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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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下山来了。”

    许嘉玄把手里的马鞭丢回厮手上, 给玄真子侧身让路, 请他入府。

    玄真子视线还在他腰间的香囊转,旋即一副了然的样子:“是鱼给你绣的?”

    虽然是答非所问, 许嘉玄难得耐心,还抬了抬下巴:“自然。”

    玄真子看得嘴角一抽,他还傲上了, 有什么好傲的, 难不成鱼已经告诉他时候的事情了?

    忍不住问:“怎么给你绣了只猴儿,你不是最讨厌猴儿?”

    “此猴非彼猴, 你准备一直在门口站着?”

    玄真子当即明白了,这人还是什么不知道,都要成他腰间的猴了,他还傲呢!

    这么想着, 一双细长的眼就闪动着看热闹的光。鱼既然不,他也别多嘴了, 徒媳可比徒弟重要。

    他直接抬脚就进门,背着手拿出师父的威严道:“你忙你的去吧, 为师来找鱼的。”

    罢, 自个就熟门熟路往清竹院拐。许嘉玄在门口站了片刻, 才黑着脸再要来马鞭, 策马去镇抚司。

    他确实也有要事在身。

    梓妤此际坐在炕上,半倚着石青绣蟒的大迎枕看莫正青送来的信。

    “让太子去湖边的太监跟孙侍郎有关系?”

    她来来回回把信看了几遍, 越琢磨, 越对此事有诡异感。

    上回周锦成挑拨许家和陈家, 他手下那名千户就是有挑唆之嫌,只是查不清背后的人是谁,如今那个让太子去湖边的正巧和孙侍郎的案件扯上关系。

    所以不但是冲着太子,也是冲着陈家许家?

    两回的事件,陈家许家都在当中,让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究竟是什么人一直想让陈许两家有矛盾,如今还牵连太子。

    她捏着信,又从头读了一遍,最终想得太阳穴隐隐作疼,一时也理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心烦地把信给绿茵,让拿去烧了,准备晚上再问问许嘉玄,他还在追查太子先前起火的事情是有什么疑心。

    太子额头是有伤疤,上回也太伤她的心,可还是不相信太子真能狠到对她做出不顾血缘亲情的事情来。

    绿茵这头才走,她就突然听到有人喊鱼。

    临炕的窗开了半扇,她一侧身,便看到戴着斗笠,一身道袍的男子走来。

    那走路都仙风道骨样子的,不是玄真子是谁。

    她俏生生地笑,朝窗外喊:“道长,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罢就下炕,迎了出去。

    玄真子在半扇窗后看到她翩然的裙摆,心中无比烫贴,果然还是徒媳好啊,这一对比那头简直是白眼狼!

    玄真子高高兴兴地进了屋,把斗笠摘下,梓妤去接过放到一边,又亲自给他捧了茶过来。

    “有些烫,您慢些喝。”

    “就是毒,也喝得高兴!”

    梓妤被逗乐了,待他喝过茶后才:“世子刚刚出门去了,我就这着人给他送信。”

    “不是来找他的。”玄真子摸了摸胡子,朝她笑得慈祥,“刚才在门口遇到那臭子了,还见着他戴了个藏青色的香囊,宝贝着呢。”

    藏青色的香囊……梓妤当即弯了眼笑:“叫您见笑了。”

    “唉,有一句话得是,人无完人。那臭子机灵劲是有的,可从来都不在这些事上,你也别跟他置气。”

    “您这话得,我若跟他置气,恐怕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别干了。”

    她诚实的很,听得玄真子为有这么个不会哄姑娘开心的徒弟堵心,也不想再谈论他了,转而道:“今儿来,是想问问你近来有没有再做什么古怪的梦。”

    他一提起,梓妤忆起先前那个受控于的人梦,梦里的压抑和厌恶在心头翻涌。

    她压了压情绪,轻声道:“并没有。”

    玄真子就沉默了下去。

    难道是他想错了,梓妤并不和他一样,那个梦只是偶然。

    他心里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毕竟那是一场灾难。

    玄真子抬手一摸胡子,露出笑来:“对太子额角上的伤,你也不必太过忧虑,我以为是另有其人。”

    “不瞒您,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您先前又到我外祖家有灾祸,回京后就出来孙侍郎的事,我心中还是不安,如今太子伤在那里,更是觉得一切巧合得厉害。”

    “道长能否再卜一卦?”

    卜卦当然是可以,可是他却卜不出以后与他相关的事。

    而当年宫变那时他双目已盲,又先一步被人囚禁,先是听闻太子身死,后又传出太子假死回到宫中。

    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再听闻陈家被抄,梓妤与镇抚司一应人等皆命丧深宫。他知道自己在后面肯定还有经历,可记忆里唯独只有新皇额角有疤的信息。

    玄真子叹息一声:“我已经卜算不出这之后的灾祸。”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梓妤闻言眸光就似乎微弱的烛火,瞬间都暗了许多,可很快又再扬起笑:“事世易变,有道长的一句警醒已是窥得天机,不能强求。”

    不管后面是谁作局,肯定还是会有蛛丝马迹,此回查出太监与孙侍郎有牵扯,正应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梓妤怕玄真子自责,住这个略沉重的话题,问他道观里众人都可好。

    玄真子也起精神,开始起那些惹他心烦的弟子,着着,突然发现屋里安静得出奇,四周一量,发现问题了。

    “家伙呢?”

    “它这几天都喜欢往外跑,估计又跑哪儿捉虫子溜达了。”

    昨儿好像还学了声猫叫?

    正着呢,外头就响起翅膀声,两人朝门口看去,一只翠毛的鹦鹉就飞了进来。可不就是东西。

    东西见到玄真子居然在,冲上前张嘴就是:“喵——”

    梓妤:“……”这东西还真是在学猫叫。

    而此时外院,六喜正弯着腰在园子里到处找猫儿,嘴里不停的喊‘将军’,那是他给猫儿取的名字。终于,他在花池的灌木丛中见着呼呼大睡的‘将军’,一把就抱了出来,还低头看到它背上似乎沾了发绿的东西。

    “什么东西。”

    乍一看还以为是绿色的肉虫子,结果是……鸟毛,还是绒绒的一团,像是被扒拉下的。

    将军学会抓鸟了?!

    六喜高兴地咧嘴直笑,能跟世子交差了,不用担心它学不会,被世子再丢出府去。

    ***

    许嘉玄来到北镇抚司,鲁兵把查了那么些日子,事情终于有眉目,精神抖擞地禀报着。

    “世子,那名自尽的太监生前确实行迹有诡异。起来若不是您吩咐挨着往下查,绝对都不想到,那太监居然是通过王皇后身边一个宫人,再跟外边联系,而那个宫女就在去岁因年岁到了被放出宫去。”

    “可是已经意外身故。回家乡后,被一位豪绅给娶了当妾,被主母给收拾了,而她身边伺候的无一活口。她兄弟就去找理,结果被一顿,她兄弟四处找人想送信进宫给一位太监,那太监正是自尽那名。后来她家人也都是死于非命,送信的事是因为隔壁邻居在与他喝酒时听过,但只当吹牛没放心上,被我们的人再三细问下才问出来。”

    “顺着这个宫女一查,她竟和贞妃那头沾上一些关系。”

    贞妃……四皇子的生母?

    这绕来绕去,绕到和皇帝的后妃身上,还是个有皇子的妃嫔,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难道还真是太子身边有异?

    事情到这里,起码是有了一条线索,许嘉玄心中一凛:“再往下查这个宫女,看她都给贞妃做了什么事情,会不会跟四皇子相关。”

    他们收集皇子们的情报是正常职责,明德帝对这些皇子们的监控都恨不得到他们每的一个字,不过是情况不允许,而且皇子们也不傻,哪会有那么多把柄给他们抓。

    鲁兵丝毫没有怀疑自家主子一开始是针对太子的,只当他尽责尽忠,郑重应下准备从宫人着手再深挖。

    中午前,梓妤到底还是给许嘉玄送了信,让他如若无事就回家用午饭,玄真子用过午饭就要回观里去。

    他给属下报了行踪,马回府,快要进垂花门,得到他回府的六喜抱着猫儿跑来寻他。

    “世子,将军学会抓鸟了!”

    将军?

    他低头一看被六喜抱起来的猫儿,居然还给它取了个那么威风的名儿。

    但是抓鸟么……那是梓妤的心尖宝,还是罢了,别跟一只鸟儿过不去。

    他看也没再看将军一眼,:“不用它了,你自个养着玩吧。”

    六喜一愣,但听到能继续养着,当即又眉开眼笑抱着猫儿走了。

    梓妤今天亲自下了厨,许嘉玄吃着妻子做的饭,心里怎么都些不是滋味。这是因为玄真子才准备的,当然是有那么点不爽。

    玄真子还看穿他心思似的,时不时就夸梓妤两句手艺更精进了,仿佛是在炫耀。

    许嘉玄都恨不得一脚直接把人给踹出去。

    好不容易送走玄真子,他抱了梓妤压到床上,借着点酒劲儿对着她唇一通狼啃。梓妤被啃急了,青天白日的他手还不老实,要往她裙下钻,险些就要抬脚将人踹下床去。

    外边的庭院却是突然响起一阵哄笑声。

    梓妤把他推开,许嘉玄再一次见识到她的蛮力,明白如若她不迁就自己,恐怕早就牙都被掉几颗。心里既窃喜又复杂。

    外边还传来笑声阵阵,梓妤理理衣衫,不理会在出神的许嘉玄,去推开窗外一看,也乐了。

    只见东西正骑在一只猫儿的身上,嘴里喊着:“——驾!”

    那只猫儿就走两步,嘴里回应一句:“喵——”

    威风凛凛得如同要上沙场杀敌的将军。

    她笑弯了眼。哪里来的猫,怎么就跟它玩一块儿去了!

    难道东西这两回来学猫叫,敢情是有新玩伴了。

    许嘉玄见她笑得鬓边步摇颤颤,也走上前探头一看。

    “……”这就是六喜的,学会抓鸟了?

    是学会被鸟抓吧!

    他突然就庆幸自己没真让这只猫来收拾那东西,然而,他的庆幸在梓妤让人把猫抱到进屋时,就化作不好的预感。

    梓妤举着猫:“这也养我们屋里吧。”

    许嘉玄撇了眼那只按在她胸口的猫爪:“……”

    他记得这只猫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