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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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枝头的时分, 整片大地都拢在寂静中。

    清竹院上房只余寝室燃着灯烛,许嘉玄在幽暗的光线下亲吻怀里人儿的脸颊,看她长睫颤颤, 忍不住将唇又印在上方, 逗她嬉闹一般。

    梓妤被他一通折腾, 乏得慌,被他揽着的腰跟不是自己的。她抬手推他脸, 把脑袋往下缩, 直接缩到被子里去。

    许嘉玄却是被她的头发蹭得痒痒,一把又将人拉出来一些, 倒不闹她了,静静地:“今儿在宫中,听闻皇后娘娘病重, 一天一夜都没下榻, 只喝一些参汤。”

    闻言, 梓妤在困倦中睁开眼, 担忧地问:“怎么好好的病重了?”

    昨儿离宫的时候,吴皇后精神是不太好, 却也没有这么严重。

    “并不清楚详细的。”许嘉玄也不上来, “太子今日整天都在坤宁宫,连朝事都没有问, 我出宫的时候,陛下似乎就过去了。陛下身边伺候的,神色都比以往谨慎心。”

    若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也不能连大气都不敢喘。

    梓妤坐起来,肩头上被子滑落,细白肌肤在灯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

    许嘉玄看得眼晴都眯起来了,她身前一凉才反应过来,忙又缩了回去,却听到他呼吸声变得沉重且凌乱。

    她刚觉得要不好,已经被他翻身压住,轻轻抬着她下巴,吻落在锁骨上。

    “鱼……要个孩子好不好,跟你一样,漂亮体贴的女孩儿。”

    “孩子又不是我要就要的,这会正事呢!”

    她推他的额头。他的舌尖在陈年旧伤痕上扫过,引得她一阵颤栗。

    他却声音沙哑抬头来寻她的唇:“明儿我帮你去问问太子,总比你现在乱猜的强。”

    她还要什么,唇已经被堵了,只能发出不满地哼哼声,腰肢再度酸软,被他撑得又涨又酥麻,忍不住蹬了他一脚。

    他正架着她的腿,这一脚直接就蹬脸上了,许嘉玄也不恼,轻轻笑了一声,低头咬她脚面,仿佛是惩罚一般。

    “你……”

    怎么哪儿都啃,不嫌脏的吗?

    许嘉玄可不觉得,她哪儿都是又白又滑,就跟豆腐似的,还带着香。

    梓妤又蹬他,好不容易叫他松了口,却是像朵受到狂风暴雨侵袭吹的芙蓉,被他不知疲倦地卷入一波又一波潮涌中。

    清竹院一片旖旎,落脚在前院的许嘉清此时正六神无主。

    傍晚的时候有人着他友人的名字送了信进来,他拆开一看,是他先前为怡娘赎身借钱的描本。

    当初不过是借了两百两,如今其实早还清了本钱,可利钱却还欠着四百两。

    过了明日这三百两还不清,便又要再翻一倍,变成四百两。

    他把怡娘赎回后,又置办宅子,又添奴仆和她的用物,原本就是能还得起的银子也耗光了。

    家里看着光鲜,但银子都被他爹在堵场败完了,他那几百两都是娘亲偷偷藏起来给他的。

    许嘉清盯着手中的字据,突然疯了一样将东西给撕得粉碎,还不解气,将手边的茶碗砸个粉碎。

    ——他现在要到哪儿找银子去!

    要是还不上银子,他们势必又要去拿怡娘抵债。此事便要闹得沸沸扬扬,再被人瞧见了那怡娘的模样……那便不只光是他名声狼藉,一心一意帮着自己的大哥也会……

    许嘉清了个寒颤,心中感到一阵绝望,颓败地瘫在椅子里。

    他的厮吓得直缩到墙角,连劝都没敢动。

    **

    次日天蒙蒙亮,许嘉玄就进宫上朝了。

    散朝过后,心里记挂着昨晚答应梓妤的事情,寻了个空档来到太子跟前。

    “殿下,臣妻昨日听娘娘凤体有恙,心中十分牵挂,叫臣问问详细。”

    许嘉玄言语里恭敬有加,行礼动作却是敷衍了事。

    太子星目睨着他,儒雅的面庞似笑非笑:“我知道了。”

    罢,看着许嘉玄洗耳恭听那模样,却是背着手走了,留下他慢慢沉了脸。

    这个太子——

    许嘉玄咬了咬牙,冷冷一笑也要转身离开,哪知首辅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冷不丁吓他一跳。

    他正要见礼,首辅转身,淡淡地:“你跟我来……”

    太子撇下许嘉玄后,去了坤宁宫。

    宫人正战战栗栗跪在床前的脚踏给吴皇后喂汤水,吴皇后却是不张嘴,急得宫人都直想掉泪。

    皇后再不进食,陛下恐怕就真要她们的命了!

    正好此时有人高唱太子殿下到,太子见宫人放了碗磕头行礼,自己就伸手去拿了碗:“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瓷碗,舀了汤先试了试温度,再慢慢送到吴皇后嘴边去。

    但还是和那宫女一样,根本就喂不进去,汤水直接淌下来,染湿被褥枕头。

    太子只能把碗放下,望着闭上眼的吴皇后:“儿臣不知道母后遇着了什么事情,但母后这样折磨自己,儿臣就只能去问母后身边的人了。昨日儿臣过来的时候,母后脸颊有些红肿,那样子并不像是磕碰的,看来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

    原本还闭着眼的吴皇后听到这句话,猛地就睁开了,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太子的眼神带着惊恐。

    太子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惊,还有愧疚。

    自他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对眼前有着养恩的妇人感情就十分复杂,更多是愧疚。

    吴皇后如今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多想,才放了这样的狠话。

    毕竟如今他仍当权,吴皇后也并不是犯了疯病,所以还有什么能将她击倒?

    他思来想去,便只能往自己身世上怀疑,但吴皇后的伤,似乎又解释不清。

    吴皇后沉默地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确实是有害怕的。

    因为这不是她的儿子啊!

    他如今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出这样的话来,定然会查。

    当年的事情,未必不会被翻出来,那到时会不会再皮连着肉,连着筋,所有的陈年旧事都被带了出来。

    吴皇后想到自己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心头又狠狠一抽。

    “太子长大了,要罚谁就罚谁……”她又闭上眼。

    太子手狠狠一抖,下刻强压着,又再给她舀了汤送到嘴边:“您还是用一些。”

    竟是像哀求。

    吴皇后眼眶一酸,终于是张了嘴,眼角有泪落下。

    这两天以来,皇后终于第一回咽下东西,太子忙又再续上新的一勺,直到大半碗的参汤都下去,才停下来把碗搁到高几上吩咐宫人。

    “叫御膳房熬些粥,要熬得烂一些。”

    宫人早已经喜极而泣,张公公更是在抹眼泪,忙不迭应声一路跑了出去。

    明德处理完政事过来,就见到吴皇后已经坐起身,虽然还见虚弱,要宫人扶着,却一口一口吃着太子喂的粥。

    他总算心头一宽。

    等到吴皇后睡下,父子俩走出寝殿,明德帝低声问他:“你怎么劝得你母后用饭的。”

    太子抿抿唇,没把自己发现的事情托出,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过是母后病情好转一些了,儿子了几句好听的话,便用了。”

    明德帝侧头扫了他一眼,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帝王就道:“如此,朕就先回去了,你也注意身体,莫要熬坏了。还有一应的事情要你去处理。”

    太子淡淡一笑,明德帝在儿子那张相似的面容上,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不知怎么的,女儿那日在猎场对自己责备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他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地:“你姐姐恐怕还是怨朕的,进宫来也没来见朕,东西赏下去了,总是该按着礼来走一趟。不然被那些多嘴的御史抓到把柄,又得无端生事。”

    其实是女儿进宫,他一时心虚没敢召人前来。

    但在儿子跟前,脸面还是要保一保的。

    太子拱手道:“正好儿子想出宫去许家一趟,儿子会提醒姐姐。”

    明德帝终于笑了,拍了拍太子肩膀:“多带些护卫,我让许嘉玄跟着你。”

    太子应是谢过,恭送明德帝,自己又回到寝殿看了皇后,吩咐道:“你们得伺候好了,若是叫我发现谁敢有懈怠的,便依宫规处置。”

    眼神更是朝张公公那里冷冷扫过去,吓得他一身都是冷汗。

    吴皇后其实并没有睡着,在听到太子脚步声远离后,翻了个身,被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刚才兴王的事情几回她嘴里转,可她还是没能出来。

    而她也不能出来,绝对不能!

    否则,也会给吴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绝对不能透出一丝的口风!!

    **

    戚公公是在千步廊找到的许嘉玄,此时他一脸沉色,首辅表情亦严肃得很,让前来的戚公公犹豫了好大会才上前破两人对峙一样的场景。

    “许副使,陛下有旨,让您到东宫去。”

    刚刚被陈老太爷一通教的许嘉玄神色顿了顿。

    怎么皇帝让他去东宫。

    却也正好,再跟这老头下去,一会恐怕要吵起来,梓妤又得跟他生气。

    什么叫让他好自为之,不是已经解释了陈楚楚一事的来龙去脉,非得拿捏着不松嘴。

    许嘉玄觉得自己还是跟陈家人都八字相冲,总是不能平心气和地上几句,一抱拳声告退,匆忙去了东宫。

    在侯府的梓妤还不知道太子要往这处来,去了客院陪林氏话。

    林氏正绣着一条帕子发时间,帕子下角的荷花已经绣了一半,粉艳盛放,栩栩如生。

    梓妤觉得自己绣活还行,但见了林氏的,便知自己就真的只是还行二字。

    林氏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细细声地:“你若是喜欢,我也给你绣一个,不过我就是这荷花绣得好,别的也不成。”

    “姨母您太过谦虚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劳烦您了。”

    林氏见她笑颜如花,实在是颜色好,眼眸在她在面上转了几拳,又扫了眼她鼓鼓的胸脯,不知想到什么,微微一笑。

    “好……姨母给您绣一个漂亮的。”

    任业宸这会练完大字,拿过来给娘亲看。

    刚娘亲在侯府不过两天,连气色都好了,心里高兴,却也怪责父亲无情,没忍住道:“父亲是不是又听了祖母的挑唆,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来问一声!”

    林氏忙放下东西要去捂他嘴,朝梓妤歉意地笑笑。

    到底年岁,憋不住话。

    梓妤并不在意,而是:“表弟莫着急,自然会有你父亲明白你母亲重要性的时候。”

    她面上笑着,林氏却是见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抿抿唇也笑了,宽慰儿子:“一切听你表哥和你表嫂,你好好在这儿呆着。”

    任业宸闷闷点头,想到今儿看的书有不懂的地方,就请示道:“二表哥文采好,儿子正好有不懂的,可否能去问问二表哥。”

    林氏正要让他别扰人,梓妤已经喊来绿茵:“你带四少爷到前院去。”

    哪知任业宸走不过半刻钟就回来了,脸上都是汗,可惜地:“二表哥出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向来在家里呆着的许嘉清出府了?

    梓妤眯了眯眼,顺势找个借口离开,等出了客院的门,她来到丛翠竹边问绿茵:“看看他是不是又去了那个地方?”

    “姑娘,您先前不是不想问这事了吗,没得恶心膈应自己。若不是知道只是巧合,奴婢真想撕了那女人的脸!”

    梓妤睨她一眼:“人那是父母生的,你撕人家做什么,多不讲理。我本是不想问,可是这么久了,以为他忌讳着不会再去,但今儿又去了,你还是着人去看看。就怕还闹出点什么,到时许煞神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绿茵一听就乐了:“你这么喊许副使,他听到了才不知道要做什么。”

    “快去快去,还编排我了!”

    她轻轻掐了一把绿茵的胳膊,叫绿茵更是哈哈地笑,转身走了。

    而此时的许嘉清确实就在温柔乡,望着正一点点给自己剥福橘的怡娘出神。

    怡娘将一瓣橘子喂到他嘴里,幽怨地:“二爷近来都要温书,都不来看我了,莫不是嫌弃我了……”

    许嘉清心里正烦躁着呢,听到她这样的话,以前肯定是会去安抚一通,可这会怎么看这张脸怎么觉得心浮气躁。

    怡娘当然察觉到他的不对,装出怯怕的样子,去握他手,然后贴到肚皮上:“二爷,我多怕您会一直不来,我只能一只在这儿等,连孩子出世,都见不到爹爹。”

    孩子?

    “什么孩子!”

    许嘉清差点要被这话吓得魂飞魄散。

    怡娘愣了一下,下刻就捂脸哭了起来:“二爷这是怎么了,您不高兴吗?妾有了您的骨肉了啊。”

    “你不是喝过绝子汤的?!”

    所以他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想到这事上头。

    “妾……妾是喝过啊,但确实是怀上了,这肯定是上天给妾的恩赐,是上天可怜妾!二爷……二爷您不要吓我,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许嘉清越听,耳朵越是嗡嗡作响。

    他今儿出来,是想着来看看怡娘有多少金银可典当的,毕竟他给添置不少,不行先还一部份缓一缓也好。

    哪知晴天霹雳一般,让他傻眼了。

    他让一个外室怀上了,别父亲母亲要死他,那到时也不会再有贵女愿意嫁过来!

    别外室,即便是通房先生下了庶长子,那也是丢光家里颜面的事!

    许嘉清慌乱地站了起来,冷声道:“这孩子不能留!”

    “二爷——”怡娘惊叫,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这是您的骨肉啊,您怎么那狠心?!”

    “我狠心?我狠心当初就该帮你赎身,让你依旧沦落在风尘里!不是我,你早被人糟蹋了,你还敢我狠心,你这是要让我被世人嗤笑,被长辈活活死!而且为了你,我现在还欠着银子,别人都要追上门来,你给我赶紧落了,不然到底你不光孩子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怡娘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看着他,摇头喃喃道:“二爷您在什么,什么欠银子……”

    许嘉清露了嘴,自觉没有颜面,可一想一会还得拿首饰走,便耐着性子坐下来:“当初赎你外加置办这些东西,花光我的积蓄不止,还外欠了。如今那些人拿不上来,便要上门来找我父母要。”

    怡娘猛地又一抖:“二爷不会是要把怡娘抵回给他们!”

    “你胡什么!”

    许嘉清怒斥,怡娘却仍喃喃地:“我昨儿遇见一个妹妹,家里穷,她脸上又受了伤,所以家里人逼着要卖她去那些下等的窑子。她逃了出,想找恩人救命的,但那恩人却答应给的一千两银子又收了回去……她再要不到银子就只能被抓回家了,二爷,他们是不是会也再来抓我回去!”

    “什么乱七八遭的。”

    许嘉清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只见怡娘突然站起来:“我想起来……那个姑娘似乎,那个恩人是侯府嫡长子,姓、姓许?”

    此言一出,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眼底的诧异。

    许嘉清想了想,整个京城姓许的侯爵之家,只有他们威武侯府。

    是他大哥?要给人一千两银子?却又收回了?

    他眉心突突一跳,把怡娘拉坐下问:“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能找着那个姑娘吗?”

    **

    “什么叫二少爷偷偷去见了那个陈楚楚?”

    梓妤在府里等了半日,听到绿茵探听了这么件事情回来。

    她自捏着将军的脚上的软肉垫,绿茵见到尖利的猫爪就那么露了出来,锋利极了。

    “姑娘,快松手,莫要一会抓到您了!”

    绿茵上前把将军抱开,在架子上的东西快速飞下来,又骑到将军背上,在屋里开始溜猫。

    梓妤惊疑不定:“你确定是去见陈楚楚了?”

    “奴婢哪里敢乱报,这是探子回的话,定然不能错。”

    难道陈楚楚是许嘉清搞出来的鬼?

    许嘉清是许家人,又跟许嘉玄还算亲近,莫不是听了他时候的事情,闹了那么一出。

    可是用意在哪里?

    他身边本就有一个跟她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梓妤想得一阵恶寒,眸光一沉:“你去让探子再探,许嘉清近来都做了些什么,又见过哪些人。还有,他究竟怎么找上陈楚楚的,要事无巨细。”

    绿茵应是,再度去办此事。

    不想才走到回廊上,就遇见许嘉玄带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细一看,转头就往屋里跑。

    “姑娘……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梓妤霍地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又抿抿唇,重新在炕上坐下,并不出去迎。

    很快,许嘉玄就领着太子进了屋,而院子里的其他丫鬟也已经被遣到后边不让随意走动。

    刚才太子早就见到绿茵调头就跑来禀报,可是厅堂里空无一人,他眸光一暗,看向里屋。

    许嘉玄原以为梓妤会出来迎人呢,结果没见着,心里就乐了。

    虽然梓妤是几番出手帮了太子,可这会却不出来见人,看来还是生太子上回算计他们的气。

    能见到太子吃憋,他哪会不舒坦。

    他就朝太子拱拱手:“臣去看看,也许梓妤是睡着了。”话间,嘴角没忍住微微翘起。

    太子嘴角一抽,这煞神,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吗?

    可人在别人的地盘,本就是有错在先,上回又是梓妤在明德帝跟前冒险发作才揭过围猎场上的事。

    他就是看在长姐的面上,也得忍忍这个姐夫。

    许嘉玄快步就进到内室。

    探头从厚实的幔帘往里看,梓妤自好端端坐在炕上呢,见着他还微微一笑。

    他走上前,低头量她的神色:“太子来了。”

    “哦——”

    她满不在乎地哦了声,许嘉玄又问:“你不去见见?若是不见……”

    她眼尖,瞧到他眼底的笑意,站了起来:“当然是要见见的。”

    许嘉玄一噎。

    还以为她不去呢。

    他就让了路,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了。

    然而她还没出来,太子先是看到这屋里的一个奇景。

    他姐姐养的那只鹦鹉,正骑在一只猫上头,从西次间溜了出来。

    威风凛凛的,站在猫背上喊着驾——

    太子盯着它看,但有上回被它啄了一口的教训,这会是只看不动。

    东西目中无人,骑着将军雄赳赳走过他脚边,还往内室去。

    太子:“……”他被一只鸟无视了?

    正好梓妤出来,见到将军四肢都要抖了,将这只刚恢复健康就作妖的家伙捞到肩头:“你别折磨将军了。”

    然后才往太子那走。

    太子见姐姐过来,忙站起身,朝她深揖一礼。

    梓妤却是避开了,坐到他下手。

    许嘉玄也正想坐,梓妤想了想,又站起身朝他:“我跟他几句体已话……”

    许嘉玄就板了脸,梓妤借着宽袖遮挡,去握了握他的手,拿期盼地眼神望着他。

    许嘉玄抿抿唇,到底是离开了。

    这是他的妻,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拂了她的意。

    梓妤便送他到门口,然后朝他歉然地笑笑,把门关了。

    许嘉玄盯着门板,转身看庭院。

    院子里种了两颗梨树,如今已见花苞,再不久,怕就是白雪覆绿枝那种美。

    他盯着院子出神片刻,觉得有些单调。

    此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他被惊了一下,回头眸光闪烁不定看着里面。

    这姐弟俩在屋里什么,怎么还拍桌子了?

    可是他不但听不见,还看不见里面是怎么情形。

    难不成太子还向梓妤发什么脾气不成?!

    上回他就要掐她来着!

    许嘉玄想了想,走出庑廊,抬头看了眼屋顶……一提气,飞身踩住美人靠借力,再扒上屋檐极敏捷的就上了屋顶。

    他像只猫儿,毫无声息踩着瓦片,在厅堂上方的位置去揭开一片瓦。

    他俯身窥探是不是太子又欺负他的人,没注意到一进游廊上有人快步走来。

    许嘉清好歹才通六顺让他到二门等着,有急事必定要现在先跟兄长讲,哪知才停到二门前,就看到屋顶趴着的许嘉玄。

    做贼一样。

    许嘉清心中焦急,也没多想,见着人自然就扬了声:“大哥,你怎么上屋顶了!弟弟找你有要事。”

    刚朝太子拍了桌子的梓妤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头顶有个明晃晃地洞。

    许嘉玄:“……”

    作者有话要:许煞神:许嘉清,你凉了!

    梓妤:三天不,上房揭瓦!

    ——————

    长章,么么哒~