳,在酒店包厢外听里面的人他的想法如何如何幼稚,又该怎样架空他。那时候他在走廊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也是尴尬地要命,也有点赌气的意思,想听听里面的人能够狠到什么程度。

    然后赫纫就从另外一个房间里出来了,那时候比现在年轻,比起如今完全内敛的温雅,更带着当时时兴的“奶油生”味道。

    对方拿着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看见他,可能以为是自己的粉丝,随即笑了一下。

    有些人的笑容就是有着治愈的感染力,隔着一道门,秦循方才还被阴鸷笼罩的心脏瞬间放晴,匆忙回了一笑躲进包厢里。

    他笑一下就足够暖他心。

    治鸟在听,赫纫也在默默倾听:“他‘好久不见’,我以为是搭讪,原来真得是好久不见。”实在是现在看上去英俊帅气的外表与赫纫记忆中的太不像了。

    秦循过的事情,赫纫其实是记得的。

    不过那时候的秦循,很胖。不是自然饮食导致的那种富贵态,而是类似不太正常的激素肥。秦循曾经为此苦恼过很久,没有人喜欢那种病态肥胖,他之前有过许多不雅的外号。

    不论走到哪里,他都是被厌烦的人。

    哪怕只是单纯地想要帮谁,落在别人眼里都是“死肥猪又在咸猪”。就像绍尔渴望站在现在的他身边一样,那时候的秦循渴望以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站在赫纫身边。

    他不是不想出现,故意躲在屏幕后面,而是不敢。

    他害怕自己跟原身站在一起后,别人指着赫纫骂“竟然会被这种人包养,有点重口”。一个俊美生跟一个“死胖子”站在一起,没有人会真得认为他们是真爱,只会有无尽的脏水与谩骂,秦循太清楚了。

    他怕连原身都误解他的意图,所以拼了命地健身。

    那些堆积的执念在日复一日的“自我鞭策”中变了味道,直到有一天他以自己心满意足的相貌出现在原身面前,却遭到了拒绝,所有不得疏解的执念变成了——我都为了他这么努力,为什么他都不愿意接受我!?

    天公不作美,本来约好的庭院烧烤,被一场大雨打断了。

    刚烧热的碳烤架,被雨淋个彻底,来得毫无防备不,就连治鸟跟秦循自己都没有躲过去。秦循只来得及护住治鸟,赶紧回到室内。

    应该是阵雨,来得势头猛,没过十分钟就停了,停一会儿又下起来,原本约定好一起bbq是绝对进行不下去了。

    秦循“不心”注意到治鸟被雨打湿的衬衫,和透过衬衫的肉色,慌忙别过脸:“是我的问题,我早点留心天气预报,就不会这样了。”多好的增进感情的会,就这么毁得一干二净,“二楼有浴室,你稍微洗一下吧。”

    雨景雨声,有心上人在身侧本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可是湿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光是感觉上就已经很不舒服了。

    “只能如此了。”治鸟解开扣子,一层白衬衫几乎是完全贴在他身上,秦循沉默着给他找了一套浴衣,耳根早就通红不敢看。

    听着浴室里大花洒中流出来的水飞溅到墙壁上,落下的“啪嗒”声与窗外细雨声声相合,就坐在隔着一面墙的卧室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归不会是是什么平和的心思,不然也不至于身上红得消都消不下去。最后实在是听着声音与治鸟呆在过分靠近的环境里太热了,他跑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等着治鸟出来就可以直接喝。

    独自一人又安静的时候,很容易想到许多事情。他想起来好久以前有哪个明星看见他靠近很不高兴,或者以前在谁家吃过一顿饭,思绪完全混乱着,什么都在想,老早之前的旧事都翻出来想,就是不敢想治鸟。

    淋浴声停下来了。

    治鸟从浴室走出来,身上的水并没有完全擦干,指正在系浴袍腰间的带子。可能是出于私心,秦循给他拿了条银白色,柔软绸缎几乎是眼前男人气质的最完美表达。

    天生自然卷的头发,发梢滴着水。

    时尚界曾经风靡过wetlk,被水打湿后展露出的惊人性感成为一种时尚风向。现在秦循近距离体验到了这种诱惑的致命性,一滴水珠从发梢低落,沿着皮肤肌理滑落,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肤如腻玉。

    他羡慕水珠。

    “在看什么?”治鸟突如其来捂住秦循的眼睛,掌心贴着眼睛,温热触感挑动着他的神经。秦循想起来之前自己也曾以同样的方式遮住治鸟的眼睛,长睫毛从掌心划过,留下的痒意绵延至今。

    掌被毫不费力地从眼皮上挪开,正对上一双笑眼,嘴角自然勾起来:“看你。我能吻你吗?”

    “你吻完我,可能就要感冒了。”治鸟眼珠一转,余光从他同样湿透的衣服上游过,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热度再次回升,这回可没有厨房供他躲藏了,“去洗澡吧。”

    他不开玩笑了,轻松把抽出来,坐到旁边椅子上:“我可不知道你的浴衣放在哪里,不要忘带东西。”

    这还能让人好好洗个澡?

    任谁知道与自己洗浴地点一墙之隔的地方,坐着个活色生香的大妖精,都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做完自己的事情吧!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温度的开关掌握在外面那人里。

    系统忍不住开始感叹:遇上自家宿主,把持不住才是正常,想跟上营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治鸟的目的就单纯许多了,拿起来秦循的,密码输入他与赫纫第一次相遇的日子,这还是难得拜托系统帮忙查的。那天赫纫是被前经纪人哄骗,去了个饭局,里面的人越话,嘴巴越不干净,他是生气了才会出来打电话。

    解码成功!

    里面的内容一弹出来,入眼就是那个置顶的所谓“金主群”。

    不论是群名还是简介都跟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星群没有什么两样,里面的人不少。除了秦,治鸟知道是指秦循,他还看到了a,空间里的内容大多是画展和雕塑相关。与在他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沉稳不同,他的话里带着一种少年式热忱。

    一些他不是很熟悉的人,翻过聊天记录,根据赫纫的描述,都是听过名字的人。

    治鸟一边翻看,一边用自己的简单拍摄了几张。

    群公告里有很直白的入群标准,想要加群,必须满足两项条件中的一个:要么是拥有一定程度的资本去,要么就是能够靠近治鸟的人。

    在后者里,治鸟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还是“管理员”位置,提供过不少控制舆论的好方法。那个头像太熟悉,每天工作都会看到。

    显然,又一个疑惑迎刃而解了。

    治鸟用秦循的,从群里对金纪发起了电话。

    “秦循你这时候打过来做什么?”

    金纪很不高兴,关于治鸟今天直接告诉他会去秦循家里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千防万护,也没把自家水灵灵的白菜护住。

    另一边,秦循听到外面的声音,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等他洗完擦净出来,正巧看见治鸟在打电话,用的好像是他的?

    “你在做什么?”

    嘘。

    治鸟伸出食指比在唇前,仍旧接通着电话。

    恃靓行凶。

    秦循看着眼前肆意妄为的人,怎么看怎么欢喜,然而接下来的话就没有那么让他欢喜了。他眼看着治鸟走到他眼前,平放着,话筒对着自己,足够让他清楚地看见电话通过群发起:“现在来接我,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了。”

    “我可以解释。”秦循没来由地开始恐慌,他以为今天会是距离治鸟最近的一天,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事。

    他们共同隐瞒起来的秘密,从他这里被发现了。

    “别走好不好?”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已经将原本换下来的衣服重新穿好了。

    “怎么可能呢?”治鸟看到他浴衣胸口有个口袋,干脆把放进去,甚至顺便帮他收紧了衣领。最温柔的动作,反倒是秦循不敢接受,他怕接受了,就变成最温柔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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